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新帝

  奎英宿本想上前去看看,奈何周穆倒下后,整個石室再一次劇烈晃動起來,周穆的屬下紛紛作鳥獸散,陸汲遠也拉著沈晚從最初的小湖泊退了出去。


  徐王爺死了,大啟皇帝死了,徐王妃殉情了。


  他們三人之間的愛恨引發的這一場情仇之爭,回頭再看,就像一場鬧劇,不少的無辜者牽連其中,並丟掉性命。


  沈晚覺得,一場三角戀,之所以會造成這麼大的傷害,很重要的一點便是:這三個人都位高權重,牽一髮而動全身。權力是如此重要並影響深遠!

  論及權力,一國之君,無疑是最重要的。


  如今啟帝已死,內政不穩,且有外敵環飼,大啟朝急需一位有能力的新帝。


  啟帝生前未立太子,雖然有徐三這樣的私生子,但畢竟是私生的,不被大眾接受,而作為啟帝胞弟的陸汲遠,呼聲最高。


  儘管大啟皇帝的人選,關係到所有百姓的命運,但沈晚打心底里不願意讓陸汲遠去當皇帝。


  她有些迷茫,一來確實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二來她不確定,面對至高無上的權力,他是否會心動。


  「在想什麼?」不知不覺已是夕陽西下,陸汲遠下朝了。


  這幾日他暫代朝政,時常忙到深夜,也就用膳時,偶爾能瞧見一眼。其餘時候,沈晚都是獨自待在深宮,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他徑直躺倒在窗邊的軟榻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輕按著額頭:「明日不上朝,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沈晚沒有想去的地方,倘若真要說一處,那就是應天縣,她想去見見父母兄弟姐妹。


  但是京都離應天縣太遠了,陸汲遠只是明天一天不上朝而已,明天過後,他會更忙。


  她突然有些惆悵,不知道這種狀況還要持續多久。


  不想拖泥帶水,她直截了當卻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問道:「汲遠,你,要登基為帝嗎?」


  陸汲遠按撫額頭的動作一滯,他乾脆起身,選了個稍微舒服些的姿勢,窩在軟榻上,緩緩反問她:「你希望我怎麼做?」


  又把問題丟回來了,近來,他很善於傾聽,很善於挖掘對方的心思,想必是因為代理朝政,每日面對各色大臣,自然而然養成的習慣。


  這樣一想,他似乎很適合當皇帝。


  可她想要的只是陸汲遠,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


  倘若他想要當皇帝,她是要順從這裡的制度,接受妥協並忍受他的後宮佳麗三千,每日如此刻這般,等著他下朝,小心翼翼的揣度他的心思?

  還是乾脆瀟洒轉身,埋葬心中那份愛和不舍,做一個自由的沈晚?


  如此患得患失間,陸汲遠又問道:「你想當皇后嗎?」


  「不!」沈晚本能的拒絕。


  陸汲遠輕聲笑了起來:「皇兄常說,宮中之人,最是善變。此言有虛,你還是你。」


  這話模稜兩可,難辨真意。


  沈晚忍不住追問他:「那你呢?你變了嗎?」


  陸汲遠下了軟榻,走了過來,他牽住她雙手,故意低下頭,探究的凝視著她,待看清她眼中那明顯的希翼,他愉悅一笑,雙手摟住她的腰,在她耳邊低嘆:「你太瘦了!」


  沈晚也攀上他的肩,回應道:「你也是!」


  儘管此前心中頗多猜測,此刻人在懷裡,話在耳邊,沈晚心中的不舍更為強烈。


  她鼓起勇氣,仰頭與他對視:「我不希望你當皇帝,如果有可能,我還會極力阻止!」


  「唔。」陸汲遠追問道:「為何?」


  「當皇帝很累很危險,早晚性命不保;高處不勝寒,當了皇帝,你也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最重要的,我會離開你!」


  「聽起來,果真是百害而無一利!既然如此,就不當這皇帝吧!」


  他的話,說的相當隨意,沈晚想要再確認一遍:「你,當真……」


  陸汲遠卻換了個話題:「明日啟程,去應天縣,你意下如何?」


  「嗯?」話題跳的太快。


  「朝中的要事,都已大致處理完畢,該陞官的有功之臣,已經優待;該貶職的,也已一併處置。皇兄的江山,我已經讓它恢復了原貌,只需找一位品行兼優的繼承者,我大啟必定繁榮!你認為徐之夏如何?我打算連夜發個詔書,薦他為新帝。」


  徐之夏,徐三!身份上,他是啟帝與徐王妃的私生子,有皇族血統;品德上,他心眼不壞,除了整天把「小爺」這個自稱掛在嘴邊之外,並無其他不端之行。


  於是她總結道:「是個不錯的人選!」


  「既如此,那就是他了!」陸汲遠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和一本奏章樣的東西,吩咐兩個宮女,一人把信送到徐王府:「若徐三公子有任何話,即刻回來稟報!」


  一人拿著奏章去御書房找啟帝的心腹太監:「讓他著人抄錄多份,每個大臣府上各送一份,連夜送!」


  接著,他討賞似的望著沈晚:「皇位之事已定,他們今夜就會收到我發的詔書,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去應天縣!」


  沈晚心花怒放,儘管一紙詔書不可能讓所有大臣退步,但她相信,陸汲遠必定是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最終,徐三定會順利登基!


  「好!那我現在去收拾!」


  陸汲遠拉住她:「不是有這許多宮女在嗎?讓她們去收拾便是。我們另有要事!」


  沈晚不解:「還有什麼要緊事?」


  陸汲遠一把將她抱起:「自然是極要緊之事!」


  在石室時,徐三會捨命為她擋劍,除了對她情意頗深之外,他找不出第二個理由!

  待徐三登基為帝,難保不會為了心中情愛,對他發難。如今天時地利人和,他已是近水樓台,何不幹脆讓沈晚真正的屬於他,只屬於他一人!

  明日,再帶上聘禮,去應天縣提親!

  儘管已經預示到了什麼,沈晚仍舊有些緊張和擔憂,雖然自己也不曉得到底在緊張些什麼,這本來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就是心中慌慌的。


  陸汲遠也相當照顧她的情緒,他輕柔的抱著她上了卧榻,並揮退了所有的宮女,溫柔的親吻著她的額頭、眼睛、臉頰、鼻子、雙唇……


  他十分耐心且霸道,簡直寸土必爭,不放過任何一處,同以前的笨拙和單純的啃勁完全不同。


  難道……沈晚心中咯噔一下,強行推開他:「你,你怎麼變得這麼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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