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萬中之一的遺憾（9）
每個地方有明就有暗，無論是人還是行業。
這個兩層樓房算是個小型「娛樂場所」，一樓開了個小超市，擺了幾張撞球桌，而二樓的黑網吧才是它的真實面目。
楚灧湫如今並沒有身份證，家裡在原先老式電視壞了當廢品處理掉之後，除了冰箱和電飯鍋之外，再沒別的家用電器，何況是電腦，所以她想偷偷上網的話只能來黑網吧。
從老闆那交了錢拿到張記著一串數字的小票，楚灧湫找了背靠牆的一個角落坐下開機，在這裡抬頭就能觀察到網吧內的大半情況，也不用擔心背後有突髮狀況發生而她不知道。
註冊帳號登錄了幾個網站，楚灧湫便開始敲起鍵盤來。
在冷飲店的兼職就像樓下的超市和撞球一樣都只是表面上的工作，要想儘快搬出去，她只能通過其他方式多賺些錢，而在不打亂眾人對原身印象的前提下，這是她能想出來的唯一辦法。無論是網路上的英語翻譯還是法語翻譯，或者給一些報刊雜誌投稿發幾篇小文章，這些兼職的稿費雖然不算多，但東加西加一個月差不多也能有幾千塊錢的收入。
回到家已經八點多了，楚慶浩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愣神，茶几上的啤酒瓶難得沒有被打開。
「回來啦。」聽到門響，楚慶浩趕緊看向楚灧湫，眼神中透著些擔心。
「恩，我媽還沒回來嗎？」楚灧湫點點頭。
「她中午回來過，做了些菜放到冰箱里了，今晚應該還在加班。」楚慶浩的聲音有些沙啞。
「吃了嗎？」打開冰箱，拿出裡面放著的土豆茄子和青椒豆腐皮，回頭見楚慶浩一直在茶几附近徘徊，看著她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楚灧湫揚了揚手中的兩道素菜，「坐著等會兒吧，我煮點麵條就吃飯。」
楚慶浩聽話地坐到沙發上。
今日倒是反常，「早上的粥吃了嗎？」
「啊，哦，吃了，恩，吃了。」楚慶浩有些局促地說道，他原本以為是李鵑萍早晨回來做的飯，沒想到是女兒做的。時間過得太快了，女兒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他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也是，自己每天醉生夢死的，如何能察覺。習慣性地拿起酒瓶，擺弄幾下又放下，過了會兒再次拿起來。
「不想喝就別喝，又不是什麼瓊漿玉露。」將麵條放到燒開的水中，楚灧湫一邊擺碗筷一邊說。
「哦。」楚慶浩放下酒瓶，他只是一時不習慣做別的，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自在。
麵條煮好后，將菜放到鍋里熱透盛出，「吃飯吧。」
一頓飯吃得很安靜，楚灧湫將碗刷好放回碗櫃里，擦了下手，「我找到份兼職，在槐貢街商廈廣場的冷飲店，明天早上要早起，先回房了。」
「兼職？你這麼晚回來就是在外面找工作嗎？你還是個中學生，做什麼兼職啊？」楚慶浩聞言驚訝地站起身。
「家裡沒錢，我媽成天到晚為了那三千塊起早貪黑的，有時候甚至好幾天都不能休息一下。反正我成績一直墊底，倒不如周末出去找找兼職，給她減輕點負擔，總比傻呆著強。」
看著楚灧湫毫不猶豫地轉身回房關上門，楚慶浩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痛苦地揪著他青白交錯的頭髮。
關上房門后，楚灧湫立馬貼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就是要刺激刺激他，讓他正視如今的現狀。他一直捧在心尖上寵愛的老婆這些年一個人撐起這個家，那些辛苦勞累自不必多說，如今連女兒都開始為生計發愁努力了，他還想繼續消極逃避，自我麻痹下去嗎？
早晨伴著樓上「咄咄咄咄」的剁餡聲，楚灧湫打完一套拳后，便拿出作業快速寫起來，當然，正確率上還得與原身保持一致才行，不然她又該多個「抄襲王」的綽號了，雖然班上能借給她抄作業的同學幾乎沒有。
七點時楚灧湫走到廚房給自己簡單地煮了點蔬菜面，吃完后見楚慶浩的房間仍沒有動靜，只好拿出麵粉，切了點土豆絲，打上雞蛋，撒入孜然和鹽調和，放在鍋里煎成土豆餅，至少熱的或涼的吃起來味道都不錯。
將土豆餅盛出放在防蠅罩下后，楚灧湫便出門了。
冷飲店內四區域各有一個組長負責，楚灧湫被分到情侶區，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組長給她大體講了一下每天從開門到營業最後結束關門的一系列流程，然後喊來一個叫尹秋一的姑娘，負責帶她熟悉這一切。
尹秋一今年二十二歲，性子很活潑，大專畢業后就直接到了冷飲店工作，她的夢想是有一天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店鋪，最好能像這家冷飲店般無論是氛圍還是收益都讓人欣喜。所以工作起來非常認真，幾乎所有的流程沒有她不清楚的。
「既然你已經很熟悉這些程序了，那打算什麼時候開店呢？」楚灧湫一邊熟悉各種食材和名稱、價格，一邊聊著。
「我才工作一年，除去日常開支和給家裡寄的生活費之外，離我的啟動資金目標差得遠著呢，慢慢攢吧。好在店長心善給我提供了住宿，不然還得再加上房租，那就更遙遙無期了，如今這樣挺好。」尹秋一嘆口氣，又重新打起精神來。
尹秋一的家在芫德市下轄的一個農村，她是家裡的老大，下面還有個二妹和三弟，二妹剛上初中，而三弟才讀二年級。當初家裡為如奶奶的意生個大胖孫子，超生罰的錢已經將他們種地的積蓄掏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尹父偶爾還能出去做些木工活掙點錢，只怕不等尹秋一高中畢業她奶奶就得讓她出去打工了，為此本就不得重視的尹秋一在她奶奶眼裡更是連街上別人家的熊孩子都不如，哪怕現在每個月的一半工資都寄回去仍討不到半點好。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一上午的時間過得匆忙緊湊，今天是周六，客流量非常大，營業前楚灧湫已經儘快地將點單上的飲品、點心以及各自的價目表記了個大概，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名字取得五花八門，有些還很拗口，諸如簡簡單單的紅豆冰卻起名「冰吻摩挲寄相思」，不過倒也符合情侶的主題，而且名字很美還很貼切原材料，幾乎很多女孩兒來了都愛點這個。
店裡除了飲品外，各種點心零食也是色香味俱佳，雖然價格也不低。
忙過中午的高峰期后，店員交替著去后廚用餐。雖然不能和那些精美的糕點相提並論，但好歹是免費提供的，還有兩道肉菜，楚灧湫已經很感謝店長的仁慈了，要知道在這地段的午飯晚飯加起來，一天的花費可不是小錢。
下午的客流量更大，畢竟很多人從上午開始逛街，到此時差不多已經很累很熱了，只想坐下來喝點飲品休息會，好在楚灧湫經過一上午的突擊學習已經開始熟練了，倒沒覺得太吃力。
「灧湫，快八點了，你趕緊去換衣服吧，不然錯過晚班車你還得打車回去，那你這兩三個小時可就白乾了。」尹秋一收拾完一桌后，對在清理補充食材的楚灧湫說道。
「這麼快！那我馬上下班，你呢？」楚灧湫抬頭看了眼掛鐘都七點五十了，末班車是八點十分，時間過得還真快。
「我和另外三人都住在更衣室裡面的宿舍里，作為住宿費，當然得留在最後了，你快回家吧。」尹秋一笑著說道。
「行，那明天見。」
換完衣服與組長打了聲招呼，在簽到本上做好記錄簽完名后，楚灧湫立刻朝公交站點跑去，不一會兒18路的末班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