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偷窺
一夜寒星，府院寂靜。
小石子路上花草別了一日的疲憊，俯身沉睡，月光傾灑，肥瘦各異的花木影子描落地上，迎風抖擻，影子繁複交叉，或隔離或重合，重合交叉之下錯巧形成一幅美麗的水墨畫，引人觀賞。
「唦啦——」腳影現，沉睡入夢的花花草草被驚醒。
「嘿嘿，還好還好，沒人」攀牆跳進來的莫清顏單手著地半蹲，明亮的眸子猶如天上最亮的一顆星，左右查看，四周正是無人之際，巡查的護衛已經離開。
莫清顏見著無人，起身就是大大咧咧遊走，如同這裡就是相府，她在閑逛。
草木芳香，假山重影。莫清顏邊遊盪邊觀賞周圍雅緻景色，觀賞之餘還不忘輕哼歌調。
肖暖男這院子比相府還要好，莫清顏動了動小巧的鼻子嗅那蘭花香，清香迷人，原來肖暖男也喜歡蘭花呀。
「公子，現已晚早些沐浴休息吧」
遠處依稀傳來寒風勸慰的聲音，莫清顏望去遠處燈光，暖黃色的燈光在夜色中顯得極為明亮，莫清顏雙眸微微一彎，肖暖男果然還未睡下。
木蘭花枝跳，別了蘭花香氣，莫清顏往聲源走過去，拂開茂盛的枝葉，寒風正從房中出來。
「誰」寒風沉聲一喚，然而落地是墨葉，花木搖擺處是風吹。
「怎麼了」肖瑾見寒風在門外警惕，起身一同來到門邊，寂寥的院子花木安靜，樹上葉子落在院子中央的小石桌上奪走了桌面一點月色，留了一葉陰影。
寒風搜索許久不見異樣，於是搖頭說是風。
風？肖瑾目光在院子中某處停留了些許，陰沉的葉子影重了又一重，小小的貓咪探出了個小腦袋，肖瑾微薄的唇淺勾，溫柔如夜上皎月「嗯，累了一日，且回去休息吧」
寒風點頭「屬下告退」
這邊，待寒風離開之後，莫清顏才慢慢探出腦袋，還好躲得夠快，這傢伙這麼謹慎幹嘛，不過……
莫清顏望去轉身回房的肖瑾，肖瑾平日給人的感覺很溫暖，只是不知道怎的，現在望著單薄背影的他，莫清顏心頭竟湧上一陣孤寂悲涼之感。
「喵~」剛好出現的小貓咪蹭腳，正是上次害她掉落牆，剛才誘她出來玩的小胖貓。
「嘿嘿，小胖貓，這一次倒是幫了大忙」莫清顏給小胖貓摸摸頭，毛茸茸的小腦袋摸著很是舒服。
「喵~」小胖貓似乎也很是享受莫清顏的表揚，蹭著腦袋上去就是任由莫清顏蹂躪。
送走了貓咪，莫清顏起身。
今夜月色蒼涼，唯肖瑾所在房間燈光溫暖，燈影晃動，透過窗紙莫清顏可隱約看到裡面的人在走動，甩去腦中的錯覺，莫清顏輕手輕腳悄悄貓到房間外面。
水聲？哦對，剛才寒風說是沐浴來著，肖暖男是要沐浴……沐浴？！莫清顏雙眼瞪的老大，呀呀，第一夜來看肖暖男就攤上好事啦，莫清顏湊近，窗紙太厚，礙眼。
「王爺小心」
「嗯」
來人是容南王肖懿，緊跟在後的是容南王府的老管家，莫清顏溜得快，拐個角就躲了起來，微微探出，但見肖懿端著一盅補品走到肖瑾房間外，停了下來。
「肖兒」容南王著急自家唯一的兒子，如今肖瑾身體不適定然會操心，隔著門，容南王喊了聲肖兒，覆了半世風霜的側臉滿是父親的慈愛。
這麼晚了來送宵夜，容南王還真如外面說的對肖瑾很好啊，莫清顏想著就安安靜靜看著那邊情況。
不多久，緊閉的門開，肖瑾微笑接過肖懿手上的大盤子，熟練的動作已不知接了多少回「爹」
幾日下來兒子面容瘦削了些，肖懿慈愛的面容顯了愧疚之色「莫怪爹狠心，兩年了，你這般想念，終究是傷了自己，不是爹不知道，爹是想著過了些日子你會想明白，只是你這孩子終究是放不下，這是何苦」
說道這裡，肖懿嘆氣「爹還是那句話，日子要過，你……」
「爹」肖瑾聽了肖懿一番話並沒有動容，唇邊的微笑甚至是淡了下來「孩兒對白雪小姐並無偕老之心，爹若是執意如此，孩兒只能讓爹失望了」
「你……」肖懿勸慰不得反倒被氣的不輕，老眼望著兒子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侯爺那邊爹若是不方便道明，孩兒明日去處理」肖瑾半步不讓繼續氣人，話完不說等著肖懿回話。
肖懿見著兒子神容語氣堅定，他再多勸慰只會傷了父子之情，掙扎許久，肖懿憋了一肚子的教訓已然不願多說，甩了衣袖，肖懿轉身就走「侯爺那邊爹自有分寸」
「謝爹成全」肖懿走後，肖瑾清雋的面容並未恢復平日溫雅，反而多了些愁緒。
那邊父子『爭吵』，這邊莫清顏看的過癮，望著容南王憤然離開的背影，莫清顏發現，原來肖瑾氣人的功夫也很厲害啊。
房門掩，肖瑾回房，莫清顏悄悄出來。
都走了，等下要怎麼去見肖暖男呢？莫清顏抱臂認真思量。
『呀好巧，你也在這裡啊』不行不行不行，莫清顏否定，巧什麼，這裡是王府又是大半夜的，肖瑾當然是在這裡，但是她莫清顏在的話就不巧了。
『出來逛，逛著逛著就來到王府，這不，逛到這裡來了』NoNoNoNo，莫清顏打叉叉，雖說想要出來逛逛是真，但是逛著逛著就爬牆跳王府裡面，畫面怎麼想都不對。
『追賊，可巧追到這裡來了』想起肖瑾因抓賊而闖進她閨房的那一日，莫清顏冷酷擺姿勢就來了這麼一句，然而，莫清顏擺手，還是不行，王府守備森嚴，她要是說追賊追到這裡來，也太牽強了。
月光很亮，想了好幾個見面招呼的莫清顏忽而有了靈感，要不說王府的月亮特別美，賞著賞著一不小心就賞到王府里了？
此刻月色傾灑，院內夜景靜謐安好，很有詩意。看了周圍一圈的莫清顏打了個響指，就這個！
「誰在那邊」
「Fuck」莫清顏低罵，剛走了容南王現在來巡察的護衛，她在相府還沒這麼多人來巡夜，容南王厲害了，整整一隊人馬。
「沒人？」光溜溜的廊子，所有人圍在這裡到處看。
「去那邊看看，動作輕些莫要驚擾公子」巡夜的人來到這邊沒發現人，帶隊的頭領讓手下的人分開搜查，一隊人馬就這樣靜悄悄地展開搜索。
而被搜索的人，此刻正在房內大大咧咧站著。
還好窗是虛掩的，溜了進來。莫清顏小心推開窗，借著小小的縫隙將外面的情況看了個大概，烏漆黑壓的一隊人馬零零散散地在院子里搜索，看那陣勢就是一隻小老鼠也能被他們給揪出來。
葯湯味傳來，莫清顏回頭，隔著屏風是那邊的香氣飄來。
莫清顏躡手躡腳走過去，入目是肖瑾打開剛才容南王送過來的瓷盅。
這湯聞著不錯，不知道吃起來味道怎麼樣，莫清顏聞著忖道。
本以為肖瑾是要吃湯，然而一個蓋上的動作，肖瑾就將瓷盅放到了一邊，沒吃。嗯？肖瑾往那邊屏風走去，莫清顏跟上，肖瑾的房間好大，除了這邊的卧房，還有另一邊的小書房，既然說是小書房自然不是就一張長書桌兩個書架，肖瑾的小書房隔有一個鏤空拉式木門，門上花紋簡單雅緻，是花草鳥語，小書房有門的阻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獨立的房間。
兩扇門其中一扇是拉開的，莫清顏走過去看了一下，裡面有好幾個書架，每個書架上都擺滿了各類書籍，莫清顏數了一下，這裡的書架一共有五個，五個書架皆比人高出一個頭。
燈影憧憧，小書房除了書架和書桌，裡面還養著些花草，燈光溫和照耀，整個小書房古色古香，給人以悠遠古樸安靜之感。
要不是想看肖瑾去那邊幹嘛了，莫清顏一定會在這邊呆上一會兒。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揮一揮手白白，作別了這邊小書房。莫清顏離開小書房去到肖瑾所在的那一邊，屏風阻擋，美男靜立，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浴池！
哇！莫清顏忍不住感嘆，肖暖男連洗澡都這麼的令她驚艷。
不過……這味道怎聞著有草藥味？
水汽朦朧，或許是為了掩去濃重的中草藥味，莫清顏認真看去那浴池才發現上面依稀飄著些花瓣，都是淡色的花。
很漂亮。但是莫清顏已經沒有賞花的心情了，肖瑾在解衣！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白居易描寫楊貴妃的一句詩詞很自然地出現在腦海，肖瑾尚未脫衣完畢沐浴在池，莫清顏已經浮想聯翩。
浴池、肖瑾、莫清顏。七個字三個詞，一室安靜。
解帶寬衣的聲音很小，莫清顏確實聽得清楚，不僅聽得清楚，還看的雙眼雪亮，她一直都認為肖瑾身材很好，現在親眼看到沒想到比想象中的更好，只是一個白皙光滑的背影，已經讓看到的人面紅耳赤，臉頰發燙。
衣衫已褪至腰部，莫清顏已看到他流暢精緻的腰線，肖瑾動作優雅，就是平常的脫衣服動作也透露出微妙的禁慾氣息，水汽朦朧如霧，莫清顏傾身上前，想要看的清楚些。
「嘭」一不小心腳尖碰到了屏風，莫清顏心中哀鳴，糟。
「誰，出來」肖瑾拉上衣衫，誘人肌膚已包裹在衣衫之下，春色頓無。
莫清顏不出去，肖瑾上前來。
一道屏風，兩個人的見面，之後就是她偷窺人洗澡的尷尬。莫清顏咕嚕乾咽，出去？還是裝死？
人影逐漸靠近，莫清顏呼吸紊亂，同時罵自己失了陣腳，莫清顏你緊張個屁啊緊張，以前和辣妹沒少偷看人洗澡不見你緊張，今日怎麼就心跳加速。
不要跳了不要跳了，快想想辦法怎麼解釋啊，啊呸，莫清顏在心中颳了自己一巴掌，解釋什麼，這不是你的風格！
「到底是誰」莫清顏糾結的時候，肖瑾已上前來，好聽的嗓音此刻有些冰冷。
一步兩步三步，肖瑾每前進一步莫清顏的小心臟就撲通撲通的越發跳的厲害，不多時，腳步停下，兩人此刻只隔著一道屏風，肖瑾只需要再前進一步，她莫清顏就註定要尷尬了。
「夜色來訪，不知閣下意欲何為」可能是莫清顏遲遲不肯出去，因而肖瑾給了她思考的時間，回答，亦或者是主動出去，兩個選擇。
不論是怎樣選擇她都會暴露吧！莫清顏略微猜想一下就知道結果，深呼吸壓平暴跳的節奏，她莫清顏敢作敢當，不就偷窺肖暖男洗澡么！
莫清顏眼睛一閉，咯噔豁出去。
死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