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抓鬮
一 大公不肯幫韓淑芸的忙,大母更是一籌莫展,關於祁陽公主和親一事不得不被提上日程。
送往南疆的信,也在這一日抵達了晏都。
使臣拿著南疆國君的書信遞給慶元帝查看,上頭寫的是一切隨緣,但給慶元帝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
他說,南疆人也信封佛祖,洽聞大夏君王也熱衷於此,便提議讓上天來抉擇。
這個意思就是說抓鬮,抓中了誰就是誰。
慶元帝看著這書信,越看越想笑,堂堂一國之君竟用如此兒戲的方式來給自己擇妻,真是可笑之極。
「孤王允了爾等的要求,就抓鬮來定,抓中誰就是誰。」
雖然就那麼幾位公主,但至少有機會讓祁陽逃過去。
慶元帝在朝堂之上命人寫下公主們的封號,待幹了之後放入一個盤子里,而後又命人將盤子遞了過去。
宮人雙手托著瓷盤奉上,供那使臣來抉擇。
使臣看都不曾多看一眼,伸手就抓了一個過去,還真有些隨緣的意思。
宮人見他已經選了一個,便端著盤子退到一旁去。
慶元帝饒有興緻的看著:「不妨打開看看。」
使臣恭恭敬敬的點了點頭,而後將那揉成團的紙張打開,上頭赫然寫著「祁陽」二字。
他不禁笑了笑,這表情讓慶元帝心裡打起鼓來。
「上頭寫的誰?」
聽聞慶元帝的問話,使臣將那紙張奉上:「看來祁陽公主與我國君確實有天定之緣……」
慶元帝聽了不由皺起眉頭,命宮人到殿中從那使臣手裡取過紙張。
拿在手裡,慶元帝好生看了看,確確實實寫的祁陽二字不假。
天子之言,一言九鼎,更何況慶元帝還是當著三公九卿的面說出那番話的。
這台階很不好下,慶元帝愣是沉默了許久。
使臣見了,試探性問了一句:「不知君上如何抉擇?」
聽使臣這般說,慶元帝有些不高興:「俗話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孤王既然早已與你說好,那便說話算數!」
儘管慶元帝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並不那麼情願,使臣卻也置若罔聞:「君上英明,還請君上擬定賜婚錦書,我才好回去同國君交代,之後才能遣人過來迎接公主。」
慶元帝看著那使臣,神色由氣悶到平和,不過就是個公主罷了,兩國之間要交好,有些東西必定要捨去。
他著人擬旨,在正堂之上便蓋上璽印,當著三公九卿的面下了旨意。
使臣跪地接旨,而後讓他帶來的人將南疆國君送來的貢品留在了宮中,他拿著錦書回去復命。
聖旨一下,一切都成了定局,祁陽公主必然要被送去和親了。
慶元帝下朝之後去了偏殿,坐在座上越想越不對勁,怎麼就偏偏抓中了祁陽?
他看了看一旁侍奉的宮人:「今日大殿之上抓鬮的那個瓷盤可還在?」
宮人行了一禮:「回稟君上,那瓷盤應該還能找到。」
慶元帝嗯了一聲:「那就取了來,還有今日抓鬮的那幾團紙,全都給我拿過來。」
宮人領命下去,匆匆到了正殿去取。
恰逢宮婢清理正殿,那宮人連忙從她們手中將那瓷盤取走了。
看著宮人離去的背影,正殿一眾宮婢之中有人潛了,抹布扔在一旁沒了蹤影。
宮人回到偏殿,把這盤子交給慶元帝。
慶元帝接下之後將盤子里剩下的幾團紙打開看了看。
可這幾張紙上寫的都是另外幾位公主的封號,並沒有什麼不妥,慶元帝只能當自己多疑了。
酉時時分,君上令祁陽公主前往南疆和親的事情已經在宮中傳遍了。
韓淑芸得知這消息,又急又氣,她打算去偏殿探探慶元帝的口風,想知道這事情還有沒有反轉的餘地。
可偏殿的門被人守得死死的,宮人說君上還在處理政務,不便見人,讓韓淑芸回宮去等候。
韓淑芸知道這是緩兵之計,索性就跪在了偏殿門前,請求慶元帝能見她一面。
原本就心浮氣躁的慶元帝,在聽聞宮人回稟之時,更是心煩:「就讓她在殿前跪著,她想跪到什麼時候都隨她。」
宮人依慶元帝的吩咐辦事,愣是沒也去管韓淑芸,她就在外頭跪了整整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里,宮人進進出出數回,每一回她都期盼著慶元帝能從裡頭出來。可是並沒有,就連一句話都不曾讓人帶給她。
在宮中近十年,韓淑芸自認對慶元帝一心一意,為何就換不來他的真心?
難道他還惦記著那個死去的王皇后?
韓淑芸思及此處,撐著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腳上的酸痛讓她險些站不穩。
待緩過來之後,韓淑芸離開了偏殿門前,回去了。
宮人見她走遠,這才去殿中回稟,告知慶元帝韓貴妃已經走了。
慶元帝正翻看著書冊,嗯了一聲沒再說別的。
今日的事情倒讓他想起一些往事,當初王弗苓在坑害韓淑芸為得手之後,也曾在偏殿門前跪著求見。
他記得那個時候他也如今日一般不當一回事,甚至對王弗苓厭惡至極。
時過境遷,等他再次想到王弗苓的時候,竟覺得她過去做的所有惡事都算不得惡事。沒了她的存在,慶元帝覺得自己的後半輩子都過得索然無味。
就拿今日韓淑芸說起,若是換成王弗苓,對待這件事情一定不會委曲求全,她會直接衝到正殿來指責他,或者是對他發號施令。
他一直記得王弗苓跟他據理力爭時候的認真表情,她的認真讓人討厭不起來,即便她說的都是反駁他的話。
到了這個歲數,他才明白王弗苓跟他之間的關係是怎麼一回事。王弗苓一直把他當做丈夫,如同尋常人家,夫妻之間總會有爭吵。
從前,他覺得王弗苓這麼做是不將他放在眼裡,可現在他卻覺得貼心親切。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他真成了孤家寡人,後宮妃嬪哪有能說心裡話的。
一想到這些往事,他就覺得頭疼。
宮人也都習慣了這毛病,只要看見他盯著某處發愣,就的趕緊將藥丸準備好。
伺候了慶元帝服下緩解的葯之後,他便回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