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 之後好好活出個人樣吧(一更)
客廳內,顯示出了詭異的寂靜。
一群人都靜默著,顧香蘭站著,心裡也是忐忑萬分。
她現在就好像刑場上等待處決的犯人。
不安,慌張,無措席捲著她。
顧老爺子雙手就握著在他的拐杖上,片刻之後,抬頭看著顧香蘭,怒火也歇得差不多了,語氣平淡了起來,卻透露著堅決之意。
「我不想再聽你說認錯之類的話,也知道你肯定不會悔改,這次的事,我不想和你多計較,剛剛的話我也絕對不是在和你開玩笑,這是最後一次。」
他說完頓了頓,聲音沉沉起來,一字一頓道:「這次,就當買斷你和顧家的所有關係,此後無論你發生什麼,是生是死,都和顧家沒有任何關係!」
這些話,字字清晰的落入了每個人的耳里。
他們也終於知曉,顧老爺子說,今天每個人都要在場是什麼意思。
這是一次見證!
看來顧老爺子決心已定,不容更改。
見到如此平靜的顧老爺子,顧香蘭心底才真正湧起了害怕。
剛剛顧老爺子如何憤怒罵她,打她,她都敢頂撞,但是面對如此不動聲色的顧老爺子,她知道,這一次,有可能真的完了。
愣在了原地,想要張嘴說些什麼。
一眼望過去,顧家,人臉上全部都沒有聲色,極其冷漠的看著他。
窘迫,難堪,甚至尷尬,充斥著她的身心。
無法形容那一刻的感情,剛剛說出想要與顧家斷絕關係,卻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只想著顧老爺子氣消,她回來認錯就是。
當這一切轉變為真正的事實的時候,她腦袋都嗡嗡嗡地響起,渾身寒慄著。
難得升起了一陣傷感和不願,席捲著每一個毛孔。
「走吧,現在就走,永遠不要回來了。」說這句話的時候,顧老爺子面無表情,聲音滄桑悲涼。
尾音未落,已經起了身,杵著拐杖,往樓上走去。
那一刻,顧香蘭才真正感覺,自己將是一個沒有爸媽的人。
私奔被抓回的時候,沒有人不要她;未婚先孕死活要嫁的時候,也沒有人不要她;販賣股份,被發現的時候也沒有人不要她…
這次,真的不要她了。
她拚命的搖著頭,撐著劇痛的身子要往顧老爺子撲去,想要苦苦哀求。
兩個黑衣人突然阻擋住了她前進的腳步。
向門口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她滿腔的熱淚頓時奪眶而出,心裡充滿了不甘願,原先有那麼幾秒的不舍,現在更多的是懼怕,如果,沒有了顧家這一層身份,她知道意味著失去什麼
齊家不再給她半分顏面,將失去一個強大的靠山。
日後也不會因為是顧家的女兒,被別人多看起兩分。
顧老爺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台階,腳步沉穩有力的朝房間走去,顧老太太搖搖頭,也站起身來,無力說了一句:「算了吧,都晚了,回房去睡吧。」
「媽。」顧香蘭朝顧老太太喊了一句。
這一聲叫喚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緒。
即使再無情,面對這種情況,心裡不有點複雜的情緒,自然是不可能。
這一次,顧老太太沒有看向他,也往樓梯走,快要上樓梯的時候,停下了腳步,並沒有回頭,語氣聽不出情緒,他說:「走吧,以後好好生活。」
走到這一步,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該求的情這些年已經求了,該講的道理,這些年也沒少講,可是還是沒有改變半分。
不知道做錯了什麼,還是這些年她教育的方式不對,成了這個樣子,讓她覺得悲哀至極。
顧香蘭狠狠瞪大眼睛,眼裡充滿著絕望。
如果連顧老太太都不管他,那在這個顧家還有誰管她?
「大哥,你去幫我和爸求求情,我求你了。」顧香蘭看向顧振陽,說著,還抱著一絲的奢望。
哽咽說著,可算是見到了一點真心的眼淚,可更多的事慌張的求救。
「之後好好活出個人樣吧。」顧振陽嘆了一口氣,也只能這麼說。
顧香蘭的脾氣也不知道是隨了誰,這前半生,在他看來是過得人不人鬼不鬼,一塌糊塗,失敗不已。
偏生不知悔改,覺得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模樣。
若不是有顧逸家在後面撐著,就她這個樣子,在齊家人過得下去幾天?
顧振陽走後,宋嫻也跟在他的身後,看了顧香蘭一眼,也便走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軟心,現在要讓她給顧香蘭求情,絕無可能。
別怪她心狠,顧老爺子這個懲罰,絕對是思考很久,如果這一次原諒,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再次見到。
有顧香蘭在顧家一天,她就不安心一天,現在蘇可菲還懷著孕,讓她更是懼怕。
走了,自然也就清靜了。
等到人都離開,只剩顧逸一個人在那。
他看著顧香蘭也沒有說話。
看著他們離去,顧香蘭感覺心冷發寒。
最後的一絲失望,也被無情澆滅。
她心底翻騰著恨意和怒火。
通紅的眼眸就這樣盯上顧逸,質問出聲,「我是你的小姑,用得著這麼趕盡殺絕嗎?你這樣是會遭天譴的!」
在他看來,肯定是顧逸慫恿的,不然,顧老爺子不會這麼對她!
這麼想著,所有的憤怒都轉移到了顧逸的身上,眼底燃起的怒氣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你應該慶幸你曾經是我的小姑,不然現在也不會好好的待在這裡。」
顧逸對她的神情視而不見,語氣極其冷淡吐出這麼一句。
若是別人說了剛剛那些話,他必定狠狠懲罰,不然難平心頭的憤怒。
他放在心尖上,捨不得多說一句的人,又怎麼會容忍別人這樣侮辱和嘲諷?
曾經?
這兩個字,戳中了顧香蘭
她暴跳如雷道:「我告訴你,別高興得太早!斷絕關係,絕對不可能!」
說這話是,心裡還想著,等顧老爺子過兩天氣消了,她就來認錯,任打任罵。
血緣關係還在那裡擺著,她就不信顧老爺子能做得這麼絕。
實在不行來點苦肉計。
雖然她怕疼,但是這麼做也是值得的。
剛剛的話,顧老爺子一定是騙她的。
對!
騙她的!
「不可能?」顧逸將這三個字重複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那我就來告訴你,到底可不可能。」
話落,他突然收斂了神情,板著一張臉,聲線發冷,「你走,還是我讓人把你扔出去?」
一聽這話,顧香蘭的脾氣上來了,剛想反駁,卻見幾個黑衣人站在旁邊,又想起剛剛所受到的待遇,徹底沒了聲。
惡狠狠的瞪著顧逸,用手背擦了擦她嘴角殘留的血絲。
好似十分有骨氣般向外走去。
顧老爺子剛剛打得的確是很。
胸口被踹了一腳,後背又被打了一下,她捂著胸口的時候,後背又火辣辣般疼,備受煎熬。
走路的姿勢十分怪異。
到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轉身看向顧逸,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你以為那個夏欣芸是一個什麼好東西,我還真就奉勸你了,聰明一點,別讓人當猴耍!」
「沒準她明面上跟你這個樣子,背地裡還不知道是什麼齷齪的模樣。」
她說這話自然是想氣氣顧逸,讓他火冒三丈。
最好能吵起來,將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吵下來更好!
可惜算盤打錯了,盯著顧逸看了好一會兒,對方仍然是面無表情。
爾後,顧逸瞥了一眼她,極其冷淡地對旁邊的黑人說:「我給她一分鐘,如果不出去,把她給我扔出去。」
說完,還語調清晰般警告道:「還有,如果你敢再踏入顧家院子一步,今天的責任,我立馬和你算得清清楚楚,到時候,我保證你會後悔當時的決定!」
尾音未落,轉身上了樓。
顧香蘭看著站在旁邊的黑衣人,身子又哆嗦了一下,連忙向外而走。
一出顧家的大門,一陣涼意襲來,她渾身起了疙瘩。
剛剛在出租屋的時候是打著暖氣,她已經脫掉了外套,只穿著一件長袖的保暖衣。
突然被抓了過來,連外套都來不及穿。
現在出去可是會被凍死。
想到這個可能,她連忙轉身,想要再次進入顧家。
身後的大門突然被一聲關,伸手就要拍,結果腦海里想著顧逸剛剛說出的話,生生止住了動作。
回過頭,看著四周茫茫夜色,寒風吹來,刺骨般冷。
她整個身子都縮在了一起,牙齒在上下打架著。
顧家在郊區。
打不著車,住不到店,她身上沒有手機,更沒有一分錢,不知道應該走去哪。
倏然,門被打開了。
顧香蘭眼底一線希望的火光亮起,立馬轉頭。
結果,出來的不是顧家任何一個人,而是一個傭人。
這個傭人,正是那天她謾罵的那一個。
「這裡面是你的衣服和一些東西。」傭人也有些膽小,見顧香蘭這麼狼狽恐怖的樣子,匆匆說了一句,將行李箱放在門周圍,急急又關上了門。
顧香蘭連忙往那個行李箱走去。
手忙腳亂打開,以為裡面會有顧老太太給她安排的一些東西,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
結果什麼都沒有,只有她落在顧家的衣服和一些小物件。
眼底閃過一絲恨意和惱怒。
難道不知道她走不出去嗎?
有必要做得這麼絕情?
她就是再窩火,也沒有辦法發泄,只能忍著,從箱子里拿出羽絨服,穿了上去。
抬頭看著燈火通明的顧宅,咬牙切齒著,腦里惡毒的想,如果有一天,顧宅落魄了,需要她幫助的時候,她絕對也不會念及親情。
必定也讓他們受盡屈辱,充斥絕望。
夜晚太冷,她穿了兩件衣服,厭惡看著一旁的行李箱,轉身離去。
身影逐漸消失在漫漫黑夜中。
**
顧逸剛要進門,一道聲音傳來。
轉過頭,顧振瑞連名帶姓叫了他一聲。
轉頭,看著站在他不遠處的顧振瑞,瞥見他手裡頭拿的鑰匙,眼神瞭然。
韓雪和顧振瑞兩個人不可能同時出現在顧宅,一般來說,都是顧振瑞離開。
不過,近段時間,他這個明面上的父親,似乎忙得很。
忙什麼?
他沒有興趣知道,不過是一些兒女情長罷了。
顧振瑞見他沒有說話,冷哼了一聲,向他走來,「我告訴你,那張卡,你別給她了,聽見沒有?」
胡鬧!
這不是一個小數目,直接放在夏欣芸手裡,要是像今天一樣,惹出亂子,懶得處理!
「你憑什麼要聽你的?」顧逸也不惱,緩緩從嘴裡吐出這句話,又說,「這是我自己的資產,用不著你來指揮的應該怎麼用。」
兩個人不和又不是一天兩天,顧振瑞怎麼就記不住教訓?
管不著自己老是在他面前晃悠。
「你的資產?」顧振瑞嗤笑了一聲,「這是顧家的錢,如果你不是我兒子,你以為你能有現在的地位?」
話語嘲諷,輕視不已。
若是能選擇,顧逸絕對不可能做他的兒子。
沒有哪一個兒子能這麼對待自己父親,現在,他被調去了子公司,領的月薪,就那麼點,跟顧老爺子說了好幾次要調回來,都沒有被答應。
這一切,不就是顧逸搞的鬼嗎?
「沒有如果。」顧逸語調冷冷打斷他,一雙冷厲的目光看向他,緩緩出言,「如果你不是我的父親,你連現在的職位都不會有,更沒有資格站在我面前。」
顧振瑞既沒本事又懶惰,給他這個職位,讓他混吃等死而已。
「你!」顧振瑞手上青筋凸起,語調薄怒,「顧氏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別太猖狂,小心萬劫不復!」
「我一直很清楚它不是我一個人的。」說完,譏誚般看向顧振瑞,「我同時希望你清楚,它目前為止,沒有你的半點份。」
原本,顧老爺子的兒子女兒,都有一點股份,顧振瑞卻與楊玲婷廝混,顧老爺子便遲遲不把股份轉給他,後來,又鬧出一系列的事,他出生之後,顧老爺子便連同顧振瑞的那一份,直接給他。
除了顧老爺子,他便是整個顧氏的第二大股東。
「住口!」顧振瑞低吼了一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抬著眼,看向顧逸充滿了厭惡。
對方卻不以為然,臉色越發冷淡,「我的事,你沒有資格插手,你很討厭我,很巧,我也是。」
他越說語氣越涼薄。
對待顧振瑞,他的憎恨也不少。
也不曾把他當做父親來看待,更別提有一點親情的存在。
出現也礙眼得很,只是某人一直不識趣。
房門繼續打開,走了進去,留給顧振瑞一個背影。
顧振瑞站在原地,面色黑如鍋貼,雙拳握緊,好一會,被衣服里的手機打斷思緒。
往樓下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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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紅包雨在今天早上十點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