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滿城風雨飄搖
第185章 滿城風雨飄搖
夜色已經深了，顧默開著車，確定身後沒有人跟來，才將車停在了億真的門口。
她現在沒有地方可去，只有先來公司住一晚，反正樓下有保安，安全問題不用擔心。
打開車門走下去，大大咧咧的正要進去，卻被門口的保安攔住了：「這位小姐，公司已經下班了，您找誰？」
顧默定睛看了眼前的保安一眼，面生的很，便道：「你是新來的吧？我叫顧默，是你們的董事長。」
保安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小姐，我雖然是剛來沒多久，但是這個董事長我還是認識的，你還是趕緊哪來的回哪去，別在這裡坑蒙拐騙了。」
坑蒙拐騙？
顧默簡直想笑：「你說誰坑蒙拐騙？」
但那保安似乎不想跟她多說廢話，直接關了公司的門，進去了。
「喂~」顧默拍拍玻璃門，但沒人理她。
抬頭看看億真那閃亮的兩個大字，確認自己沒有走錯，才拿出手機，撥通了羅總的電話，很不巧的是電話提示已經關機。而她又不知道傑西的電話，在公司門口站了會，開車去往電影學院。
這個時候的學校已經關門了，但是好在看門的大爺還沒有休息，顧默好歹一幅好學生的樣子，拿出學生證，說了幾句好話，才被破例放了進來。
推門進了宿舍，裡面的場景讓她微微詫異。
原本那兩個室友的床鋪上，已經換了兩個人。
見她開門進來，兩人皆是一愣，隨即其中一個走了過來：「你就是顧默吧？你好，我們是你的新室友。」
「新室友？」顧默微微驚訝，怎麼感覺幾天之後，似乎一切都變了？
「你好。」出於禮貌，她也伸手過去，「我原來的那兩個室友呢？」
「哦，她們住我們那間宿捨去了。」
顧默動了動唇，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她記得，宿舍里的規定，同學之間是不準互相換宿舍的！而老師們更不會無聊到幫同學換宿舍，那麼會是誰呢？
腦海中忽然浮現蘇靖南的影子，她嚇了一跳，剛剛逃出虎口，怎麼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他來？
整理了一下床鋪，躺在床上，眼前再次浮現昨晚和顧深分手的那一幕，那槍聲響起，似乎能看見她墜落大海的身影……
窗外月光皎潔，她乾脆坐起身，曲起雙腿，低低啜泣……
早晨醒來的時候，室友正在看電視，看見她起來，不由道：「顧默，過來看電視嗎？」
「不了……」她話音未落，就聽見電視上正在播放的一條新聞。
「億真面臨經濟危機，已經被靖遠集團收購……」
電視上，主播後面說了些什麼，顧默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電視畫面上，播放著的是億真大樓，顧默的腦海中想著的卻是昨天晚上，那個面生保安的話。
難怪人換了，難怪他不知道自己，原來億真被蘇靖南併購了？
經濟危機？她從未聽羅叔叔提起過！
蘇靖南又做了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響起，拿過看了看，是羅叔叔打過來的。
伸手接起，電話里傳來羅叔叔的聲音：「小姐，我有件事要跟您說。」
下意識的覺得不好，「您說。」
那邊，羅叔叔微微頓了頓，才道：「公司現在，已經歸屬於靖遠名下了。」
顧默也頓了頓，忽然覺得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咳咳……」電話里，傳來羅總咳嗽的聲音，似乎已經在極力隱忍，但還是剋制不住的輕咳，「小姐，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大小姐和老爺，對不起許家。」
顧默知道，這其中必定有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的曲折，而蘇靖南的手段她亦是見識過的，用他那句話說就是，只有他不想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
如果他想併購億真，那麼從讓她認祖歸宗開始，就已經是計劃好了的！
走一步，看百步，是他的做事風格！
「您現在在哪裡？我想見您。」
電話那頭，羅總再次頓了頓，才緩緩報出了地址。
半個小時后，顧默坐計程車到了市中心醫院。
病房裡，羅總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閉目養神。正要推門進去，忽的肩頭微微一沉，一隻手從身後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迴轉頭，是拎著早飯上來的傑西，沖她擺擺手，示意到一邊說話。
「羅叔叔怎麼了？」走到樓道里，顧默問道。
傑西的臉上閃過一抹傷感，垂了眸子：「羅總得的是癌症，晚期，醫生說，癌細胞擴散的很快，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意料之內。
顧默面色白了白，腳步往後退了退，「癌症？」
從上一次跟羅總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就知道他的身體不舒服，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竟然會是癌症！
傑西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他一直不讓我告訴你，就是怕你擔心。億真的事情……確實是經營不善，如果能交給蘇少，肯定會比現在更好。」
顧默垂了眸子，沒有說話。
病房內，顧默輕輕推門走進來，盡量放慢了動作，可還是驚擾了裡面的病人。
羅總睜開眼，看見她的時候，露出一個長輩慈愛的笑容：「小姐來了。」
說話間就要起身，顧默忙走過去扶著他。
此刻看他，面色蒼白，兩鬢斑白，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依然記得第一次在那間日式料理館看見他的時候，那種精神威風，此刻全然消失不見。
她的心裡，湧起一陣難過。
「羅叔叔。」
羅總拿著她的手，讓她坐下，看著她的目光，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溫柔而慈祥。
他微微笑著，完全沒有瀕臨死亡的恐懼和害怕，有的只是一種坦然，一種接受。
「吃過飯了沒有？」
當傑西將早飯拎過來的時候，他問顧默。
顧默點頭：「已經吃過了。」
便伸手去端了碗筷，親自遞到他的手上。
「小姐，億真的事情，你怪我嗎？」他端著碗筷，卻沒有動。而是看著顧默，眼神悲涼。
顧默忽的想起這樣一副畫面，一個年輕人，從二十幾歲開始接管一個大的公司和企業，一輩子操勞，卻不是為了自己。直到生命垂危，還在問她，是不是怪他！
鼻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但還是扯起一抹笑容：「您堅守了這麼多年，我應該感謝您，現在億真遇到危機，即便蘇靖南不併購，也會有其他的人來併購。好在他畢竟是我的丈夫，歸屬他的名下，也算是我的名下。」
縱然是這麼安慰羅總，也很明白這個道理，但她對蘇靖南，還是充滿了不信任。
畢竟，那麼老奸巨猾的一個男人。如果說他沒有算計，她不信！
羅總看著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蘇少真的是一個經商的好材料。如果……如果你們真的能一路走下去，將億真交給他，其實也是一種最好的方法。如果……如果你們不能走下去，相信他也不會虧待了你。只要你下半輩子能過的衣食無憂，我也好下黃泉，去跟老爺小姐有個交待！」
……
從醫院裡出來，顧默的心情有些沉重，天空也陰沉沉的，似乎有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氣氛低沉，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
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請問是顧默顧小姐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是的，你是？」
「我這邊是R市總警察廳，你妹妹顧深被殺害一事，還希望你能過來，協助我們了解一下情況。」
「轟隆隆~啪~」一道道閃電，伴隨著悶雷，劃破長空，那雷聲震的人心神俱顫，遍體生寒。
在警察局裡見到妹妹的屍體，顧默的心在那一瞬間，沉到了谷底。
她安靜的躺在那裡，面色慘白，毫無生息，真的，再也睜不開眼睛，叫她一聲姐姐。
她就在那裡，失聲痛哭……
警察告訴她，妹妹的屍體是在江邊找到的，是蘇少讓他們去找的，找到的時候，已經沒了生命跡象。程虎已經跑了，現在警方正在緝拿。
……
老天似乎也知道她的悲傷，陰雨連綿了一個多星期，天空仍舊灰濛濛的，看不見一絲晴朗的跡象。
此刻，顧默穿著一身黑衣，手裡握著一把黑色的雨傘，一動不動的在一座新立的墓碑前，已經站了整整三個小時。
墓碑上，一張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年輕開朗，正朝她展顏微笑。只是那笑，已經永遠定格在那裡，永遠永遠也不會動了。
遠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慢慢的，越來越近。
直到一人走過來，撲倒在墓碑前哭嚎，她也木然的沒有去看一眼。
那是她的養父，顧深的親生父親！
他生性貪婪，為了利益，把自己的女兒送上陌生男人的床，用女孩最珍貴的一夜，換取一百萬！
她以前總是想不明白，後來才知道，原來自己並非是她的親生女兒。
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她從來沒有怪過他，但是他對顧深所做的一切，才真正的寒了她的心。
罷了，這樣自私自利的父親，不要也罷！
拿著雨傘，再沒有看他一眼，轉身，消失在重重陵園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