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直截了當
（一）
「什麼？！」
聽白華將事情原委講了一遍后，九月『噌』地一下站了起來，神情激動道：「小白，你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吧？！」
「噓…噓…」白華生怕旁人聽見，急忙起身將她拉回到了床榻邊，輕言細語道：「你先別激動，容我來給你好生指點指點。」
「還指點個什麼啊…」原是明亮的目光頓時黯淡了不少，九月抱著被褥，擺了擺手，道：「我跟他之間已經沒戲了。」
白華一把搶過了被褥，故作神秘地問道：「九月，如果我說你們之間還有戲呢？」
「有戲？」九月單手撐著下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道：「雖然知道他對你不是那種喜歡，但他對我也沒有半點兒男女之情啊。以前他就說過，一直把我當成妹妹一樣看待。」
說著，她坐直了身子，雙手一攤，徐之念念道：「小白啊小白，你倒是說說看，這哪兒還有戲啊？」
「錯錯錯!」白華盤腿坐在了床上，極為認真的分析道：「你想想啊，要是真沒戲，他幹嘛要一路跟著你，還跟到了萬花谷？！」
「他…」九月咬了咬唇，一度欲言又止。
白華忍不住好奇的催促道：「你接著說啊。」
九月微垂了眼帘，緩緩道：「他一直都是一個重情的人，或許就是因為我故意的疏遠，所以他才想著要緩和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吧…」
「九月~」白華拉住了她的雙手，語重心長道：「澤荒想要說的話，也許並不是這樣呢？說不定，他已經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想要跟你表露真心呢？」
會嗎？！
沉忖了片晌，九月終究還是掙開了她的手，靠著床頭，淡淡說道：「自我化為人形，已陪在他身邊百餘年，那麼長的時間他都未曾動心，難道這分別的區區數月，就能改變他的心意嗎？」
嘿喲，別說你了，我和幽冥天神不也是花了那麼長的時間嗎？
想到這裡，白華快速移到了她的身邊，伸手攬住了她，提議道：「要不，咱們再賭最後一次吧？」
「賭？」九月歪斜著腦袋，一臉茫然之狀，「你想賭什麼？」
白華挑了挑眉，一字一句道：「賭他是喜歡你的。」
「我才不信。」九月慢慢躺了下去，又將半邊臉埋進了被褥里。
「別啊…」白華拍了拍被褥，急急道：「是真的，我剛才看得清清楚楚。你在說小六的時候，他臉色都變青了。」
說著，她捋了捋額間的碎發，表情浮誇的揚言道：「趁此大好機會，不妨就由本大神來助你一舉攻下澤荒吧。」
「行了吧，大神。」九月暗暗嘆了一口長氣，瓮聲翁氣的說道：「別瞎折騰了，快睡了吧。」
白華雙手握拳，佯做威脅道：「大神在此，你應還是不應？」
九月敷衍一笑，道：「大神，你就放了我吧…」
「應還是不應…」
「大神，我真要睡了，你記得把燭燈滅了。」
「罷了，今日暫且放你一馬。」
（二）
夢醒春曉，冬寒未散。晨霧輕浮谷間，遠山盡顯縹緲。
聲聲婉轉鳥鳴，喚醒了夢中的人。輕推窗門，股股芬芳的花香夾雜著泥土的清香，隨風撲鼻而來。
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后，白華頓覺神清氣爽。回頭一看，九月依舊裹著被褥，抱著木枕，呼呼大睡著。
白華走到床榻邊，輕輕推了推她，「九月，快起來了。」
「啊？」九月揉了揉髮絲，不情願地坐了起來。閉眼打了一個哈欠后，又似醒非醒的講道：「小五，我不吃早飯了…」
小五？！看來這丫頭還沒睡醒吧。
白華靈機一動，噙著滿臉的壞笑，俯身湊近了她的耳邊，輕聲喊道：「九月，澤荒天神來了。」
「澤荒天神？!」
果然，九月雙眼豁然一睜，倏地從床上彈坐了起來。
環顧四下，並未看到澤荒身影。而再見白華一副抿唇憋笑的模樣后，九月頓時明白了過來，「一大早上的，你幹嘛要嚇唬人啊？」
白華指了指窗外，道：「辰時都過了好一會兒了，你也該起了吧!」
九月哭喪著臉，不滿道：「哎喲，又沒要緊的事情，起來那麼早幹嘛啊？」
「沒要緊的事？！」白華掰正了她的臉，訝然道：「我說九月啊，你該不會是睡了一覺，就全給忘了吧？」
九月摳了摳麵皮，漫不經心的問道：「我忘了什麼？」
「我的九月，你這是什麼記性？」驚訝的同時，白華也順手為她理了理蓬亂的頭髮，提醒道：「幫你一舉攻下澤荒啊。」
九月往後仰了仰身子，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挑眉問道：「你說…他其實是喜歡我的，對吧？」
見她不太相信，白華不由半眯了眼，雙手開始在空中不斷比劃著，吹捧起了自己的觀察力。
「我們暫且不說其他的，就光說他瞧你的那個小眼神，簡直就是滿滿的真情流露啊。還有他說完那句『祝你和小六幸福』后，轉身的背影，那種無比落魄凄涼的感覺，簡直就是…」
見她講得眉飛色舞，九月急忙揮了揮手，制止道：「好了好了，你這也說得太誇張了些吧。」
白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篤定道：「這一切都逃不過我這雙敏銳的眼睛，我十分確定，他肯定是喜歡你的！」
「那好！」九月大腿一拍，起身乾脆道：「既然你這樣說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再賭最後一次。」
「誒，這就對了！」白華暗自一喜，心底歡呼道：哎呀，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澤荒啊澤荒，到時候你可要請我吃一頓好的。
「小白~」九月也不再遲疑，直接拉起了白華的手，道：「我們走！」
「啊？」白華神色一僵，結巴問道：「走，走哪兒去啊？我們，我們不是還沒制定計劃嗎？」
九月豪爽的掄了掄衣袖，道：「還制定什麼計劃啊，直接去找他。」
「你，你這樣子是要去打架嗎？！」被拖到了門口，白華慌忙抓住了門欄，耐心勸阻道：「那個，不如還是計劃計劃吧，你這樣也太草率了！」
「不草率。」九月掰開了她的手，糾正道：「我這叫直截了當！」
「你這樣會嚇著他的。」
「他也沒那麼膽小。」
「你，你別那麼激動啊…」
「錯！我現在冷靜的很。」
「……」
（三）
裊裊白煙冉冉而升，花茶清香四溢而出。
四人圍坐桌邊，均是沉默不語，一時之間，屋內竟然安靜的有些詭異。
干坐了一會兒，白華實在覺得氣氛尷尬。她向著幽冥遞出了一個眼神后，又尋了一個脫身的理由，「那個，幽冥天神啊，你不是想看我做的杯子嗎？」
幽冥意會點頭，擱下了手中的茶杯。不過就在他準備起身之時，九月卻率先站了起來。
白華倏然一驚，暗地裡拉了拉她的衣角，小聲問道：「九月，你要幹嘛呀？」
九月悄悄地收回自己的衣袍，垂眸道：「早問早了事！」
說完，她索性繞過木桌，站在了澤荒跟前，直白問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此問一出，白華一呆，幽冥一愣，沒有絲毫準備的澤荒，亦是滿目驚怔的看著九月，久久沒了反應。
屋內頓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等了片晌，見他遲遲不回答，九月一鼓作氣，繼續道：「小六的事情是小白瞎說的，我和他並沒有婚約。所以，我現在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白華雙目一瞪，張大了嘴巴。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已是變化莫測。她萬萬沒有料到，九月竟然就這樣把自己給…賣了。
九月啊九月，你也太直接了吧？白華暗暗叫苦，捂著一張臉就將頭別到了一旁。哎喲，完了完了完了，這下要被澤荒恨死了……
雖白華忐忑不安，可澤荒臉上的表情卻並沒有過多的變化，反而他如同一尊石像一般，僵愣在了板凳上。
「小白~」
正當白華甚覺窘迫之際，幽冥極為貼心的走到了跟前，伸手道:「走吧，帶我去看你做的茶杯……」
白華大喜，急忙起身附和道：「好好好，我們快走吧。」
說完后，她挽上了幽冥的手臂，似逃一般的往外走去。
「等等！」殊不知，九月也跟著走了上來，語氣淡然的說道：「我們一起走吧。」
見她一臉失落的模樣，白華不禁回頭瞄了一眼澤荒，暗罵道：澤荒你這個慫包，關鍵的時刻幹嘛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九月，要不你們再好好聊聊？」勸說時，幽冥雖面色平靜，但心裡也著實替澤荒捏了一把汗。
來之前，到底還是抱了一絲僥倖。然而一再追問無果后，那僅存的僥倖也隨之消散了。
九月閉眼搖了搖頭，無力道：「不用了……」
都到了這個地步，怎麼還在發愣？！白華娥眉一緊，大吼道：「澤荒，你睡著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華的這一聲怒吼，一下子吼醒了澤荒。只見他渾身一震，倏地站了起來，表白道：「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