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做局
第108章 做局
「包漿！」小眼掌柜吐出這兩個字之後，又賣起了關子，「曾經我們圈裡，有個朋友看中了一個農夫家傳的紫砂茶壺，並開出了非常誘人的價格，說好第二天財貨兩清。可純樸的農夫面對高昂的轉讓價，卻有種佔了便宜的不安，於是把那蓬頭垢面的紫砂壺洗刷乾淨了，以求安心。但是農夫萬萬沒有想到，第二天那人看到洗刷一凈的紫砂壺，直接不要了，因為他要買的是帶茶垢的茶壺。而這個茶垢，說的就是包漿。」
小眼掌柜，看著如同小學生一般，聚精會神聽講的加奈·喬治，得意地呷了一口茶，接著道：「紫砂壺因為材質特性的緣故，內外表面都會帶有許多細小的微孔。科學的開壺和養壺，會使這些微孔吸收進充盈的茶氣，並使壺體由內而外泛出迷人的光澤。這種宛如抹了油般的自然光澤，就是我們說的「包漿」。包漿厚潤，表明紫砂壺不僅泥料質地上乘，養壺的茶葉也是極品，不放茶葉，單放清水自有茶香。」
小眼掌柜說著，端起一杯快開的水，倒入樹癭供春壺中，頓時一股有別於信陽毛尖的茶香，撲面而來。
「這……」加奈·喬治直勾勾地看著樹癭供春壺，恨不得立馬抱在懷裡。
平日不喝茶的斯內普·約翰，也是一臉驚嘆，看這樣子，也被震住了。
小眼掌柜信心滿滿地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茶，從兩人的反應，他就知道，今天這筆生意成了。
至於眉頭微皺的葉峰，小眼掌柜壓根就沒當回事，跟班一樣的玩意，懂個屁啊！
「這個多少錢？」加奈·喬治把樹癭供春壺抱在了懷裡。
小眼掌柜臉上笑意更濃，沒有直接說價格，而是說起了這把壺的來歷，「這把供春壺，是明代正德、嘉靖年間制砂壺大師龔春，也就是供春壺鼻祖所作的第一把壺。早年，龔春是一位官員的書童，在陪同主人在宜興金沙寺讀書時，寺中的一位老和尚很會做紫砂壺，龔春就偷偷地學。後來他用老和尚洗手沉澱在缸底的陶泥，仿照金沙寺旁大銀杏樹的樹癭，也就是樹瘤的形狀做了一把壺，並刻上樹癭上的花紋。燒成之後，這把壺非常古樸可愛，於是這種仿照自然形態的紫砂壺一下子出了名，人們都叫它供春壺。你看，這後面還有龔春當時的主人原宜興進士吳頤山的墨寶題詞。非但如此，這把壺，還備受吳頤山及其後代的喜愛，一直使用至今，長達數百年，其意義非凡。」
「多少錢？」加奈·喬治看著供春壺的目光，越發炙熱。
到了他現在這個位置，可以說是功成名就，數年前偶然愛上喝茶，一直求好茶壺不可得，現在見到這種難得一見的珍品，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要買下來。
斯內普·約翰覺得自己老師，現在的狀態不對，有點上門被人宰的感覺，但是看著老師那愛不釋手的樣子，也不好開口。
至於葉峰，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小眼掌柜那雙小眼笑成了一條縫，「俗話說壺尋有緣人，既然貴客如此喜歡，那就1000W吧！」
說著，小眼掌柜還做出一副不捨得樣子。
加奈·喬治心裡一驚，雖然覺得這個小眼掌柜在宰他，但是他實在是太喜歡這把壺了，當下一咬牙，就要買下來。
「我看看。」這時，葉峰突然對著加奈·喬治伸出了手。
小眼掌柜眉頭微微一皺，心說你一個破跟班看什麼看？但是眼見加奈·喬治直接把供春壺遞了過去，便壓下了心裡的不滿。
看著細細打量樹癭供春壺的葉峰，小眼掌柜眼底滿是不屑，這把供春壺就算是當初懷古拍賣行的甄闋徳，都看不出來，就憑他一個小跟班，能看出個屁啊！
可是葉峰接下來的話，卻讓小眼掌柜邪火直冒。
「老喬治，這把壺我看不準，你還是買那把汪寅仙的制梅樁吧！」葉峰說著，把供春壺放在了雕木茶座上。
「為什麼？」加奈·喬治一臉迷茫。
而小眼掌柜眼見葉峰要壞了他的買賣，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惱怒地指著葉峰呵斥道：「小小年紀，就冒充鑒定大家，誰給你的膽子？還看不準，你的意思是我這供春壺是假的嘍？你也不看看我這望江紫砂坊的招牌，什麼時候賣過假貨？更不要說這是懷古拍賣行首席鑒定師，鑒定過的真品！算了，算我看錯人了。」
說著，小眼掌柜欲擒故縱地收起供春壺，「既然貴客的朋友，認為我的供春壺有問題，那請便吧！」
「別！」加奈·喬治立馬就上當了，一把拉住小眼掌柜，「我很喜歡這把壺，我買了。」
「老喬治，這壺有問題。」葉峰連忙拉住加奈·喬治，苦口婆心道。
「這可是懷古拍賣行首席鑒定師，鑒定過的真品，不可能有問題，最重要的是我喜歡啊！」加奈·喬治不捨得看著供春壺，雖然他也不認為，葉峰能看出什麼東西來，但是卻不忍傷葉峰的面子。
斯內普·約翰也差不多，只能跟著點了點頭。
「小年輕的，你看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若非你是貴客的跟班，你連進來的資格都沒有。」小眼掌柜先是一臉不屑，隨即無奈地擺了擺手，「算了，我跟你生什麼氣？小年輕的，最長乾的，就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等你什麼時候吃兩次虧，就知道進退了。」
眼見加奈·喬治和斯內普·約翰，盡皆狐疑地看著自己，葉峰突然笑了。
「不得不說，掌柜的，你不去演戲，真心可惜了。」葉峰說到這，臉色突然一冷，「本來我並不想壞了規矩，只是想提醒我朋友一下，免得他吃虧而已。既然你如此不識趣，那咱們就要說道說道了。」
看著葉峰篤定的樣子，小眼掌柜沒來由的心裡一虛，但是看著葉峰老土的打扮，不禁冷笑道：「好，我倒要聽聽你的高見，如果你說不出一個一二三來，或者信口胡說，別怪我告你誹謗！」
「好！既然如此，我就讓你死個明白。」葉峰一聲厲喝，「不說你開門摔茶壺做局，也不說你擺著的那些假貨，就單說現在這樹癭供春壺。他是供春的作品沒錯，但並非第一件作品，也更非吳頤山所用，而最重要的還不是這個……」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