第三十七章 斬尾,赤旋
不過,想到她是如何掉入寂滅府域之中,更是連連多處受傷,右腳踝余痛未息,陌果心裡的喜悅馬上轉變為了沉沉的憤怒,冷笑不已。
既然她還完好無損,那麼霽月只怕要缺翅膀少尾了!她,絕對不會放任害她的人逍遙天際,報應很快就會到來。她很期待,霽月從天堂再到地獄的絕望表情……
「光風,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不準把這件事告訴少主!」霽月威脅道。
「你確定還要再跟我做無用的胡攪蠻纏?」
霽月仍舊不依不饒,光風甩尾指了指已經浮出海面的蛇王,冷笑道,「沒看到少主已經上來了嗎?被少主聽見,就是你自己告訴他了,可別怨我沒提醒你。」
說著,光風主動地飛下海面接應拓流焰和陌果,拓流焰的修為冠絕妖界,無人能敵,這一點他身為空騎蛇仆是從未懷疑的。他仍然提心弔膽的,是陌果的生死。看到陌果安然無恙,像天窗窺見時那般對他露出熟悉的笑容,他心裡的自惱,愧疚,擔心和不安都平定了下來。
光風頗為摒棄地掃了眼霽月,霽月事到臨頭才驚慌不已,暗道不好,緊接著聽光風如死神宣判的聲音道:「少主……」
才叫了一聲「少主」,就被霽月慌忙打斷了,青瞳之中深藏著狠厲,但轉瞬間被真真切切的驚惶和哀求覆蓋,她顧不得被拓流焰聽見,一心只朝著光風道:「別說!」
光風本來早已怒氣十足準備好的一腔腹稿,頓時被打斷得一乾二淨。
「怎麼?」
耳邊已傳來拓流焰的問話,看了看健在的陌果,和霽月那樣令人心酸的眼神,光風最終只是淡漠不言一語:「沒什麼。」
光風說完,心裡就暗暗地嘆了口氣,不敢看霽月和陌果各自不一的神情,因為無論是誰,都會讓他感到愧疚。可他嘴上說的狠,當時也非常的憤怒,到底還是不忍心霽月受罰,正因為他清楚地了解,蛇王是在意陌果的。
光風的欲言又止,讓陌果心涼了一下,但她並不怪光風,畢竟他們立場不同,而且她本來就是要親手給予霽月沉痛一擊的。光風準備放過霽月,她可不這麼準備!
霽月大大地鬆了口氣,可就在霽月還沉浸在逃過一劫的喜悅中時,卻聽到陌果,冷笑著發話了,冷得霽月的心直墜谷底:「蛇王,你知道我是怎麼掉進你的寂滅府域的嗎?」
拓流焰眉頭一挑,他是何等修為層次,其實看到光風和霽月的短短二字交流,就已經瞭然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過,他還是順著陌果的話接了下去:「不知。如何?」
還沒等陌果開口,霽月卻是綳著獠牙搶先開口:「少主,我知道,她只不過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而已!可能她一時想不通,自己差點死了,別人也不能好過,待會若是誣陷什麼,少主千萬莫信!」
這下,連光風的神色都變了,三人俱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霽月,霽月心裡一個咯噔,拍打著羽翼掩飾著不安,梗著脖子狠狠地瞪了眼陌果,道:「怎麼了,我可沒說錯。」
「沒說你說錯了,霽月,插嘴不是個好習慣,聽她說完。」拓流焰的語氣淡淡,聽不出分明的立場。
陌果輕撫著光風的棕色羽片,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了,聲音清冽,清純面善,竟顯露出一絲攝人的壓迫感:「霽月,我都沒說什麼,你這麼著急給我扣頂誣陷的大帽子,是想掩飾什麼呢?莫非,是賊喊捉賊?」
「我看你才是賊喊捉賊!你……」
霽月蛇口張張合合,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竟然是光風聽不下去,趁其不備施展了禁言術。
看到光風冷眼旁觀的樣子,霽月驚恐至極,絕望慢慢自心底滋長,還有愈來愈深的後悔。不後悔害死陌果,後悔的是沒能利索解決掉陌果,讓陌果不僅完好無損地活下來了,還泄露了她自己的意圖,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霽月,妖在做,天在看。你明明沒有被冰晶魘的電光劈中,卻假裝中傷要讓我落到海里,被電光電個死透!幸好我觀摩學成了蛇王的暗鐧術,可你還不罷休,惱羞成怒甩我下海……呵呵!現在我還好好地站在這裡,沒有死,恐怕要讓你大失所望了。」
陌果口齒清晰,井井有條地說出了真相始末。每說一句,霽月的臉色就慘白一分,聽到最後一句,更是猙獰立顯,正正好好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陌果說完,感覺心頭大為暢快,讓衷心蛇仆親身經歷被蛇王拋棄,這是對霽月再痛不過的懲罰。
陌果進一步道:「而我好奇的一點卻是,你我無仇無怨,你為何要這般害我?」
霽月中了禁言術不能回答,也不想回答,可是光風卻代她在拓流焰的注視下說出了,這一令人尷尬的事實:「我來告訴你。霽月是少主的空騎蛇仆,卻喜歡上了少主,更不巧的是,少主對她這麼多年來一點都沒有想法,但與你卻是兩情相悅。這就是為什麼她要害你的原因,因為——她嫉妒你。」
「原來是這個原因?」
陌果聽罷,有驚異,也有恍然。她和拓流焰,可不是什麼戀人關係,最多只是頂著小妾頭銜,好點的朋友罷了。
不過,這能讓霽月感到羨慕嫉妒恨,自然是她求之不得的,就讓霽月誤會著好了。
於是,陌果沒有出口否認,拓流焰一直旁觀,見此,金色的豎瞳中才出現了些微看不透徹的波動。
陌果彈了彈指甲,不再捋動棕色的羽片,轉頭望向拓流焰,眼中是詢問的神色:「蛇王,整件事你也聽到了。我不是和空騎蛇仆比對你來說哪個重要,事實是確實她不對。所以,接下來我要做的事,你應該沒有意見?」
拓流焰略微皺眉,復又淡漠地道:「你是本王的小妾,小小蛇仆竟敢犯上,就算你不處置,本王也是要清理掉的。」
「好。」
陌果自當拓流焰默許了,再度看向霽月,她已經面如死灰,但還殘存著些許理智,沒有直接不自量力地逃遁。否則早已被拓流焰斬殺當場,也輪不到陌果親自上陣的機會了。
「最近學了幾個新法術,就拿你來試試威力如何。」
陌果猛地暗鐧術出手,妖力鎖鏈重重凝聚,手心翻轉間,以最殘忍的方式扭曳剝離了霽月的寸寸青色羽片。
霽月痛聲慘叫,眸色無比地怨毒,卻奈何於拓流焰站在陌果一方,呈絕對優勢,不敢反抗。而這,正是陌果報仇大快的地方。
直到三分之二的羽片被剝離,霽月終於疼到無法承受,獠牙都要被痛苦攪碎,理智也在一霎那間虛無。
如電般,三枚剝離的青色羽片陡成利刃,划空而來。
而陌果幾經異變,臨危不亂,翻手就是兩彎青弧一左一右迎上,而第三彎青弧,更是一秒間隔連重疊發,突破了原先三秒一發的極限。「嘭嘭嘭」三聲,羽片脫離銳利青光,兩青相撞,慘敗落場,如失落的楓葉般支離破碎。
暗鐧術與青刃術順接使用,陌果彷彿靈光湧現,妖力隨心流轉,順其自然地又釋放出了一個先前觀摩的新法術——赤旋術。
妖力瘋狂湧出,幅度超過下位法術將近一倍,陌果這才發現,剛才無意中釋放出的赤旋術,竟然是強化的中位法術。她的血脈並沒有變化,卻超越了衡濃度的門檻,以稀濃度低級血脈釋放出了中位法術!
她自認不是什麼天才,這……未免也運氣太好,太不合常理了吧?
但是,喜悅還是大過了一切,一經運用,她實實在在地沉浸其中,下意識地掌握了一個技巧——雖然她不能直接使用赤旋術,但如果先釋放暗鐧術,再釋放青刃術,第三招就可以水到渠成地釋放赤旋術。
以她目前的妖力容量來看,滿狀態可釋放三十五次青刃術,三十次暗鐧術,將妖力時刻的緩慢回復和可變條件計算在內,她可以釋放七到八次赤旋術。
耳邊傳來一聲極具穿透力的炸響,陌果這才震驚地看到了赤旋術的效果,竟是一團呈旋渦狀的赤色旋風,將勉力抵抗的霽月蛇尾絞碎了一大塊血肉。和先前只能力壓表皮青色羽片一籌的青刃術相比,威力超出了兩倍有餘。
看著霽月差點就快斷了的蛇尾,痛到極致,比之先前甩落她時,更為癲癇地抽搐著蛇軀,陌果總算報得仇怨。加之收穫了威力強大的新法術,她當然也不是死心眼之人,打算暫時放過霽月,留給拓流焰一個尚還能用的空騎蛇仆。
見到陌果似乎又要有所動作,光風顯然誤會了她的意圖,抖了抖被淋了滿羽翼,冰冷的殘肉鮮血,終於出聲制止了:「陌果,適可而止,你不能殺她。」
「哦?如果我就要殺她呢?」
陌果本無殺死霽月的打算,這下倒是反問了一句,光風的神色果然緊張起來,見狀陌果對光風的印象徹底降到了谷底,他這是牆頭草,不可靠的作為。
而光風淡聲的解釋,又讓陌果對他的評價意想不到地扭轉了回來。暗道以後不管何事都要多留心眼,是非曲直。
在這光怪陸離,萬事都可能發生的世界,有什麼時候是可以分辨出盡頭的呢?
只聽光風徐徐誠懇地道:「你聽我說,是這樣的。霽月修習了翼蛇血脈的一種異術,這種異術會對殺死施術者的人下咒,雖然我沒有修習,不清楚它的功效,但你還是謹慎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