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當年之事

  林召辛聽罷，久久不語，原來外面的世界已經變成這樣了嗎？原來天外天遭受過重創，各處都是損毀的地方嗎？原來封神碑也徹底被毀，原來林氏一族的昧生界，直接消失了。原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只是她還不相信罷了。如今所有的事實擺在眼前，林召辛無處可躲，只能慢慢接受。


  「這是我所知道的，我現在想知道，你那個時候，是什麼樣子。十八位神是什麼樣子，星地是什麼樣子，我都想知道。另外，如果你可以猜測到人魔是誰的吧，也希望你可以告訴我。人魔的出現，萬千界面，地宮仙宮之戰，將再起。」秦九道。


  林召辛思了片刻，而後看著秦九道：「你有沒有興趣聽一聽我，林召娥，還有林氏一族的事情？」


  秦九詫異的看著林召辛。


  「因為不說，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難得我現在如此清醒，就算恨極了林召娥，如今她早早已經死去，她早已經消失，我對她的恨意似乎也消失了。現如今想來，我們之間的一些過節，其實沒有到那般嚴重的地步。只是那個時候，不管對方做什麼，在我眼裡，都是不好的，都是令人厭惡的。看來，我厭惡一個人，就會連帶著厭惡有關她的一切。」林召辛道。


  秦九點了點頭道：「我也好奇，我看到的那段記憶里，你們偶爾吵鬧，卻是沒有到動手的地步。就像，就像是互相看不順眼的兩個人，你們的父親明明知道，卻什麼也不說，只要你們維持表面平和。還有一個男子，跟你們是什麼關係？」


  林召辛微微笑道：「你猜測的不錯，父親要的是權利，是對他有利的事情。所以他寵愛著林召娥，而我，因為被他看到了利益，所以連帶著我的生活也好了起來。那個男子，是我們的哥哥。父親不管的，他會管，父親不會說的，他會說。父親不會幫的，他會幫。與其說我們是在父親的嚴格教育下長大，不如說是在哥哥的嚴格教育下長大。哥哥，哥哥是我和林召娥都不會傷害的人。你知道么？我們曾經一起聯手對付過一個人。」


  秦九詫異的看著林召辛。


  「哥哥很好，只是有些不苟言笑，有些嚴厲，若不是長相年輕，就像是一個迂腐的老頭子一般。可是這樣的老頭子卻開竅了，喜歡上了一個女子。那女子不好，我和林召娥日日斗，什麼手段沒用過，什麼計謀沒使過。我們清楚的知道那個女子不過是耍手段的人罷了。我們覺得，哥哥應該找一個溫柔賢淑的，或者笨笨的，總之，那個女子不好。我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有提醒，一直都有阻止。但是，最終哥哥死在了那個女子手裡。」


  「什麼！」秦九驚訝道。「林氏一族的男子死在了女子手裡，那……」


  「說是意外死亡，沒有任何證據。只不過我和林召娥都清楚，那是因為那個女子，看上了更高的人。一開始，她看上哥哥，林氏一族的長子，少主，未來的主子。這樣的身份足夠配她，但是後來神開始有了慾望，神有了情愛，這便是一切罪惡的開端。他們是高高在上的神，他們雖然不統治，但是他們實力超群，他們的地位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他們站在哪裡，哪裡就要給他行大禮。以前的神，是無情無愛，只為星地。後來的神，有了七情六慾，加上他們的實力，無人可以反抗抵抗，所以他們的力量是強大到可以顛覆一切的。」


  秦九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那個女子，看上的是神？那神呢？你哥哥的死，是那女子，還是那神？」


  林召辛反問道：「有區別嗎？」


  秦九愣了半晌，而後面色大變，不可置信的看著林召辛道：「你殺了神還有那個女子嗎？」


  「不是我，是我和林召娥一起設計的，那個神死了，那個女子自然也死了。那個女子的家族，也慢慢的被林召娥一手毀了。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的實力不如林召娥，手段也不如，而後我便開始學習。」林召辛道。


  秦九舔了舔唇，殺了一個神，那個林召娥是什麼人。這般想著，秦九便直接問出了口道：「林召娥，是什麼樣子的人？」


  「你算是問對人了，就算是哥哥，也都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她似乎只有在我面前，才會撕下那層偽善的面具，毫無保留的告訴我，她就是那樣的人。」林召辛道。


  秦九看著林召辛，等著林召辛的回答。


  「林召娥，是一個非常有野心的人，她的野心可不是說掌控一個林氏一族，掌控一個界面，掌控一片區域。而是，她要成為神。」林召辛道。


  「神，不是派來……」


  「這你也知道？」林召辛道，「你說的對，派來，他們來不為了統治，只為了維護秩序保護星地。那個時候，外來者九陰還沒有來，神也沒有犯過錯誤，一切都是平和自然的。那個時候，我才不過十歲，林召娥不過十二，我們已經開始小打小斗不斷了。後來她贏了，她告訴我，不想跟我這個一無是處的笨蛋較量了。她有更高的目標，我問她，她說她要稱神。」


  「為什麼？明明那個時候的神沒有問題。」秦九問道。


  「對啊，沒有任何問題，可她就是要稱神。回答的也很簡單，憑什麼我們的地方需要外來者來制定規則，憑什麼我們的規則要由他們定下，憑什麼一切的一切不可以由我們自己做主。難道他們就是對的，他們的一切都是公平公正的？不會，就像是設立規則的時候，他們會避開小天鴉一般。沒有人是公平的，既然他們不是公平的，那麼為何不能是我。我稱神，按照我的意思制定規則，反正都是不公平的。她作為一個本星地之人，說不定更熟悉如何操作。」


  秦九聽罷，久久不語，這番話似乎也沒有錯。罹燼自己也說了，所有人都喜歡小天鴉，所以很多規則會避開，但是不那麼明顯。沒有人是完全公平公正的，可一定要追求公平公正的話，這個是根本找不出原因的。有的人天生天賦就好，有的人就是要弱一些，有的人煉丹強，有的人陣法好，有的人一無是處，勉強修鍊，也不過是個中下游的角色。


  不過生死都是公平的，都會出生，都會死亡。


  「你也覺得沒錯吧。」林召辛道。


  秦九點了點頭，她真的沒有覺得有問題。


  「可是你要想一想，那個時候不是這個時候，即使是在神已經沒有了的現在，眾人對神還是有一股發自內心的敬畏的。當初，我們離神那般近，而林召娥竟然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林召辛道。


  「你沒有告訴你父親或者哥哥嗎？」秦九不禁有些好奇。


  林召辛緩緩搖頭。


  「似乎林召娥從那個時候就已經吃定我不會說了，所以別人不知道的事情，我知道的最多。我不會說，她也不會去說我的事情。我們在別人面前是一個樣子，在彼此面前又是一個樣子。在彼此面前，我們是最真實的模樣，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不惜用盡手段。但是我們有明確的守則，我們只會動主動挑釁的人，我們認為的惡人。至於擋路的，也會收拾，但是不會殺人。你可不要覺得我們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秦九點了點頭道：「所以，十二歲的時候，她便已經向你展示了她的野心。」


  「她後面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這個再做鋪墊，她一路一路往前走，我也順著她的腳印往前。因為她既然要這個，那麼我也要這個，她要稱神，我便也要稱神，還要超過她先稱神。我們誰都沒有停下腳步，一直努力向前。父親看到我們很開心，因為我們給他帶來了更多的利益，和更多可以利用的地方。因為我們的存在，林氏一族一時風頭無兩。只是，父親若是知道我們的努力是為了什麼的話，估計得嚇死。他敬畏神，十分敬畏，就算再愛權利，他也不敢打神的主意。這就是他差我們一籌的地方。因為我們敢動神。」


  秦九點了點頭道：「你們殺了神。」


  「正是因為殺了神，所以我們便覺得，原來神也不過如此。不過就是修鍊比我們高強的存在，擁有力量可以布下規則罷了。神沒什麼大不了的，沒什麼可值得畏懼的。」林召辛道。


  「你們之所以水火不容，就是因為你們都要稱神，而你們彼此是你們最大的絆腳石。所以你們爭執不斷，打鬥不斷。」秦九道。


  林召辛點了點頭道：「因為有這樣的想法的，只有我們兩個，想要取而代之神的，只有我們兩個，敢殺了神的也只有我們兩個。」


  「你不覺得，其實你們有些像嗎？」秦九道。「其實你們某一方面真的很像，特別像。固執，甚至還有一些瘋狂，有些離經叛道，有些無視規則。」


  林召辛點了點頭道：「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因為太像了，所以註定只能有一個。」


  「最後，林召娥是那一個。」秦九道。


  林召辛點了點頭道：「是，她是那一個。因為我修鍊的是鬼火，那個可以讓我強大，成為我最強依仗的鬼火，但是也是令我害怕恐懼的根源。我若是放棄了，那麼我的價值便沒有了。我要是繼續，我的生命受威脅，我也變得越來越恐怖。我不敢看鏡子里的自己，那分明就是一個怪物。因為這一點，我更加嫉恨林召娥。因為她不是我這個樣子的，她的實力天賦都是最好的，世上從來就沒有公平。」


  「若是不要想著公平或許會好一些，只想著自己往前近一點，再近一點就好。」秦九道。


  「做不到的，不由自主就會想，然後慢慢加深，慢慢的深到泥潭裡，再也出不來。」林召辛道。


  「後來，你們遇到了金烏？金烏不也是神嗎？你們厭惡神，想要取代神，你們要稱神。可你們為何還要爭金烏呢？」秦九道。


  「金烏也是神，這沒錯。金烏是神之中實力最強的一個，一開始是被我們當做絆腳石一樣的存在。因為我們要稱神，就必須將那十八位神一個不留。否則就算是我們的實力達到了，那些神也不會允許我們稱神的。他們有他們的驕傲，他們的存在讓他們自己覺得，他們本身就站在最高的地方。」林召辛道。


  秦九點了點頭道：「可你們還是在搶金烏。」


  「金烏……終究是不同的。」林召辛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