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大限已至
鳳堯看著松明那方五人，忽的輕笑出聲，口氣說不出的輕鬆。
「原來地宮和我們一輩的，也就剩下你們五個了啊。」
「五個總比三個強。」荊紅嘶啞著嗓子道，剛剛在與烏柏打鬥之時，被那鞭子傷到了嗓子，所以說話之時看著烏柏，眼裡儘是恨意。
鳳堯看著烏柏，烏柏抬眼看著鳳堯，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鳳堯放開烏柏，君太恆往鳳堯方向走了兩步，三人不過胳膊挨著胳膊的距離。
松明詫異的看著三人，不明白這三人要做什麼，但是瞬間便察覺到了不對，當下眉頭緊蹙示意了其他四人一眼。烏柏輕笑著看著五人，就像是突然恢復了一般，語調微揚，似是知道了什麼高興的事情一般。
「原來，也只剩下你們五個人了啊。這一次全部出動，還真是看的起我天鴉一族。」
「天鴉一族滅了，後面的就好辦了。」荊紅嘶啞著嗓子道。「這一次我們做了充足的準備，我們當日那般屈辱的被趕走，今日我們回來，就是為了復仇。那屈辱我們會還給你們，徹底的還給你們。」
「當年可是留了你們族人的命。」君太恆道。
「那是你們自己的過失，給了我們機會。」松明冷聲道。
「過失一次就夠了，婦人之仁一次也夠了。」烏柏輕聲說罷，忽的雙手掐訣，身後的天鴉忽的悲鳴了一聲。那悲鳴之聲似要穿破虛空，那悲涼的叫聲，傳遍天鴉一族。
烏亦云等人忽的有了很不好的預感，當下便想衝出去，可是已經晚了。
鳳堯身後的金鳳隨之清啼，那聲音依舊是高傲不可一世，還有君太恆身後青龍的長吟，那長吟之聲猶如一把利劍，刺向上空。
那聲音一起，松明等人立刻瞪大雙眸，心跳不禁漏跳一拍，看著烏柏等人，面色難看至極。
「你們要做什麼？」松明冷喝一聲，身形急急後退。
「晚了。」烏柏道。
三人一模一樣的動作，雙手結著複雜的手印，那手印已經遺傳許久，除了三大族的人，應該是無人知曉的。這個手印，他們都沒有告訴後輩，就讓這個手印隨著他們一起徹底的消失吧。人生在世，但求暢快一生，他們經歷了太多，到了如今，已經到了該離去的時刻了。
他們有過那前呼後擁被尊敬崇拜的時候，也有獨自一人面對各種凄慘事件的時候，這一生該嘗的都嘗過了。
三人對視一笑，雙手成托舉之狀，直指上空，那眼裡是釋然之色。此一生，最後以此作為結局，也是一大樂事。人固有一死，他們此舉也算是死得其所。
「神罰！」烏柏君太恆和鳳堯齊聲大喊道。
忽的其身後獸靈猛地碎裂，化為無數光點，緩緩向上而去。那光點到了上空，立刻凝結在一處，化為一道陣法，將下方八人全部罩在一處。
「這是什麼！」荊紅嘶啞著嗓子叫道。
「快！走！」黑棋大叫道。
「晚了。」烏柏冷聲道，「你們既然選定了我天鴉一族作為踏腳石，就該知道後果是什麼。」
五人卻是不管那烏柏說了什麼，當下聯手，就要逃離，但是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直接困住，無法動彈。五人大驚失色，紛紛用了自己最強勁的力量，力圖破除這陣法，逃離出去。但是無論如何，都是在做無用之功。五人漸漸陷入癲狂之態，那眼裡似是充著血一般，拚命的衝擊著陣法。
現如今哪還有高人的風範，他們只想要逃出去，他們忍辱負重這麼久，今日來此是為了耀武揚威的，不是為了將命留下來的。此時的五人，與其說是被懼意支配著無意識的動作，不如說是一群已經瘋了的異獸，大腦一片空白，只求可以突破這牢籠。
可既然是被困著的異獸，又怎麼會允許逃出去。
五人終於嘶吼出聲，瘋了一般的壓榨自身的力量，那一個個的癲狂之態嚇人至極。
「也算是一筆劃算的買賣。」烏柏輕笑說罷，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
「這一戰，很是暢快，去了這五個人，我們也算為了這萬千界面做了最後一件事。」鳳堯道。
「據說，是有輪迴的。若真有輪迴，那麼我希望，來生還是不要再遇到你們了。」君太恆大笑道。
烏柏鳳堯聽罷，皆是大笑出聲。
上方陣法光芒一閃，那曾經叱吒萬年的三位老族長就如被沙堆就的一般，微風輕拂，化為齏粉徹底消散不見。與此同時，那陷入癲狂的五個人，也徹底粉碎不復存在。
在八人消失的同時，其上陣法也轟然炸裂，那虛無的黑暗空間，忽的被照亮的猶如白晝一般。那是烏亦云他們第一次看到了虛無一切的真實模樣，不過是一片空洞罷了。
「老，老族長……」烏銀塵張了張嘴，輕輕吐出幾個字，眼眶瞬間濕潤，那眼淚不受控制的滴落下來。
「不……不……」秦九拚命的搖著頭，嘴裡重複著那簡單的不字，那眼淚大滴落下，張開嘴，卻忽然發不出聲音。鳳辛將其抱住，將其按在自己的懷中。鳳辛眼眶泛淚，感受著胸前的濕潤，那眼睛望著那虛無的空間之處，咬著牙，手上青筋爆出。
「君離，君離……」如雲抱著變得有些呆傻的君離，嘴裡不斷的含著他的名字，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雲，我的親人，又走了一個……」君離眼眶含淚，咬著牙，卻終究沒有忍住。
烏亦云身子一軟，看著那虛無的一片，那眼裡的恨意彷彿吞噬了一切。
神界！神界！
「老族長！」烏芽兒呼喊出聲，那壓抑著的哭聲終於是爆發開來。「老族長！」
「老族長！」
「老族長！」
那一聲聲帶著哭腔的嘶吼，那嘶啞著叫出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傳遍了整個天鴉一族，傳遍了整個界面。
……
沉重的鐘聲，響了一遍又一遍，那是祭奠的鐘聲。那沉悶的聲音，像極了每個人壓抑的心情。
昨日是歡天喜地的族長繼任大典，得到祖靈庇佑，天鴉十尾現。今日，是送天鴉一族的老族長，還有青龍一族族長，金鳳一族族長離開的時候。
大喜，大悲，一日之間，眾人嘗了一個遍。
沒有屍身，只能立下衣冠冢，立在天鴉一族先前的禁地之中。禁地被重新整理，成了族長們最後的安息之地。昨日各處都是大紅的一片，那是極致的歡喜，是烏銀塵和烏芽兒帶著鳳辛君離還有秦九如雲努力的結果。今日，依舊是烏銀塵，帶著他們，將那一個個紅色的綢緞拆下，換成雪白的一片。
每個人都壓抑著自己，盡量平靜的去處理一切，無論後面如何，現如今先得將後事按照規矩辦了。消息已經散播了出去，引起了整個萬千界面的震動，同時神界就是地宮的事也浮現在了眾人的眼前。來弔唁的信息，都被烏亦云回絕了，這個時候天鴉一族不需要別人的同情。而且很有可能有人趁此來刺探天鴉一族的實力，這是烏亦云絕對不允許的。
當年老族長用了秘術，保住了天鴉一族，今時用了自己的命，再次保住了天鴉一族。所以烏亦云絕對不允許天鴉一族有失，她必定要以最好的姿態，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否則根本無法談合作之事。
在秦九的眼中，這一天是沉悶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沉悶的。所有的天鴉一族之人，面帶悲傷，彷彿行屍走肉一般走著流程。那天空昏暗，像是暴風雨就要來臨一般，那風似乎都比平時冷了幾分，寒意侵入骨髓之中。這一天，亦是安靜的，沒有吵鬧，甚至連話語都儘可能的節省。秦九知道，這是所有人都在壓抑著，他們怕一不小心，就哭出來。他們不能哭，不能讓外人看到他們的軟弱。天鴉一族不能軟弱，他們必須要以最強大的一面站在所有人的眼前，告訴所有人，他們天鴉一族是絕對不服輸的。
可就在這麼悲傷的時刻，外面的守衛卻增加了不少，那些守衛站在那暗紅色的土地之上，目光堅定的守著天鴉一族。這個時候，天鴉一族不允許任何人前來犯事，不允許任何人前來打擾。
烏亦云在自己的書房之中，將送來的信件，一一做了回復，也說明了結盟之事。現下地宮浮現，其他界面不好說，除了已經聯合的一等界面之外，其餘的一等界面與地宮的仇本就不共戴天，結盟是必定的事情。而烏亦云要做的，就是儘快結盟，共享信息。
如今天鴉一族遭受重創，這樣的消息帶來的不僅是驚訝，更是懼怕。天鴉一族的存在，是不可撼動的強大存在，可就連這不可撼動的存在都遭此大難可以預想到其他界面該有多緊張。同時地宮的實力，也在眾人的心裡上漲了一大截。至於和地宮合作的龍宮，也是眾人警戒的對象。
龍宮其實沒想到如此，因為滅殺天鴉一族之事是地宮的一廂情願，當時也完全的算計好了，所以龍宮沒有管。可哪知道，天鴉一族竟然存活了下來，而去攻擊的那些人除了獨自逃回去的白寒以外，其餘的則全軍覆沒。
如此也證明，天鴉一族是不可小覷的存在。
如今龍宮和地宮被擺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上，還有和龍宮合作的青州界面，也是眾人警戒的對象。另外當時和龍宮合作的人，也都一一被扒了出來，無所遁形的浮現出來，其信息更是每個界面都知道的。除此之外，天鴉一族更是散播出了一個更強勁的信息，這次地宮之人回歸，是準備將現在所有界面徹底清除，不存在留下其他界面的事情。這就打消了大部分準備投誠的人的心思，心思被掐滅，也只能硬著頭皮，站在了地宮的對立面上。這一點，不得不說烏亦云的手段很高。
這冗長的一天終於過去了，黑夜降臨，白色卻在這黑夜中更加的顯眼。整個天鴉一族寂靜無聲，只有那寒風吹過，發出了嗚嗚聲響。那嗚嗚的聲響，像是在哭訴，哭訴發生的一切。
烏亦云站在天鴉一族最高的地方向下俯視，整個天鴉一族盡收眼底，只是這般有些荒涼的樣子，卻是烏亦云頭一次看到。以往的天鴉一族，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依舊是熱鬧的，可現在熱鬧不在，只剩下悲傷的一片。烏亦云眼眶泛紅，看著這寂靜荒涼的一切，唇瓣輕啟：「今日之辱，我記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