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 那位老人沒事吧？（二更）
放學之後回夏家。
她回來得有些早，夏博朗與夏雲鵬還未回來，她與周曉麗便坐在沙發上聊天。
這件事情自然也被她說了出來。
周曉麗的反應自然是詫異，「那位老人沒事吧？」
第一反應自然是關心身體，而不是怕被訛。
這大抵就是經濟壓力所帶來思想上的變化，窮人被訛不起，富人不怕被訛。
所以說，經濟的提升是能推動人民整體素質的提升。
「留了護士的電話，剛剛我給她打了一個，問了一下情況，說還在昏迷。」
她準備明天再去看看。
顧逸會來接她，到時候兩個一起去，然後接著去顧宅。
「這樣啊。」周曉麗瞭然，感慨了一聲，「這老人歲數也大了，出門還得需要個人陪同著，哪能自己出去？你外婆現在要出去，都不能讓她自己在路上走，這是人來人往的，撞倒了怎麼辦？」
「不過你外婆幾年前腿腳就不好，已經很久沒有出去。」
誰家沒有個老人？
多少觸碰了內心的一點感觸。
再說，誰都會有老的那一天。
夏欣芸點點頭，表示贊同。
Q市但生活節奏較快，城市發達，人口必定擁擠了一些，這稍微不留意，撞到也很正常，不能怪誰。
尤其是上班族，朝五晚九的，早餐都是趕著吃，很多時候跑起來都不看路。
這個話題一停，周曉麗看著她又嘆了一口氣，語氣發愁。
夏欣芸看著她，知曉她又在想什麼了。
周曉麗現在是個全職太太，她和夏博朗也都長大，不需要她去操勞什麼，之前還追追劇，現在是劇也不追了，偶爾的旅行也不去了，整個心都放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準確來說，是放在夏博朗身上。
因為她沒什麼好擔心的，就是夏博朗，事情比較糟心。
她知道，周曉麗心底也很矛盾糾結。
「媽，我給你削個蘋果？」她說著，拿起了茶几上盤裡的蘋果，拿起刨子，看了蘋果兩眼，「感覺很新鮮，應該會很甜吧？」
「媽不吃。」她看著夏欣芸，對方放過彎著身子去拿蘋果，脖子上的項鏈露了出來，上面吊的戒指自然也暴露在她面前。
周曉麗疑惑，盯著她的戒指，「你這戒指好像不是顧逸訂婚給你送的。」
她有些印象，主要是這戒指鑽太小，有了對比就發現了區別。
夏欣芸低頭，看了一眼吊著的戒指，有些不好意思將它重新放回衣服內，點點頭，「我喜歡這個，也是他送的。」
這個小巧精緻，再說，對她有著特別的意義，是兩人「第一次」的時候他給她戴上的。
那時候，顧逸還與她說沒有回頭路了。
既然她決定了，那麼兩人只能捆綁走下去，無論出現什麼，甚至他會選擇不擇手段，都會和她一起走下去。
睿智如他，說出這般話霸道又痴狂。
她不害怕，只覺得很暖。
當然，不僅很暖還很幸福，當初這麼與她說的那個人，現在不僅好好與她在一起，而且還對她寵愛至極，想起來就覺得特別甜的那一種。
「就是上次你還給他的那一個？」周曉麗又沖著她問。
兩人鬧分手，上次他們衝去顧逸家裡接夏欣芸的時候，她好像就是從脖子上取下一個項鏈，當時哪有心情仔細看，只以為是吊墜，沒想到是戒指。
突然被提及這個話題，夏欣芸低著頭，認真的削著她的蘋果。
假裝沒聽到。
分手這個事情，當初她太衝動，為此，兩人後來還細細討論了這個事情，顧逸承認錯誤之後當然是將她又狠狠地「教訓」一頓。
某人說了，要是以後敢說分手，結婚敢跟他提離婚，直接讓她別下床了。
怎麼無法無天都行，就這件事不行！
其實她也是太氣，順著她的顧逸一下子那般對她，讓她還怎麼冷靜，現在想起來都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想起來就心酸，她才不想提。
「敢情那個時候就私定終身了？」周曉麗見她沒說話，當她默認。
這都送鑽戒了，還解釋什麼？
現在的小年輕，她老了老了。
「媽。」夏欣芸賠笑，「您幹嘛又拿這件事出來講嘛？過去了好不好？」
她當然不能與周曉麗承認私底下早就與顧逸偷吃禁果，再這麼說下去，該暴露了，可不能毀了她在周曉麗心中的印象。
主要是顧逸的印象。
「沒說是你的問題。」周曉麗看著她，嘆息道，「媽只是在想，那個時候做得對不對？會不會有些過激？現在仔細一想，顧逸也沒什麼錯，當時對他的態度也很惡劣。」
她出生在周家，又是最小的一個，自小家庭壞境優越，嫁個夏雲鵬的時候，是受了一些苦，但是夏老太太去世的早，沒有婆媳之間的問題。
夏雲鵬主外，她主內，全憑她做主，夏家蒸蒸日上，她日子過得還是自在的。
長時間的生活壞境有時候是能影響一個人的性格、思想各方面的。
加上當時種種原因，她基本已經喪失冷靜分析的能力。
「媽做得對。」夏欣芸放下蘋果，握住她的手，「不怪您的問題，是我自己讓你們擔心。」
接二連三的出現事情，哪個父母不擔心？
她其實能理解，也特別心疼。
再說，周曉麗最後也鬆了口，沒有將她送去國外，其實在她的心底，也是不願意這麼做，只是太在乎她的安全。
「顧逸那邊…」周曉麗說到一半，停了下來，才繼續道，「其實他沒有什麼問題，主要是韓雪和顧家那邊，也不知道會不會對這件事有什麼意見。」
後來兩人又在一起了，這件事雖然沒被提及，但她心底也是擱著，自己當時對顧逸態度可以說是惡劣，韓雪有一次也來找她，不是說她當時態度不好，但言語間對顧逸的不滿還是表達出來的。
「應該不會吧。」若是不被說，這件事情早就被忘記了。
周曉麗又摸了摸她的頭，「我就怕因為我讓你受委屈，你是我的孩子，顧逸也是別人的孩子，看自家的總是好的，尤其是自家孩子受委屈的時候，哪個做父母的不心疼？」
她要是對顧逸不好，別人也可能把氣撒在夏欣芸身上。
雖然顧家人多數人也不是這個樣子，但難保別人不會將這件事拿來做文章。
夏欣芸默了聲，爾後又笑道：「媽，你別想太多，沒事的，他們都對我挺好的。」
無論是韓雪還是顧家其他人，顧逸就更不用說了。
「唉。」周曉麗低著頭，握著她的手，輕拍著，也沒有再說話。
「媽？」夏欣芸輕喚了她一聲，斟酌了一下詞句，開口道，「你是不是擔心哥的問題？」
話語間，她能感覺到她的無奈。
不斷詢問這些問題，不就是怕她自己當初的做法不妥，給她帶來麻煩嗎？
已經開始懷疑自己，內心肯定也是猶豫不定的。
夏博朗最近消瘦得厲害，本來言語就少，這下幾乎沒有說話了，就算極力隱忍偽裝，一眼便可看穿。
周曉麗沒有說話，摸著她的手。
「媽，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我見過那個吳小姐，挺好的，哥難得喜歡上一個女生。」放在之前，這些話她是絕對不敢說的，因為周曉麗的情緒很不穩定。
知曉她經歷的事，所以對她格外心疼。
今天還算冷靜，還有些主動提及這些事的意思，所以她也就乘機試探試探。
「喜歡有什麼辦法。」周曉麗沒好氣地說，相比之前，這真是最好的語氣了。
當初與她說著說著，還訴苦起來，紅著眼眶，任誰看著都不忍心，估計夏博朗也是這麼一看，也沒再怎麼堅持。
換誰都不好辦。
「愛上一個人多不容易，媽你說對吧？」她歪歪頭，語調輕鬆說著。
處於正好的年紀，遇見一個合適的愛人，你喜歡著對方，恰好對方也喜歡著你，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放棄想起來在今後的日子裡都會倍覺可惜吧？
「什麼愛不愛的，等你到了媽這個年紀，就會覺得愛情都不重要了，兩個人能攙扶互助走完這一輩子才是最重要的，年輕愛得火熱，婚姻還要回歸平淡，結婚是要和適合的人結。」周曉麗一副教導的口吻，「小孩子懂什麼？」
「那也要和最適合最愛的那個人一起。」她沒有多想便回答。
而她的那個人，已經找到了，就是顧逸。
「你啊。」周曉麗無語笑了，戳了戳她的額間，「每個人都這麼想，哪還會有那麼多悲劇？」
「媽，你不是喜歡看電視劇嗎？上面都這樣說，人家都說要嫁給愛情，幹嘛要嫁給一個因為你宜家宜室而娶你的人，又不是搭夥過日子。」夏欣芸重新拿起她的蘋果，削了起來。
她在找話題活躍氣氛，慢慢引入夏博朗與吳清玥的事。
「還愛情，能合適平平淡淡過完一輩子就好了。」
「那肯定不是我。」夏欣芸剛好削好蘋果，咬了一口，俏皮看著周曉麗，拿出脖子上的項鏈，戒指露出來，笑眯眯搖晃了兩下。
周曉麗被一噎，寓意深長看了她兩眼，眼神有些陌生，突然開口，「小妹，我今天才發現，其實你感情方面有點不成熟。」
大抵是夏欣芸之前不曾與她說過感情的話題，對這方面的涉及也很少，所以心智方面的話，閱歷肯定不多，感觸自然不多。
如果她沒有猜錯，她感情的閱歷就只有顧逸一個人吧？
夏欣芸正咬著蘋果，怔了怔，「怎麼不成熟了？」
她一直自我感覺很良好。
「沒什麼。」周曉麗別過眼，又道，「以後的話，有什麼問題和顧逸多商量，或者和媽說，童話和現實有很大差距的。」
或許她年紀大了，對情啊愛啊這方面看淡了許多。
夏欣芸似懂非懂，一臉迷茫。
對於感情這方面，她所有的經驗來自顧逸，到現在為止，他教什麼，兩人經歷什麼，她思考領悟到什麼，那麼腦海里就只有這些東西，沒有再多了。
現實和童話？
周曉麗想告訴她什麼？
她想得太美了？
周曉麗看向她，「你哥哥的事，我知道你想勸說什麼，小妹，遇到一個喜歡而合適的人是不容易，但那不是唯一一個，適合的人很多，只是你哥現在先遇到她，未來還不知道怎麼樣，不可能讓我們家去搭上這樣大的麻煩。」
正常父母的反應當然是反對。
現實就是現實，它沒有任何美化，也沒有那麼多童話。
不然生活中怎麼會出現到了談婚論嫁時那麼多的麻煩。
她在挑選顧逸作為女婿的時候，在看對方多喜歡夏欣芸的同時，還要看為人，看能力，看相貌，看家底，反過來，顧家在看夏欣芸的時候，固然喜歡中意，考慮也是多方面的。
單靠愛情，是不能維持一輩子的，愛情只是一時的激情。
一陣探索與了解之後，就會歸於平淡。
「媽，我明白現實，也沒有想什麼童話。」夏欣芸沉默一會，對上她的眼，眼神空前認真，「適合的人是很多，但是真正喜歡到心底的只有那麼一個，就算以後也會遇到喜歡有感覺的，但終歸是遺憾不是嗎？」
這種遺憾是保留一輩子的。
她沒有活在童話里，她與顧逸也一直在有矛盾發生。
因為她的矯情想作、因為她有時的自私自利、因為有時她的捕風捉影的猜忌…
不單單是她的問題，還有顧逸，他的過分自信、自以為特別了解她，他喜歡主導，兩個人生活軌跡的不同…
好多好多。
都在阻擾著，無時無刻不在磨合。
「你當我沒年輕過啊？」周曉麗看向她，「誰的年輕時沒點遺憾，我告訴你，別拿你這套說辭和我說，還站在你哥那邊慫恿。」
還想活得沒有遺憾，剛剛還覺得夏欣芸有點成熟了，現在她收回這種想法，還是個孩子，哪懂什麼現實？
其實說到底，還是過得太順。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現在也不好評說。
一生沒有挫折，不需要被迫成長，那就是好事，但是如果受到了意外，那就另說了。
「我只是覺得，現在還沒有到無路可走的地步，又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夏欣芸小聲嘀咕著。
現實是現實，有和現在喜歡人在一起的機會為什麼要放棄？
能爭取當然要爭取。
周曉麗這麼說，她還真的覺得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還是長輩，被訓了這麼一頓，她沒辦法回嘴。
經歷的話，自己自然是缺乏的。
「惹出一堆麻煩你收拾？」周曉麗看了看她，沒有發火，撩著眼皮又道，「你還不是去找顧逸，到時候鬧得更大，誰知道能不能收拾？」
滾入吳家的爭鬥，到時候怎麼脫身？
她沒了解過，也不知道吳清玥有多麼好，但是，如果威脅到她的家庭、她的孩子，那麼，她便會像一個聖鬥士一樣站起來保護。
沒有人會放著平靜的生活去捲入一堆麻煩中。
「又不一定會惹出很多麻煩。」夏欣芸頓了頓，小心翼翼看向她，「媽，吳家那邊還不知道怎麼樣，你先別帶著偏見嘛。」
「你別以為顧逸護著你就可以無憂了，事情沒有你考慮得那麼簡單。」周曉麗搖搖頭，一臉無奈，「我不是說看不上她，高媛那邊爭鬥起來，她沒有母親護著，難道要你哥去護著？你以為你哥是顧逸？你自己想想，他的能力有那麼強嗎？」
不是沒有同情心，有時候這個東西沒有用，也不是看不起夏博朗，她的孩子，在她心底是最優秀的，但夏家和顧家不一樣，不能比，心裡還是要有數。
必須正視這些問題。
想起來就不簡單的事，做起來更加困難重重，她不可能讓夏博朗去冒險。
「我沒這麼想。」夏欣芸氣勢弱了下來，努了努嘴，說著。
周曉麗三言兩語就把她堵住了，這種事情，她也不能打包票吧？
再說，她的保證有什麼用？
「好好過你自己就好。」周曉麗沖她丟出一句。
夏欣芸抬眸，望向她，「媽，沒叫哥保護，萬一事情沒有那麼嚴重，你可以先觀察看看嘛，吳小姐的父親說不定會保護她呢？而且，什麼情況我們現在也不是很清楚，就這麼讓兩人分手，然後互不來往，不是很可惜嗎？」
好不容易抓住這麼一個與周曉麗心平氣和商談的時機，她這麼可能放棄？
對方能這麼說，心底肯定鬆動了，她再加把勁，不能被幾句話就給難住了。
周曉麗沒有回答。
她側頭又瞥了瞥她，聲音更小了，「再說，媽，我覺得在一定範圍內，哥保護一下也沒什麼，自己女朋友嘛，我覺得還好啊。」
話音未落，周曉麗往她頭上一敲，板著臉，「還敢說，你倒告訴我，什麼樣的範圍？當你哥英雄？」
之前原本就不同意，現在她還叫夏博朗去保護，她反應自然有些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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