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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19 防人之心不可無

  草叢微動,露出一雙灰色兔耳,未等進步一動作,遠處已射來兩顆小石子擊中了兔子的脖子,見血封喉,瞬間穿過,讓其毫無痛苦的死去。


  妖嬈飛奔過來撿起了兔子,腰上還拴著兩隻野雞,「呵呵,大豐收!」


  這山真心沒什麼好,兔子和野雞倒是長得特別肥,烤熟了就是一頓美餐。


  好了,可以回去了。


  回去時,她沒走尋常路,穿梭於大大小小的樹榦間,一來可以避過野獸,二來是避人,行到一半,她突然覺得臉皮子有點癢,撓了撓不見效,便知面具的使用有效期到頭了。


  「九歌,新面具帶了嗎?」她選了一棵參天巨木停下。


  「帶了!」


  九歌隨喊隨到,與她一同落在樹榦上。


  「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害的面具都報銷了。」她取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問道:「幫我看看有沒有起疹子?」


  身邊沒鏡子,她自己沒法看。


  易容后的臉雖普通,但屬於耐看型,看久了很舒服,清新的小家碧玉,但對比她本來的面貌,那就寡淡蒼白了。


  九歌仔細看了看,「沒有。」


  她的皮膚光潔如瓷,細膩溫潤,毫無瑕疵,看著看著他就看呆了。


  夜家的宗主生來都有一副好皮囊,絕代風華,風情萬種,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妖嬈發現了他的怔愣,嘿嘿一笑,像只豹子一般伏著身子接近他,他嚇了一跳,跌坐在樹榦上,她惡作劇地壓倒他,如豹子摁倒獵物一般,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美目,「從小一起長大,還沒看習慣?」


  她知道自己生得好看,但同一張臉看了十幾年,再怎麼好看也該膩味了吧。


  「別鬧!」他沒反抗,嗓音依舊清亮,但尾音隱隱有點小抖,不仔細聽聽不出來。


  「不鬧,不鬧。大約是許久沒看見了,分外想念是吧?」


  這話九歌不好回答,世上美女多了去了,但能美得一眼勾魂的沒有幾個,她恰好就是一個。


  「剛好讓皮膚透氣,要不要讓你多看幾眼?」


  距離太近,香氣縈繞,又是這等女上男下的姿勢,他覺得臉皮子有點燒,想起那日蓮見說的話,心思就有些不對味了,還好天黑,看不出臉紅,氣息卻控制不住亂了。


  她已經不是小女孩了。


  「宗主如果沒有其他吩咐,屬下想再去獵幾隻兔子。」


  這是想溜啊。


  「沒勁,還說是四長老一手帶大的,一點不像。」


  四長老是個老頑童,沒事就愛惡作劇,說話也沒個正經,九歌的性子卻是一板一眼的,很難想象兩人是父子。


  要是換做蓮見,肯定調戲回來。


  自家老爹那性子,九歌從來就沒看順眼過,「不要將屬下與他相提並論。」


  「好,好,好!」


  她收起了玩心,起身打開存放面具的水盒,將新面具貼到臉上。天行的面具做得很好,幾個月下來她都沒換過。她按了按面具,使之完美貼合肌膚。


  「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太正經了。別老闆著臉,笑一笑。」


  他還真笑了,擠出來的。


  「比哭還難看。」


  他不笑了,臉又板了起來,像刷了一層水泥在臉上。


  哎,這性子比木頭好不了多少。


  說起來,九歌於她不僅僅是護衛,亦是未來的夫婿之一。之一的意思是她還有其他六個護衛可以選,分別是龍將蓮見,虎將天行,蛇將望月,馬將鸞雲,牛將沐風,鼠將藍河。


  算上九歌的犬將,七個護衛都生的一副好皮囊,說是夜氏一族排名前十的美男子也不為過,性格雖迥異,但絕對忠誠,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知根又知底,按照夜家的規矩,七個護衛在她沒決定誰是夫婿前,沒有婚嫁的自由,甚至七個她都可以要,一個膩了,可以換另一個,別說七個,就是七十個,或是乾脆開個後宮,夜家的人都不會有二話。


  可惜,她沒這種雄心壯志,情情愛愛什麼的,她也是一知半解。怪親媽死得早,不然她也能問問。但宗主的責任是什麼,她很清楚。她的夫婿只能是護衛之一,因為選擇外人,危險係數太大,她不能任性地冒險。


  但真的要從他們當中選一個,她又覺得很尷尬,所幸她的年紀還小,到了三十再談這個問題也不算晚。


  「走啦,回去了!」


  **

  另一邊,篝火溫暖,圍坐著四個人,皆是男人。


  風雪剛停,氣溫十分寒冷。篝火上架著兩隻兔子,烤得滋滋響,兔肉烤熟后,一人拆了一隻兔腿遞給身邊盤腿打盹的男人。


  「高手兄,開飯了!」


  男人生得極好看,閉眼時已是如玉之姿,睜眼后,雙目朗日月,二眉聚風雲,十分清朗俊秀。


  他接過兔腿,笑了笑,這一笑有些邪魅,多了幾分風流,他吃得很斯文,不像其他三個狼吞虎咽,差距太明顯,絕不是一條道上的。


  「今天幸好遇到高手兄,不然我們三個非按了SOS鍵不可。這軍校太難考了,早知如此,還不如在家耕地。對吧,阿青。」


  阿青啃著兔肉,吃得太快噎住了,使勁捶了捶胸口,堵住喉嚨的肉塊落下去后才道:「是啊,我以為能打就行了,誰知道還有這種測試,一會兒酷暑,一會兒天寒地凍的,還得跟人搶糧食和水。好在我們幾個皮糙肉厚挨過去了。大哥,另一隻兔子也熟了,把兔腿給我唄。」


  「行!」


  對話的是兩兄弟,哥哥叫阿元,弟弟叫阿青,眉眼有七八分像,體型魁梧,膚色黝黑,一看就是勞動人民的長相,另一個人與他們是同一村子的人,名叫阿山,個子瘦小,卻是三人中最能打的。


  三人都是奔著前程似錦來的,不曾想考試那麼難,也算他們運氣好,走投無路時,遇到了個高手。


  阿元道:「高手兄,你要不要再來一隻兔腿,沒鹽,不然我能烤得更好吃。」


  阿元撕下另一隻兔腿,農村人樸實,知曉知恩圖報,且這兔子也不是他們獵的,都是這位高手弄來的,吃人家的,不好意思吃太多。


  「不用了,你們吃吧。」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可惜沒酒,不然一定要和兄弟你痛飲一杯。對了,還沒問高手兄弟你尊姓大名啊?」


  他們與高手碰面也就在兩個小時前,三人被頭老虎給盯上了,說來他們也不笨,知曉老虎是機器做的,分工合作撲上去打,老虎很快被拆了個稀巴爛,但三人體力耗盡,躺在雪地上起都起不來,幾十個小時的生存戰三人光啃野菜了,餓得前胸貼後背,大戰一場,體力耗盡,越來越冷,冷得開始犯困了。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天越冷,越不能睡,睡過去就死定了,拆了老虎不久后,又來了幾隻狼,逃都懶了,正想放棄按SOS按鍵時,高人出了手,不僅救了他們,還獵了兩隻兔子,願意與他們分享。


  真是好人啊。


  「蓮見!」


  「哪個連?」


  「蓮花的蓮。」


  阿青忙道,「蓮大哥,等這關過了,我們一定請你喝酒。」


  「不用客氣。」


  「這兔子真肥!」阿青吃得滿嘴是油,不忘和自家大哥分享,「哥,肚子上的肉厚實,好吃。」


  「別顧著自己吃,分點給阿山。」


  阿山個兒小,但胃口大,沒一會兒功夫,啃得只剩骨架了。


  吃飽后,身體暖了,精神也來了,阿青自告奮勇去守夜,其他三人靠著樹榦休息。


  阿山剔著牙問道,「蓮大哥,你之前說你是來找人的?找誰啊?」


  「媳婦!」


  「哎?你媳婦也考軍校?」


  「嗯。」


  「你們失散了?」第二關真心不好考,失散也在常理之中。


  「不是,她瞞著家裡人偷偷考,我知道后就跟著來了。她還不知道我來了。」


  「這樣啊,那肯定和蓮大哥一樣是個厲害角色。」


  「呵呵,脾氣上來,我也怕。」


  「那敢情好,等這關過了,一定讓我們見見嫂子。」


  「到時再說吧。」


  蓮見枕著手臂望向天空,風雪剛過,星空格外燦然,大自然的美景能讓人心曠神怡,他的心卻有點堵。


  只讓九歌跟著算什麼意思,偏心。既然偏心,他就自己想辦法跟,命令只說不許九歌考軍校,可沒說不許他。


  **

  「小嬈,你回來了!哇,兔子和野雞,太好了,我馬上做,你休息會兒!」


  張凡不愧是烹飪高手,什麼東西到她手裡都能變成一等一的美食,山中一些可以用作調味的植物,沒逃過她的眼,做出來的菜色香味可說是俱全。


  妖嬈用地上的雪洗了洗手,準備等吃飯,突然發現多了一個人,「這是誰?」


  「哦,她叫庄流裳。你離開后,小文發現了她。」張凡熟練地扒皮去骨,「她腿受傷了,被夥伴扔在了雪地里,整個人凍壞了,我和小文看著可憐就救了回來。剛救回來的時候人可激動了,喝了點湯,現在睡著了。」


  妖嬈的臉色沉了沉,這種節骨眼,救什麼人,是敵是友,分得清嗎?


  「小嬈,我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但你也看到了,她是個女人,還受了傷,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壞人兩個字又不會寫在臉上!」


  「要壞人也不會告訴我們真名啊?」


  「你怎麼知道她說的是真名?」


  「我看過她的考試令牌!上面寫的就是庄流裳三個字。對了,對了,保險起見,我拿了她的令牌。」


  張凡以一種『我不是蠢蛋』的表情將庄流裳的令牌遞給妖嬈,令牌上有SOS鍵,若這女人是壞的,她們可以按下,讓她直接取消資格。


  這招用的好啊,考試規則可沒說別人按的不算數。


  「不錯,不錯,還是有點腦子的。」


  「不過……」張凡還有后話,說前撓了撓後腦勺。


  「不過什麼?」她檢查了一下令牌,沒什麼問題。


  「小文的令牌在她手裡……」


  剛說她有腦子,轉眼就又成蠢蛋了。


  妖嬈的臉色沉得比剛才還難看。


  「你聽我解釋,我們拿了對方的令牌,是為了不讓她使壞,可她也不信咱們啊,所以交換令牌,保證彼此都不會使壞,不是很好嗎?」


  典型的正人君子作風,但妖嬈不是這麼想的。


  「既然不信,那就不要救,主動權在我們,不在她。小文呢,去哪了,昨晚剛給她洗過腦子,這麼快就忘了。」


  「她在後頭研究怎麼將電扇改成暖爐。」


  電扇是先前天氣熱的時候倒騰出來的,現在天氣冷了,蘇文就像改個暖爐出來,萬能小扳手不是胡吹的,只要有零件,她真的什麼都能做出來。


  蘇文知曉交換令牌的事讓她知道了,趕忙出來自首。


  「小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看她真的是可憐,腿受傷了,走都不能走,要是不救,會凍死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懂不懂?」


  「懂!」


  「懂還亂來?」


  「救人怎麼是亂來?」


  她覺得自己長了心眼了,令牌等於考生的軟肋,她掐上了對方的,對方也掐上了她的,很公平,大不了一起取消資格,誰也撈不著好。


  「第二關那麼難,沒人傻的為了害人弄傷自己的腿吧?弄傷了腿還怎麼上山頂?做這種傷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事也太不划算了吧,也沒必要啊!」


  妖嬈知道這個節骨眼上,說什麼都沒用了。二對一,她沒勝算。


  「好,你說的對。反正人也救了。令牌也在別人手裡,想不救也不可能了。」對方大可以用令牌要挾她們,一樣的誰怕誰啊,大不了一起死唄。


  「你不生氣了?」


  「我是懶得理你。我去休息一下,吃飯了叫我。」


  「你儘管休息,保證雞腿兔腿都留給你。」她蹦躂著繼續去搗騰暖爐了。


  妖嬈找了個角落盤腿而坐,後頭正好是塊大石頭,用來靠著正合適。


  九歌的聲音從石頭後面響起,「宗主,真的不管?」


  「兩人都在興頭上,說什麼都不會管用了。說多了反而影響感情。」


  「要不要屬下暗中解決了她?」


  「不用,是壞是好,我心裡已有數。」


  交換令牌的確有效降低了對方使壞,但問題不在這,一個腿受傷了的女人在冰天雪地里,遍地還都是機器野獸,等人救的幾率有多大,難道會比按SOS鍵更保險。


  能留到現在還沒淘汰出局的人都不會是傻子,應該清楚後者的幾率更大,要說拼了命也不想放棄考試資格,那都是扯淡,又不是一輩子只能考一次,也不是十年考一次,每年都有,考過一次失敗了權當經驗了,來年說不定更有把握。


  何況腿都受傷了,萬幸能過了這一關,下一關怎麼辦,還不照樣完蛋。這比賬總會算吧?

  要說這女人沒有壞心思,騙鬼去吧,也就那兩個笨蛋覺得拿了別人的令牌就是制住別人了。


  行啊,正好藉機會給兩個笨蛋上堂課。唾沫星子費得再多也不及血的教訓來的深刻。


  「九歌,幫我去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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