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隱情
深晚深深的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並沒有異味!她掏出荷包,遞給陸汲遠:「陸王爺,這是謝杏芳讓我轉交的。」
陸汲遠上下打量了沈晚一遍,然後伸出兩個手指頭,捏住荷包一角,淡淡道:「看你這打扮,一股子薑片味,當真去驗屍了不成?!」
陸汲遠的話不像是在提問,反而似在反問,但沈晚不願深究,她答道:「對,去驗屍了。王爺既已收下,我的任務便完成了,告辭!」
「等等。這是封信,本王需得回信,你先進來!」
沈晚拒絕:「我站在門外便行。」
陸汲遠皺眉,提高聲音道:「本王讓你進來!」
沈晚嘆氣,竟沒想到她當了回傳信使,勉強順從道:「好吧。」
這雖是客房,入目之處卻難掩奢華富貴,大到玉雕的桌子,小到精緻的瓷杯,哪一件都跟這家客棧格格不入,想來這些都是陸汲遠帶過來的。
沈晚自顧坐下,自主倒茶,卻在瓷杯里發現了三枚小小的銅錢。
陸汲遠這種土豪王爺怎會用銅錢呢?深晚疑惑。
他似有所感的解答道:「這是本王用來占卜之物。」
占卜之事,沈晚在現代時曾有些了解,她的朋友里也有那麼一兩個熱衷於周易八卦的,只是她是行動派,對這些伎倆,並不看重。但如今,一切都變了,她也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些所謂的旁門左道了。
陸汲遠一邊寫回信一邊說道:「本王早知今日有人會來,不想竟是你!你還找到了杏芳!」
「王爺,杏芳小姐只讓我送信給你,不曾索要回信。」
陸汲遠語氣一沉:「你不替本王送信?」
沈晚寵辱不驚:「是的,我並無責任或義務。」
「好!」陸汲遠的語氣明顯不悅,他迅速的寫完手筆。重重一拍桌子,說道:「既然你不願送,那好!……本王給銀子!怎樣?」
「呵…」這語氣轉的太快,沈晚忍不住笑了:「這樣吧,王爺。我現在遇到一個無頭屍的兇案,線索全無。王爺既是神算,便請幫我算算這死者的頭顱,是在何處?」
「又要破案!」陸汲遠好像很不樂意。
沈晚原本打算用天眼來看看李涼夫人的記憶,奈何她一身男裝,即便是審案,也不好把手搭在一介婦人的頭上。若是換上女裝,免不了要費一番口舌,並創造個能摸頭的好時機才行。
若陸汲遠當真能一卦解千愁,那可太方便了!
陸汲遠的話,卻給她潑了盆涼水,他說:「這占卜之事呢,並非那般神奇靈准。僅可指條明路,線索諸類,還需你自己去找。為報你這送信之情,本王便隨你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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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涼的死亡現場。
陸汲遠拿著驗屍記錄,在屋子裡到處轉悠,左看看,右看看。時而皺眉,時而舒展。
沈晚好耐心的等了許久,終於聽得他開口道:「李涼這新房風水不佳,地勢低洼,雖是左青龍右白虎。但左側這荷池,卻是大不吉利。」
一旁的李府管家看似不贊同,疑惑問道:「草民斗膽,求問王爺,這荷池,為何不吉?」
陸汲遠說的頭頭是道:「青龍浴水,本是好事,但青龍所喜乃是深潭,你這淤泥池子,只讓青龍困於淺灘。青龍受困,白虎獨大,生克既不平衡,何來吉利?」
沈晚打斷道:「王爺,可找出頭顱的線索了?」
陸汲遠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李涼師爺怎會選了這麼個地方蓋新房呢?」
沈晚聞言,瞬間明白了什麼。但思緒一閃而過,她還未來得及抓住,就已經消失不見。
她不得已,重新拿起驗屍記錄。曹仵作把她叮囑過的那兩項添加了進去:一是胃中無毒,二是切口形狀似長刀。但這種長刀處處皆是,江湖人用,殺豬的屠夫也用,有些人家中劈柴,也用這種刀。李涼家就有兩三把。
李師爺已經有了一棟新房子,為何會選在此處蓋第二棟新房呢,他應當先找人看過了風水,定然知道此處格局不佳。卻還要在這蓋新房。那麼,定是另有所圖了!
這新房,也是一種掩飾了!
既然房子是假意蓋起來的,那麼到底是想要隱瞞什麼呢?這房子下面,這荷池下面,又藏著什麼呢?
沈晚打算暫時不動聲色,先一探究竟。
想好了就做,這是她一慣的作風。
王五帶著衙役,很快清理了荷池的淤泥。這時李夫人得到管家送過去的消息,來阻止了。
「沈師爺,這是老爺生前最愛的荷塘,你怎的招呼都不打就給挖了呀?」她看起來著急又心疼。
先行開口的卻是陸汲遠:「夫人勿憂,沈師爺是在清理淤泥,過會兒就把荷花都種回去了。」
李夫人卻不知他的身份:「這位是……?」
在這急的團團轉的管家立即解答:「夫人,這位是陸王爺!」
這大啟皇帝就是姓陸的,陸王爺,這可是正經的王爺。李夫人趕忙下跪行禮。
陸汲遠抬抬手:「起身吧。」
「王爺,這,不好讓衙差大人們這般勞累……」李夫人話未說完,王五就驚叫道:「三小……沈師爺,這底下有東西!」
沈晚道:「挖出來看看!」
李夫人的神情瞬間緊張起來,眉頭緊促,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王五幾人。
王五很快又稟告道:「師爺,像是一副棺材!」
李夫人聞言,眉頭舒展開,暗暗鬆了一口氣。一直留心她一舉一動的陸汲遠忽覺有異,便高聲對王五說道:「不著急挖棺材,在四周繼續挖!」
王五並未立即照辦,而是轉頭看了眼沈晚,見她點頭同意,才吩咐衙役們四周開挖。
陸汲遠當然留意到了這個小細節,他輕哼了聲,頭扭到一邊,以示不屑和不滿。
沈晚搖頭失笑,心覺這陸王爺當真是大脾氣。
突然有個衙役興奮道:「這有個盒子!」
接著又有個衙役朗聲道:「這也有個盒子!」
陸汲遠笑著把頭扭回來,對著沈晚抬了抬下巴,一副靜候誇獎的表情。
李夫人不知何時已經跪坐在地,臉色相當不好。
「把盒子和棺材全都挖上來!」沈晚吩咐完王五,就當真誇起了陸汲遠:「王爺果然神算,沈晚受教了!」
衙役們一褲腿泥,卻個個精神奕奕,就等著沈晚一聲令下,開棺展盒,看個究竟。
「開吧。」
這棺材是副裸棺,並無棺樽套在外面,材質但是上乘的金絲楠木,用的棺釘卻很一般,不僅不牢實,還有部分已經銹跡斑斑,王五三兩下就全部撬下來了。
棺蓋很沉,三個衙役一起使力才推開,推開后趕忙往裡頭瞄一眼,頓時驚呆了。
其中一個衙役口吃似的說道:「師爺,這,這,銀子!」
陸汲遠也似乎有些意外,他快步上前,還真的,全是白花花的銀子!整整一棺材的白銀!
沈晚轉向李夫人和管家,笑言:「夫人這是棺材本嗎?」
李夫人癱在地上,一言不發,管家在一旁滿頭大汗的攙扶著。
沈晚不再理會他們,對著王五吩咐:「把那兩個盒子也打開!」
王五拿起其中的一個盒子,上下瞧了個遍,卻是沒找到開關。
他如實稟告道:「師爺,這盒子,卑職打不開。」
沈晚有些許驚訝:「嗯?」
這時陸汲遠從王五手中奪過盒子,不想這盒身還沾有些泥巴,他嫌棄的甩了甩,卻沒甩掉。轉而掃視眾人一圈,見李夫人手中拽著帕子,他一言不發就上前抽出,接著細細的擦著盒子。
李夫人愣愣的看著他把髒兮兮的手帕隨意扔到一邊,伸出兩指在盒身一按,啪嗒一聲,盒蓋開了。
「這等奇門機關,當真蹩腳。給你!」他僅看了一眼,就輕掩上,然後拋到沈晚腳邊。
沈晚撿起打開,竟是一顆人頭!
但她不曾見過李涼,只得叫王五來辨認:「王五,你過來看看,這可是李涼師爺的頭顱?」
眾衙役一聽,紛紛議論:「找到啦?」「找到李師爺的頭顱啦?」他們皆與李涼熟識,且或多或少的與他有些交情,此刻俱是百感交集。
王五看完,不確定的道:「嘶……師爺,這……不像李師爺呀?」
眾衙役聞言,紛紛上前去看。
「哎,還真不是李師爺!」
「咦,這怎麼有些像鄰村的牛老漢?」
沈晚逮住說話的衙役追問道:「牛老漢是誰?」
「是個單身漢,跟小的是鄰村,平日里靠放牛為生,沉默寡言的,小的也有幾年不曾見過他了。」
沈晚言簡意賅的繼續提問:「身高?身形?年紀?」
衙役答道:「不高,偏瘦,而立之年。如今想來,確與李師爺有幾分相似。」
沈晚心中已有定論,只差最後的證據了,他交代王五道:「去叫曹仵作來,讓他把這頭顱跟屍身對比一下。」
王五領命而去。
這時,陸汲遠已經把另一個盒子也打開了,裡頭卻是把形狀奇特的鑰匙。
她拿起來研究了一下,不解道:「這是開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