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字跡模糊的契約
第66章 字跡模糊的契約
顧默性格內斂，打小就沒有什麼朋友，除了和顧深之間的姐妹相處之道，對所謂的好朋友之間的友誼其實知之甚少，也很不信任。
所以，眼下沈佳綺「剛巧」遇到她，還特意為鞠夢賠禮道歉，顧默奇怪的同時，覺得這樣的行為很虛偽。
但是看沈佳綺一臉真誠的樣子，絲毫不像是在作假。
見顧默一直盯著自己看，沈佳綺不由低下頭來打量自己，確認並沒有異樣后抬頭笑問：「怎麼了？」
「沒什麼。」顧默抿唇一笑，「沈小姐您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沈佳綺面上不動聲色，但藏在車內的雙手已經緊握：「沒事了，我就是想來告訴你，公司的待遇其實還都挺不錯的，你什麼時候想回來都可以。」
「謝謝。」顧默微微頷首。
「那我先走了，有空去找你玩。」
車已經開遠了，沈佳綺的經紀人不由問道：「那是誰啊？怎麼你跟她說話語氣那麼好？」
沈佳綺的目光落在車的後視鏡上，從那裡可以看到顧默上了公交車，她隨即轉移開目光，語氣淡淡的：「一個朋友的朋友而已。」
……
時間還早，顧默沒有地方可去，坐著公車到了自己家的小區樓下。
樓道里靜悄悄的，很少看見有人走過。幸而她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環境，並不是很害怕。
打開家門，家裡還是和她臨走前一樣，滿地的狼藉，所有的東西，破的破了，碎的碎了，總之已沒有一件完好的。
一張全家福的照片的相框也已經被摔壞了，顧默伸手撿起，拍掉上面的碎玻璃渣，看著照片上的四個人。
這是他們家唯一的一張合照，爸爸媽媽，妹妹和她，一個都不缺。
照片看上去有些泛黃，有些年頭了。父親和已經故去的母親並肩而坐，父親抱著妹妹，她被母親抱在懷裡。
照片上的自己那個時候大概才五六歲，但她對以前已經沒有了太多的記憶。
手指在母親的臉上輕輕撫過，模糊的輪廓，看不清具體的容貌，但每每看見，她總能感覺到母親的溫和慈愛。
將滿地的狼藉收拾了一下，顧默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搖曳的梧桐樹，神情恍惚……
再醒來，太陽都已經落山了，夕陽的餘暉灑在窗檯，映射的整個屋子裡都金燦燦的。抬手看了眼鐘點，都已經五點了。
想起蘇靖南的囑咐，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腳下卻一聲輕響，似乎踩到了什麼，低頭看去，是一張紙，大概是掉在沙發下面去了，只露出了一小塊。
顧默蹲下身，將那張紙拿了起來。
「協議？」
那是一張手寫的協議，不知道是不是浸濕了的緣故，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但勉強還能辨認出一些。
顧默看了半天，只模糊辨認出「一百萬」「女兒」幾個字。
「這是什麼？」顧默喃喃，下方還有一塊保存完好的親筆簽名和手印，簽的是父親的名字。
忽然，顧默眸光一緊，看著手指按著的一處模糊字跡，湊近了辨認。
「芳……請……南？」
再仔細一看，她心中便是猛地一沉，「蘇靖南？」
說出這個名字，她忽然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一股寒意從心底油然而生。
腦中，又想起項遠冬的話：「你父親借高利貸的那個人，是R市有名的地頭蛇程虎。」
「我讓人拿著你父親欠的錢去找他，卻被他全部退了回來，一分不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很顯然，他要的並不是錢。」
一百萬、女兒、蘇靖南！
捏著紙的手在顫抖，顧默死死的瞪著那張紙，感覺自己跌入了一個無邊的黑洞。
手機忽的響起，屏幕上跳動著蘇靖南的名字，此刻在她眼裡，成了惡魔的手，正慢慢的伸向她，在她的周圍盤旋環繞，揮之不去。
手一抖，她直接掛掉了他的電話，然後撥通了項遠冬的電話。
「喂，顧默。」電話里，傳來項遠冬的聲音，顧默緊緊的握著手機，聲音顫抖：「項總，我要見你！」
……
十分鐘后，一輛車停在了顧默家的樓下。項遠冬摸著黑上了樓，伸手敲響顧默家的門。
房門打開，屋子裡只亮了一盞燈，燈光微弱，顧默就站在門裡，形體消瘦，面容微微蒼白。
「怎麼了？」項遠冬眉頭微蹙，不由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顧默一怔，隨即不動聲色的避開他的手，往旁邊讓了讓：「進來說吧！」
項遠冬抬腳進了屋子，目光四下里淡淡一掃而過。顧家並不大，他之前來過，但是這裡和之前相比，似乎清冷了許多，且，很多擺設都不見了。
他走到沙發邊坐下，顧默就坐在他右手邊的沙發上。
她微微低著頭，他也沒有開口問，只是靜靜的看著她，耐心的等待著。
過了半晌，顧默終於開口：「你說，程虎背後的人，會不會是蘇靖南？」
項遠冬沒有回答，但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和想法。
顧默心中的大石往下沉了沉，繼續問：「毀掉我爸爸公司、借的高利貸、顧深被綁架、中蛇毒……這些都不是巧合對嗎？」
「顧默，你先不要激動。」項遠冬出言安慰，「現在究竟是不是巧合還不好說，但是你父親的事，絕對不是巧合。」
顧默沉默了，她伸手過來，手裡拿著一張紙。
他伸手接過，眉蹙的更緊：「這是？」
目光在紙上模糊的字跡上一掃而過，沉寂片刻，似乎也看見了癥結關鍵。
「一百萬？女兒？蘇……靖南？」他將這幾個模糊辨清的字一一念了出來，眉不由皺的更緊了。
他抬頭看向顧默：「這是哪裡弄到的？」
「掉在沙發下面的，可能是我爸爸掉的。」過了這麼久，她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來了，現在她的心靈里沒那麼難受了，可是還是有很多的問題纏繞在她心中，像一團迷霧，解不開。
如果說這些事情都跟蘇靖南有關，每次發生的事情他都有不在場證據。如果說是他安排人去辦的，那他這麼做的理由又是什麼？
一百萬、女兒、蘇靖南。
這三點線索串聯起來，就是當初她為了父親那一百萬的高利貸，將自己送上蘇靖南的床的事件還原。
項遠冬也隱隱猜測到了點什麼，他擔憂的看著她：「也許，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顧默沒有說話，現在她的腦中一團亂麻，已經分不清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了！
「砰砰砰」三聲敲門聲響，打破了這室內的寂靜。
顧默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抬頭看向門口，這個時候，誰會來這裡？
項遠冬起身去開門：「別怕，有我在。」
門口的光線昏暗，門打開的剎那，她看見那裡站著一個身材修長的黑影。
「靖南？」項遠冬的語氣微微有些吃驚。
顧默下意識的伸手將茶几上的紙條收了起來，縱然她動作很快，可還是落在了跨進門來的蘇靖南的眼中。
「不接電話，卻在這裡跟項總鬼混，顧默，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脾氣很好？」他語氣森森然，威脅和憤怒的語氣很明顯。
顧默站起身：「我在跟項總談事情。」
「嗯，顧默找我是有正事說，你不要怪她。」項遠冬也附和道。
蘇靖南轉頭涼涼的瞥了她一眼，轉頭看著顧默：「談好了？」
顧默看了項遠冬一眼，「嗯。」
「可以走了？」蘇靖南的一雙黑眸緊緊的鎖著她。
「嗯。」
樓下，項遠冬站在車旁，目送著蘇靖南載著顧默離開，垂了眸子，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什麼。
車中，氣氛低的腰爆炸。
「為什麼不接電話？嗯？」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顧默目視前方，聲音也淡淡的：「沒聽到。」
她話音剛落，便是一陣急剎車的聲響。車子在偏僻的公路旁停下，因為慣性，加上她毫無準備，頭重重的磕在了車的前面。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再被彈回來，整個腦袋裡都是昏昏沉沉的，耳邊似有千萬隻蜜蜂嗡嗡亂叫，大腦有一瞬間的短路。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隻手便伸了過來，死死的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她帶向旁邊駕駛座上。
睜眼，便對上了蘇靖南漆黑的眸子，她心中一跳，忘了掙扎。
他眼眸中倒映出她的樣子，但洶湧的卻是無邊的憤怒，說話也顯得咬牙切齒：「沒聽見？和項遠冬在做什麼，所以沒聽見？」
「……」顧默咬著牙，睜著一雙眼睛和他對視，卻沒回答。
腦海中，又想起那張紙條，怎麼想，眼前的男人都和那個脫不了干係！
見她不說話，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他眸色加深，手扣著她的後腦勺的力道也慢慢加大，「顧默，我說過，不要勾引其他的男人，尤其是項遠冬，你怎麼就不聽話呢？嗯？」
顧默只是看著他，後腦勺的位置被他的手扣的生疼，她眼中有淚水打轉，卻倔強的不肯落下來，那樣子在此刻的蘇靖南眼中，頗具抵觸性。
「如果你現在承認錯誤，我就饒過你。」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震驚了。
他向來強勢，自己決定了的事從來沒有別人討價還價的餘地，也根本不會給人重新來過的機會。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不經大腦的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顧默倔強的望著他，始終不肯掉下一滴眼淚，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強硬：「蘇靖南，你對我爸爸，究竟做了什麼？」
其實她更想知道的是，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蘇靖南眸光微頓，而此刻，她眼中強撐的淚水，也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顧默看見他眸光一閃，俯身，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