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你的懺悔，我不接受

  張敏接了電話，臉色本來就不好看，乍聽到王福說的這句話，更是難得嚴肅的板起了臉。


  她剛接的電話是門口的警衛員打過來的，說的也是這件事，警衛一開始好言勸沈旭橈那些人離開，但是那些人說什麼都不肯走，沒一會，就有一大群記者來了，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打電話請示的，張敏活了大半輩子，不要臉的人，她也見過，但是她沒想到，這群人不要臉到了這程度，實在是很讓人看不上眼，而且還很氣惱。


  張敏看著佳佳同樣難看的臉色，心裡有些慶幸她現在和沈旭橈已經斷絕了關係，不然的話，攤上這樣的親家，那才是最帶的麻煩。


  沈佳蓉當初和沈旭橈他們斷絕關係，也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她那時候壓根就沒想到自己會和賀子昱過一輩子，但是她很清楚，就算她和賀子昱的交情只是一般，沈旭橈也不會放過的，她很在意賀子昱這個人，很在意她和賀子昱的那份純粹的感情，偏執的想要保護，不惜一切代價。


  「佳佳，你說怎麼辦？」


  葉子悠看著沈佳蓉，真的很想破口大罵幾聲，不過見還是不見，這都需要佳佳自個拿主意。


  「他們說什麼了嗎？」


  沈佳蓉問話的聲音，相當的平靜，除了臉色有些難看，她看起來真的就像是個局外人似的，而事實上，沈佳蓉心裡除了厭煩，真的沒什麼感覺了，對於沈旭橈和沈舒雅他們三天兩頭的鬧，她已經習以為常的，再怎麼傷心失望心痛，也已經漸漸地麻木了，現在的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看戲的人似的，而她的不爽，不過是因為，他們非得把她捲入他們的戲碼，因為，她真的一點也不情願和那群虛假的人來往。


  「他們說，只是想見少奶奶一面，為過去的事情向您道歉，請求您的原諒，他們是真心來懺悔的，希望您能看在未出世的小少爺面上見見他們，不然的話，他們就一直跪在那裡不走。」


  沈佳蓉沒有說話，她想，她此刻的笑容一定很冷，因為王福口中轉述的那些話，對她來說，就和笑話似的，而且是天大的冷笑話。


  「還用上威脅了，佳佳，別管他們，他們愛跪就讓他們跪著好了，最好晚上下一場大雨，讓他們明天都進醫院。」


  葉子悠看著門口的方向，雙手緊握成拳，十分的憤怒。


  「那是我孫子，他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借光啊？他們愛跪就跪好了，但是別賴在我家門口，王福，你讓人把他們給趕出去，別髒了我賀家的地！」


  說話的是李芸，她的脾氣急，而且是個極為護短的人，對沈旭橈他們，她本來就沒什麼好感，現在，她完全就把那些人當成人渣了，對佳佳未出世的孩子，她正心疼的緊了，一聽說沈旭橈他們想和他扯上關係，氣的肺都炸了，就這樣的人，她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和賀家沾上任何的邊的，簡直就是丟人。


  賀子昱靜靜的坐在沈佳蓉身邊，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將她攬在懷中，不發一言，他尊重佳佳的決定，無論她做什麼。


  「佳佳，你拿個主意。」


  賀飛看著沈佳蓉，開口說道。


  沈佳蓉緊咬著唇，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猶豫糾結，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她微垂著腦袋，放在膝蓋上的手，也不自覺的緊握成了拳頭，客廳里的其他人就看著她，也不說話，就等著她拿主意。


  半晌，沈佳蓉放在膝蓋上，緊握成拳頭的手，一點點慢慢鬆開，她抬起頭，蒼白的臉上，也恢復了血色，她看著王福，上揚的嘴角，還有溫柔的淺笑，「王福，你讓他們進來。」


  「佳佳！」


  李芸聽說佳佳讓他們進來，不滿的驚叫了一聲，讓那些人進來，簡直就是髒了賀家的地，而且，這對她來說，還有一種屈服的不甘心，她覺得，佳佳是因為他們卑劣的手段，被迫和他們見面的，賀家的人，被什麼被那幾個人脅迫啊？

  「好了，李芸，這件事情，就按佳佳說的意思去做。」


  賀飛開口，李芸就是再不情願，也不能說些什麼了，向後退了兩步，一屁股用力的坐在沙發上。


  「我先上樓去，我可不想看到那些人。」


  李芸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嘟著嘴，半天說了這麼句賭氣的話，起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剛走到樓梯口，又退回了原來的位置坐下。


  就這樣上樓的話，她心裡放心不下，帝景灣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她擔心佳佳一時心軟會幫他們，這是她絕對不允許的，還有就是，她憋了一肚子的火，上去會悶壞的，其實見面也沒什麼不好，等會的話，他們要是得寸進尺，她還能狠狠的訓斥他們一頓，李芸現在是這樣想，可等會，最開始心軟的也是她，她典型的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菊萍，你去泡茶。」


  沈佳蓉吩咐身邊站著的下人說道，見李芸退了推來，悶悶不樂的坐著，扭頭看向她，掃了眼她身邊坐著的張敏等人，信誓旦旦道：「媽，爺爺奶奶，你們放心，我不會讓賀家捲入這次的事情，他們想見我，我就見見他們，讓他們進來，只是為了把事情和他們說清楚。」


  無論是讓他們一直在門口跪著，還是讓警衛員把他們打發走，這都不是明智之舉，會讓賀家的聲譽受損，這是她最不願看到的，而且，他們鐵了心要和她見面，她要是不見，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不過就是見個面而已，反正她現在也不是很忙，就像呂靜說的，想見那就見好了，把話都挑明了說，讓他們死心。


  沒一會，王福就領著人進來了，沈旭橈，蘇振東，沈舒雅，蘇少宸，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沈旭橈板著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冰冷森寒的氣息，對他這樣強勢的人來說，想到等會要向沈佳蓉低頭，他心裡自然是不情願的，蘇振東則是滿臉不好意思的訕笑，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蘇少宸從進了門口到現在，一直都是垂著腦袋的，抬頭看了沈佳蓉一眼之後，見她滿臉祥和的笑容，有些出神，很快察覺到另外一道冰冷的實現，蘇少宸順著視線的來源方向望去，看著俊雅高貴，不染纖塵的賀子昱，微微的愣了愣，很快垂下了腦袋，沈舒雅站在最後邊，東張西望的，似乎是在打量著這座宅子。


  「讓他們坐吧。」


  沈佳蓉看著空著手的四個人，嘴角上揚，如果他們真的是來致歉的，不會兩手空空，這些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就算是面上的事情，他們也還是不肯費心，沒有一點誠意。


  沈佳蓉牽著葉子僮，和葉子悠還有賀子昱四個人挪了個位置，讓沈旭橈幾個人坐在他們剛才坐著的位置上。


  「給客人倒茶。」


  所有的人，臉色和眼神都是不怎麼友善的，李芸就更加不要說了，盯著沈旭橈他們的眼睛都快冒火了，嘴唇蠕動，就算聽不清她在嘀咕些什麼，也能猜測的到，絕對是咒罵之類的話，反觀沈佳蓉，素凈的臉上，笑意淺淺，就像是熱情的女主人在招待客人，彬彬有禮，而她這個樣子，倒是讓進來的沈旭橈他們完全摸不著頭腦，紛紛猜測她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沈舒雅打量了四周一眼，她心裡本來就嫉恨沈佳蓉，經歷了今天的事情之後，更是渾身上下都泛著酸味，雖然鳳凰山那邊的別墅，也算是S城有名的富豪區，但肯定是不能和賀家相提並論的，這裡依山傍水，所有的資源可以說的上是被賀家獨享的，單就賀家這一戶的佔地面積，就能和整個鳳凰小區媲美了，當然了，賀飛退休養老是不用這麼大地的，除了固有的面積，餘下的都是賀風揚花高價買來的，所以賀家獨佔了這麼個好地方，也沒人說什麼。


  「有什麼事情，說吧。」


  沈佳蓉冷笑了一聲，關於帝景灣的工程，她自然是不會主動提起的，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何必上門，自尋難堪？自己難堪，也讓她在賀家人面前丟臉。


  「佳佳，你最近過得好嗎？」


  蘇振東心裡尷尬的要命，乾笑了兩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著賀飛和張敏禮貌的躬了躬身：「老爺子，老太太最近身體可好？」


  李芸看著蘇振東那樣就覺得生氣，哼了一聲，別過頭，不再去看那些人。


  張敏和賀飛心裡不高興，這是肯定的，不過兩個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場面上做做樣子，自然還是會的，兩人笑著點了點頭。


  「沒什麼事操心，很好！」


  張敏背靠著沙發，簡單的八個字，有些意味深長，很顯然，她是不準備給自己找那些事操心，讓自己不好了，這話中的深意，蘇振東不是傻子，自然能聽的出來，整個人越發尷尬，臉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半晌，實在不知道說什麼，重新坐了下來，看向了沈佳蓉。


  「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在賀家過的很好。」


  這一次面對沈旭橈他們，沈佳蓉的心態，十分的淡然，對這些人，她知根知底，對他們的來意，她也是一清二楚。


  蘇振東坐下，雖然現在是和佳佳見上面了，可當著這麼多的人，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佳佳幫他們處理帝景灣的事情，開不了口啊，他扯了扯身旁坐著的沈旭橈，在他看來，解決這次問題的關鍵，還是沈旭橈，他之前已經向佳佳懺悔過了，但是佳佳根本就不原諒他，現在只能寄希望於沈旭橈了，希望她能看在血肉親情的份上伸出援手，這事他心裡沒底，不過因為佳佳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冷眼相對，她這樣的態度，被蘇振東解讀為——心軟。


  沈旭橈瞪了蘇振東一眼，目光冷森，揮開他的手，所有的這一切，都落在了沈佳蓉的眼裡，而她，只是但笑不語，她倒是要看看，這些人能說出什麼話來。


  「佳佳。」


  沈旭橈咳嗽了兩聲，說話的聲音有些不自在，「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是我錯了，我對不起婉婷，我要是知道岳父會因為我和婉婷的事情重病不起，我說什麼都不會帶她離開的。」


  沈旭橈垂著腦袋，那平靜的聲音，聽起來確實十分後悔懊惱，這要是在以前，沈佳蓉或許會被他欺騙，但是現在，她聽著這些，只覺得好笑，她心裡清楚，如果再給沈旭橈選擇一次的機會，他還是會帶著於婉婷離開，對於於大海的事，他從來就不曾在意過，他要是真有絲毫的悔意，不會為了錢財，去謀害周君蘭。


  「佳佳，我那麼拚命的想在S城闖出一片天地，就是為了證明，你媽媽當初的選擇沒有錯，過去，我為了公司，有多辛苦，有多拚命，你也是看到的，我不想你外公外婆輕看了我，我要是成功了，我就能帶著你媽媽回去了，我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是我女兒，將來我所有的東西，都會是你一個人的。」


  「你王阿姨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是看她可憐，才把她接回家裡的，還有小雅，我以為她是我的女兒，我不能讓我的親骨肉在外邊吃苦受累啊，但是我沒想到她們是那麼有心計的人，我後悔啊，如果當初我不把她們母女兩接回去，婉婷就不會生病，我們的關係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佳佳，我唯一的女兒，這些年，是對不起你，我沒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我承認，我混帳，我不是人！」


  沈旭橈憤憤的說著，邊說邊自己扇自己巴掌，他是個心狠的人，為了達到目的，就算是對自己下手，也從來不會手下留情，所以那一下下，都是用了力的，他一邊扇自己耳光，一邊看著沈佳蓉，心裡巴巴的希望著她喊停，然後說出原諒他之類的話，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處理了，但是事情好像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樣，沈佳蓉依舊是靜靜的坐著，他剛剛說的那些話，還有那清脆的巴掌聲，她都好像沒有聽到似的。


  沈旭橈停下手，出乎沈佳蓉預料之外的，他居然開始掉眼淚，沈佳蓉承認，當自己看到那清蓮的淚水時，有些心驚，但是卻奇異的沒有心軟，如果鄧金鵬已經醒來的消息沒傳出去，如果沒有帝景灣的工程，她想，現在的自己，或許會以為，沈旭橈真的知道錯了，也或許，會有幾分動容。


  沈旭橈蹭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衝到沈佳蓉身邊，坐在沈佳蓉旁邊的賀子昱站了起來，將他攔住，沈旭橈看了賀子昱一眼，強壓住心底的火氣，生生頓住了腳步，只聽到咚的一聲，他整個人跪在了沈佳蓉的跟前。


  「佳佳，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彌補之前犯下的過錯。」


  李芸坐在一旁看著，剛剛她本來是很討厭沈旭橈的，可現在看著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樣，卻有些不大忍心，張敏最是了解李芸的脾氣的，見她盯著沈旭橈，一副不忍心的模樣，摁住她的手，對著她搖了搖頭。


  沈旭橈對佳佳做的那些事情，李芸他們只是聽說，沒有親身經歷，佳佳並不常提起這些事情，她並不是個喜歡說別人壞話的人，所以李芸他們的了解都不是很深。


  因為帝景灣的事情，沈旭橈這幾天是焦頭爛額，瘦了不少，而且他今天為了博取同情，也沒怎麼整理，所以現在的樣子是有些狼狽不堪的，再配上眼淚，很容易讓人產生同情，繼而心軟。


  「沈旭橈，你說說，你準備怎麼彌補佳佳啊？」


  呂靜倚靠在門口，沈旭橈剛開口說話沒多久，她就到了，但是見他說的那麼聲情並茂的，沒好意思打擾他，聽沈旭說的那些話，她真覺得好笑，從他的身上，她真的沒感覺出丁點的悔意。


  呂靜冷哼了一聲，直著身子，從沈舒雅和蘇少宸幾個人的身邊經過，然後加入了沈佳蓉他們一方的陣營。


  「呦，真小人，偽君子，公交車，負心漢，一個也不缺。」


  呂靜挨個的指著沈旭橈，蘇振東，沈舒雅和蘇少宸幾個人，明媚的臉上，滿是鄙夷。


  蘇少宸依舊垂著腦袋，看都不敢看冷嘲熱諷的呂靜一眼，沈舒雅鐵青著臉，心有不甘，卻不敢在這時候和呂靜杠上。


  「佳佳，過去的那些事，是我做的不對，我不該搶你的東西，我只是害怕，你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我什麼都不是，我現在已經遭報應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我們雖然不是親姐們，但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啊，你就幫幫我們吧。」


  沈舒雅最擅長演戲，這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淚流滿面了。


  「佳佳，旭橈和小雅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們吧。」


  蘇振東摒著呼吸，小心的盯著沈佳蓉，渾身的神經都是緊繃著的，沈旭橈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佳佳看起來卻沒什麼反應，他心裡沒底，實在是著急啊。


  「懺悔完了嗎？」


  沈佳蓉冷冷的盯著那幾個人，涼涼的問道，上揚的嘴角，像是冰冷的刀刃，滿是濃濃的嘲諷。


  「請求我的原諒，是嗎？然後呢，你們想說什麼？」


  蘇振東動了動唇，有些躍躍欲試，剋制著，卻還是沒忍住，他看著沈佳蓉，笑了兩聲，然後道：「帝景灣的工程，你知道吧？」


  蘇振東越說聲音越小，顯然他也覺得不好意思，不過如果厚著臉皮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他已經不會再去在意那些顏面問題了。


  「知道啊，事情鬧的這麼大，電視報紙上都有報道，而且我聽說上邊會派人下來徹查此事。」


  沈佳蓉點了點頭，那表情很是無辜，沒有絲毫想要幫忙的意思。


  「說了那麼多，口渴了吧，菊萍，給他倒杯水。」


  沈佳蓉手指著沈旭橈，說話的口吻，一點也不客氣，她以為，她以禮相待，他們會心生愧疚，自動離開，不過顯然，她是低估了他們的臉皮了，其實她真的很奇怪，他們的關係都已經僵成這個樣子了，就算是病急了亂投醫，他們也不應該找到賀家來啊，他們之間，現在只有仇怨，已經沒有任何親情可言了，這事要換成她，就算是死，她也不會做出這樣自取其辱的事情來得。


  「佳佳，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和你蘇伯伯都是按照程序辦的事，好端端怎麼會出事？佳佳，你可得幫幫我，我不想坐牢啊。」


  沈旭橈最後一句話，是哭著說出來的，沈佳蓉能感覺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沈旭橈，這次是真的害怕了，其實這也不奇怪，S城漫天蓋地的都是相關的報道，事情發生到現在，他肯定沒少求人，而她猜測，結果肯定是四處碰壁，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找上門。


  「你想讓我怎麼幫？」


  沈旭橈一聽沈佳蓉這樣說，以為她是願意幫忙了，抬頭看著她，帶淚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那臉變的比什麼都快。


  「賀老爺子為官這麼多年，官場上，肯定會有好多人賣面子給他的，還有我女婿，他這麼能幹，只要你們肯幫忙，事情肯定能解決的，佳佳，過去這麼些年，我是有錯，今後我會改的。」


  沈佳蓉盯著沈旭橈那張臉，諂媚的，醜陋不堪，她就不明白了，這天底下，原來真的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她想，沈旭橈這個人，肯定是沒臉的，不然的話，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感覺，一個人什麼都沒做，單就一句話，就讓她這樣窩火的，沈佳蓉幾乎不受控制的，就笑出了聲，冷冷的，充滿了嘲諷。


  沈旭橈盯著沈佳蓉，不明所以，不過那雙陰暗的眼睛，卻充滿了希望，李芸本來是同情他的，乍聽到這句毫不掩飾的話，頓時厭惡的擰起了眉頭。


  「這件事情，我幫不了。」


  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十分的堅定。


  「怎麼會幫不了？賀家有權有勢，你有子絲，而且你要是開口的話，韓家那小子也不會袖手旁觀的，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幫！」


  最後一句話，沈旭橈是吼出聲的，雖然在沈佳蓉的手上吃過了很多吃虧，不過沈旭橈強勢的個性卻絲毫沒有變，而且他霸道的思想，可以說的上是根深蒂固的，他覺得，自己是沈佳蓉的父親，她身上流著的是他的血，這種關係，不是她說斷就可以斷的，他現在出了事，身為女兒的沈佳蓉幫忙是很應該的，而且他都這樣低聲下氣的求她了，她更加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沈旭橈剛大聲說完，心裡立馬就後悔了，很快又軟下口氣道：「佳佳，你媽媽過世的早，現在你外婆也離開了，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你不能不管我們啊。」


  蘇振東一聽這話，心裡更急，暗罵沈旭橈是傻子，這時候，好端端的，提周君蘭做什麼，沈佳蓉和周君蘭的關係好，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親人？有這樣的親人，她還不如不要呢？難道他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喪盡天良的父親，一直都被她認為是此生最大的不幸！


  「這次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話，我想那些人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如果你為了賺黑心錢，蓋了這樣的豆腐渣工程，我也幫不了你，也不會幫你。」


  沈佳蓉一字一句，將自己的態度，表露無遺。


  「沈旭橈，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不想幫，你覺得我應該幫你嗎？你說的沒錯，你對不起我媽媽，對不起我，你捫心自問，這輩子，你對得起誰？你為了錢，對外婆下手，你要後悔的話，能做出這麼混帳的事情嗎？你害死了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真正關心我的親人，你有什麼臉面讓我幫你，你今天根本就不該到賀家來的。」


  就算是說這些氣憤的話，沈佳蓉的聲音，依舊是十分的平靜，完全沒有沈旭橈的歇斯底里，為了這些人激動，簡直就是浪費感情。「沈佳蓉，你這是什麼態度？爸他再怎麼不對，那也是你爸，這一點，你否決不了！」


  沈舒雅昂著頭，振振有詞，其實她今天上門，壓根就沒想過沈佳蓉會幫忙，同樣的事情，要發生在她身上，她絕對會落井下石，讓沈旭橈他們永世不得翻身，還幫忙？簡直就是痴心妄想，她今天上門，就是想讓沈旭橈幾個人在這邊鬧一鬧，讓賀家人看看沈佳蓉的親生父親是個什麼貨色，她就是不爽沈佳蓉過的好。


  「佳佳什麼態度干你屁事啊，你誰啊你？你知道自己姓什麼嗎？」


  沈舒雅的聲音大，呂靜的聲音，絕對比她更大。


  「是女人，你大聲啊，你再囂張一點啊，鄧爺爺現在已經醒了，監獄的大門，隨時都為你開著呢！」


  呂靜看著沈舒雅那賤樣，就覺得來氣，要不是家裡這麼多下人看著，她非得衝上去，把那個女人的嘴給撕爛了，看她還怎麼說那些廢話。


  沈舒雅聽她這樣說，整個人立馬就焉了，從小到大，她對沈佳蓉從來沒做過一件好事，彼此之間，沒有什麼恩情可言，而且，她們也沒有血緣上的關係，現在，鄧金鵬已經醒過來了，休息了這麼幾天，精神肯定好很多了，要是他們再不行動，警察這一兩天，肯定就會上門找他們了。


  「我告訴你們，自由的時間不多了，你們好好享受吧，別在這裡浪費時間，還礙眼！」


  呂靜單手插著腰，看著他們一個個氣急敗壞的模樣，那叫得意，惡人有惡報，這群人，活該！


  「佳佳，我知道我們不該這時候上門來找你，不過我們真的沒辦法了，現在就只有你能幫我們了，我知道，過去的事情，是我們對不起你，但是我們真的走投無路了。」


  蘇振東抱著腦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沈旭橈的跟前，對著沈佳蓉的方向，也跪了下去，失聲痛哭。


  他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確實沒臉，但是他的臉面，早就沒有了，他現在是後悔了，真的後悔了，當初，他真不該為了那些貪念和沈旭橈走到一起，干下那些錯事，但是這世上，沒後悔葯可吃啊。


  他以前一心想要保住東城集團，但是現在，他知道，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公司破產就破產吧，但是他不想坐牢啊，要是佳佳可以幫忙的話，他就和蘇少宸一起去美國找徐秀珍和蘇文以他們，用那筆轉出去的錢，在美國，安安分分的生活。「爸！」


  一直垂著腦袋，靜靜坐在沙發的蘇少宸看著蘇振東這個樣子，站了起來，衝到他跟前，想要將他扶起來，但是怎麼都拽不動處在懊惱痛苦之中的蘇振東。


  該說的已經說了，沈佳蓉也明確的表示了自己的態度，蘇少宸心裡清楚，他們再說什麼，也撼動不了她下定的決心，悔恨，懊惱，繼續哭訴，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思，因為她愛賀子昱，現在的她雖然姓沈，但是她只把自己當成賀家人，所以她是絕對不會在這時候做出讓賀子昱和賀家為難的決定的，她是善良，但是這種善良，並不無知，沈旭橈他們的來意太過的明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所謂的懺悔，只是將賀家拖進帝景灣這趟渾水的手段。


  「沈佳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這白眼狼不想幫，我養你這女兒有什麼用，關鍵時刻能幫也不幫，廢物一個！」


  沈旭橈從地上站了起來，手指著走在沙發上的沈佳蓉，氣急敗壞的，沈佳蓉聽著，神色冷然，就好像他說的不是自己似的。


  再親密的感情，也會有抵不住傷害的時候，當你被一個人傷到絕望，他的一系列舉動，只會讓你明白，只有對這個人徹底死心才能保護自己，你已經學會那樣做，無論他在做什麼，都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構成太大的傷害，或許，心裡會有些傷感，但也只是傷感而已，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沈旭橈，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沈佳蓉厲聲反問道。


  「你如果真有絲毫的悔意，不會打電話威脅我說，要是我不和你見面的話，你就去找呂靜和她家人的麻煩，你想要和我見面，你說你後悔了，其實你就是想說幾句話，讓我心軟幫你，這次的事情，是你自己惹的禍，不該讓賀家的人去趟這趟渾水，賀家也沒那麼大的本事，可以隻手遮天。你明明知道我現在是賀家的兒媳婦，你還來鬧，存心讓我難堪是嗎？這就是你所說的補償嗎？沈旭橈，你要真覺得對不起我，想要好好補償我，今後，就別來找我，讓我和我的孩子，安安靜靜的生活。」「我這麼做還不是你和賀少給逼的，你要是會見我的，我會想出這樣的招來嗎？豆腐渣工程怎麼了？又不是我一個人做這樣的事情，那些人他憑什麼就查我！」


  沈佳蓉看著沈旭橈，黑心豆腐渣工程，這並不僅僅是道德成面上的問題，而是已經違法了，她不明白，為什麼犯了法的人，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就好像，他好像一點錯也沒有似的，或許，沈旭橈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和他沒有文化，也有很大的關係吧，如果，他懂法，知法，他可能會犯法，但是至少，這個時候，不至於會說出這樣，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這不孝女！」


  沈旭橈啐了口，挽起袖子，朝著沈佳蓉的方向就沖了過去，被賀子昱攔住，就沈旭橈那三兩下的功夫，自然不是賀子昱的對手，蘇振東上去勸架，沈舒雅趁勢想對沈佳蓉不利，還沒衝到沈佳蓉跟前，就被呂靜摁倒在地上，呂靜那半吊子功夫，在這時候是徹底的超常發揮，葉子悠和葉子僮兩個人去幫呂靜，三個人下手，沒有一個是手軟的，雖然賀家這邊沒人吃虧，不過場面卻有些混亂起來，李芸看的是心驚肉跳，走到沈佳蓉身前護著，沈旭橈倒在地上，突然抱住了他身前的桌腳，抬頭看著沈佳蓉說道：「沈佳蓉，你要是不幫我的話，我就賴在這邊不走了！」


  「你這個無賴！」李芸聽到這句話，氣的臉都紅了。


  李芸氣的跳腳，還沒來得及開罵，王福就帶著一群警衛員進來了，李芸看著那群跑進來的警衛員，手指著地上的沈旭橈說道：「把他們全都給我轟出去！」


  「你要是把我趕出去，我就告訴外邊的那群記者，說你們賀家無情無義，仗勢欺人，動手打人，這就是證據。」


  沈旭橈無恥的指向自己的手指印記。


  「沈旭橈，你還有沒有臉了！」


  李芸氣的臉都紅了，沈旭橈現在哪裡還需要臉啊，對他而言，沈佳蓉是唯一的希望了，只要賀家答應出手幫忙，他再混蛋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我是沈佳蓉的爸爸，現在人老了，她供我吃供我住是應該的，今後我就住在賀家了。」


  沈佳蓉看著沈旭橈那得意的嘴臉，有種想要作嘔的衝動。


  「我操，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沈旭橈，你怎麼不去死，你這樣的人應該早死才對，去地獄把那顆黑心洗洗，不然的話，你下輩子肯定還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呂靜指著沈旭橈，一向伶牙俐齒的她也有種無語的感覺。


  沈佳蓉手上拿著手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打開錄音，沈旭橈聽著裡邊熟悉的聲音，還有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話，兩隻眼睛瞪的大大的，頓時就傻了。


  「沈佳蓉，你設計我！」


  沈旭橈伸出一隻手，不敢置信的看著沈佳蓉。


  「沈旭橈，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呢？」


  沈佳蓉厲聲反問道，她剛剛之所以任由沈旭橈胡鬧，保持沉默，就是因為她留了這一手。「等省里檢查的領導來了，我會親自代表賀家，將這個交上去。」


  沈旭橈在外邊口口聲聲說是懺悔認錯，不過沈佳蓉想也知道他此行所謂何事，也很清楚，如果自己不答應他的話，他會有什麼舉動，而且，他這次前來，就算賀家什麼都不做，外界也會揣測紛紛，所以從他們開始說話，她就將打開了手機的錄音，沈旭橈和蘇振東剛剛說的每一個字，全部都錄了下來，反正她和沈旭橈關係不好，在S城已經人盡皆知，就算是被人說成趕盡殺絕，她也無所謂，反正，她是絕對不會讓沈旭橈的事情牽連到賀家的。


  從和賀子昱在一起到現在，她給賀家的人帶來了不少麻煩，所以這次，她才更加不能讓賀家因為自己，名聲受損。


  「送他們出去！」


  沈旭橈他們還沒來得及動手去搶，就已經被幾個警衛員架住，沈旭橈奮力掙扎，但是根本就沒有用。


  「沈佳蓉，我不會善罷甘休的，你不幫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沈旭橈臉色鐵青，渾身陰沉，說出的話，吐出的字，咬牙切齒的，充滿了怨恨，森森的嚇人。


  沈舒雅帶著滿臉的傷，渾身的痛，也是滿心的不甘，不過剛剛呂靜那些人教訓的太狠，她根本就喘不過氣來，是被兩個警衛員拽著拖出去的。


  「爸，我們走吧。」


  蘇振東不甘心，巴巴的看著沈佳蓉，還是被蘇少宸帶走的。


  「佳佳，你剛剛真是太帥了！」


  沈佳蓉看著賀子昱，剛要過去，葉子悠突然跳到她的跟前，挽著她的手，一臉的興奮，想到剛剛沈旭橈離開時的表情，她頓覺得，之前的氣，消散了大半，她原本以為，自己的父親對自己不聞不問，已經很過分了，和佳佳一比，她覺得自己有一個不給自己添亂添堵的父親，真的是太幸福了。


  「佳佳，果然還是你最了解那群混蛋，有先見之明，對付那群人就該這樣，做得好！」


  呂靜笑著，對著沈佳蓉豎起了大拇指，要不是有錄音的話，還不知道沈旭橈他們會耍無賴到什麼時候呢。


  「嗯，你們先去別的地方坐會，我讓人把東西整理一下。」


  沈佳蓉拍了拍葉子悠和呂靜的手，雖然她到最後是勝了，但是就這事，她真的笑不出來。


  「這裡的事情，交給你媽來處理，佳佳，你陪我和爺爺去後院走走。」


  「媽，我想把這沙發給換了，還有這茶具，地毯，全部全部都給換了。」


  李芸煩躁的叫了聲，她現在單就看著沈旭橈他們剛剛坐過的沙發，都是惱火的。


  「隨你的便。」


  李芸一聽張敏答應了，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客廳里的很多東西，用了好幾年了，李芸一直想換新的，不過張敏和賀飛都是念舊的人，一直不同意換，為此，李芸還納悶了好長一段時間，聽說全部可以換，頓時忘記了剛才的不快，樂開了花。


  沈佳蓉看著張敏點點頭，回過身就去找賀子昱，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眼：「有沒有什麼事？」


  賀子昱搖頭，牢牢地握住她冰冷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寬慰的笑容，就沈旭橈那幾下子，怎麼可能傷的了他？


  「給方明輝那邊打個電話，讓他這幾天特別注意一下。」


  這個時候，沈旭橈的不會善罷甘休，大概也就只有鄧金鵬了。


  「嗯，我等會就給他電話，你陪爺爺奶奶去後院吧。」


  賀子昱伸出另外一隻手，溫柔的整理著沈佳蓉的髮絲，面露心疼。


  「佳佳，我也要去。」


  沈佳蓉見張敏和賀飛已經起身離開，剛要上去，葉子僮突然勾住了她的手，那板著的酷酷小臉，看起來十分堅決，沈佳蓉摸了摸他的腦袋，將他摟在懷中，帶著他一起去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