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馴物曲
陸汲遠都來不及多說,她就三兩步的垮了進去,奎英宿伸手想要拉住她,卻是一同踩了進去。
香兒伸手就去推那黃土,奎英宿發覺有異,想要阻止她,但已來不及,只得長手一揮,迅速撞開她的手, 接著只聽得香兒尖叫一聲,奎英宿的手被一物牢牢啃住,他拼力甩動,才終於脫離控制,待雙手成功抽出來時,已是皮肉外翻,鮮血淋漓!
而他們的面前,是一個剛從黃土底下現身,而且正汩汩流血的三角形腦袋,十分巨大,它張著血盆大口,利牙森森!
奎英宿立即護著香兒後退數步,如臨大敵的盯著那猶如在血液裡頭浸泡過的三角形腦袋。
只是很奇怪,那腦袋只是張著瘮人的嘴巴,不停的喘氣,既沒完全現出真身,也沒有繼續攻擊。
馨兒見狀,急忙上前,就想去拉妹妹香兒。
陸汲遠一把揪住她,厲聲道:「別動!」
周穆跟著提醒眾人:「裡頭有陣法,那裡面的,或許就是龍蛇!」
沈晚伸長脖子,卻是只看到一張長滿尖牙的血口,辨那形狀,確實有些像蛇。
陸汲遠見馨兒安分的不動,便放開了她,接著就去移動那金色的雕像,隨後他一腳跨入,迅速的把奎英宿和香兒拉了出來,金像旋即自行歸位。
馨兒急忙迎上去,她眼中含淚,緊緊抱住了瑟瑟發抖的妹妹。
奎英宿急忙喊道:「那裡頭的就是龍蛇!」
陸汲遠安撫他:「不急,先看看你傷到哪了?」
稍微緩過來一些的香兒,聞言轉過身,心疼的替奎英宿擦著身上和手上的血跡,卻是越擦越多,染紅了他整個胸脯。
奎英宿乾脆脫掉外衣,解開扣子,露出了手臂上極深的傷口,傷口四周發黑,隱有腐臭味,看來是毒性太強,必須先把腐臭的皮肉削掉才行。
借用沈晚的大道劍匕首,周穆快速的做著一切,最後用光了整瓶金創葯,才險險的止住了血。
奎英宿滿頭大汗,早已疼暈過去,只是還死死咬著牙。香兒十分後悔自己一時魯莽,連累了心上人,又不敢哭出聲,只好眼睛不眨的看著奎英宿,默默垂淚。
「命是保住了!」周穆擦了擦額角的汗,鬆了一口氣。
陸汲遠不慌不忙的四周掃視了一遍,隨後借用王五的佩刀和沈晚的匕首,囑咐眾人站在原地別動。
他把四具雕像分別變換了位置,接著踩著奇怪的步法,來到了龍蛇跟前,龍蛇似乎有所察覺,它微微甩了甩巨大的三角腦袋,從血液的縫隙中露出一雙犀利的蛇眼,緊緊盯著陸汲遠,陸汲遠也傲然回瞪著它。
有靈性的動物,倘若跟它對視,很容易就會激起它挑釁的怒火。龍蛇果然被激怒,它仰天嘶鳴,石室被震的晃動起來,有不少石塊陸續跌落。
良久,才歸於平靜。
他擲出匕首,直擊對方左眼:「你大限將至,受死吧!」
龍蛇無法動彈,堪堪受了這一刺,它咆哮起來,卻是失了氣力,變成了哀鳴。
接著陸汲遠長劍祭出,刺入它的右眼。
此時的龍蛇已是案上魚肉,任人宰割,它不再掙扎,只是用盡所有力氣,發出最後的嗚咽,這聲音似哀嘆,似求饒。
他取出長劍,揮刀斬下,龍蛇的巨頭滾落在地,不少血液濺到了他的衣服上,鞋子上。
周穆拄著拐杖,踩著同樣的步法,也入得陣來,他取出龍蛇左眼處的匕首,再掏出一個大布袋,把龍蛇的巨頭收入其中。
陸汲遠再一劍削去凸起來的那堆黃土,一個大大的圓形銅蓋呈現眼前,而銅蓋的一側,正卡著龍蛇的蛇身。
原來龍蛇是被卡住了才動彈不得。
王五見沒了危險,便上前協助陸汲遠,把那銅蓋推開。
龍蛇蛇身嘭的一聲掉了下去,有一絲光亮從偌大的洞口折射進來。
「下面就是出口了!」陸汲遠命王五先行下去,隨後上下接應,讓沈晚幾人安全的出來了。
王五脫了件衣服,兜著剛取出來的蛇膽,對沈晚說道:「不曾想這麼輕易就得到了龍蛇蛇膽!」
沈晚卻面有憂色:「這龍蛇之所以會被那銅蓋卡住,定是有人為之,我想可能同盜走那十具棺材的,是同一伙人。他們必然居心叵測!而且我們也只是取到了蛇膽而已。」
馨香姐妹歷此艱辛,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大家都只顧著埋頭趕路。
但沒走出多遠,就有嘶嘶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
不經意間,他們已經被許多小龍蛇,以及各種說不上名稱的蛇類層層包圍了!看來是那條龍蛇臨死前召喚過來的。
腥味蔓延,眾人都頗覺不舒服。
香兒失了奎英宿這個靠山,便牽起姐姐馨兒的手,緊張的問道:「姐姐,這些蛇,該不會也要咬我們吧,我們可是每年都供奉的呀!」
沈晚忍不住嗤笑:「農夫與蛇的故事你可聽過?!」
香兒茫然的搖搖頭。
沈晚無語:「蛇這東西,是冷血動物,你對它再好,也無濟於事!」
香兒更加緊張了,她瑟縮著腦袋不敢抬頭。
忽有笛聲傳來,綿長而婉轉。
陸汲遠暗道一聲「不好」,這是馴物曲!
群蛇聞此笛聲,即刻毫無畏懼的蜂擁而上。
沈晚能想到的第一個救兵就是獴,它們是蛇類的天敵。她努力的發出咕咕的聲音,試圖吸引獴過來,但此處離獴棲息的洞口太遠了。
陸汲遠受到啟發,邊砍邊往獴的洞口方向退去。
這一直未停的馴養曲,不僅使群蛇變的瘋狂,還把附近的蟲蟻都調動起來了。
許是這曲子得在一定範圍內才能驅動蟲蛇,吹曲子的人也跟著往前走,隱約露出了身形。
周穆撒下大量的雄黃粉,卻是效用不大,陸汲遠和王五也早已自顧不暇,沈晚揮舞著匕首,雖然舞的毫無章法,但蛇類太多,隨便一砍,就是一茬,各種帶毒的蛇血和汁液噴入脖頸間,皮膚如被燒灼,瞬間鼓起一個個水泡,疼的她呲牙咧嘴。
陸汲遠王五以及周穆三人的情況也不太樂觀。
這種耗費體力的持久戰必須儘早結束才行,那麼,首先就要搞定那個吹笛子的人。
正思忖間,有個棕黃色的東西跳了進來,它見蛇就咬,毫無顧忌的一路開道,迅速來到沈晚面前。
竟然是幼獴!跟在它身後的還有獴群,獴群的雪中送炭讓眾人得以喘息。
而這一切似乎把吹笛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他不再隱藏,就立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吹笛子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沈晚大喜,借著幼獴開出的一條道,順手攏起一把毒蛇屍身,就朝那笛聲起源處奔去。
陸汲遠察覺了沈晚的意圖后,即刻跟了上去。
他們十分默契的一前一後分工合作,沈晚正面進攻,吸引對方注意力;陸汲遠繞至對方身後,以期出其不意的將他拿下!
沈晚的進攻十分有效,她不過把手上的蛇屍遠遠砸過去,就迫使那蒙面的吹笛人後退數步,一時暫停了吹笛。
看那樣子,這人似乎並不通武藝。
此時,陸汲遠躲在後面,掂起一顆石子,很輕鬆的就把他手中的笛子打落在地。
失去笛聲驅使的蛇蟲,頓時變得茫然,他們漸漸停止了進攻。
「你是何人?」沈晚抬手就要去掀他的面巾,豈料對方並非絲毫不通武藝,他竟出其不意的順勢而行,半路抬起左手一拽,右手亮出一把匕首,就把沈晚當成了人質。
「不許動,別過來!」他緊了緊匕首,威脅著陸汲遠。
沈晚的右手被他扭在身後,左手卻是自由的,她縮了縮脖子,離那把匕首遠了一些些。
隨後左手如電,猛的就把他的面巾扯了下來。
這一切實在反常,太過出人意料!
他情急之下就鬆開了左手,試圖蓋住臉。
這正好給了沈晚逃脫的機會,她矮身朝右躥出,瞬間就脫離了制肘。
再回頭望去,正好看清對面男子的臉:「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