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怪老頭
第944章 怪老頭
玄界，以北。
旭日自東方冉冉聲息，耀陽照耀的地平線盡頭，一陣奇怪的「簌簌」聲傳出。
視線所及，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糟老頭兒，以匍匐之姿，趴在一個直徑足有十餘米，深不見底的洞口，雙手握著一根青藤，名曰：幻靈。
幻靈青藤如同其名，天生擁有幻系法則的一種靈性藤蔓，自身可以凝化為各種不同的事物，達到躲避天災人禍、獵食進補的作用，素來是玄界符陣師、煉器師，在施布或是煉製、體符陣法、體器體寶時，夢寐以求之物，卻因舉世罕有，可遇不可求。
然而就是這樣的罕見之物，卻是成為老頭兒手中玩耍之物。
可以清晰見得，這根古老幻靈青藤的藤端，幻化的分明是一塊香氣撲鼻的烤肉，糟老頭兒的舉止有些像凡俗世界的釣魚翁垂釣一般，似是在引誘洞穴深處的某種東西上鉤。
「哧啦！」
時間快速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紋絲不動的幻靈青藤，突然傳出巨大無比的力道，神情緊繃，如臨大敵的臟老頭兒，嘴裡發出「嘿嘿哈哈」的振奮聲，手臂一抬，「嘩啦」一聲，便見一隻蟑螂驟然被他拖拽出深坑，拋飛在坑洞上方的虛空之中。
「總算是抓住你了！」
糟老頭兒高興的手舞足蹈，直是在地面上蹦蹦跳跳，拍手叫好。
咔嚓！
哪曾想，幻靈青藤雖是幻系法則之物，本身依然屬於藤蔓之物，哪裡受得了糟老頭兒如此折騰，加之那巨型蟑螂與凡俗世界蟑螂不同，生有鋒銳牙齒，一直在拚命啃食藤蔓，翠斷聲響起，巨型蟑螂便如脫韁的野馬，逃命似的再度飛向坑洞中，想要躲過眼前這個愛好怪癖的死老頭兒的襲擾。
「哪裡跑。」
糟老頭兒卻是見得煮熟的鴨子竟要開溜，哇哇直叫，不假思索張開雙臂，便朝巨型蟑螂飛撲而去。
糟老頭兒的舉止可是將巨型蟑螂嚇了個半死不活，妖獸瞳孔里分明閃爍的是萬分驚恐之光，螂翼飛顫，險之又險的躲過一劫，躥入深坑內就此沒有了蹤影，而乍然失去目標的老頭兒，則是當空眨巴眨巴了幾下愕然的眼眸，隨之身形彷彿失去控制一般，直是墜入深坑內。
砰！
嗙！
啪！
緊接著，深坑底部，傳出一陣異常激烈的打鬥聲，轉眼之間又是歸於平靜。
不大一會兒便見巨型蟑螂再度自深坑內出現，卻是顯得很是雄赳赳氣昂昂，因為之前「戲弄」了它整整三個月的糟老頭兒，這會兒已是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它的手下敗將，正如同一隻妖獸一般，匍匐在地上爬行，而他背上所馱的，正是這隻妖物。
一個人類修士，竟是被一隻蟑螂妖獸奴役成坐騎，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只怕都能瞪爆無數人類修士的眼球。
偏偏這糟老頭兒很是不以為然，非但沒有感到半點屈辱，反而一副周身打滿了雞血的模樣，那叫一個神采奕奕，開口道：「大哥，前些日子洒家收服了小蠅、小黑、小綠三員大將，要不要召集起來，揭竿起義，打敗大魔王小花？」
小蠅，即一隻修鍊得道的蒼蠅。
小黑，即一隻修鍊得道的跳蚤。
小綠，同樣是一隻修鍊有成的……毛毛蟲。
至於糟老頭兒口中的大魔王小花，竟是一隻妖類山雞。
巨型蟑螂，距離九階妖王尚遠，哪裡能夠口吐人言，嘴裡發出唧唧咻咻之聲，虧得這糟老頭兒人天賦異稟，愣是能明白巨型蟑螂在說什麼，說了一聲「得令」，馱著還沒回過神來的巨型蟑螂，根本就看不清他的動作，已是出了巨坑，作勢就要揚長而去。
「嘭！」
然而，這古怪的一人一獸，卻是憑空被一道莫名之力彈飛回去，巨型蟑螂在地上滾出百餘丈方才休止，而糟老頭兒卻是紋絲未動，神色惶恐不安，驚駭嘶吼：「護駕！護駕！護駕！」
話音落下，一隻妖蠅、一隻妖蚤、一隻妖獸毛毛蟲乍現出身形，正是糟老頭口中的「小蠅」、「小黑」和「小綠」，紛紛釋放出身上微弱到幾乎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妖氣，偏偏有種「捨我其誰」的霸氣側漏之感，同仇敵愾的向同一個方向看去。
隨之，憑空之下一道虛影乍現，正是幽玄童姥的化身。
幽玄童姥見得糟老頭兒和幾隻低階妖獸排開的陣容，饒是以她的心性，嘴角仍是忍不住狠狠抽了抽，白了糟老頭兒一眼，嘆道：「老怪物，這麼多年過去，沒想到你還是如此惡趣味，竟是能與這等低階妖物如此嬉戲。」
「妖物？你才是妖物，你全家都是妖物！」
糟老頭兒狠狠瞪了幽玄童姥一眼，很是不耐煩的朝幽玄童姥揮了揮手道：「死老婆子，整個玄界洒家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立即給洒家有多遠滾多遠，莫要打擾洒家一家五口玩兒強盜抓官兵的遊戲。」
「嗯。」
幽玄童姥冷眸一凝：「你竟敢叫我滾？看來這麼長的時間不見，你的翅膀倒是硬得很，信不信……」
「噗通！」
未等幽玄童姥將話說完，糟老頭兒已是毫無節操的就地而跪，哭喪著臉道：「大哥……不對，爺爺……不對，祖奶奶……也不對，女俠……這回好似對了。」
「女俠，當今亂世，大家都過著朝夕不保的日子，難得洒家一家五口其樂融融，還望女俠放饒一馬，只要你放過洒家這四位小祖宗，無論是刀山火海，只要您開口，洒家照辦就是。」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幽玄童姥才不去理會這癲瘋老頭兒的胡言亂語，虛影單手一拂，凝成的令牌之上，分明是顧清綰、霍狛陽等十二人的容貌模樣，說道：「老身多有不便，不管你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是清醒還是渾渾噩噩，若是無法將這十二人完好無損帶至西嶺雪山，休怪老身辣手無情，將你這四位家人統統誅殺！」
話罷，幽玄童姥根本就不給此人任何反駁的機會，令牌墜落在地上，人影已是消失不見。
隨之四個低階妖獸冒出頭來，將糟老頭兒團團圍住，各自發出唧唧聲，似是在詢問糟老頭兒到底該怎麼辦，卻見糟老頭兒壓根就沒有看那塊令牌一眼，轉眼間就將幽玄童姥交代之事忘了個一乾二淨，腰板一挺，氣勢如虹，開口道：「從現在開始，洒家做你們的玄祖，來來來，統統叫一聲爺爺聽聽。」
「噗通！」
四個低階妖獸，為之絕倒：要做玄祖卻逼著稱呼你為爺爺，欺負我們是妖獸什麼都不懂呢？
嗡！
幽玄童姥虛影再度乍現，單手一拂，四個低階妖獸就此失去蹤跡。
「豈有此理……」
糟老頭兒勃然大怒，作勢就要朝幽玄童姥出手。
對於此人的反應，幽玄童姥似乎早有預料，四個低階妖獸浮現在手，淡淡開口：「若是不按照老身吩咐去做，即刻將你四位祖爺爺碎屍萬段。」
「四位祖爺爺？」
糟老頭兒愣了愣神，不自覺在後腦勺摸了摸，旋即又跪在地上，老淚縱橫，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洒家實力不濟，令四位祖爺爺落在賊人之手，不過請四位祖爺爺放心，洒家一定會拯救你們於水深火熱之中。」
話罷，糟老頭兒站起身來，卻如變戲法似的，臉上半點淚痕都是不見，威風凜凜如天地之神，大步流星朝遠方走去，速度之快，世間絕無僅有，口中吟唱，蕩氣迴腸——
「河為敵血，山為敵骨，順我者生逆者戮；笑這蒼生，阿諛世故，寧奉偽善不自贖。天道蒼蒼，紅塵茫茫，生死由天，命由我主；愚者方以德載物，不知人心即江湖。」
「三界阡陌，六道百苦，哪有世人不無辜？貪嗔天生，慾念自悟，善惡未必是殊途。黑不成黑，白也非白，天下何有我容身處？只待血染了歸宿，才知無毒不丈夫！」
「此生，縱滿手罪孽，已難恕！」
「退，已無路！」
「佛，不渡！」
「咦？突然內急，容洒家蹲個坑先……」
「……」
星月坡以南，數百里之地。
以顧清綰為首一方十二人居左，橫空而至的四大准天地最強至尊居右，寒芒獵獵，氣勢緊繃。
呼！
一道山風拂過。
「殺！」
四大候補最強至尊，齊聲一喝，揮器斬來。
「掌教夫人，快逃！」
霍狛陽已是生有死志，左手一掌拍出，連同顧清綰、秦初等在內的十一人，被他一掌拍出數百丈卻半點不傷，身形則是完全違背物理規則，不退反進，囚龍斬道劍一點寒光九州寒，出手便是斬道十三劍，視死如歸，態度堅決得令人髮指。
眼見雙方攻勢就要戰至一處。
「喲嚯嚯……」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歡樂……沒錯，就是歡樂到不能再歡樂之聲，打破此方戰場的詭異殺機，但見無盡虛空撕開裂縫，一道身影好巧不巧，正好在霍狛陽的身前墜落，包括霍狛陽在內的五道絕世轟殺，不偏不倚統統轟擊在來人身上，如此莫名奇妙的幫霍狛陽解了生死攸關之危。
「什麼人？」
四大候補最強至尊神色驚變，霍狛陽下意識朝後掠去數丈，定眸一眼，便見一個糟老頭兒端坐在地上，咧著嘴兒一個勁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