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老公,我錯了
沈佳蓉站在車前,手還放在開著的車門口,一直倚靠在牆上的賀子昱,突然直起了身子。
沈佳蓉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酸酸的,漲漲的,眼睛和鼻子也是一樣,這感覺應該是難受,可她卻覺得暖暖的。
就算這麼晚回來,卻依舊有人,在門口,等著她。
剛剛『天使之城』門口的那一場好戲,她看著,有種報復的爽快感,但是心裡卻並不是那麼舒服,有些惆悵,許是和從小到大的經歷有關,她最見不得的,便是人與人之間的相互欺騙利用,可剛剛,那曾經口口聲聲告訴自己,他們是深深相愛著的兩個人,卻做著相互欺騙,相互利用的事情,那兩個人,她想當做陌生人,可事實上,她還是認識的,出了這樣的事情,總會有種,莫名的寒意。
她討厭極了那些事情,可現在,她卻在不停的妥協,尤其是這次,對徐倩的利用,剛回來的路上,她一直就在想這些事情,心裡都是慌亂的,她開的飛快,就是為了早點回來。
因為晚上的事情,她害怕見到賀子昱,可她的心,卻迫切的希望看到這個男人。
有些人,不需要做什麼,只是站在那裡,就已經足夠,安定人心。
賀子昱就站在門口,整個人筆直的站著,淡雅的眸,在望向沈佳蓉時,沉深莫辨,那俊彥的臉,在屋檐的燈光下,看起來,面無表情。
沈佳蓉心虛,對著賀子昱笑了笑,然後側過身,將車門帶上,轉身的時候,打了個寒戰,她的體質本來就是偏寒的,十分的怕冷,這大晚上你的,沒陽光就算了,還有風,她不冷才怪。
沈佳蓉抬頭,一直站在門口的賀子昱突然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沈佳蓉心裡怕怕的,向後退了兩步,在接收到賀子昱不友好的視線之後,垂著腦袋,傻愣愣的在原地站著。
感覺到腳步聲的逼近,沈佳蓉低頭,那蹭亮的皮鞋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沈佳蓉抬頭,心裡還在琢磨著怎麼解釋最好,眼前的世界,驟然一片黑暗,緊接著,身上一暖,清雅的薄荷香,頓時變的濃郁起來,沈佳蓉看著身上披著的西裝,心裡一甜,抬頭對著賀子昱,眉眼彎彎,臉上的笑容,分外燦爛。
比起生氣憤怒,他更多的還是關心自己。
「晚上去哪裡了?」
賀子昱神色未變,沈佳蓉168cm的身高,身形窈窕修長,不過她穿的是平底的帆布鞋,站在賀子昱面前,卻矮了小半個頭,沈佳蓉被他以這樣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只覺得整個人都是籠罩在他陰影之下的,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打電話給你為什麼不接?」
沈佳蓉頭皮發麻,雖然不是傳說中的嚴刑拷打,可這話中的質問,她卻能清晰的感覺得到。
為什麼不接電話?因為當時她在『天使之城』,沈舒雅在舞台跳脫衣舞來著,那些男人太瘋狂了,尖叫聲此起彼伏的,她的手機被艾酒酒要求設置成了震動,她放在包包里,能感覺的到才怪,當然,這些話,沈佳蓉也只敢在心裡想,雖說坦白從寬,但是她真不敢坦白。
「我晚上和酒酒去酒吧玩了,沒聽到。」
沈佳蓉說完,抬頭討好的看著賀子昱,緊抿著唇,眨了眨眼睛,弱弱道:「賀先生,我沒有喝酒。」
賀子昱看了沈佳蓉一眼,沈佳蓉根本就不敢和他對視,眼神躲閃的厲害。
去酒吧並不嚴重,最嚴重的是,她們去酒吧做了些什麼。
「還有呢?」
賀子昱太了解沈佳蓉了,她這個樣子,分明還有事情瞞著他,他的小東西沒喝醉,那就是個極有分寸的人,如果只是去酒吧,她肯定不會這個時間才回來,尤其是,他們現在都還住在賀家,這大半夜的回來,她肯定會擔心把兩個老人給吵醒了。
「可不可以不說?」
沈佳蓉想了想,眨巴著眼睛,臉上揚著大大的笑容,湊到賀子昱跟前,笑著問道。
「可以。」
賀子昱唇角上揚,拍了拍沈佳蓉的肩膀,「佳佳,你是想和我冷戰,是吧?」
最後兩個字,拖的老長,沈佳蓉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見賀子昱轉身進屋,想也不想,快步跑了上去,從身後將他擁住。
「生氣了?」
沈佳蓉的臉貼在賀子昱的背上,說話的時候,輕輕的蹭了蹭。
賀子昱沒有說話,他晚上五點多就下班了,就是想回來,和他一起陪爺爺奶奶吃飯,她早上就出門了,晚上九點多才給他發了條簡訊,說她和艾酒酒在一塊,之後他打了那麼多通電話,發了那麼多的簡訊,石沉大海似的,雖說有艾酒酒在她身邊,可想到上次在『非』吧發生的事情,他心裡還是著急,他在房間里,躺在床上兩個多小時,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給她發了最後一條簡訊,就一直站在門口等人,要說一點也不生氣,那真的是騙人的,而且她回來之後,居然還有事瞞著自己。
「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老公,我錯了。」
沈佳蓉厚著臉皮,在賀子昱的背上蹭了蹭,反正她在賀子昱面前已經沒什麼形象可言了。
其實,她現在是有些累的,剛看到蘇少宸離開,從『天使之城』回來的時候,她開車挺精神的,可下車的時候,看到賀子昱,身上的神經,不自覺的鬆弛下來,她整個人也就跟著犯困,她想睡覺,可賀子昱這態度要不鬆動,就算他現在把她抱到床上去,她躺著,也是睡不著的,她才不要和賀子昱冷戰呢,她和誰幾天不說話都可以,但是賀子昱不行,自從同居到現在,就算他出差,每晚也會給她打電話的,她接了他的電話,聽他說了晚安,才能睡得安心。
今晚的事情,是她的錯,她當然知道賀子昱會擔心,所以在看到他發的那些信息之後,大半夜的,還是回來了。
糯軟的聲音,尤其是那老公兩個字,像只撒嬌的小貓似的,撓在人的心尖上,就算是心頭有再大的火氣,也彷彿發作不起來,更何況,比起生氣來說,賀子昱更多的是擔憂,剛看到她的人安然無恙,自然就放下心來,現在不理她,倒不是賭氣,就是希望她記著這次的教訓,下次別像今天這樣而已。
「凌子墨回北京城了,酒酒不喜歡吃外邊的東西,我和她逛了趟超市,本來準備給她燒了飯就回來的,出超市的時候,看到沈舒雅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塊。」
沈佳蓉的聲音很輕,她現在站在賀子昱身後,根本就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心裡也沒底,見他沒推開自己,鬆了口氣,雖然知道這是賀子昱對她的懲罰,並不會持續很久,但是想到兩個人在一起,不說話,或者是她說話,他不搭理她,她心裡就慌慌的,尤其是在看到蘇少宸和沈舒雅的事情之後。
「然後呢?」
賀子昱的聲音淡淡的,寂靜的夜裡,在夜風中,如水紋一般,一點點慢慢的蕩漾開來,在沈佳蓉看不到的位置,涼薄的唇,不由的上揚。
「然後我和酒酒因為好奇,就跟著去了。」
沈佳蓉知道賀子昱不想她再插手沈蘇兩家任何人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將事情推給艾酒酒,雖然,跟上去的決定,確實是艾酒酒要求的。
「還給蘇少宸打了個電話。」
沈佳蓉說這句話的時候,隱隱察覺到,懷中的人,身體有些僵硬,沈佳蓉說這句話的好時候,也最沒底氣,忙繼續解釋道:「電話不是我打的,我只是把電話號碼給了酒酒,蘇少宸到的時候,剛好看到沈舒雅在跳脫衣舞。」
賀子昱聽到脫衣舞三個字,眉心一跳,握住沈佳蓉的手,他本來是準備掰開,然後轉過身來的,不過沈佳蓉見他握著自己的手,就擔心他把自己的手掰開給跑了,緊緊的不肯鬆手。
「沈佳蓉,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這話,聲音聽著淡淡的,不過沈佳蓉的頭皮,確實是發麻的,什麼時候他也和自己一樣,生氣的時候,連名帶姓的叫人了。
賀子昱微擰著眉頭,他之所以讓沈佳蓉和艾酒酒接觸,是因為他心裡清楚,艾酒酒不會傷害佳佳,雖然他不明白個中的緣由,不過艾酒酒做事,別人也摸不清其中的頭緒,佳佳的個性柔弱,有需要幫忙的話,酒酒剛好能幫她,只是他沒想到,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去酒吧,就是去酒吧,那地方,太臟,太亂,有太多的隱晦不堪,他是很希望佳佳成長沒錯,但是絕對不是在那樣的地方。
「蘇少宸他親眼看到,那些那人為沈舒雅癲狂,他離開了,一整個晚上都呆在『天使之城』的門口,沈舒雅是靠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中,從裡邊出來的,她說她受不了家裡的壓抑,所以選擇了那樣的宣洩方式,她說她害怕蘇少宸會從她的身邊離開,還說想給蘇少宸生個孩子,她居然說她愛著的是蘇少宸,你知道蘇少宸什麼反應嗎?他居然裝作不知道,你說他到底想幹什麼?」
沈佳蓉喃喃自語,說到最後,聲音輕緩了下來。
賀子昱愣了愣,卻又很快接受了這樣的結果,蘇少宸,不過是選擇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罷了,難怪一整個晚上都沒回來,原來是湊這場熱鬧去了。
賀子昱方才本來還責怪酒酒帶她去『天使之城』那樣混亂的地方,可剛聽到佳佳說的,心裡又放心了許多。
蘇少宸那個男人,他沒有任何的好感,尤其是最近,在看向佳佳時,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懊惱神情,更讓賀子昱覺得不悅,他想乾乾什麼?無非就是現在有所忌憚罷了,不過站在男人的角度,賀子昱肯定,蘇少宸肯定是後悔了,佳佳能親眼看到那些才好,蘇少宸現在,肯定想著回頭吧。
「這麼晚回來,我怕你怪我,本來想去酒酒家睡覺,明天再回來的,賀先生,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沈佳蓉鬆開一隻手,探著身子,腦袋鑽到賀子昱的懷中,仰頭看著那張臉,燈光下,只能看到他光潔的下巴,這個男人,從來都是十分乾淨的,沈佳蓉見賀子昱沒甩開她的手,走到他的身前,臉貼在他的胸膛,蹭了幾下,左手摟著他的腰,右手做發誓狀,眨巴著眼睛:「我發誓,今後去哪裡,我都把手機拿在手上,絕對不會讓賀先生找不到人的。」
賀子昱垂眸,看了眼在懷中蹭著的小腦袋,再看向自己的時候,已經是一臉認真的模樣,他的小東西,是越來越聰明,臉皮也越來越厚了。
沈佳蓉的手,還沒放下來,眨眼睛的時候,嘴巴微張,她其實是困的,想打哈欠,他身上清涼的薄荷香氣,讓她覺得安心,剛剛就困,大腦迷迷糊糊的,沉重的和放了鉛似的,可看到賀子昱盯著自己,忙閉上了嘴巴,一雙大大的眼睛,盈滿了水霧,含笑的眉眼,寫滿了疲倦。
「要有下一次的話,隨便你怎麼處罰。」
沈佳蓉看著賀子昱,信誓旦旦道。
「你給我一個人跳脫衣舞。」
她對朋友倒是看的挺重,上一次是悠悠,這一次是酒酒,雖然情有可原,不過他也應該採取點措施,他可不想上次酒吧的事情,再次發生。
跳脫衣舞,饒了她吧,她就穿著衣服,要被賀子昱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都能窘死,直接鑽進桌底了。
「記住了啊。」
沈佳蓉點點頭,必須記住了,她要真跳了,賀子昱估計能拿這事說一輩子,她的臉皮現在還沒到那麼厚。
賀子昱無奈,看到沈佳蓉蒼白的臉,有些心疼,伸手,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沈佳蓉驚叫了一聲,兩個人就站在距離門口不足一米的距離,幾乎是下意識的,沈佳蓉閉上了嘴,她這麼晚才回來,不能把家裡的其他人給吵醒了。
沈佳蓉摟著賀子昱的頸項,眉眼彎彎,賊兮兮的笑著,她剛才是真的擔心,賀子昱會和她冷戰幾天呢,沒想到居然這麼輕鬆就過關了,簡直就是出乎她的預料之外,沈佳蓉哪裡知道,這多虧了,她在出『天使之城』之後,在門口守候的那兩個多小時,蘇少宸口口聲聲說愛沈舒雅,可到頭來,兩人卻相互欺騙,沈佳蓉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就他做的這件事,沈佳蓉現在是沒怎麼在意,可要是將來蘇少宸回頭來找,沈佳蓉心裡肯定是有疙瘩,避之不及的。
大廳內,正中間的水晶吊燈是開著的,所以客廳內,並不是很暗,沈佳蓉貼在賀子昱的懷中,耳畔,是他胸膛傳來的心跳聲,一下下的,她自己的心,也彷彿跟著他一起跳動,鼻尖,那清涼的薄荷香,說不出的好聞,讓人安心,沈佳蓉閉上眼睛,她本來就是極累的,賀子昱上樓的時候,她就睡過去了。
賀子昱抱著沈佳蓉剛走到門口,隔壁正對著的房間,張敏打了個哈欠,突然走了過來,看了眼他懷中的沈佳蓉,再抬頭看賀子昱,瞭然的笑了笑。
「剛回來?」賀子昱點頭。
張敏看著自己孫子無奈而又心疼的模樣,有些好笑,很是主動好心的替他們開門:「不用早早把她叫醒。」
「知道了。」
賀子昱笑了笑,晚上佳佳這麼晚才回來,就算張敏什麼都不說,他也不會早早把佳佳給吵醒的。
「奶奶您去休息吧。」
張敏應了聲,回到房間的時候,賀飛也已經醒了,人老了,晚上九點鐘就上床了,睡得早,都是這個時辰,看著天亮的。
「是昱兒他們嗎?」
張敏點了點頭,動作僵硬的上了床,拍了拍賀飛:「剛回來,你那寶貝孫子正頭疼著呢。」
她笑著,將床頭燈關掉,可兩個老人,終究沒有睡著,躺在床上,一直說著話。
賀子昱進了屋,用腳輕聲將門合上,然後將沈佳蓉放在床上,又去將房間四周的窗帘拉上,回過身,燈光下,那張蒼白而又素凈的臉蛋,臉上是淡淡柔柔的笑意,他看著寬敞的房間,瞬間覺得充盈起來,就像那顆心,因為她,而被塞的滿滿的。
沈佳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她睜開眼睛,房間里黑漆漆的,床頭的另一邊,賀子昱穿著米白色的睡袍盤腿坐著,他的膝蓋上,放著台筆記本電腦,側著的黑影,讓人覺得認真而又專註。
「現在幾點了?」
一覺睡到自然醒,沈佳蓉的精神,自然是極好的,在床上翻了幾圈,然後滾到床尾,下巴靠在賀子昱的大腿上,一雙眼睛盯著電腦去看,看到已經十點半的時候,尖叫了一聲,縮回腦袋,不小心撞到什麼,殘留著她尖叫聲尾音的空氣中,突然傳出男人低沉喑啞的輕吟聲,似還有壓抑,沈佳蓉莫名其妙的轉過身,抬頭看著挑眉的賀子昱,那雙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似的,這樣的眼神,她太過熟悉了,實在是他們現在的姿勢,太過的曖昧。
賀子昱坐在的沙發椅就在距離床位不足一米的位置,沈佳蓉就把自己當做橋似的,下巴靠在賀子昱的大腿上,而賀子昱是盤著腿的,還放著電腦,整個位置,根本就不足以容納她的腦袋,更不要說亂動了,沈佳蓉這才知道自己腦袋剛剛撞到的是什麼,難怪賀子昱會發出那樣的聲音,沈佳蓉下意識的瞥了那地方一眼,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對著賀子昱笑了笑,抽身就走,賀子昱一把拽住她的右手,另外一隻手將筆記本電腦放在沙發椅上,飛速摟著沈佳蓉的腰,將她撲倒在床上。
沈佳蓉只覺得整個人燙的厲害,渾身都冒著熱氣,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沈佳蓉算是見識了。
「我沒洗澡。」
沈佳蓉扯了扯嘴角,乾笑道,好不容易有一天晚上逃過了一劫,這都快中午了,她居然自己撞到槍口上去,她能怪誰?怪自己。
「我不會嫌棄你的。」
賀子昱挑眉,似笑非笑,沈佳蓉怎麼看他,都像只狡詐的狐狸。
「不行,已經——」
沈佳蓉話還沒說完,嘴巴就已經被封住了。
賀子昱的吻來的猛烈,就像是夏日的雨,涼涼的,澆灌在燥熱的身上,一下子就舒服了許多,多次的掙扎無果,沈佳蓉也已經學會了認命,賀子昱真想要,她就不會抗拒,對這個人,她根本就沒有一點抵抗力,應該說,對於他的要求,她從來就無心抗拒,不一會,房間內就傳來曖昧的聲響。
「輕點。」
從昨天中午到現在,沈佳蓉就吃了幾包薯片,到現在,都快餓死了,哪裡經受得住賀子昱的熱情?
「小東西。」
賀子昱輕笑了一聲,湊到她的耳邊,低低的笑出了聲:「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
說完,再次狠狠的吻上了夏夢縈。
兩個人累了,直接就倒在床上,沈佳蓉更是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太不幸了,第一次過來住,她中午才下去,現在才過來住了幾天啊,又是午飯的時間才下去,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肯定有十一點多了,她想洗澡,但是沒力氣。
「老婆。」
賀子昱手一撈,直接將沈佳蓉摟在懷中,如雨點般的吻,落在她的臉上,身上。
沈佳蓉咬唇,恨死了自己,為什麼每次賀子昱做什麼,她就是沒反抗的能力呢?明明知道不應該,可就是忍不住縱容,然後事後又懊惱,可你還不忍心責怪他,到最後,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了,好吧,這次確實是她的錯。
「少爺,少奶奶,午飯已經準備好了。」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沈佳蓉抬眼,沒好氣的看了賀子昱一眼,剛休息了一會,也算喘了口氣了,洗澡,吃飯,如果這在濱海小區那邊,如果可以選擇,如果一定要在吃飯和繼續睡覺中選擇一樣的話,她選擇,睡覺,雖然她並不是很困,只是不想動。
「我抱你去洗澡。」
賀子昱起身,也不管沈佳蓉願意不願意,抱著她就進了浴室,親自替沈佳蓉洗澡,雖然佔了不少便宜,不過倒是沒有做出太過火的舉動。
沈佳蓉沖了個澡,換了身衣裳,舒服了許多,下樓的時候,看到沙發上坐著的李芸,有些意外,不過想到昨天發生的那些事情,很快瞭然,在李芸的世界,比起賀風揚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佳佳,過來喝茶。」
張敏看著下樓的沈佳蓉,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上是和善慈愛的笑容,對著她招了招手,沈佳蓉看了看張敏,許是因為李芸主動回來,她的心情看起來不錯。
「阿姨,爺爺奶奶。」
李芸和以往一樣,依舊穿著貼身的旗袍,整個人靜靜坐在那裡,不說話的時候,就和畫似的,也像個大家閨秀。
「都和昱兒領結婚證了,還阿姨阿姨的叫著,像什麼話!」
李芸剛剛是陪張敏說話的,昨天沈佳蓉說那番話,她當時就聽進去了不少,回去之後,也好好的想了想,再加上有王佩佩的疏導,整個人也想明白了許多。
對自己的脾氣,李芸心裡是清楚的,以前,她覺得自己有錯的時候,身邊的人都說她沒錯,而且最後也是別人道歉,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她現在這驕縱的脾氣,昨晚她回去之後,馬上就讓她的五個哥哥去幫徐倩,而她,第一次那樣清晰的感覺到,那五個嫂嫂的不樂意。
她們說,她是賀家的兒媳婦,風揚和昱兒有本事,這些事情,應該交給她們處理,她當時倒是毫不客氣,挨個將她們教訓了遍。
以前,沈佳蓉說的那些話,很少有人說過,但是相同意思的,不是沒人提過,只是那個時候的李芸,高高在上,她的一切都是順利的,哪裡會聽別人的話,她不想聽,也更加沒去聽,可這次不一樣,事關賀風揚,她第一次認真慎重考慮了一下,也對比了一下,確實覺得自己挺過分的,尤其是對沈佳蓉,同樣的事情,因為深刻的明白徐倩加在她身上的痛苦,所以對沈佳蓉,第一次有了那麼幾分歉意。
認就認了吧,就像媽說的,賀家所有的人都同意了,昱兒的態度還如此堅決,她又何苦因為自己一個人,鬧的大家不愉快呢?要這次她和風揚能像以前那樣生活,她也會學著和佳佳融洽相處的。
李芸雙手放在膝蓋上,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聽起來甚至有些生硬和苛責,卻讓沈佳蓉有種狂喜的感覺,這是接受自己了嗎?應該是吧,反正不管怎麼樣,她終於承認她和賀子昱是領了結婚證的夫妻了,這對沈佳蓉來說,已經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賀子昱也有些意外,昨天在兩岸咖啡發生的事情,他是一點也不知道,以李芸的脾氣,他是打死也不相信,她會這麼快做出讓步的,難道是真的決心和爸離婚,為了爭取他,所以才承認佳佳的?這確實就是李芸乾的出來的事情,不過要說她願意和賀風揚離婚,賀子昱同樣覺得難以置信,難道是為了緩和和賀風揚的關係?不過不管怎麼樣,李芸總歸是承認了佳佳,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不情不願的。
「佳佳,還不叫媽。」
賀子昱雖然摸不著頭腦,不過對這樣的結果,卻是十分樂見的,用手肘推了推發愣的沈佳蓉,拉著他的手,走到李芸跟前,俊彥的臉上,是純粹如孩子般的笑意,沈佳蓉這才回過神來,比起賀子昱的雲里霧裡,她自然是知道原因的,這次,艾酒酒真的是幫了她大忙了。
昨晚在超市買的那些東西都被她帶回來了,現在都還在車上了,也不知道她中午吃了沒有,沈佳蓉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過去一趟,不然的話,想到她的恩人可能餓著肚子,她心裡不安,還有徐倩,她同樣感謝,而且她還欠她一聲對不起。
沈佳蓉看著李芸,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緊張,掌心居然岑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她張了張嘴,卻發現,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並不是那麼容易出口的。
「怎麼,還因為之前的事情怪我?」
李芸的態度,絕對算不上和藹的,不過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也說明,她是意識到之前的自己做錯了。
「沒。」
沈佳蓉擺了擺手。
「她就是有些不習慣,讓她醞釀下情緒。」
張敏看著沈佳蓉緊張的模樣笑道。
沈佳蓉撫著胸口,她確實是不習慣,她的媽媽過世了十多年了,而王佳芝,她沒叫過她一聲媽媽,那個女人,有什麼資格呢?但是李芸,雖然她之前做了很多傷害自己的事情,但是只要她願意承認她是她的兒媳婦,過往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煙消雲散。
這一刻,沈佳蓉是激動的,是真的激動,從李芸第一次約她去米蘭春天見面,一直到現在,她對自己,一直都是不滿的,整個賀家,她是唯一一個反對她和賀子昱在一起的人,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得到未來婆婆的祝福,她也不例外,剛開始的時候,她甚至害怕,她的賀先生會因為李芸的反對,從她的身邊離開,還有這次山口春日的事情,她是擔憂著的,因為愛賀子昱,她自然是不希望他夾在中間為難,她做不到放手,她最希望的,就是李芸的讓步,她期冀了那麼久,現在終於成了真,心中懸著的大石放下,沈佳蓉覺得,她的人生,一切,似乎都是完美的。
賀子昱就站在沈佳蓉的旁邊,他能感覺得到,她的肩膀在聳動,因為激動,也因為開心,因為此刻,他的心情也是一樣的,他上前一步,握著她左手的手緊了緊,沈佳蓉側過身,看著他笑,然後轉頭看著李芸,努力的平復著自己激動的心情。
「媽媽。」
沈佳蓉低著身子,她的聲音很輕,尾音有些微的輕顫,幾乎只是在瞬間,紅了眼眶。
時隔十五年,她終於又有了媽媽,她或許有些任性苛刻,但是這一瞬,她的心,是暖的,滿滿的感動。
忽然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這種感覺,就算是之前和賀子昱領結婚證也不曾有過,她有種輕鬆的感覺,就好像,加在身上十多年的枷鎖,一下子鬆開了,她知道,這不僅僅是因為李芸,還有徐秀珍,她是怕了,真的是怕了,害怕李芸和徐秀珍一樣,就算是她花費十多年的時間,她也不會接受自己,而現在,她接受了。
這個時間,馬上就要用午飯了,客廳里自然是十分忙碌的,不過這個地方,卻是極為安靜的,賀子昱看著沈佳蓉鬆動的越來越厲害的雙肩,他甚至能感受得到,她的哽咽,心,驀地又疼了起來,賀子昱牽著沈佳蓉的手,將她往懷中一帶,撫著她的腦袋,溫柔的拍著她的肩膀:「傻瓜,想哭就哭吧。」
沈佳蓉靠在他的懷中,吸了吸鼻子,她本來是想壓制住自己哭泣的衝動,因為她覺著,在李芸面前,這樣可能太過失禮了,可聞著賀子昱身上那涼涼的熟悉的薄荷香氣,聽著他柔聲的安慰,緊繃著的弦,就像是從中間,被挑斷了一般,然後,完全不受控制的,像個小孩子似的,大哭出聲。
李芸坐在沙發上,看著靠在賀子昱懷中的沈佳蓉,最後還是將視線投在了賀子昱的身上,那張雲淡風輕的臉,流露出的心疼和憐惜,任誰都能感覺得到,風揚他,似乎從來不曾對自己這樣溫柔。
沈佳蓉好半天才止住了哭聲,賀子昱的襯衫,胸膛的一大片,全部都濕了,沈佳蓉靠在賀子昱的懷中,哽咽著,理智慢慢蘇醒的她,有些後悔方才自己的衝動。
「好了嗎?」
賀子昱輕笑出聲,拍了拍沈佳蓉的肩膀,沈佳蓉吸了吸鼻子,從賀子昱懷中離開,垂著腦袋看著李芸的方向,一張臉漲的通紅。
「說哭就哭,怎麼和小孩子似的。」
李芸嘀咕了一聲,不過話語間卻沒有太多的責任,沈佳蓉腦袋垂的更低,確實是她太激動了,不過這也怪賀子昱啊,他要是不摟著自己說那些話,她一個人,應該能剋制的住的。
「才22歲,本來就是小孩子,哪裡能像昱兒這樣沉穩?」
佳佳這性情,張敏倒是十分滿意,剛才看著兩個人抱在一起,怎麼看,怎麼都是滿意的。
「奶奶,您是說我老嗎?」
賀子昱勾唇,就他和佳佳之間而言,在年齡上,他確實是吃了一回嫩草。
「這套東西,是給你的。」
李芸手指著桌上的盒子打開,是一套純金打造的首飾,手鐲,耳環,項鏈什麼的都有,做工精緻,顯然不是最近趕工打造的。
這套金首飾,早在賀子昱二十歲生日那年,李芸就請了專門的設計師打好了,是準備送給未來的兒媳婦的,不過她因為一直對沈佳蓉不怎麼滿意,也就沒拿出來送她,既然現在承認了佳佳這個兒媳婦,那這東西,自然就算作見面禮了。
「還不快謝謝媽。」
就連賀子昱,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謝謝媽。」
沈佳蓉倒是沒有推諉,要說這套金首飾最貴重的不是金錢上的價值,更重要的是,這是李芸對她的認可。
「芸兒終於懂事了。」
張敏看著李芸,笑著道,沈佳蓉下樓之後,她和李芸已經聊了好長一會了,今天受驚的不是只有賀子昱和沈佳蓉,剛有下人通報說李芸回來,他們都吃了一驚,最讓人驚奇的事情,她一回來就認錯了,而且在提起昱兒和佳佳的事情時,她居然誇讚了佳佳,這對張敏來說,絕對是破天荒的,她和賀子昱的想法一樣,不管是什麼原因,李芸肯接受佳佳,對整個賀家來說,都只有好處。
對李芸,張敏還是了解的,她以前不是沒犯過錯,她這樣的性子,是不會輕易低頭認錯的,除非是真的認識到了錯誤,從她的態度上來看,張敏能感覺到她的誠意,對她這次的表現還是十分滿意的,三十多年來,頭一次這麼滿意,看樣子這次鬧的這麼凶,也不完全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