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幸中的萬幸
趙阿嫵大驚失色,連連磕頭求饒:「求貴人饒命!千萬別把我供出去,若是君上知道了一定會殺了我的!您行行好,放我吧走,往後我燒香供著您。」
王弗苓鬆開她的下巴:「讓你留在韓府,你認為我是在為難你?」
「不敢……」趙阿嫵伏在地上,話語間都帶著些許哭腔:「貴人沒有為難我,是我自己不識趣。」
王弗苓瞥眉嘆息:「我放你出去你打算怎麼活?在街邊乞討?」
趙阿嫵到底是個丫頭,不知權衡利弊,若是放她出去,她能不能活到年尾還是個問題。
聽了王弗苓這句話,趙阿嫵更是為難,她也知道外頭難混,可是.……
「不瞞貴人說,我若是隻身一人也就罷了,可我還有個表弟,他在一處廢宅子里等我回去,我若是不去,他會死的。」
「表弟?」王弗苓沉思,昌平王的親戚確實不少,但跟他牽扯較深的卻沒幾個:「既然是表弟,那就帶過來吧,這裡至少有他一口熱湯,我也會儘力保住你們。」
趙阿嫵傻愣愣的看著王弗苓,一臉的難以置信:「貴人這是何苦呢?您既然曉得我的身份,就該避嫌,哪有給自己找事的?」
王弗苓當然知道趙阿嫵是塊燙手的山芋,碰不得。可她終究還是虧欠了昌平王的,若不是因為她,昌平王大概會安安分分的在封地上終老。
既然虧欠了,那就得還債。
索性昌平王還留下了這麼個孤女,她便好生撫養,聊表歉意。
「多的你別管,我只問你最後一遍,你是要孤苦伶仃的在外頭晃蕩,還是在這裡尋求庇護?」
趙阿嫵沉默不言,因為她也拿不定主意,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救命恩人,她還不太放心。
王弗苓心知趙阿嫵有疑慮,便又與她道:「昌平王一黨早已肅清,你們沒了身份就只能淪落為奴,想要逃出晏都又得過城門那一關,試問你敢大搖大擺的從晏都城門出去么?」
句句誅心,趙阿嫵無處辯駁:「貴人說得對,我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了。」
王弗苓一聲嘆息,將趙阿嫵從地上扶起來:「與其在外頭等死,還不如聽我的,你將你那表弟也一道帶過來,我做主讓他留在韓府。」
話已至此,趙阿嫵卻還是躊躇不定:「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貴人可否應允?」
王弗苓點點頭,示意她說。
她便又道:「我那表弟可否不入奴籍?」
「可以!」王弗苓爽快的答應,都不曾猶豫。
趙阿嫵大喜過望,又跪了下去磕個不停:「貴人大慈大悲!真乃菩薩在世!」
「行了,快起來,我遣人與你一道去接人。」
「是!」趙阿嫵從地上起身,難掩心中的喜悅。
王弗苓讓她先出去等候,然後將吉春找了來。
吉春在房門前與趙阿嫵找了個照面,兩人相視一笑,擦身而過。
見吉春來了,王弗苓同她交代:「方才過去那丫頭是母親為我房中新添的侍婢,她說她家中還有一孤苦的幼弟,你便隨她一起去把人接過來,然後安頓好。」
「幼弟?也要賣身為奴么?需不需要去跟夫人回稟一聲?」
王弗苓搖搖頭:「不必了,先把人帶來,往後我自會與母親說。」
吉春領了命,卻不曾退下,詢問王弗苓:「奴今日聽說女郎把楚嫗罰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王弗苓睨了吉春一眼:「是有這麼回事,她不守本分該罰!往後你也得記住,像今日這類事情,我可不希望再發生。」
吉春道是,而後面露喜色:「真是太好了,女郎肯洗心革面,就不怕幸女郎再在咱們面前嘚瑟。憑您的身份,寧伯侯府要選也是選咱們,根本輪不上她。」
「寧伯侯府.……」王弗苓細細回味,這寧伯侯家,她才看不上:「往後別在我跟前提什麼寧伯侯府,沒興趣。」
吉春驚愣住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女郎從前不是最心緊寧伯侯世子的么?」
王弗苓面上情緒,淡淡道:「我眼界高,那樣的人家我看不上,所以今後也不想多過問。」
「啊?」吉春瞠目結舌的,寧伯侯世子那可是晏都人人誇讚的俊郎,誰家女子不動心的?
「女郎連寧伯侯家都看不上,莫非……莫非還想同貴妃一樣么?」
王弗苓曾母儀天下,又怎會稀罕區區貴妃之位?只是那座冰冷的皇宮,她是不願在入住了。
「我要嫁的,那是比君上還要高上三分的人,他必須得凌駕於皇權至上,還得對我忠心耿耿。」
吉春今日接二連三聽自家女郎語出驚人,君上分明就是權位最高的男人了,比君上還要高上三分,這樣的人有嗎?
見吉春呆在那裡,王弗苓忙把她拉回神:「還不快去辦事,難不成你也想受罰?」
「不不不!奴不敢,奴這就去!」說著,她一溜煙兒的沒了影。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吉春帶著人到春苑來,給王弗苓過過眼。
那孩子生得瘦弱,身上的衣裳殘破,臉上更是髒得不成樣子。
「取汗巾來,給他擦擦臉。」
聞言,吉春照辦,把身上的汗巾打濕水。
趙阿嫵卻阻攔:「不必!這種事情怎好讓吉春姐姐代勞呢?等我把他帶回去自己打整就好了。」
居春看了看王弗苓,徵求她的意思。
王弗苓道:「繼續。」
如此,吉春便甩開趙阿嫵的手,把那孩子拉過來,給他清理面容。
這期間,王弗苓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孩子,越看眉頭皺得越深,到最後吉春將他臉上的污垢擦拭乾凈帶到王弗苓面前時,她已是激動不已。
「幾歲了?」王弗苓慈愛的看著那孩子,手撫上他的臉。
這孩子也不怕她,只是對王弗苓做出如此親呢的舉動,顯得有些不安:「十一歲了……」
「都十一歲了?」
王弗苓猶記得初見到這孩子的時候,他還被乳娘抱在懷裡哄,誰知再見到已經是十一年之後了。
他這眉眼、鼻子、包括神韻,都像極了昌平王,王弗苓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