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親口說分手
葉子悠坐在車內，她想了好半天，才認出那背影來，她心裡好奇，都已經這麼晚了，方明輝怎麼會在這裡？
她在這裡住了大半年的時間，卻很少看到方明輝，雖然在同一個學校，但是醫學院在另外一個校區，所以他沒和大豬他們住在一起，醫學院的課程也多，而且經常會有實驗，再加上杜曉薇佔用了他不少時間，他很少能有時間和大家一起聚聚，時間一長，感情漸漸的也就疏遠了。
她就趴在車窗上，他們在說話，但是卻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她搖開車窗，豎著耳朵，卻依舊什麼也聽不到，比起悶熱的車廂來說，外邊的空氣要清涼許多，熟悉的，讓人的心有種莫名的觸動。
葉子悠沒有將車窗關上，而是用遲御給她的坎肩將自己的頭全部包住，就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在這安靜的夜裡，顯的有些怪異。
公園裡的燈光明亮，席慕琛和方明輝兩個人置身在那樣明亮的光線下，看起來分外的扎眼，認真專註的看一段時間，泛著霧氣的眼睛開始變花了，白茫茫的，越發什麼也看不清楚。
她看著那些坐在他身邊的男男女女，全都是陌生的，他們手挽著手，笑容幸福燦爛，她心裡忽然難受起來，如果這時候，坐在大豬身邊的是自己的話，他們也可以像那些熱戀中的男女一樣的幸福。
她聽不到席慕琛和方明輝說些什麼，但是視線卻捨不得從席慕琛的身上移開，就算不能看到他的臉，可這種他就在身邊的感覺，讓她的心也是甜甜的。
擁有的時候，那些如空氣一般理所當然的東西，在失去的時候，就會變的彌足珍貴，也很容易變得滿足，就像現在，她覺得能這樣偷偷的看著他的大豬，就是一種莫大的幸福，而之前追求的一輩子，幾乎成了不敢想象的奢念。
她看到席慕琛站了起來，雖然看不清楚，但是她卻覺得他的臉是緊繃著的，嚴肅冷峻，和他們在食堂初次見面的那樣，彷彿別人欠了他錢似的，她還是喜歡大豬笑起來的模樣，就像是極地的冰雪融化，她的心情，也會變的很好。
大豬他，好像瘦了，剛剛他迎面從小區裡邊走出來的時候，她因為太緊張，都沒看清楚他的模樣，她有些懊惱，剛剛她不應該那麼慌張，但是那一刻，她的心真的跳的好快，感覺都無法負荷了，完全的手足無措，她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才好。
葉子悠就趴在車窗上，那雙清靈的雙眸，各種複雜的情緒，愉悅的，悲傷的，心疼的，錯綜複雜，但是有一樣的，她的模樣是認真的，眼神也一直都很專註，就好像是在欣賞一處讓人陶醉的風景。
她看到席慕琛站了起來，沒多久，方明輝也站了起來，從頭到尾，她就只聽到了方明輝最後說的那句話，因為他說的很大聲，而夜，十分安靜。
她的心在不停的搖頭，她不值得大豬等待，他更加不能等待，因為這樣的煎熬，可以把人逼瘋了。
他們兩個，瘋一個，就已經足夠了。
她看到席慕琛加速離去的背影愣了愣，不過他還是離開的，走近她眼底的頎長挺拔的背影，一點點從自己的世界離開。
就這樣，再一次，一點點消失不見。
原來，目送著自己心愛的人離開是這樣的心情，傷感的心，瞬間就像是戳破了的氣球，空蕩蕩的。
他是準備一直等著她嗎？葉子悠的心驀地一抽，這樣的認知雖然讓她低落的心情變的有一點點愉悅起來，但也只是片刻，隨時而來的便是排山倒海般的擔憂。
他不應該等著自己，更加不能。
席慕琛離開了，方明輝卻依舊獃獃的站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葉子悠也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像是已經入了畫的雕塑。
「遲大哥，我再呆一會。」
葉子悠吸了吸鼻子，說話的聲音鼻音很重，幾乎都聽不清說什麼了，葉子悠又發了好長一會的呆，她看到方明輝坐在長椅上，她又抬頭看著七樓，樓上已經熄滅的燈又亮了，直到燈光暗了，她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原本寂寥的公園突然多出了一道熟悉的人影，端的是高挑高貴，葉子悠也不知道杜曉薇是從哪個方向出現的，等她發現她出現的時候，她就已經張在方明輝旁邊了。
「方明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想阻擾我是嗎？」
她的聲音很尖，聽起來有些慌張，正因為如此，她說話的時候時高時低的，葉子悠聽的也是斷斷續續的，不怎麼清楚，最後，杜曉薇重重的哼了一聲，朝著公園的方向走了進去，寂靜的夜裡，葉子悠幾乎都能想象得到那尖細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方明輝站了起來，隨後跟了進去。
「遲大哥，我下去走走。」
葉子悠推開車門，將頭上的坎肩隨便往自己的臉上身上一裹，直接就追了上去。
雖然已經和席慕琛分開，但是對杜曉薇的事情，葉子悠依舊比一般人要上心一些。
方明輝想阻擾她？阻擾她什麼？葉子悠覺得杜曉薇這句話實在是有些沒頭沒尾的，難道是和方明輝剛和席慕琛說的話有關？這麼說，杜曉薇一直都躲在暗處偷聽他們說話？
葉子悠仔細去想方明輝剛去說了些什麼，但是她的腦子現在根本就是一團漿糊，什麼都想不起來，而且，從頭到尾，她就只聽到了一句話。
「我陪你。」
遲御見葉子悠下了車，將兩邊的車窗關上，然後下車去追葉子悠。
「不用了！」
葉子悠沒有回頭，腳下的步子跑的挺快，不過遲御的腿長，還是追上了她。
剛剛，他也看到杜曉薇了，一直安分守己的她突然下車，了解葉子悠的遲御大概知道她想做些什麼，這公園，又是小樹林，又是湖的，還有假山什麼的，晚上的話，一個女孩子太危險了。
對於葉子悠現在做的事情，他會選擇尊重，給予最大的諒解，然後，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靜靜的陪在她身邊，這是他能夠做到的，至於其他，他不想逼她，再給她任何的壓力。
因為，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知道了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愛與不愛，都註定了會分開。
有些時候，他會後悔懊惱，如果當初他將所有的事情都分析給葉子悠聽的話，如果當初，他在葉子悠感情萌芽的時候就把她給扼殺了，而不是縱容，或許現在，她不會這麼痛苦，如果可以再多一次的選擇，他一定會改變自己最初的選擇，但是這個世界，不存在如果。
葉子悠追的倒是挺快，她穿的是帆布鞋，走起路來的時候，很輕，幾乎沒有聲音，遲御今天並沒有穿中山裝，因為葉子悠說那衣裳太扎眼了，他穿的是和住在這裡大學生一樣的運動休閑服，他這樣的裝扮，就算席慕琛見到，也未必能馬上認出人來。
濱海公園裡邊夜裡也有燈，但是因為這裡的樹木比較多，而且還有假山涼亭什麼的，將一部分的燈光遮住，所以那光亮並不如外邊的明亮刺眼，橘黃的光芒，給人一種溫馨而又浪漫的感覺，在黑夜裡，將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公園外邊，偶爾還會有車經過，微微的有些喧鬧，但是到了公園裡邊，外邊的聲音幾乎就什麼都聽不到了，但是這裡茂密的樹叢卻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借著燈光看去，還能看到有人倚靠在樹榦上，兩個人貼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微微的有些曖昧，對不經人事的少女來說，這是可以讓人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的曖昧。
葉子悠一心只想找早點找著方明輝杜曉薇他們，聽聽他們說些什麼，雖然知道杜曉薇愛席慕琛，但是她總覺得這個女人太過的不擇手段，她還是會擔心她會因為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做出傷害席慕琛他們的事情來，所以不放心的跟了過來，至於其他，她根本就沒怎麼注意。
雖然小樹林里，會發出一些並不是很協調的聲音，不過動靜並不是很大，葉子悠四處張望著，隱約聽到了杜曉薇的聲音，雖然和杜曉薇接觸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次數也不算很多，但是她就是聽出了她的聲音，就好像是刻在自己腦海的。
對杜曉薇，葉子悠總是特別敏感。
葉子悠回頭看了遲御一眼，指了指前方，然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貓著步子，走了過去，遲御跟在她的身後，臉上有不易察覺的笑容，這樣的葉子悠，讓他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彷彿回到了過去，那段比起現在來說，絕對愉快的時光。
杜曉薇方明輝兩個人現在在小湖邊，杜曉薇手扶著依靠著湖邊而建的欄杆，方明輝則站在她的身後，這湖邊的環境好，不過因為就在路燈下，地形並不怎麼隱蔽，所以並不如小樹林那樣招熱戀中的男女喜歡，尤其是這時候，人更是少，放眼望去，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葉子悠找這兩個人，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方明輝和杜曉薇來這裡之後，有片刻的沉默，所以兩人之間的對話，是在葉子悠到來之後才正式開始的。
方明輝並沒有開口，雖然至今還站在杜曉薇的一邊，但是對於她的一系列的舉動，他心裡是很不滿的，尤其是葉子悠的事情，她並不討厭葉子悠，這次事情的隱瞞讓他心裡十分愧疚，也因此，對杜曉薇越發的不滿。
她口口聲聲說葉子悠自私，但是在葉子悠的身上，他看不到杜曉薇說的那些缺點，反而是杜曉薇，她為了達到自己目的的不擇手段，讓他心寒，更讓他不滿，對杜曉薇不滿的同時，他開始厭惡自己，那是一種自我看輕，他看不起自己，鄙視自己。
最開始的時候，他真的是有準備把所有的事實真相都告訴席慕琛的，但因為杜曉薇，他猶豫了，其實她說的並沒有錯，就算他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席慕琛那又怎麼樣，一旦他知道了葉子悠離開的原因，肯定會極力爭取，但是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任何在一起的可能，他的不肯放手，只會讓所有的事情更加複雜，甚至給自己帶來危險。
但就算找到了這樣安慰自己的借口，他還是覺得不安，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席慕琛，千萬個理由，依舊無法掩蓋他的私心。
「方明輝，你什麼意思？」
杜曉薇突然轉過身，並不是很明亮的燈光下，她的臉上沒有掛著往日高貴冷艷的笑容，是那種生硬冰冷的神色，十分的嚴肅，透著十二萬分的不滿，尤其是那雙眼睛，銳利的，透著濃濃的不滿，就像是一柄鋒利的匕首，直刺人心，讓人覺得心裡生寒，這種冰冷，是心底深處生出的失望，是可以讓自己想起來就害怕的眼神。
方明輝沉默著，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杜曉薇，那憂傷的氣息越濃，他想著印象中的杜曉薇，再看眼前的女孩，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情，總覺得特別陌生，就好像這是自己從來都不認識的人一般。
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溫柔端莊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咄咄逼人，他不喜歡這樣的杜曉薇。
以前，葉子悠和席慕琛在一起的時候，她經常會被葉子悠的話激怒，也被席慕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傷害著，他可以容許她被傷害了之後對自己抱怨，甚至在他的懷裡哭，他會心疼，會憐惜，就算擁抱著她的時候，他的心裡會很難受，但是他依舊選擇了默默承受，只要她需要，他會義不容辭，因為他明白，自己深愛著的人不拿正眼看自己的滋味，正因為知道這是多麼而又苦澀的滋味，所以就算背棄兄弟的情誼，他也一直站在了杜曉薇的這一邊，甚至一度對葉子悠產生偏見。
事實並不像她說的那樣，當發現了真相之後，這樣的認知在自己的腦海越來越清晰。
就算葉子悠一開始就有了未婚夫，她招惹席慕琛或許不對，但是她對他的愛是純粹的，不夾雜任何一絲的利益。
如果愛情可以自己掌控，他現在也不至於這樣痛苦狼狽，葉子悠並沒有錯，愛上一個自己不該愛上的人，這有什麼錯？
那晚，當她承擔下一切的責任，抽出刀讓她的父親傻她的時候，他站在一旁，真的被震撼住了，回來之後，他問過自己，如果相同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他會不會做到像她那樣，然而直到現在，都還是沒有任何的結果，他也一直在想，如果相同的事情發生在杜曉薇身上，她會那樣做嗎？——不會！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堅定，但是他確實就是這樣想的，杜曉薇不會，她是愛席慕琛沒錯，但是他一直相信，這段感情，摻雜了其他東西，她的志在必得，不單單是因為她愛他，或許有很大一部分是出於其他層面的考慮，她杜家大小姐的身份，她對杜家的掌控欲，都讓她對席慕琛執迷不悔。
她想要的太多太多，而且十分明確，一個也不肯放手，一開始，這在他看來是優點，甚至於成為他對她動心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因為他自己是個優柔寡斷的人，遇到事情總是猶豫不決，但是現在，他已經不那樣想了，正是因為她這樣的性格，所以註定了她不可能會和自己在一起，暫且不說她有沒有對自己動心，就算是有，她也不會放棄自己另外的目的，和他這樣一個對她的野心毫無幫助的人在一起，而她之所以非席慕琛不可的原因不就是因為席慕琛是她認識的所有人當中將她的愛情和利益完美結合的人嗎？
方明輝不想那樣去想杜曉薇，那樣一個自己深深愛過現在也深愛著的女人，但是他控制不住。
想到席慕琛，他覺得愧疚，想到葉子悠，他更加愧疚。
「杜曉薇，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這是第一次，方明輝用這樣嚴厲的口吻和杜曉薇說話，一直以來，在杜曉薇面前的方明輝很多時候都是憂鬱的，就像是大海一般，可以包容她所有的一切，對也好錯也好，他一直都站在她這邊，盲目的按照她的意思去做事，但是這次，他不想那樣。
因為這樣一個女人，他拋卻了自己的尊嚴，但是不能沒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杜曉薇聽方明輝這樣說，愣了愣，那模樣有些吃驚，顯然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樣的錯愕之後，則是不悅，這樣的方明輝，脫離了她的掌控，她不喜歡。
「我怎麼了？」
杜曉薇向前走了兩步，昂著下巴，姿態高傲，看不出絲毫的悔悟。
「我只是追求自己的幸福，這樣也有錯嗎？我哪裡做錯了？葉子悠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護著她？」
杜曉薇擰著眉頭，嘴角下垂，那模樣，要多不滿意就有多不滿意。
方明輝也跟著蹙起眉頭，她想要得到席慕琛的心情，他能夠理解，但是她現在做的，根本就是非正當的競爭。
「為什麼到現在你還在指責我們？覺得我們對你不公平，那你為什麼不想想我們為什麼會長在悠悠那邊？」
方明輝心裡也覺得生氣，對杜曉薇，他的心裡同樣有很多的不滿，只是比起他對她的那份愛，這所有的一切，顯的有些微不足道，他一直都在隱忍，因為她一直都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愛情，所以對她處處寬容，她對自己的態度，無論好壞，他都選擇逆來順受，他知道她在利用自己，不止一個人對他這樣說過，但他是心甘情願的。
「那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她為了席老大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和她爸爸都幹上了，她還受了傷，她之所以這麼久都沒有出現，肯定也是為了保護席老大不讓他受到任何的傷害，而你呢，你是怎麼做的？你在席老大的面前詆毀悠悠！你明知道，那天的事情，我也看到了，你讓我保密也就算了，但是你怎麼能讓我去勸席老大對悠悠死心？你覺得我該怎麼勸？就因為悠悠有未婚夫嗎？這些都是她以前的事情，說不定是她的家長定下的，和她有什麼關係？就因為有未婚夫就要失去自由，就連追求愛情的權利都沒有了嗎？這是什麼道理？」
方明輝一氣呵成，他那樣的希望，杜曉薇還是他剛認識的那個杜曉薇。
明知道她不可能會愛自己，他還不是像撲火的飛蛾那樣，不顧一切，他和葉子悠有什麼不同？如果葉子悠的舉動在她的眼裡是錯，甚至是一種罪過，那對於他呢？她的心裡抱著的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
「所以你現在是在怪我了是嗎？」
杜曉薇的聲音很輕，卻滿是濃濃的嘲諷。
葉子悠站著，身子有些發直，那晚的事情，指的是在盛世酒店門口發生的事情嗎？他們也看到了嗎？那她和許天林那些人說的話，他們不是也聽到了嗎？葉子悠心裡一慌，不過隨即就釋然了，杜曉薇肯定是不會將事情告訴大豬的，至於方明輝，葉子悠微抿著的唇微微的上翹，他肯定也是不會說的。
他要是想說，有的是機會，晚上他和席慕琛單獨在公園那會，不就是最好的機會嗎？但是他沒有。
晚上，他對杜曉薇這樣大聲咆哮，就更加說明一點，他不會把事情告訴席慕琛，他說這麼說，只是想要發泄一下而已，發泄了之後，舒暢的心就又能繼續藏著杜曉薇讓他藏著的秘密了。
能擁有方明輝這樣的愛，杜曉薇其實很幸福，葉子悠覺得，杜曉薇太不懂得珍惜了，不過轉念一想，她自己不還是一樣嗎？
如果她選擇的是身邊站著的遲大哥，那麼現在，所有煩惱的根源，都會消失。
或許，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會那麼傻，但是總會有一些為了愛情而活的女人，愛上了一個人，就會認定一個人，然後，傻傻的讓自己陷進這樣的沼澤，再不給自己任何掙扎出來的機會。
大概，她和杜曉薇都是這樣的傻女人，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但是看著這樣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她真的覺得，方明輝很可憐。
如果他愛上的不是杜曉薇而是其他的女孩，或許，她們早就被他給打動。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杜曉薇冷冷的笑了聲，夜裡的湖邊，風有些發，吹起她的髮絲，她身上穿的是一條紫色的貼身連衣裙，束腰，下擺蓬蓬的，有點像是公主裙，燈光下的她，給人一種高貴冷傲的感覺，她的目光森寒，看向方明輝。
「你說葉子悠好，她哪裡好了？她自己難道不知道和席慕琛沒有任何的可能嗎？為什麼還要那麼任性招惹上他？她做的這些全都是為了報復我，袁姍姍和我是多好的朋友，她不過是想替我出頭，而且那天在暢春園她就是實話實說而已，葉子悠是怎麼做的？姍姍的未來就是被她毀掉的，她以為自己是誰？公主嗎？」
這件事情，杜曉薇和方明輝不止提了一次，方明輝聽了也是很生氣的，覺得葉子悠太自以為是，喜歡小題大做，也因此，他對葉子悠越發的不滿，杜曉薇自然不介意在方明輝向著葉子悠的事情再提一次，也為自己找到了針對她的理由。
「有哪一次，葉子悠不是針對我？那段時間我是怎麼過的，你不是不知道，那種被人從雲端推下去，甚至踩在腳下的滋味你能明白嗎？你能明白嗎？她有哪一點比得上我，她根本就比不上席老大！」
這是杜曉薇心裡最為真實的想法。
「我讓你做這些，還不是為了慕琛好，那天的事情就算讓他知道了又怎麼樣？你以為能改變什麼？現在的情況還不夠糟糕嗎？我什麼時候讓你詆毀葉子悠了，明明有未婚夫還勾引慕琛，她不是恬不知恥是什麼？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下賤女人！」
杜曉薇看著方明輝，原本舒展著的五指握緊，激動的情緒微微的有些失控。
可以輕易掌控席慕琛喜怒哀樂的葉子悠也可以讓杜曉薇失去冷靜的面具，更讓她憤怒的是，方明輝居然因為葉子悠的事情，用這樣惡劣的態度和她說話，她不能接受，不能！
「杜曉薇！」
方明輝重重的叫了聲，火藥味十足。
「我聽得見！」
杜曉薇用力的揮了揮雙手，尖銳的聲音同樣有些大聲，方明輝看著她的臉，沒再說什麼，她深吸一口氣，再抬頭的時候，比剛才冷靜了許多。
「我沒有錯，我所做的這些都是從大局出發的，都是為了慕琛考慮，我追求我的愛情，我希望我愛的人過的開心幸福，你告訴我，我錯哪裡了？」
兜兜轉轉，所有的問題，又重新回到了遠點。
「你以為我不告訴席慕琛那晚的事情就只是因為葉子悠有未婚夫嗎？我告訴你，不是！那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難道你還不知道嗎，無論她將來和誰在一起，她都不可能和席慕琛在一塊的。」
方明輝見杜曉薇的情緒穩定下來，也跟著平靜了許多。
從小到大，他最不擅長的，就是這樣的爭執。
他知道，自己說不過杜曉薇，無論她做什麼事情，對的也好，錯的也罷，她總能有自己的理由，甚至可以將他勸服。
「現在的情況你不是沒看到，自從葉子悠那個女人突然消失之後，他從來就沒停止過找她，到現在沒有任何的消息，可結果呢？你看到他死心了嗎？他準備一直等下去啊，如果不讓他認清葉子悠的真面目，難道要讓他繼續這樣等一輩子嗎？或者，你願意看到席慕琛再一次因為葉子悠受傷，她就是個掃把星，席慕琛如果繼續和她在一起，會有滅頂之災的，難道你要我看著這所有的一切發生嗎？」
杜曉薇振振有詞，方明輝頓時沒了話。
杜曉薇的顧慮，並不是沒有道理的，葉子悠的父親說席慕琛配不上她，她的父親不是個省油的燈，席慕琛現在都已經自身難保了，如果再有誰和齊志謙聯合起來對他不利，他就更加危險了。
「葉子悠如果真愛席慕琛，就該徹底放手，這不是不告而別就可以解決的事情，這些話，不應該我們來說，應該由葉子悠親自回來說，席慕琛徹底死心，這樣他才能開始新的生活。」
葉子悠看著湖邊那兩個人影，視線好像變得模糊起來了，寂靜的夜裡，她的耳邊卻有聲音在不停的縈繞。
她和席慕琛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不可能，是啊，不可能！
不止一個人說過這樣的話，這樣的事實，已經印在了心上，但再次聽到，還是覺得難受，心，被狠狠的扎著，劇烈的疼痛。
大豬他，一直都在找自己嗎？也一直在等待著自己嗎？知道這些，就已經足夠了，她該知足了。
真愛大豬，就該讓他對自己徹底死心嗎？要她親自來解決嗎？不然的話，大豬就會一直等下去嗎？她不能那麼自私。
怎麼那麼傻？為什麼都這麼傻？
葉子悠的心劇烈一顫，像是被狠狠的打了一鞭。
這樣，真的好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