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 你們都有罪
楓葉山莊。
顧清果看著手中的鑒定結果,『哈哈』的笑了起來,那笑聲若地獄中的厲鬼很是磣人。
葉珂百日宴那天,她哥的反常令她疑惑,在顧清城問了葉心軒在哪裡后,她不放心便尾隨在了她哥身後。
後來,她聽到她哥質問:葉心軒,你他媽到底還是不是人?你他媽那和強J有何不同?你他媽那是犯罪!
她也聽到了葉心軒的回答:難道顧部長說的是我和小果那天的事?如果真是那天的事的話就算不上犯罪也算不上強J了。顧部長不要忘了,是你提供的山莊,是你提供的房間,是你提供的床。你們還生怕我年紀大了不中用,更是為我提供了助興的葯,確保一舉得中。
然後,她整個人都懵了,她有許久都沒有弄明白她哥和葉心軒之間的對話是什麼意思,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她只聽葉心軒說:顧部長,這事你知道就算了,權當個不知道的。否則,小果的日子不好過。
小果,小果……
那個時候,她吃了一驚,恍惚中似乎有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一天,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步進這個山莊,她將自己打扮得特別的漂亮,是她顧清果有史以來最漂亮的一天,哪怕男人那時因病毒的影響老態龍鍾早已沒有了意氣風發時的容貌,但她一點也不嫌棄他,因為她要當他的新娘,當他的女人。
那一天,吃過葯的他特別的興奮,一掃病態,精力無限,口口聲聲喊著她小果、小果。
一直以來,她以為『小果』之稱是他予她的愛稱……
「不是,原來什麼都不是。」
凄厲尖叫中,顧清果將手中的鑒定報告一撕再撕,然後隨手一揚,那些紙屑似雪花般的片片飛落。
『哈哈……』
顧清果又笑了,那笑聲時而低沉,時而尖銳,令一旁坐著的秦葉心怡心跳一百八。
今天,顧清果給她打電話說顧清城來了,要見她。並說,顧清城現在身份敏感,要秦葉心怡最好是偷偷的來,最好是一個人,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就這樣,秦葉心怡孤身來到楓葉山莊,然後就見到顧清果狀似癲狂的一幕。
在笑了又笑后,顧清果垂下雙手,低著頭,就那麼靜靜的站著,身子一忽兒前、一忽兒后的,就像一個站著睡著了的人。
「清果,你……」
秦葉心怡的出聲,驚醒了沉睡的顧清果,她突然睜開眼睛,直瞪著秦葉心怡。
這眼神若索命的厲鬼,秦葉心怡不僅打了個寒磣。
忽兒,顧清果一笑,蹲下,在地上撿起一片紙屑,接著定定的看著,最後她站起來,抓著紙屑走到秦葉心怡面前,將紙屑舉起,問:「伯母,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秦葉心怡的唇翕了翕,「什麼?」
「鑒定書。DNA鑒定書。」
秦葉心怡的眉狠狠的一抽。
「伯母,你知道這是誰和誰的鑒定書嗎?」
莫非是兒子和葉珂的?
但是兒子的頭髮、血樣難弄到手啊。這個顧清果是怎麼弄到的?
看情形,DNA鑒定應該不是父子關係。
所以顧清果才有了現在的如癲似狂的樣子?
秦葉心怡思緒間,只聽顧清果又說:「這是第十八份鑒定書。」
聞言,秦葉心怡的眉又狠狠的一抽,心也提了起來。
「十八份。」尖銳叫聲中,顧清果將手中的紙屑再度拋向空中。
怎麼看,顧清果的神情不對勁。
秦葉心怡暗暗吃驚,小心的打量著顧清果。
「我先後在江州、德州、帝京所有的醫院偷偷的進行了鑒定。結果葉珂和他父子關係成立。」
他?
父子關係成立?
秦葉心怡愣了。
見秦葉心怡愣了,顧清果又『哈哈』的笑了,語氣輕柔中帶著飄忽,說:「伯母,想當初,我懷著葉珂的時候,你也盡心儘力的服侍於我,還和我一起給葉珂取名字,如今想來,也不枉你照顧我一場。終究,葉珂得喊您一聲『姑姑』啊。」
姑姑?!
秦葉心怡越來越糊塗了。
按現在的關係論,葉珂算得上是葉心軒的兒子,喊她一聲『姑姑』是理所應當。
但是,怎麼總感覺顧清果是話中有話?
秦葉心怡突然想到了葉珂和她的DNA鑒定,親屬關係成立。
也突然想到了葉珂長相神似她的母親葉老夫人。
難不成……
顧清果突然撲到了秦葉心怡面前,死死的瞪著秦葉心怡,說:「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所以你才會盡心儘力的服侍我,對不對?」
乍一看,顧清果那曾經明亮的眸中似住著一隻厲鬼,黑得不正常。秦葉心怡嚇得往後縮了縮,縮到了沙發角,語帶顫音,「清果,你不是說有你哥的消息嗎?他在哪?怎麼沒見他?」
『呵』的一笑,顧清果逕自說:「最後兩份鑒定報告,我寄去了國外,寄給我最是信任的朋友幫我做的,結果,依然,他們的父子關係依然成立。哈哈……」
瘋了!
秦葉心怡腦中突然就飄過這兩個字。
是了,是了,顧清果現在的情形怎麼看都像個瘋子。
顧清果猩紅的眸中刻滿了恨、怨、毒,眼光似匕首般的直刺秦葉心怡,又道:「所以,你們合夥欺騙了我。」
「清果,你怎麼了?你說的話,伯母都不懂啊。」秦葉心怡現在不想和顧清果多多糾纏,她只知道顧清果現在很危險,她只想先穩住顧清果,然後好離開這個地方。
「明知道小獸活著,明知道小獸能夠救你兒子的命,但你還要在我面前演戲,說感謝我的話。讓我誤以為你兒子必須得一個女人懷孩子才能救他的命。明知道那天走進這山莊的是你哥,明知道我懷的是葉心軒的孩子,你卻還要在我面前演戲,照顧我、和我一起給那孩子取名字。其實,從開始,你就在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雖然大體上已經猜到葉珂和她哥之間的關係,但經顧清果的嘴中說出來,秦葉心怡仍舊震驚得體無完膚,她翕合著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定定的看著顧清果。
「伯母,秦夫人,好,你好狠啊。居然敢這般玩弄我!」
「沒,沒有,清果,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真的不知道……」
「你閉嘴。」顧清果厲喝一聲,再度往秦葉心怡面前一撲,迅速伸手,一掌托起秦葉心怡的下頜,聲嘶力竭的說:「我是要救你的兒子!」
秦葉心怡的下頜被顧清果捏著動彈不得,顧清果聲嘶力竭間滿口的口水悉數噴到秦葉心怡臉上,嚇得秦葉心怡閉上了眼睛。
「你們呢?你們卻將我的一顆好心當驢肝肺,你們欠了我,你們都欠了我。你們都有罪。我要讓你們都不得好死。」
秦葉心怡睜開眼睛,說:「清果,你聽我說。」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說話間,顧清果拍了拍手,大廳中出現兩名黑衣保鏢,她對他們說:「綁了她。」
「清果,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對我。你哥呢,我要見你哥。」
「我哥?」
顧清果回頭笑看著秦葉心怡,問:「想見他?」
秦葉心怡急忙點頭。
顧清果冷笑道:「可惜,我偏不讓你如願。」
眼見著保鏢拿著繩子靠近,秦葉心怡嚇得溜下了沙發,一逕的躲避,搖著雙手,「不,不,不要,不要綁我,我要見清城。清城是不會讓你這麼做的,放開我,不要綁我,你們放開我……」
無論秦葉心怡如何抵抗,無論秦葉心怡如何掙扎,最終,她仍舊被兩名黑衣保鏢給綁了個徹底,動彈不得。
「秦葉心怡,你知道嗎?今天讓你來這裡,就是等第十八份DNA鑒定報告的結果,如果報告上說葉珂不是葉心軒的兒子,我就饒你一命。但,如果鑒定報告上說葉珂是葉心軒的兒子,那麼我便取了你的命。取你的命是第一步,做為報復你的兒子敢玩弄我的第一步。」
「沒有,琛兒沒有玩弄你。是你自己,一直是你自己一廂情願。一開始我就說過不要你救琛兒,是你自己偏要,而且還為此逼走了連翹……」
「啪」的一聲,顧清果一掌打在了秦葉心怡臉上。由於用力特猛,秦葉心怡嘴中很快流出血來,血跡順著嘴角流下,滴落在華貴的地毯上。
顧清果臉龐扭曲,轉頭對那兩個保鏢說:「按原計劃。」
「是,小姐。」
秦葉心怡被綁在沙發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個保鏢進了廚房,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將煤氣打開。
「你們,你們要做什麼?」秦葉心怡心慌的問。
「你不是想見我哥嗎?我成全你。」
「你,你什麼意思?清城他怎麼了?他怎麼了?」急切間,秦葉心怡全然忘了自己的安危。
「我哥能怎麼?我哥活得好好的。只是,路途遙遠,我沒辦法帶上你。」一邊說,顧清果一邊款款走近秦葉心怡,蹲下,和秦葉心怡眼對眼,她又說:「念在我們相識一場,為了成全你那般迫切想見我哥的心,我帶上你的魂魄去見我哥。你說,你是不是要感謝我。」
很快,又進來幾個保鏢,他們行動迅速的關上了所有的門窗。
秦葉心怡大體上明白了,他們想製造一起煤氣中毒案?!
「不,你們不能這樣。你們這樣是殺人。殺人犯法,要坐牢的。你哥知道了也不會原諒你。」
顧清果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緩緩又捏住秦葉心怡的下頜,說:「總統閣下在逃,還在乎多出幾條人命!」
「不,清果,你不能這樣。總統閣下在逃,但你是無辜的啊,警署沒說要抓你啊。你現在這樣做就是犯法,你不想想你自己,你要想想珂兒啊,他還那麼小,他不能沒有母親啊……啊……」
又是『啪』的一聲,顧清果再度甩了秦葉心怡一耳光,怒喝道:「不要和我提那個孽種。他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也不是他的母親,不是。」
「清果,你……」
「他只是一個被強來的孽種,孽種!」激動間,顧清果的口水再度噴到了秦葉心怡臉上。接著,她又笑了。那笑看在秦葉心怡眼中,極其的陰森、可怖。只聽她又說:「等一會,這裡將成一片火的海洋……等你的好兒子發現你的時候,你早就燒成了焦碳。當經過法醫屍檢,他會知道你生前被人打過,被人綁過,臨死前掙扎過,你說,他是不是會非常的痛心。」
「你,你瘋了,瘋了。」
「是啊。我瘋了。我是被你兒子逼瘋的。」說話間,顧清果站了起來,激動揮動雙手間,厲聲喝道:「他怎麼能這樣對我。怎麼能?」
接著,顧清果又笑了,說:「所以,我要讓他後悔、內疚、痛苦一輩子。我要讓他永遠記得他的母親是因了他的罪孽深重才走向死亡。」
顧清果帶著他的保鏢們離開了,離開之前還刻意將大門鎖得嚴實之極。
秦葉心怡無助的靠在沙發上,望著廚房方向。
已經隱約能夠聞到煤氣的味道了。
如果今天果然是她秦葉心怡的最後一天……
秦葉心怡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我這造的都是什麼孽!」
大兒子因為她,一生活在孤苦中。
小兒子因為她的死,以後一輩子會活在後悔、內疚、痛苦中!
越來越覺得腦袋沉悶,呼吸不暢,秦葉心怡緩緩的閉上眼睛,「如果能重新來過……」
山莊外。
上車之前,顧清果駐足,回頭,冷冷的看著山莊。
之所以給這處山莊取名楓葉,是為了紀念她和秦琛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那個楓葉飄紅的季節。也是為了以後每年楓葉飄紅之時,她能夠攜著愛人的手走在這山莊的每一處欣賞著層林盡染的美景。
想像永遠是那麼的美好,但現實永遠是這麼的殘酷。
她該醒了。
冷哼了一聲,顧清果說:「可以打電話了。」
「是,小姐。」
保鏢掏出電話,撥了出去。
很快,山莊大廳中的坐機尖銳的響了起來。緊接著,衝天的大火伴隨著不時的爆炸聲傳來。整坐山莊被火舌吞沒。
熱浪幾近席捲到了汽車停泊的地方,捲起顧清果那一頭烏黑的頭髮在風與火中飛舞。
「我還要去辦件事,你們在城南等我。」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