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那也太寒磣了點
第99章 那也太寒磣了點
顧默估計，慶嫂的女兒多半是很久都沒回來過了，因為那款衣服真的不是看上去那麼陳舊，穿在身上，自己彷彿回到了母親年輕那個時代。
簡單的粗布上衣，再配上一條黑色的褲子，如果再配上一雙黑色的布鞋，再扎兩個辮子，就真的活脫脫一個80年代的人無疑了。
顧默換完衣服出來，蘇靖南仍然在客廳里。慶嫂也在，看見她出來，眼前一亮，笑著說道：「還挺合身的。」
聞言，蘇靖南也稍稍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八十年代的打扮，九十年代的臉，看上去簡單樸素，卻一點也不突兀。濕濕的頭髮散落在肩頭，膚色白皙，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特別勾人心魄，很容易就能吸引人所有的目光。
蘇靖南淡淡的移開眸光，站起了身：「跟我來。」
看著他邁開長腿，推開了小洋樓的一扇後門，顧默不由怔了怔，沒有多想，抬腳跟了上去。
外面的雨仍然淅淅瀝瀝的下著，小洋樓的後面，是一座別緻的院子，裡面種著花草，建著別緻典雅的玻璃花廳，還有鞦韆藤椅，因為下雨，四周一片霧氣蒸騰，一切都氤氳在水氣中，有種朦朧的美感。
顧默撐著一把傘，默默的跟著蘇靖南走，繞過花廳，終於在院子的一個小角落裡停下，她才看清，原來這裡，修著一座墳。
墓碑上面刻著的，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一張小小的黑白照片，裡面是個眉目如畫的女人，年輕貌美，很有氣質。
顧默看著，只覺得有些眼熟，這時蘇靖南微微側過頭，伸手拭去了墓碑上的雨水，那俊逸冰冷的側臉讓她瞬間恍然，再看照片上的女人，果然越看越和他有七分相似。
之前聽項遠冬說起過，蘇靖南是在四五歲的時候回的項家，所以在此之前，他應該都是跟母親生活在這裡的嗎？
不知為什麼，顧默覺得此刻的蘇靖南，身影在雨霧中，獨自撐著傘靜靜的站在墓碑前，有一種淡淡的悲涼。
他們在墓碑前站了很久，他不說，顧默便不問，就這麼安靜的陪他站著，無聲勝有聲。
顧默終於明白，蘇靖南所說的「婚禮」是個什麼意思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了早飯，蘇靖南帶著顧默到了慶嫂口中說的那個小集鎮。
因為從小生活在R市，顧默家的條件也不是很差，在父親貪上賭博炒股之前，他們家的公司運營的很好，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小康家庭。所以，這樣的小集鎮，顧默是真的第一次見。而她難以想象，如今在R市活的風生水起的蘇少，竟然會在小的時候，在這麼小的地方生活過。
說是小集鎮，真的是個很小的集鎮，在這裡，也只能買到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稍微先進一點的東西，這裡都是看不到的。
小集鎮的盡頭，矗立著一座高大的建築，恐怕也是這裡唯一的建築了。那是一座教堂，估計風吹日晒的也有些年頭了，看上去也是比較陳舊的。
教堂的門開著，從裡面隱隱約約傳來誦念經文的聲音。
蘇靖南抬腳走了進去，大廳里稀稀朗朗的坐著幾個人，跟著神父虔誠的念著經文。他在一個位置上坐下，顧默便也找了個位置坐下。
等經文誦讀完，所有人都起身陸續離開，神父也已經收拾起了聖經，抬頭看見起身朝他走來的年輕人，腳步微頓了頓：「年輕人，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蘇靖南從錢包里掏出了一張亮閃閃的卡，放在了桌子上，直入主題：「幫我們見證婚禮。」
神父下意識的抬頭，目光落在了仍然坐在那裡的顧默身上，「是那位小姐？」
「嗯。」
神父虔誠的雙手合十：「能為你們見證婚禮，是我的榮幸，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準備點什麼？」
「不用。」他回答的很乾脆，神父臉上的表情有一瞬的怔愣，大概是想不明白，一個能拿出名貴卡片的人，為什麼會在婚禮上這麼隨便？
結婚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人生中的大事，尤其是女孩子，一輩子最美麗的一次，就是穿婚紗的時候。在接受神父的祝福的時候，顧默都還有點恍惚，自己從青蔥歲月就開始期待的婚禮，居然就這麼糊裡糊塗不明不白簡簡單單草草的辦了？
思緒在神父合上聖經的那一刻拉了回來，他拿起蘇靖南放在桌子上的那張金卡，遞了過來：「這個還給你。」
蘇靖南挑了挑眉，目光中帶著一絲不信：「你不要？」
神父微微一笑：「先生，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世上很多東西都是錢買不到的。」
蘇靖南接過卡，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父的話觸動了他，看上去有些失神。
神父最後向他們行禮：「祝福你們，希望你們能相親相愛的走下去。」
神父的身影消失在教堂的門口，蘇靖南低頭看著躺在手心裡的卡，心中一動，還沒來得及弄清楚那一動究竟為了什麼，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手機屏幕上跳動著一串熟悉的數字，他微微蹙了眉，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里，傳來沈佳綺的聲音：「喂，靖南，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吧？」
「我在外地，等回來再說吧！」他淡淡的說完，就要掛斷電話。
沈佳綺忙道：「等等靖南……」
「……」他便真的再等了等，沒有立馬掛斷電話，靜等著她的下文。
「你知道你哥最近都在忙些什麼嗎？怎麼都聯繫不上他？連伯母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所以你覺得，我會知道？」他聲音依舊淡淡的，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語氣里分明帶了絲不快。
「沒，沒有。」沈佳綺顯得有點尷尬，「我就是問問……」
「他在重洋島，」隔了好久，估計沈佳綺都準備要掛斷電話了，他才緩緩開口，后又補充了一句：「估計今天也能回去了，你現在打電話給他，估計差不多能打通了。」
沈佳綺愣了愣，隨即道：「謝謝你靖南。」
而蘇靖南再沒說什麼，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沈佳綺望著被掛斷的電話怔怔發獃，為什麼她覺得蘇靖南變了？好像對自己，已經不那麼有耐心了？是因為心裡有人了嗎？顧默？為什麼她會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
「佳綺姐，該上場了。」助理小跑過來，打斷了她有些凌亂的思緒。
揮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一抹親民的微笑浮上嘴角，站起身，往拍攝場地走去。
而這一邊，蘇靖南剛掛了沈佳綺的電話，便又接到了俞越的電話，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俞越在電話里彙報了很長時間，而蘇靖南聽完后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先穩住他們，等我回來再處理。」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禁不住慶嫂的盛情挽留，蘇靖南便答應吃了午飯再走。這地方偏僻，除了一台老電視機，再沒有其他的消遣。蘇靖南乾脆坐在沙發上看新聞打發時間。
顧默在廚房裡幫慶嫂擇菜，她和慶嫂似乎很談得來，也沒聽她說多少話，可慶嫂總是樂呵呵的。
蘇靖南百無聊賴的掏出手機看實時新聞，打開新聞，頭條便是「沈佳綺炙手可熱，預計將霸屏一年，或成為一代影后」的娛樂新聞。
伸手點開，圖片中的沈佳綺穿著一襲大紅色露背晚禮服，高端典雅，一顰一笑間都是引人入勝的美。燈光下她膚色白皙，妝容精緻，完美的S身材在晚禮服的裝裹下毫不吝嗇的展現。
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蘇靖南下意識的關掉了網頁，轉頭便看見顧默走了出去。
他又轉回頭繼續看新聞，但是心緒卻已經不知不覺隨著她飄到外面去了。隔了好久也沒見她回來，他乾脆放下手機，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開的正好的一株白蘭花前，顧默蹲在那裡，低著頭不知在忙著什麼。
等他靠近才發現，原來她正折了草叢裡的草在編織東西。
靈巧的手上下翻飛，動作嫻熟，很快一個活靈活現的螞蚱就完成了。
蘇靖南的眼中閃過一抹驚奇，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手藝？
顧默做好了站起身，不防後面站著一個人，一起身，差點撞上他。也是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緊後退兩步，一腳踢上花盆，身子不穩就要往後跌去。
忽的腰間多了一隻手，將她穩穩接住，而她的手，也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衣服。此刻，兩人呈現的是一種極其浪漫又曖昧的姿勢。
顧默眨了眨眼睛，心裡忽然想到，原來電視里演的都是真的，這種橋段雖然狗血，但是真的很令人心動不是嗎？譬如眼下，她的心真的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四目相對，他深邃的目光像是帶著一股電流，直竄進她的身體，從頭灌到腳，所過之處皆是一片麻麻的。
而他看她良久，薄唇輕啟，吐出一句話：「慌什麼？」
她才回過神來，目光閃爍著狡辯：「我……沒有……」
但顯然，有些底氣不足。
他緩緩抬起一隻手，那隻碧綠的螞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他的手裡，舉到眼前細看。
顧默知道這樣的東西是入不了他的眼的，便開口解釋：「我是想著做個東西，留給慶嫂做紀念。」
「做的不錯。」他淡淡開口，淡淡瞥了她一眼。手上一使勁，將她扶著站穩，鬆開了攬著她腰的手，將那隻螞蚱揣進了自己兜里。
顧默有些瞠目：「蘇少……」
他回頭看她一眼，說道：「這個我沒收了，就當你送我的新婚禮物。」
言罷，忽然起了一絲興緻，微微俯身過來，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然後離開。
顧默在院子里站了好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
新婚禮物？那也太寒磣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