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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誰是最傷心的人

  田糖在一棟廢棄的建築物里醒來,她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慢慢睜開眼,昏暗的光線下,周圍一片破敗,空蕩蕩的,雜亂地堆著磚塊石頭之類的東西。不遠處放著空著的一次性飯盒和幾個東倒西歪的啤酒瓶子。


  濃濃的潮濕的霉味,讓她忍不住作嘔,稍微一動就覺得全身的酸痛,尤其是後腦勺位置一陣一陣的木木的疼痛。


  這是哪裡?怎麼會在這裡?發生了什麼!

  田糖雙手支撐地面坐了起來,抱著腦袋使勁回想,昨天去找了程子輝,然後進了酒吧,最後她一個人在大街上流浪……


  啊!田糖捂嘴尖叫一聲!

  低頭打量自己,衣衫襤褸,滿身污垢,一隻鞋子也找不到了,摸摸口袋,手機錢包全都不見了,田糖馬上明白怎麼回事了。


  短暫的失神之後,田糖站起身來,頭一暈,眼前一陣黑,渾身除了疼痛竟沒有半點力氣!她強打起精神,扶著冰冷粗糙的磚牆,緩了一會兒,邁開步子,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雜亂的地面,刺得田糖一隻沒穿鞋子的腳生疼生疼的,才走幾步就紅腫了。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哪裡受的過這種罪!

  田糖也不顧,只管朝前走,急切地想要脫離這個骯髒討厭的地方。


  走出這個廢棄的建築物,一大片陽光猛烈地砸了過來,讓田糖更是眩暈噁心。旁邊是一個垃圾站,蠅蟲繚繞,空氣中的一陣陣熱浪里,夾雜著不知名的腥臭味,讓田糖覺得沒什麼比這些更忍受不了的了。


  幾步之外的雜草從里,她看見了自己的的另一隻鞋,橫躺著,像是被遺棄的垃圾。


  遠處就是居民區,街口還有賣早餐的小攤,田糖朝那個方向瞥了一眼,點著腳離開了。


  公交車照樣晃晃悠悠,上班族拖著疲憊的身軀,小學生背著重重的書包,攤主無聊地搖著蒲扇,對他們來說,這一天和過去的無數天一樣,慢慢的就會被遺忘。


  只是,對於田糖來說,這一天,她醒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她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田糖才走到學校門口,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在外面徘徊的人也少了。


  遠遠的跑來一個人影。


  「田,田糖。」是那個陝北男孩。


  看到田糖一身狼狽,男孩著急得抓耳撓腮,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無措地把手裡的東西往田糖懷裡塞。


  「我,我昨天晚上去你們宿舍,宿舍下面,她,她們告訴我,你不在,我就一直等,等著你。」男孩支支吾吾的,見田糖一動不動,低著頭,把手裡的東西往自己面前收了收。


  田糖愣了一會兒神,忽地抬頭對男孩笑了。


  這一笑,對男孩來說抵得上世界上所有的春暖花開冬雪綺麗。


  「你,你要畢業了吧,我,我……」男孩還在吞吞吐吐。


  田糖就一直仰著臉笑著,眼神卻是空洞的。


  這樣的田糖,讓男孩陌生又害怕,「你,你怎麼了?」


  田糖嘴角動了幾下,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你不要生氣,我什麼都不做,只想把這些東西給你。」男孩以為自己又做錯什麼了,心裡罵著自己,又不知道怎樣才是對的,只能連連道歉。


  田糖點了一下腳,在男孩的臉上輕輕一吻。


  「啊!糖,田糖!我……」男孩猛地一驚,連退幾步,捂著那張紅通通的臉,略略定神才好像搞清楚了狀況,激動得差一點要跳起來,又按捺住心情,幾步走上前,伸手想要拉田糖,「你,你肯答應我了?」


  田糖擋住男孩還沒落下的手,錯到一邊,「這個吻送給你,但是不要喜歡我。」


  她的聲音很輕,也足以像秋風掃落葉般決絕。


  男孩的笑還僵在臉上,「什,什麼?你說什麼?」


  「千萬不要喜歡我。」田糖漠然地重複了一遍。


  五年了,他一個人喜歡了她將要五年了,沒有牽過手,沒有過擁抱,甚是連她的一個微笑也是剛剛才得到的。


  所有的歡喜和悲傷全都屬於他一個人。所有黑夜裡聚集起的希望,在每一個如期而至的白天里消耗殆盡,還要鼓足勇氣繼續做夢,愛一個人愛到了無望。


  一句「不要喜歡我」就要打發他走嗎,一句「不要喜歡我」就給自己叛了死刑嗎?一句「不要喜歡我」就真的可以不喜歡了嗎?如果人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的話,那他真的願意從開始就不要喜歡。


  「不。」男孩盯著田糖憔悴的小臉,堅定地吐出一個字,這些年來他什麼都沒學會,唯一學會的一件事就是堅持。


  男孩還在原地站著,田糖接過他抱著的大大一包零食,朝前走去,剛走幾步又回過頭,「這麼好吃的小東西,以後一定要送給愛你的人。」


  男孩不說話,長長的影子鋪在前面,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整個影子抖動得厲害。


  田糖的背影越來越遠,男孩忽然直起頭來,裂開一個招牌式的明亮大笑,「反正我不會放棄!」黝黑的皮膚,刷白的大牙,在大太陽底下,竟有些悲壯的意味。


  田糖從回到你宿舍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畢業如期而至。


  一時間各種大大小小的聚會一塊襲來,讓人應接不暇,年輕人的離別很淡很輕。無非就是開開玩笑,拼拼酒量,吹吹牛皮罷了,觥籌交錯中拋下豪情壯語,哪裡有什麼離愁別緒。


  幾通聚會下來,也難免會疲憊。只是這次班長梁亮的號召,誰都不得不給面子。


  梁亮邀請的都是平日里玩的來的同學,作為班裡僅有的四個女生,白月她們當然悉數到場。其餘還有,李牧,林大海,以及其他幾個玩得開的男生,當然,韓陽也來了。


  同學們三三兩兩地過來了。


  袁文文腳剛踏進包廂,就被幾個同學團團圍住,有摸肚子的,有嚷著讓叫叔叔的,抽煙的趕緊掐了煙,還找了個空調吹不到的位置給袁文文坐。


  袁文文也不羞不惱,笑呵呵地任他們胡鬧,「哎喲,怎麼感覺自己像個格格,瞧你們幾個,以前也沒見誰這麼體貼過,早這樣啊,我閉上眼隨便挑一個嫁了得了,哈哈哈!」


  「什麼格格呀,我看你就是個嬤嬤!」王倩永遠不忘奚落袁文文。


  「是嬤嬤也是風華絕代的嬤嬤!」袁文文本來就豐滿,加之懷孕后「滷蛋」哥的填鴨式照料,袁文文何止旁了一圈,一張白嫩的大臉,春光燦爛,說不出來的風姿綽約,「是吧?鵪鶉他大姨媽?」


  「誰是大姨媽!看我不撕你的嘴!」王倩說著,便要上前同袁文文撕扯。


  「咱們幾個你排老大,可不就是大姨媽嘛!」


  「袁小胖!別以為有了鵪鶉蛋就無法無天了!看招了!」


  「好啦好啦,別鬧了。」梁亮上前,拉住王倩,生怕她鬧出什麼事來。


  王倩哪裡會去撕袁文文,不過是日久未見,嬉鬧一番罷了。


  白月早早落了座,看他們胡鬧。


  正當嬉鬧間,門被推開了,韓陽和陸小青一前一後進了包廂。


  氣氛忽然尷尬起來,前一段的白月的那些傳聞沸沸揚揚,已經夠亂的了,半路又殺出個陸小青,並且今天陸小青又和韓陽一塊來了。光是局外人都覺得不自在,何況是當事人呢。


  白月擺弄手機,王倩看了她一眼,沖著韓陽,「喲,大忙人,今兒個挺有空的哈!還有人陪著,心情不錯呀,也沒見著……哎!你拉我幹啥!」王倩正說著,使勁甩了下胳膊。


  旁邊的李牧,一隻手捂著半張臉,低頭不語。「來來來,王姑娘,你不是早喊口渴了嗎?喝果汁喝果汁!」梁亮趕緊站起來打圓場,硬把一杯橙汁塞進了王倩手裡。


  「早口渴了為嘛現在才給我果汁喝!」看來王倩是誠心要拆台,她憤憤地把那杯橙汁往桌子上一摔,重重地挨著白月坐下。


  玻璃杯啪的一聲落在桌子上,橙色的汁液星星點點地濺了韓陽一身。韓陽也不說話,掏出手絹擦了擦,往四周看看,在僅剩的兩個空位之一坐下。


  陸小青沒得選,只得挨著韓陽坐下,

  見人全來齊了,菜也上得差不多了,梁亮站起來舉起酒杯,「這一眨眼就要畢業了,你們幾個是我大學幾年裡最好的朋友,廢話也不多說了,祝你們前程似錦!梁亮一仰脖,首先幹了一杯。


  「什麼祝你們,是祝咱們才對!這還沒開始呢就醉了?」


  「老班長是激動過火的吧!」


  「我沒打算要畢業。」梁亮坐了下來。


  「什麼!」幾個人的眼睛齊刷刷地盯了過來,「沒打算是什麼意思?」


  「我休學了。」梁亮平淡地說。


  「這個節骨眼休學!你是不是傻!現在社會競爭這麼大,晚一年進入社會,就多更多壓力……」


  「怪不到你沒有參加畢業答辯,我還以為你走後門了呢!」


  「為什麼休學啊?」


  ……


  大家都很好奇和不解,七嘴八舌地問來問去。梁亮只是聽著,良久,他自飲了一杯酒 ,「為一個人。」


  「哦,原來是為情所困呀!」


  「是哪個學妹這麼有魅力,讓我們的大班長甘願等一年。」


  「不是學妹,是個老師。」


  「老師!」幾個人差點噴飯!


  「沒想到你好這口啊!」


  「亂了亂了,梁亮啊梁亮,平日里看你不做聲,沒想到悶聲干大事啊!快說說說,是那個老師,好讓我們趁著這幾天也好目睹一下芳容啊!」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我就是想賭一把,你們也不要再追問了,這種事對她影響也不好。」梁亮的語氣里有一絲苦澀。


  「哎呦,這就開始憐香惜玉了?」王倩對這種事情特別來勁。


  「好了,好了,換個話題哈!」袁文文是個粗中有細的人,對王倩使了個眼神,轉而向林大海,「嗨,林胖子,你的加長林肯啥時候開回來啊,好讓我們家小鵪鶉蛋在娘胎里先體驗一把!」


  「那是誰都能隨便體驗的嗎?」林大海往嘴裡塞了一塊雞,鼓著腮幫子白了一眼袁文文,「我說你這當媽的人了,還這麼不正經,別人的車可不是誰想上就上的,那得……哎喲喂!」


  「咳咳。」王倩乾咳一聲,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了林大海一腳。


  這一句玩笑,開得太沒水平了!

  王倩斜了白月一眼,她正夾著一根青菜,慢慢放在嘴裡咀嚼,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韓陽也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陸小青朝韓陽碗里夾了一塊魚。韓陽不動聲色地一直靜靜坐著,隔了這麼遠,王倩分明聽見韓陽指關節一陣的咔咔擦擦。


  一陣詭異的寂靜之後,白月起身,笑著說,「我先走了哈,外面車等我好久了,不好意思了大家,我自罰一杯!」她故意把「車」子講得很大聲,說完一口氣喝了一杯酒,拿起包離開了。


  白月走後,大家繼續閑聊打趣,李牧就一個人喝起悶酒,一杯接著一杯。


  王倩心裡暗罵了一句,舉起酒杯,「來,李牧我跟你喝。」


  ……


  那天晚上,李牧和王倩都喝醉了。


  林大海接過重任,和袁文文一塊兒,負責把爛醉如泥的王倩扛了回去。


  終於散場了,誰是最傷心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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