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幻境
(一)
四周漆黑一片,寂靜無聲。
「唔~」
伴著一聲低吟,白華睜開了雙眼。
這時,不遠處透出了一束白色的亮光。
「這是什麼地方?」
礙於這白光過於刺眼,白華微微別過了頭,又緩慢的站起了身來。
秦彬彬呢?
忽的,又憶起了方才秦彬彬抱著自己一同落入深坑的情景。
「秦大師兄~」
周圍混沌一片什麼也看不清,白華只能扯著嗓門大聲的喊著。
「秦大師兄~你在哪裡?」
喊了半天,始終不見人回應。
此時,狂風肆起,遠處的白光隨之急劇擴散開來。一瞬間照亮了四周,宛如白晝一般。
適應了好一會兒,白華才放下了擋在眉骨上的手。
定眼一望,不覺一驚。這裡花瓣漫天飄舞,而此刻自己竟然已站在了白色花海的山坡上。
「元神之境?!」
看著不遠處空中那一團熟悉的紅霧,心中自是不惑:明明落入了深坑,怎麼會進入了自己的元神之境中?但,這感覺又不太一樣。
尋思到此,白華上前走了幾步,抬手想去尋尋那第一重的結界。然,什麼也沒有摸到。
「怎麼會?」
這原本該有的結界居然憑空消失不見了,白華更加不解,遂小跑著到了第二重結界。果然,也沒有了。
不僅是結界沒有了,就連同包裹著元神的紅霧此時也漸漸散了開來。隨著紅霧散去,浮在半空中闔著雙眼的人也顯露了出來。
還從來沒有像今日一般如此接近過。
想到此處,白華不由嘴角微微一揚,繼而緩步朝前走去。動作輕柔至極,生怕驚醒了睡夢中的元神。
「果然,我們長得一模一樣啊。」
白華偏著頭,兀自打量著。但定神細看,又覺得這元神好像眼角少了一顆紅色硃砂痣。
本想著再離得近一些,殊不知,她竟忽然睜開了眼睛。
她,怎麼瞳孔會是紅色的?!
四目相對,白華被似血一般的紅瞳給驚得一個踉蹌,連連朝後退了兩三步。
這時,紅瞳的元神倏地移到了跟前。白華還沒來得及反應,脖子已被她的手給死死掐住了。
做夢也未曾料到自己的元神竟是如此力大無比,白華拚命的掙扎,但任憑如何用力,也是徒勞。
窒息的痛苦瞬間籠罩,就在意識快要消失之時,忽聞身後一聲又一聲急切的呼喊。
「白華~白華醒醒~」
秦彬彬的呼喊聲將她的神識拉了回來。
「唔~」
倏地,一股劇烈的疼痛感又傳遍了四肢百骸,躺在地上的人一聲悶哼,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細縫。
忍著劇痛艱難的支起了身子,白華才將將站穩,喉頭一股腥甜又涌了出來。接著,絲絲血漬順著嘴角溢了出來。
白華抬手在嘴邊揩了揩,又朝著周圍打望了一圈。原來,此時自己置身在一個洞穴之中,而洞口處正閃著微微紅光。
洞外的秦彬彬側頭再次詢問道:「白華,你沒事了吧?」
看著秦彬彬全身衣衫破爛,手臂上幾道猙獰的傷口還留著黑色的血。白華忍著身體的疼痛,晃晃悠悠的疾步到了洞口,「秦大師兄,你這是怎麼了?」
本想查看秦彬彬的傷勢,但手才剛觸碰到紅光,就被他沉聲喝止住了,「不準過來!」
將一說完,秦彬彬一陣猛咳,接著一口鮮血也吐了出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停歇的揮霍著靈力,好讓洞穴與外界之間隔出一道紅色的結界。
白華半跪在地上,使勁的拍打著結界,「秦大師兄!你沒事吧?」
與此之時,幾聲瘮人心脾的咆哮聲從遠處傳來。
秦彬彬劍眉緊鎖,沉聲道:「白華,我們現在在禁虛之地。」
「禁虛之地?」白華一臉迷惑。
徐徐收回了手,秦彬彬將身體擋在了洞穴前面,背對著白華,繼續說道:「這裡是關押惡靈的境地,我已經在洞口設下了結界。你聽好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能出來,知道嗎?」
此時說話的人一點兒也沒了往日的憨痴之狀,相反的,更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這般沉穩的模樣使得白華竟有一時恍神,但很快的腦子又恢復了清醒,追問道:「若是這裡如此兇險,為何你不進來?還有你手臂上的傷…」
秦彬彬面無表情的側頭掠了一眼手臂,道:「這深坑中濁氣過重,定是方才墜落之時入了些在你體內,將你拉到了幻境中。你且在這裡好生調息一番,我隨後來找你。」
說完,秦彬彬兀自朝外而去。
「親大師兄,你去哪兒啊?」白華雙手貼在了結界上,焦急的喊著。但,秦彬彬的身影卻漸漸隱進了黑暗之中。
幽暗無邊無際,暴怒的嘶吼聲愈發震耳欲聾。
白華靠著洞壁盤膝而坐,閉目漸漸的沉下心來開始調息。
倏地,眼角處一陣刺痛,接著感覺到了一股熱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隨即,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白華抬手摸了摸,怎不想竟是眼角的那一顆硃砂紅痣滲出了鮮血。
(二)
攬風鎮依舊是人潮湧動,乍一看比花燈會時還要熱鬧許多。
為了迎接天神祭,大街兩排滿是掛滿了象徵地、火、水、風四界的彩旗。
一行四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主街上,絕塵之表倒是引來了不少人駐足打量。
雖然多了兩個不識趣的人一同跟著,但只要有幽冥在,碧海的心情也頗好。
「幽冥,我們去那邊看看吧。」碧海朝著身後的人微微一笑,指著前方那一排排擺著各種琳琅滿目飾品的攤位。
幽冥抬眸看了一眼,淡淡道:「走吧。」
四人又逛了半晌,碧海在一個賣朱釵首飾的攤鋪前停下了腳步。
攤位上的小販眼睛一亮,急忙拿著一個淡水珍珠鑲嵌的玉簪花釵遞到了碧海跟前,賣力介紹道:「這位姑娘,這是我家夫人做得珍珠玉釵,那上面是玉蘭花。這樣式只有我們一家有做的,我看這釵挺適合姑娘的。」
碧海接過了花釵,反身將它比在了頭上,秋眸含波的看著幽冥,輕聲詢問道:「這花釵可好?」
「我覺得吧,就算你什麼都不戴,也好看的緊。」一旁的赤炎笑盈盈的插了話。
聞這一說,碧海的臉色垮了下來,又是一個白眼回敬了赤炎。
見上門的顧客要走了,小販又急忙拾起了另一個簪子,道:「誒,姑娘,不然你再看看這個?這是…」
碧海冷著聲調,搶白回應道:「不必了。」
說完,轉身又獨自朝前走去。
赤炎看了看身旁一個勁兒搖頭的澤荒,無奈的聳了聳肩,「我那是誇她。」
幽冥神情淡漠的朝著二人說道:「走吧。」
這才剛走了沒幾步,就忽覺右手腕一陣刺痛。幽冥停下了腳步,蹙眉抬起了手。
「為何不走了?」見幽冥兀自打量著手腕,又面泛凝色,澤荒在一旁不解的繼續詢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幽冥側頭看向了身旁的人,沉聲喊道:「赤炎。」
「怎麼了?」赤炎急忙應道。
「這是代表什麼意思?」幽冥將袖口朝上捋了些,亮出了手腕上帶著的情人絲。而此時的情人絲竟滲出了鮮紅的血滴。
赤炎眉頭一鎖,急急問道:「將將才發覺的?」
「嗯。」幽冥將手收回了廣袖中。
「我想,定是小白出事了。」
赤炎的話音剛落,只覺身旁一縷青煙飄過。再定神一看,已不見了幽冥的身影。
「誒呀,剛才你看見沒有?那三個人之中,有一人化作煙霧不見了。」
「後日就是天神祭了,莫非那三個人是,是天神?!」
「哎呀,快,快跪下啊。」
顯然,幽冥這匆忙一走引來了街道上無數人驚愕。
「天神啊,是天神。」
伴著一聲大吼,眨眼間,整條街道上站著的只剩下赤炎、澤荒還有不遠處的碧海。
碧海聞聲轉過了頭,見街上的人皆是頭貼地的跪著,繼而疾步走到了二人跟前,「這是怎麼回事?」
問的同時,又朝著周圍環顧了一圈,道:「幽冥呢?」
澤荒將碧海拉到跟前,壓低了聲調,「此刻,我們還是先離開再說吧。」
言訖,拂袖一揮,三人亦是化作青煙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