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33 虛空世界的糾結
海水裡，妖嬈胸口流出的血不斷暈化，血色一縷縷漂浮在她周圍，當胸一劍，穿透了背脊，她卻不覺得疼，依然獃獃地注視著眼前的人。
她曾想過……不止一次的想過，其實他還活著，正等著她去救。
如果他真的還活著，她該對他說些什麼……但這些在當胸一劍穿過她的身體時，全都破碎了。
容貌未變，長發依舊，卻不是最初的那個人了。
她沒有任何的懷疑，因為如果他還是最初的那個人，又怎會持劍與她相對。
胸口的傷痛遠不及在看到他這副被改造成殺人武器時產生出的那種幾乎絞碎她整個心臟疼。
他都死了，為什麼還要這樣羞辱折磨他！
他到死心裡念著的都是她的安危，他用了一輩子的時間守護她，在他護衛下她的安好，自始至終都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事。
為什麼要被這樣殘忍的破壞？
連死，都不讓他死得安寧嗎？
她不準！
她不準任何人如此對待他！
手奮力握住穿過胸口的劍，移到劍柄處，將憤怒化力氣，從劍柄處將激光劍折斷脫離！胸腔里燃燒的憤怒讓她身體里的鳳炁再次暴漲到最高點。
她要帶他回家！
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她都要帶他回家。
他生是夜家的人，死是夜家的鬼。
「沐風，我們回家……我帶你回家……」
她想伸手抓緊他，帶他離開這片骯髒的土地，卻被他掙脫，然後是他無情的反擊。
他不認得她了……
現在的他只是一件武器……足以殺死她的武器。
「妖嬈！」夜辰飛撲了過來。
激光劍還在她胸口插著，鮮血不斷，她卻依舊不管不顧地要將他帶走。
「宗主！」
夜家人都下了海，燈塔的光芒又弱了幾分，雖然仍對他們有影響，但在這個時候，他們想到的只是要救她。
當沐宸看到自己的哥哥變成一件只會殺戮的武器時，內心的痛讓她沒有辦法組織進攻。
這是她的哥哥啊，就算變成了這副模樣，也是她的哥哥，有那麼一瞬間，她腦袋裡只剩下空白，一句話說不了，一個動作也做不了，緊接著就是滔天的憤怒。
但身為十二護衛，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憤怒，片刻后，她下令道：「救宗主離開，由我……我來對付他！」
她不可以讓哥哥這麼沒有尊嚴的淪為白烏鴉的殺人武器。
「沐宸大人，還是由我……」書旺奮力遊了過來，他是九尾十八翅的人，也是現下光照影響最淺的人。
「不用，我來！」
「可是……」
「走，救宗主走！」沐宸吼道。
海面上，長檸收到了妖嬈重傷的消息，對於傷她的人是沐風，他怎麼也不願相信，而在一旁的望月，聽后直接奔出了醫療站。
「長檸，你的鼠將借我！」
不等長檸回應，他就駕駛者鼠將去往海底了。
他不能讓沐宸一個人去對付沐風。
沐風……
他狠狠咬了口牙，然後憤怒的咆哮：「白烏鴉，王八蛋……我絕對不會饒了你們！」
寒熙眼見夜家人都瘋了，代替指揮道：「紅葉，你快去將夜家那幾個醫生叫過來，這麼重的傷，不馬上救的話，真會死人的。」
「我……我知道了。」紅葉忙不迭地浮上海面，人都還沒從水裡爬起來就狂喊珞琳和繾綣的名字。
海里，血色不散。
夜辰抱著妖嬈奮力向海面游去。
因為失血過多，妖嬈的身體開始發冷，那把插在她胸口的劍，是那麼地觸目驚心，但是不能拔，因為不確定是不是傷到了心臟。
已被改造成殺人兵器的沐風是沒有人性可言的，完全是遇佛殺佛，遇神殺神的狀態。
在他面前，有他的妹妹，有他的摯友，更有他護了一輩子的夜氏族人，而此時此刻，這些人，這些曾經一起歡笑一起生活過的人在他眼裡不過是殺戮的目標。
他那顆熱騰騰的心早已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機械心臟。
輝靈將他改造成了殺人機器，但保留了他生時的戰鬥力，不愧是十二護衛之一，又兼任畢方的人，一般的夜氏族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如果望月沒有被光照影響，那麼他和沐宸聯手，想贏並不難，但這不僅僅是有沒有受傷的問題，而是面對曾經的摯友，望月狠不下那個心啊。
沐宸痛苦，難道他就不痛苦嗎？
「望月大人，小心啊！」書旺游到了鼠將身邊，抬眼便是攻擊過來的沐風。
除了激光劍，他身上還裝載了其他武器，輝靈顯然是不惜血本了，什麼厲害就裝什麼，一時間救援的夜家人死了一半。
蔚藍的海洋剎那間成了猩紅的血池……
「長檸，還沒好嗎，光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全滅！」望月悲痛地嚎叫。
「快了……快了……」長檸操縱著干擾器的連接器，不斷擴大幹擾信號的輻射，眼淚啪嗒地掉落。
噗！
光滅了。
終於滅了！
沒有了燈塔的光芒輻射，更多的夜家人游入了海里。
生與死，對他們而言真的不是一件很難選擇的事，為了保護宗主，能讓宗主撤退，他們死而無憾，可是當他們發現敵人是沐風時，大部分人都獃滯了。
就是這極短的獃滯，足以讓沐風利用手中新生出來的激光劍，劃過他們的喉嚨，砍斷他們的頭。
血池的顏色越來越鮮紅……
沐宸哭喊著沖了過去，將他死死擋下。
望月輔助，將沐風困在了兩人包圍圈裡。
「長檸，帶所有夜家人撤退！」
「那你們呢！」
「不要問，走啊！救宗主要緊！」望月回。
醫療站。
妖嬈被七手八腳地抬上了診療台，珞琳用剪刀剪開了她的衣服，劍還插著，她實在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妖嬈的呼吸開始減弱，她頓時急哭了。
「去……快去叫琉璃大人。」
琉璃是他們之中唯一完全脫離戰場的人，因為她正在一門心思的研究如何治療光照的影響，死去的夜家人都是樣本，她強忍悲痛地解剖了三個族人，還有對比了十一個族人的心臟血。
終是讓她找到了……
她正欣喜萬分時，繾綣滿手是血，滿臉是淚的衝進她的帳篷。
「琉璃大人，宗主……快救宗主！」
哐啷一聲，她手中的試管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她來不及洗去雙手的血污便沖了出去。
這時的妖嬈心跳降低，血壓也下降，身體也開始冰冷……
「做好準備了沒有……準備拔劍！」
琉璃來了，速度的開始控制妖嬈血流的速度。
萬幸的是劍擦過了心臟，避過了致命傷，但即便如此，肺肯定收到重創。
「插喉管……珞琳不要發獃，捏氣泵……」
「是……是……」
夜辰呢，他只能看著，他幫不上忙，身上屬於她流出來的血，明明還是那麼的溫暖的，他只能祈求上蒼，別帶走她，別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從他身邊帶走她。
「咳咳咳……」
妖嬈嗆了一口氣，吐出來的血倒流進了氣泵，驚地珞琳手腳慌亂地發抖。
「不要驚慌，換個氣泵，聽到沒有！」
夜辰見珞琳不動，沖了過去接替了她的位置，「告訴我，要怎麼做。我來！」
爭分奪秒……
**
她快死了嗎？
虛無的世界里，妖嬈捲縮著，周圍白茫茫的，什麼也沒有，她也懶得動了。
死了也好……
也該輪到自己了。
回憶過往，她開始反省，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將自己的族人推到了浪尖風口，她還像個宗主嗎。夜家歷代宗主，有哪一個像她這般沒用。
想救的人一個都沒有救到。
算了吧……
她有點累了！
「妖嬈，醒過來！」
猛然一聲，她抬起頭，白茫茫的世界里出現了巨大的畫面……
好多人在救她……拼了命地要救她……
何必如此呢，她那麼沒用，救回來了又有什麼用。
不想聽，也不想再看了。
因為心太痛了。
「須彌山上的神鳥鳳凰，請救救我們的宗主，不要將她帶走……如果要命，就拿我們的命好了……她可是您的後裔啊。」
不要！
她不要再聽這些。
什麼鳳凰後裔，她從來就沒有這麼認為過。
如果她真的是什麼神鳥後裔，為什麼保護族人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這麼無能的她，有什麼資格活著，有什麼資格讓夜家人用自己的命來守護她。
前世的自己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宗主，雖然事出有因，但至少夜家人沒有因她受到什麼傷害吧，現世又如何……
不了，累了……
她想睡了。
她緩緩合上眼，像個嬰兒一樣的捲縮著，在空氣里漂浮。
咚……咚……咚……
清晰的心跳聲，有節奏地響起。
是誰！？
誰的心跳？
咚……咚……咚……
她本不想去聽，可這聲音就算捂著耳朵也消除不掉，緊接著她的小腹暖熱了起來，她撫摸過去，掌心像是觸碰到一團火一般，激得她淌下一滴一滴的眼淚。
她差點忘記了身體里還有小生命的存在。
它可比她堅強多了……
她再次抬頭看向那浮空著的巨大屏幕，當她的視線觸及到畫面中央的男人時，腹中的小生命也像是認得他一樣，心跳更為強而有力。
夜……
辰……
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人……
她怎麼可以自私地什麼都不顧設下他們呢。
她的誓言呢，她的承諾呢……
前世的她發過誓，一定要好好保護他們。就像前世的他們那樣不顧一切的保護她一般。
逃不開的……
如果怯懦了，又有誰能來護他們一生平安。
小腹的溫暖緩緩擴散，集中到她的背脊，虛無的世界里，金色的火焰狂猛地燃起，幻化成一隻金色的鳳凰，飛舞到她面前。
它低下頭，用喙磨蹭她的臉頰。
她抬手撫摸著它的後頸，與它親昵著。
鳳凰綻開了巨大的翅膀，將她包裹了起來。
真溫暖啊……
**
佩戴在妖嬈左手的焱凰閃著光亮，在所有人的驚訝的目光中，放出了金色的火焰，這火焰並不是真的火焰，只是很像火焰，它從妖嬈的左手臂開始蔓延，形成了幾波光柱，光柱開始圍攏，變成了繭狀，將妖嬈包裹其中。
「這是……怎麼回事？」
沒人能說出怎麼回事，就當所有人以為回天乏力之時，焱凰產生了變化，原本只是普通款式的機甲，此刻卻變形成了鳳凰的形態。
繭還在擴大，直到將妖嬈包裹地密不透風。
夜辰沒有細想，伸手去觸碰，卻被燃燒的火焰擋了回去，並不燙手，但不許他接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只是幾分鐘的時間，海底廝殺卻已接近尾聲。
沐風的強大將這片海域渲染成了地獄血池。
望月和沐宸聯手竟無法傷他分毫。
「哈哈哈，厲害啊！不愧是夜家的十二護衛之一！」
輝靈駕駛者自己的機器人士兵登場了，猖狂的笑聲，令沐宸和望月作嘔。
「沐風，過來……」因是機械改造過的人，輝靈顯然是可以在海里呼吸的，他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機艙，對著沐風勾勾手指，就像是在招喚養的狗。
沐風很聽話，瞬間就停下了攻擊，回身就去了他身邊，然後單膝跪地。
見到這一幕，沐宸心裡的憤怒爆，嘶聲竭力地吼叫：「王八蛋……把哥哥還給我，還給我！」
望月駕駛的鼠將從背後緊緊抱住她的蛇將，這樣過去就是送死。
「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是他……是他把哥哥變成這副模樣的。」她淚流滿面。
沒有人比她更懂哥哥，他可以跪，但只會跪宗主，而不是這個殺千刀的混蛋。
「這副模樣不好嗎？」輝靈道，「我給了他永恆的生命，他再也不會死了。聽從我的命令不過是一點小小的代價而已，如果你們願意也可以哦，你們可都是最棒的素材，我是不會嫌少的。」
「閉嘴！」望月呼喝，「總有一天你會死得很慘。」
「是嗎？總有一天是哪天？今天嗎？嘖嘖嘖，看著也不像啊，會死得很慘的會是你們吧，對了，還有你們的宗主……」輝靈再次猖狂的笑了起來，「真是的……什麼夜家，不過爾爾！投降吧，歸入我的麾下，你們會得到超出現在十幾倍的能力。」
「讓你閉嘴你聽不懂嗎？」如果不是在機器人士兵里，望月鐵定會吐他一口血唾沫。
「嘖嘖嘖……」輝靈一臉惋惜狀，「怎麼就那麼笨呢，你們的朋友就很明白事理嘛，對吧？鸞雲……」
鸞雲？
望月驚了，他一直在醫療站治療，鸞雲背叛的事，他還不知曉，也沒人特地告訴他，夜辰要緊救人也沒有來得及說，同樣的沐宸也沒收到消息。
突然聽到鸞雲的名字，兩人的震驚可想而知。
難道鸞雲也被改造成……
下一秒，鸞雲就出現了他們面前。
活的他。
眼睛沒有像沐風那樣只有眼白。
他沒有被改造，只是身上穿上了很特別的鎧甲。
望月驚喜道：「鸞雲，你還活著……」
鸞雲臉色冷然，毫無見到昔日夥伴的信息，在望月和沐宸的注視下直接去了沐風身邊。
「沐風，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他眼中只有沐風，對誰都視而不見，對著沐風噓寒問暖，並將他抱進懷裡。
這樣古怪的表現讓望月和沐宸更為震驚。
不對勁。
這不像是他！
「你對他做了什麼？」望月對著輝靈質問。
「我沒做什麼啊，是他自願加入的。你們也看到了，他可沒被改造，還是個活生生的人。哦，我知道了，你們一直沒發現是吧？」他指了指將沐風緊緊抱在懷裡的鸞雲，「他愛他，很愛很愛啊。」
聽聞，沐宸呆住了，望月死死地握緊了拳頭。
他知道，他一直都道。
所以當鸞雲決定去死的時候，他也明白了，那對他是一種解脫。
可是……現在算什麼。
這是解脫嗎？
「鸞雲，清醒一點，他不是沐風，他只是一個披著沐風皮囊的機器人。」
鸞雲回頭，一臉迷惑。
「你在胡說什麼，這是沐風啊，他活過來了，輝靈治好了他，你聽……有心跳聲。他還活著……活著……」
哪來的心跳聲，機械心臟會有聲音，明明就是轉軸發出的摩擦聲，這聲音怎麼聽都絕無可能與心跳聲一樣。
他在逃避現實，沐風的戰死對他刺激太大，他不願面對，逃進了自己想象的世界里，將虛假幻想成了現實。
又或者……
望月看向他，他臉上的表情就像個分辨不出人倫常理的木偶一樣。
瘋了！
他其實已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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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了。所以昨天就沒更。
嗯……妖嬈正在蓄力……10%，20%30%……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