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夜深
「老爺你要去哪兒」柳絮娘病體纏身，見著莫英雄要離開，柳絮娘伸手就是拉住莫英雄的衣袖。
「顏兒深夜未歸，莫非你還要我等？」
莫英雄話中並無責怪柳絮娘之意，然而柳絮娘聽著卻是忍不住分辨「老爺這是在責怪妾身？清顏雖不是妾身親生女兒，但是妾身是看著她大的，待她就像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如今清顏久久不歸妾身也是擔憂啊，老爺，這些年妾身何時虧待過她？難道就因為上次妾身動手要打她？但那時妾身並沒有傷她，挨了巴掌的是妾身啊……咳咳……」
莫英雄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也知道柳絮娘這些年對莫清顏的照顧。雖說清顏那孩子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這裡荒涼野獸偶有出沒，任是他相信女兒的能力，他這個做爹的又豈會真的放心？聽到柳絮娘這一番話，莫英雄嘆氣「絮娘多慮了」
絮娘？柳絮娘聽到莫英雄萬年不改的稱呼始終是有怨，但是她有怨不能怨，有氣卻說不得，因為她知道莫英雄對雨藍的情，她怨又如何，氣又如何，所有的怨恨與氣早已經在女兒出生的時候消去多數，只是每每想到莫英雄對雨藍那不死不休的愛戀，她就忍不住要問莫英雄她柳絮娘到底是哪裡不如她，竟然還比不過一個死人。
「爹，娘」兩人沉默的時候，莫如馨來了。
「爹，娘親身體欠安多是記掛著爹，爹要是擔心姐姐，如馨可隨護衛們一同出去尋找」
莫如馨言語妥當，語中姐妹之情更是表露無疑，如果不是知道莫如馨有過殺害莫清顏的前科的話，莫英雄一定會對莫如馨的懂事有所安慰。
聽罷莫如馨的話，莫英雄往日的溫言少了幾分「不必了，此處偏僻，你女兒家一個夜出不便，留下來照顧你娘吧」
「爹……」
「就這樣了，好生照顧你娘」莫英雄道了幾句便匆匆離開。
「是，女兒遵命」莫如馨明面上應著話，心下則是疑惑重重，往日若是出現這種情況，爹定會對她好言勸慰一番，不讓她出去，但是剛才，她怎從爹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生疏？
莫如馨至今未知莫英雄已經知曉她對莫清顏下毒一事，想著之前柳絮娘動手要打莫清顏的那件事，心下倒是想明白了些，大概是因為娘親的緣故把她也給遷怒了吧。
「馨兒」
「娘」
「有件事娘親想了許久，應該是要讓你知道」
柳絮娘目光躲閃，莫如馨隱約感到些什麼「娘要說什麼」
「你爹……他知道了」
「什麼？」莫如馨明知道柳絮娘說的是什麼卻忍不住多問一句。
柳絮娘望著乖巧的女兒，憐惜道「你對莫清顏下毒這件事，你爹已經知道」
已經知道了？莫如馨低頭，她就奇怪為何娘只是對莫清顏動手教訓，爹就大動怒氣將她們母女兩打發到這裡思過，原來竟是因為這個。不過，爹又是怎麼知道的這件事？
柳絮娘以為女兒聽到這番話之後會手足無措，豈料莫如馨只是一開始震驚，很快就低頭在思量什麼。
「馨兒？」
見女兒久久不說話，柳絮娘猜著許是女兒疑惑莫英雄是怎麼知道的這件事，於是問「是不是那天有人看見了？」
柳絮娘問這句話的時候是顫顫驚驚的，如馨毒殺親姐，這事要是被人傳了出去，如馨後半輩子可就要背負著這個罪名，受萬人責罵。
莫如馨聽出柳絮娘語中的慌張，於是如實回道「沒有，聽雨軒就只有荷香一個丫鬟，荷香那會子剛好出去，聽雨軒並沒有其他人……」
「難道是他？」莫如馨突然想起那日出狀況時突然出現幫了她一把的黑衣人。
「誰？」柳絮娘聽到莫如馨脫口而出的另外一個人，心都要揪起。
「那日出來的時候遇著來聽雨軒的爹，要暴露的時候是一個黑衣人將我帶離」將毒藥混入莫清顏要服用的葯湯之後她慌慌張張地就跑了出去，剛走出聽雨軒莫英雄卻突然出現，要是被爹知道莫清顏事發當日她莫如馨曾經出現過，以爹的能力要查出真相併非是難事。誰也不知道那時候的她是有多緊張，如果不是那個人出現，她莫如馨至今不敢想象後面的情況會怎樣。
莫如馨語氣平淡，柳絮娘則是越聽越緊張「那……那個人是誰」
莫如馨搖頭「余驚未定，人已不見」
「那個人可曾有再出現過？」柳絮娘又問。
莫如馨搖頭「沒有」
「到底……是誰」她柳絮娘可不認為大白天的出現黑衣人會是什麼好事，那人來歷不明意圖不明，萬一是對相府有所企圖，那……柳絮娘緊張得揪緊了手下的被子，此事她是不是要告訴莫英雄？
莫如馨似是看出了柳絮娘的打算，於是趕緊道「娘，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爹」
「為什麼」柳絮娘怪異地看著自家女兒，此事非同小可，如馨怎還這般坐得住。
「娘，我們對那個人一無所知，就算是給爹說了非但無所收穫反倒是打草驚蛇，另外，那人自從那日以後就沒有再出現過，我們又何必要將事情鬧大，再來」莫如馨嘆「怎麼說他也是幫過女兒，我們給他保密，就算是彼此不相欠了」莫如馨話雖這樣說，但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番景象，那個人看起來氣度不凡，既然肯出手幫她，他日要是再遇，她要好好利用才是。
「可是……」
「娘」莫如馨打斷柳絮娘的話，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她不要再糾結這件事情。
「好，聽你的，但是日後如果再見那個人，你一定要和娘說」望著長相可人的女兒，柳絮娘細微嘆氣，女兒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她也就不多說了，最後叮囑一句便將此事給了了。
伺候柳絮娘睡下以後，莫如馨喚來隨身丫鬟知畫。
知畫不知道小姐深夜外出要做什麼，於是問「小姐這是……」
莫如馨往寺廟外走去「去找莫清顏」
什麼？知畫訝異了，小姐不是一直很討厭大小姐嗎，為什麼現在……
「只有這樣，才可以在爹面前挽回些情面」知畫想的莫如馨知道，於是直言解惑，知畫是她的陪伴丫鬟，她知道知畫的品行如何，至少在亂說話這一點，知畫絕不會犯這一條，她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老爺一直對小姐您很好，小姐說的情面是？」知畫不聰明但也不笨，如果是因為二娘的緣故，小姐絕不會這般冒險，能讓小姐做到這等地步的，大概是因為事關小姐本身……
「你只需要隨我出去就是」知畫嘴嚴，但這並不代表莫如馨就會毫無顧忌地把所有事情都告知。對莫清顏下毒一事，只能是她和柳絮娘的秘密，如今被莫英雄知道了她是這樣狠毒的人，他日莫英雄定然難以對她再有期待。莫清顏起死回生重拾莫英雄的寵愛，她莫如馨就更不能因此而失去了莫英雄的關愛，至少在她成為太子妃之前，莫英雄是必不可少的人！
看出莫如馨眉間凝重之色，知畫低頭不問，點頭就跟著莫如馨出去，只是這荒山野嶺的又是深夜，她們兩個弱女子出去，的確是有些害怕。
「小姐，不如我們帶些個護衛吧……」看著寺外 陰森森的密林，知畫邊說話邊害怕，就差往莫如馨身邊一直挪。
「……好，爹應該留有護衛在寺中，你去喚他們過來」莫如馨雖狠但並不是個膽大的人，重要的是她對這一帶並不熟悉，萬一碰著野獸，她就算是拼上知畫也是跑不掉的。
另一邊，莫英雄已經走了一段路。
「老爺小心」扶穩莫英雄的是身邊的護衛，莫英雄望著周圍漆黑的一片想起了往日，多少年沒有這樣在野外走夜路了。
「老爺，我們分開找吧」荷香清秀，一身綠衣的她站在墨草之中如同夜出的精靈。
莫英雄知道荷香膽子小，如今她這般不懼定是有所思慮，萬一出了什麼事，清顏那孩子非得把整座山給掀翻了不可，念及莫清顏那性子，莫英雄最終還是讓荷香同路「一起找吧」
「噢」
荷香這一不同於往日的應聲讓莫英雄忍不住多看兩眼，這丫頭以往都是恭恭敬敬應一句是，如今回話倒是沒有了往日的卑微，反倒是給人一種，平起平坐的感覺？
荷香忙著找自家小姐，哪顧得上莫英雄的打量，開路就是找人。
夜幕一降，四周靜的可怕，偶爾還會闖出幾個野生小動物。
「噌——」護衛拔刀齊齊看著同一個方向，出來是一頭雜草的荷香。
看著一頭『亂髮』的荷香，護衛俱都鬆了一口氣，聽聞這裡偶有野獸出沒，萬一遇著兇猛的野獸，他們要警惕萬分護丞相周全。
「小心！」眾人放鬆警惕了，莫英雄則是大喊了一句。
眾人未及反應，荷香順著莫英雄看的方向，她肩上不遠處的木枝上正伸過來一條噁心的蛇！
怕不怕？不怕！荷香一個側身而後單手一抓，蛇脖子被荷香緊緊鉗在手裡，因為被抓，蛇身欲要緊緊纏在荷香的手腕手臂。
知道蛇接下來的動作，荷香忍住胸口翻騰的噁心找個方向就把蛇給扔了出去。
於是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荷香安全自衛。
莫英雄記得，荷香膽子可小的很，以前見著蛇都是兩眼發直不敢動作，如今這彪悍一幕，可把莫英雄給看了個震撼，莫英雄好一番打量，直把荷香給打量了個雞皮疙瘩荷香才忍不住開口問「老……老老爺，你看著我幹嘛」
「咳咳」莫英雄假咳「你以前可是很怕蛇」
荷香想撓頭但想起剛才抓過噁心的蛇，動作最終是忍了下來，對上眾人同於莫英雄的疑惑目光，荷香不好意思回道「以前的確很怕，但是後來小姐逼著克服……就這樣了……」
想起那段晚上睡覺也會做噩夢夢醒的痛苦日子，荷香時每想一次冷一次汗，小姐可不管她荷香怕不怕，只要她還沒有克服，那噁心又軟乎乎的蛇隨時會出現，天知道她那段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逼著克服就真的克服了？夜色雖深，但是莫英雄可以看出荷香此刻的神情，雖然不知道寶貝女兒是用什麼方法才能將怕黑的荷香調教到現在這樣大無畏，但是莫英雄知道，荷香那段日子估計是不好受。
想到莫清顏雖然胡來但也知道有個度的性子，莫英雄也就不對女兒責怪什麼了，對荷香道了『一句苦了你』就繼續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