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破案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我這就念給你聽!」


  他一手指著告示,一邊解釋道:「這上頭寫的,今有一男屍,身約六尺,查無身份,會武,身配大刀,著青色麻布衣衫,騎一棗紅大馬。有知情者,奔走相告,至縣衙認領屍身。」


  阿四邊聽邊點頭。


  原來是縣衙的告示,有具無名屍體待認領!


  身約六尺,會武,身配大刀,穿青色麻布衣,騎棗紅大馬……


  「巧了,這人我曉得!」


  那人一聽阿四這麼說,趕忙勸他:「你既曉得,就快快告知他的家人,早些去領屍呀!」


  旁邊別的人也聽到了他倆的對話,紛紛上前勸告:「是該早些去領,去晚了,縣衙可就把屍身扔亂葬崗去了。」


  在華宜縣敲鑼遊走的王五和李六,被沈晚叮囑過,要時刻注意著各處的情況。


  此時聽得阿四的話,早已留心關注著他。


  果然,阿四很快就搭了輛馬車,往城外趕,王五悄悄尾隨其後。


  跟著他出了城,見他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接著一位老婦前來開門,兩人說了些話,老婦老淚縱橫,關上門,就跟著阿四上了馬車,再一路賓士著趕到了華宜縣。自告示貼出后,沈晚就一直在華宜縣衙等候,與她一道的,還有廷尉大人江子淵以及王爺陸汲遠,一旁還有個糊塗縣令盧清時不時的幫著添茶續杯。


  這三人,茶水一杯接一杯的續,卻是一句話都不說,盧清忐忑至極,不曉得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江子淵是真的著急,根本沒心思聊天,只能靠一杯杯茶水澆滅心中的焦灼。


  沈晚是故意為之,誰叫這糊塗縣令上次誣陷她,還把她的兩個跟班給打了,她可沒打算不了了之,只是眼下還不是出氣的時候,就先嚇一嚇這糊塗官吧!

  陸汲遠對案子不是那麼上心,憑著皇兄的疼愛,他有把握能讓江子淵免責。他更在意的,是沈晚到底願不願嫁他!

  王五先行一步回了華宜縣衙,把阿四的事情從頭稟告了一遍。


  很快,阿四就帶著那老婦來到了縣衙。


  她身穿補丁,連鞋子上都是補丁,黝黑的臉上,皺紋深深,滿是滄桑。這是一個貧窮卻吃苦耐勞的老嫗。


  江子淵端坐在上,聽得她哀傷的嚎叫著說是來認領她兒子的屍體。


  沈晚立即拿著本子上前,佯裝做記錄,把她兒子的姓名年齡,以及相貌特徵悉數問了出來。


  一旁靜候多時的畫師根據老婦的描述,也迅速的作出了畫像。


  沈晚又循循善誘的安慰她:「我們是在路邊發現你兒子的,看他的傷勢,應是被山裡的野獸所害。你可曉得他常去哪座山,待我們去把那畜牲捉了。」


  「我兒大力他是個屠夫,常去京都賣肉,天晚了,又住不起客棧,就會在那附近的山腰上搭了個棚對付一宿。請問官老爺,我兒的屍體何在?」老婦邊說邊落淚。


  欺騙老人家,害對方哭的肝腸寸斷,這樁事讓沈晚頗有些心理負擔,她於是實說了:「其實他沒死,還活著!」


  老婦一愣。


  江子淵開口了:「本官乃是當朝廷尉,你兒子大力殺了三個倭國使者,偷了一箱價值連城的寶貝,那寶貝乃是皇宮之物。你若帶路領我等去那山腰將寶貝取回,本官可從輕發落!」


  老婦難以置信:「我兒他,他怎會去偷寶貝,還殺了人!」


  盧清幫腔道:「還不速速決斷,快些去勸你兒子投案自首,他若冥頑不靈,屆時宮裡派大軍來尋,他必死無疑!」


  「大力!你怎的這麼糊塗,都是為娘害了你」她哀求道:「大力他去偷寶貝,是為了給他爹治病的,他不是有心的,我這就帶路,還請廷尉大人,官老爺,從輕發落啊!」


  江子淵算是給了一個承諾:「他若能自主繳械,本官自會從輕發落!」


  接下來的過程,並未出現任何意外。


  老婦一出現,她孝順的兒子大力毫不猶豫的就自投羅網了。


  這種野外抓捕活動,沈晚沒去參加,有江子淵在已是足夠了。


  她和陸汲遠由王五領著,去了大力家。


  這個家果然一貧如洗,各色傢具均是殘破不堪,補了又補。唯一最是完好的,就是那熬藥的陶鍋了。


  那陶鍋周身積了一層灰,像是久置未用,只是依然散發著淡淡的苦藥味,提示著它曾被多麼頻繁的使用過。


  床上還有一個病重的老者,床邊放了一碗水和一根蔥管,想來是老婦臨走前給他備下的。


  老者已半身癱瘓,連話都說不清晰。


  沈晚只得採用「是或不是」的選擇性問話,他時不時的點頭或搖頭,以作回答。


  這樣的家境,的確會把人逼上絕境。大力會去殺人偷金珠也就不難理解了。


  沈晚的大姐二姐曾把銀子勻成三份,沈晚拿了其中一份。


  此刻,她有心想要散散財,對這個窮苦的家,幫上一幫!

  陸汲遠卻攔著她:「京都的花費可不比別處,你這銀子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他說著就從懷中取出幾張銀票。


  前幾日看到他飛鴿傳書聯繫屬下,看他今日這闊綽的出手,就曉得那屬下定是送來不少銀票。


  「窮苦人家,有幾個是用銀票的,人家去買個菜,抓個葯,使出一張銀票,誰能找得開呀,還是銀子好使!」沈晚邊說邊順走他手中的銀票。


  隨後把荷包里的銀子悉數倒在老者床邊,再把從陸汲遠手中順過來的銀票塞進荷包里。


  如此一來,沈晚心滿意足。


  陸汲遠見狀,則搖頭失笑。


  那老者,也就是大力的爹,眼含淚花,拚命道謝。


  即便病成這般,他眼裡還是飽含希望,沒有自我放棄,對健康充滿嚮往。


  這樣的人,怎能不幫!


  王五最是上道,他還幫著請了個大夫過來。


  待大力爹喝完葯,沈晚三人才返回華宜縣衙。


  案子已破,基本了結。大力把金珠如數奉還。


  江子淵如承諾的一般,對他從輕發落,判了二十年的牢獄之刑,算作對倭國使者的一個交代。


  能保住一命已是萬幸!大力全然服從。


  順利破案后,陸汲遠攔著沈晚:「眼下案子告破,可你還沒回答本王,你願意嗎?」


  沈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努力的用分析案情的法子來分析這件事:

  第一種,直接拒絕。但心裡卻有些不舍,說不出口。


  第二種,直接答應。但想要回去原來的地方,怕到時無法割捨,徒增悲傷。


  第三種,保持現狀。目前來說,這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


  於是,她迂迴道:「這是大事,而且我爹娘也都健在……」


  婚姻大事,是該由父母做主。


  陸汲遠心花怒放,他強忍著興奮,低聲答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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