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賭帥中毒
穿越京都繁華街市，馬車在相府停下。
回來了！
莫清顏跳下馬車伸了個大懶腰，精緻下巴高揚，沐浴陽光下的線條流暢優美。
「老爺，小姐」莫清顏等人一到府前，管家老陳便迎了上來，他慈祥的雙眸眯成一條沉重的線，眉心因喜悅而堆積起來的皺紋一疊接著一疊，單隻這般看著便知他年事已高。
「陳爺爺」莫清顏奪過老陳欲要幫小廝們接行禮的手，兩眸一彎，孩童般的樣子是說不出的可愛。
「小姐」老陳聲音蒼老，語氣是爺爺級特有的和藹，莫清顏很是喜歡。
「少淘氣」莫英雄見著自家孩子賴著老管家的乖巧樣子，樂了「老管家可不經你這般折騰」
莫清顏吐舌頭不說話。
偏頭看老陳時發現他鼻子異常的紅腫，於是問「陳爺爺你怎麼受傷了」
「不小心碰著，不礙事」老管家碰了碰尚在疼痛的鼻頭呵呵道。
不小心？莫清顏皺眉，陳爺爺可不會是這種不小心的人，而且這傷勢怎麼看都像是被人揍了一拳……
「我房內尚有些傷葯，回頭你去取些」莫英雄顯然也是擔心老陳的傷勢，於是也提出讓要用他早年出征時用的有效傷葯。
「謝老爺」莫英雄素來說一不二，既然莫英雄這樣發話了，老陳不多言語道謝應了去。
莫英雄點頭「都別站這裡了，進去吧」
「荷香」望著隨莫英雄身後的老管家老陳，莫清顏喚來荷香吩咐道「休息后查下老管家的傷」
荷香也望了望老管家佝僂單薄的背影，重重點頭「好」
聽雨軒走廊，莫清顏坐花雕長椅，單腳撐起，手支膝蓋，她明亮的雙眸正盯著兩指捻著的玻璃球大小夜明珠。
珠子是當初在花滿樓暗道下的那個木偶怪物上拆下來的，莫清顏盯了許久並沒有發現什麼奇特之處，就一顆較普通夜明珠要亮的夜明珠罷了。
不過千機老頭很重視。
——回去相府記得給把珠子隨身帶，老頭子我會找你要。
想起走之前千機老頭的千叮萬囑，莫清顏更加好奇這珠子有什麼特別之處了。既然重視幹嘛還放那種地方。
「小姐」
莫清顏舉著珠子分角度觀察的時候荷香回來了。
「怎麼樣」莫清顏繼續打量珠子，眼睛不偏問老管家的事情。
荷香深呼一口理順呼吸后回道「聽跟隨老管家外出的小子說，是幾個不長眼的混混給碰的」
「混混？」莫清顏不解了，老管家平時出門都有小廝跟隨，就算是有不識趣的混混鬧事也根本不會傷到老管家。
「怎麼回事」莫清顏不再打量手中的珠子，轉而望向荷香，問「對方是誰」
「是……」荷香說出那個名字以後，剛才還坐著的莫清顏已經起來找人去了。
「大小隨意押，買定離手了喂」
四海為賭賭客滿罐，所有來到這裡的人都埋頭等待人生中發財致富的一刻。
「全部家當壓下去就看這次成不成了」
「喂看著點別擠過來」
「咋擠了就站這裡」
「那誰啊快壓啊，老子還等著冬天用的棉褲呢」
不知道哪個人說了一句半吊子的話頓時讓熱鬧的賭坊又加了一陣笑聲「來賭坊就賭個棉褲，出息」
「棉褲怎麼了……喂那誰買定離手啊……千當家的麻煩出個話唄」
眾人為一條棉褲開話，千手也是一旁聽著看著，見得大伙兒都把眼睛盯手下家當了於是懶懶說著每日重複的話「買定離手，準備開盤」
「棉褲也搭上去了」剛才立志贏一條棉褲的中年男子抹了一把大臉，沒能看到他神色但從他泄氣的悲嘆可見他現在是有多失望。
「哎你還上不上啊，不上別礙著地兒啊」
「誰說不賭！」棉褲男斜了那人一眼，但是霸氣的一個樣很快就在下一句話給泄了底氣「那個……能不能借個……」
棉褲男拇指與食指揉搓。
「沒錢來什麼賭坊，走走走……哎千當家的等等我還沒下注呢」
各種各樣的聲音復又騰起，火熱氣氛並沒有因為某個人沒了銀子而冷卻下來。
「小姐，那兒」
兩人一進來，荷香就給看了個方向，莫清顏望過去正看到一個身著藍衣手法伶俐的少年，正是千手。
「你接一下」千手看到進門來的兩人於是讓身邊的小廝把賭局且先接下，走了過去「你來了」
莫清顏皺眉，千手的話顯然是知道她要過來。
「跟我來」千手不給人拒絕的機會，或者說他知道莫清顏會跟上來。
「小姐？」荷香知道自家小姐要過去，但還是習慣性地詢問意見。
「去看看」莫清顏說著就跟上去，莫清顏上去了荷香自然是跟上。
相對於外面的熱鬧，這裡顯然是清凈許多，如果不是從四海為賭場內進來，莫清顏懷疑她現在是來到一個普通的房間。
穿過這個普通的房間，莫清顏就跟著千手來到外面的走廊，兜兜轉轉，路上偶有一兩個四海為賭的人經過。
「這裡不是四海為賭？」望著一路上給過來的光景，莫清顏覺得她現在是來到另外一個地方，畢竟，她目前走了有一段路程。
「這裡就是四海為賭，只不過是其中一部分」千手不回頭，繼續帶路。
「另外一個部分就是場子？」
莫清顏這句問話倒是讓千手停下來了。
千手怪異地望著臉色平淡的莫清顏，一雙眼睛不眨似是要在莫清顏臉上找出些什麼，許久，千機回頭繼續帶路「嗯」
這傢伙比上次看著深沉啊。望著千手的背影，莫清顏忖道。
「就這裡」千手停下望著莫清顏「老大就在裡面」
莫清顏上前推門，當然跟在後面的荷香已經被千手扣下了。
進了房間首先映入莫清顏雙眼的是負手而立的賭帥「是你傷的陳管家？」
莫清顏不管三七二十一，進來就是這句問話。
賭帥聽到莫清顏的聲音轉過身來，與往昔面容剛勁的他不同，今日的賭帥顯然是虛弱得一眼即可看到他身體不適。
莫清顏離開京都有一段時間，更是不知道四海為賭到底是什麼情況，見著賭帥隨時會倒下的模樣，莫清顏秀眉緊皺「你怎麼了」
莫清顏不像平常女孩子那樣擔憂上前扶住，而是皺眉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幕。
賭帥一陣眩暈並沒有注意莫清顏的神情，如果看到了定然嘖聲一句真沒同情心。
但是他不知道此刻莫清顏的想法是認為他賭帥不會摔倒……
扶住最靠近的桌子邊緣，賭帥喘氣力保呼吸順暢，等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緩，賭帥直切主題，沉重聲音直敲莫清顏耳膜「我不久於人世，希望你接管四海為賭」
「什麼？！」莫清顏顯然是被賭帥這一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震了個驚。什麼情況？
「我不管你是莫逍還是莫清顏，總之，四海為賭交給你接管了」
「喂喂不要自作主張，還有，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賭帥此刻似乎很痛苦，右手揪著胸口猛 喘氣。
賭帥這般痛苦縱是莫清顏再冷血此刻也忍不住關心一句「你沒事吧」
「你接不接」賭帥並不在意莫清顏的關心，他現在要的就是莫清顏一下首肯。
「不接」
莫清顏說話斬釘截鐵，賭帥似是沒有料到莫清顏的反應於是愣愣看著莫清顏，那眼神如是在確認面前站著的人到底是不是昔日勢要拿下四海為賭的莫逍。
「不用這樣看著我，當初只是一時興起玩玩而已，若真要拿下四海為賭我早拿下了哪還要等到現在」莫清顏說自己的話，並沒有在意賭帥臉上不斷變換的表情。
「可是你當時……」
「當時的確挺想的，不過看到你手下的小弟」莫清顏微微勾唇，不吝賜贊「忠誠可鑒」
莫清顏一語，賭帥無話。
低頭思索間全是莫清顏看不到的表情。
「其實你也是捨不得他們吧」
聽到莫清顏的話，賭帥拳頭緊握，不甘，不舍，憤怒，記恨全部情緒只化為一個緊握的拳頭。
「但我時日不多，四海為賭，只能交給你」
「為什麼是我」
放手一搏的衝勁，處事不驚的沉穩老練，獨霸一方的精湛賭術，耍小聰明時的精明，還有她身上隱約可感受到的那種自信可靠。當然這些賭帥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全寫在眼中的執著。
賭帥的表情太複雜，但是沒有阻礙到莫清顏從中看到對方的執著，但是光有執著無用，至少現在的莫清顏是這樣想的。
「你當真不接」
「不接」
「為什麼」
「這種差事還是你來做吧」
「你的意思是……」又一陣絞痛開始，較之前更為厲害，賭帥忍不住扶著桌子邊緣發抖。
莫清顏將人扶穩坐下「什麼時候中的毒，毒是什麼，解藥知不知道在哪裡」
許是猜到莫清顏的打算，賭帥搖頭「半月前，碰到一個怪人就成現在這般，我們也猜想那人許有解藥，但是幫里的兄弟一直沒找到那人」
半月前？莫清顏皺眉，不正是她在草廬休養那幾日？
「我身體狀況越來越差，請了郎中，熬不過五日」賭帥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即將面臨死亡的那種悲涼，有的只是無奈的笑，可能他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一劫。
「五日，不還有時間么」莫清顏雙手抱臂，充滿朝氣的臉仰了一個角度「在此之前你繼續呆著，該吃藥吃藥該躺著躺著，你死不了」
說實在的，莫清顏並沒多大自信，只不過看到賭帥剛才無助的樣子她一時動了惻隱之心，想要幫忙一把罷了，在此之前，首先要給病人個盼望才是。
「你有辦法找到解藥？」
「嗯，不過你得給我說下具體情況」
聽到莫清顏的話賭帥笑了「想不到會被一個小孩安慰」
「本姑娘年方十七」莫清顏的話是說她不是小孩。
表面平靜實則較真的樣子叫賭帥呵呵笑了，看起來倒像是個十五六歲的。
「在此之前」莫清顏無視賭帥的呵呵，眼神犀利起來「老陳的鼻子，誰做的」
莫清顏這是討債來了。賭帥早料到會這樣，於是老實回道「我」
回答之前賭帥是很淡然的，不過看到莫清顏十指交叉松骨頭的陣勢，想起莫清顏之前打金老二時的彪悍，賭帥不淡定了，於是補充「……不小心……噗」
腦袋一個眩暈，剛才還是病號一個的賭帥現在是華麗后倒，兩腿朝天。
居高望著鼻子下兩行熱血外飆的賭帥，莫清顏收起拳頭「下次要是再動我的人，我燒了四海為賭」
出來四海為賭以後，荷香見得自家小姐沒有要回府的樣子於是問「小姐，我們要去哪裡」
「去找肖瑾」
「肖世子？」荷香疑惑，話說回來小姐最近很少提起肖世子啊，不過想起方才在四海為賭的事情，荷香改問「是四海為賭？」
莫清顏單眼肯定荷香的猜測「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