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攀錯高枝跟錯了人
已經是九月天,午後明媚的陽光,透過寬敞明亮的玻璃窗,照了進來,就算是屋子裡開著冷氣,還是能感覺到外邊的絲絲燥熱。
小睡了片刻的賀子昱,剛看了一小部分助理送過來的文件,他這段時間,很少來公司這邊,再加上凌子墨三天兩頭的往外邊跑,公司的很多事情,都沒有處理,不過子嘉不養閑人,個個都是精英,所以就算公司暫時沒人坐鎮,所有的一切,依舊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三點四十五分,助理將泡好的咖啡,準時的送了進來。
子嘉的101大廈,88層,賀子昱一身白色襯衫,配黑色西裝,端著咖啡,站在落地窗前,俯身看著地面上繁華的街道,還有對面同樣高聳入雲的大樓。
他右手端著咖啡,淺嘗了一口,久違的味道,有些陌生。
「賀先生,喝咖啡對身體不好。」
賀子昱轉過身,四處看了一眼,偌大的辦公室,哪裡有沈佳蓉的影子?
沈佳蓉也有喝咖啡的習慣,以前的話,有些時候為了趕稿,她晚上經常會熬夜,咖啡一杯杯的沖,喝了多少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胃病,速溶咖啡,絕對是不容忽視的一個因素。
後來,她辭掉了報社的工作,和賀子昱住在一塊,她不需要趕工,最近這段時間,更是被賀子昱折騰到渾身沒有力氣,一閉眼,倒在他的懷裡,馬上就能睡過去,自然不喝咖啡,倒是下午的時候,她對著鄧金鵬給她的那些資料,整個人懶洋洋的,經常會犯困,一趴在桌上,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她自然而然的想到用咖啡提神,每次,都被賀子昱捷足先登,第一杯,被他喝了,第二杯,被他倒了,久而久之,沈佳蓉就戒掉了喝咖啡的習慣。
秉持著夫妻之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原則,她也不讓賀子昱喝咖啡,每次喝咖啡,沈佳蓉就一個勁的在旁邊念叨,兩人都改喝了牛奶,至少在家的時候,沈佳蓉是不會讓賀子昱喝咖啡的。
賀子昱勾唇,倚靠在玻璃窗上,微抿著的唇角上揚,笑意清淺。
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怖的存在,這才分開多久的時間,才一天而已,他居然就已經開始想念,甚至,出現了幻聽。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他現在終於明白這兩句詩的深意了。
賀子昱端著手上的咖啡,輕輕的晃了晃,黑色的咖啡,如水紋般,微微的蕩漾,漸漸的拼湊出那張明艷的笑臉,鼻尖,咖啡的香氣,越發的濃郁醉人。
賀子昱無奈,只得將手中的咖啡,放在辦公桌上,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泡杯牛奶進來,那邊的人,半天沒有回應,顯然是被驚的不輕,賀子昱揉了揉眉心,已經掛斷了電話。
助理雖然被嚇的不輕,不過還是按照賀子昱的意思,很快送來了溫熱的牛奶,畢恭畢敬的放在桌上。
「老闆,還有別的事情嗎?」
從賀子昱創業到現在,於鵬就一直跟在賀子昱身邊,雖然年紀輕,不過也算是老骨幹了,以他的資歷和辦事能力,在公司,就算是擔任副總經理,那也是可以勝任的,沒幾個人不服氣,只是這麼多年,彼此之間也有了默契,賀子昱不想再花費時間,再去找一個玲瓏得力的助手,所以就一直讓他跟在身邊,不過薪酬還有其他各方面的待遇,和公司的副總經理,都是同一個級別的,跟在他身邊這麼久,提出下午的時候要喝牛奶的,還是破天荒頭一次,以於鵬謹慎周全的個性,自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把咖啡端出去,今後,下午的咖啡,都換成牛奶。」
賀子昱右手撐著大班椅的扶手,斜靠著,臉上的神情,一如以往,雲淡風輕。
對於他這樣突然的轉變,於鵬完全有些摸不著頭腦,偷偷的瞄了自己的老闆幾眼,他怎麼看,都還是猜不出結果,不過顯然,聰明的人,不會在這個時候問為什麼。
「知道了。」
於鵬端著桌上的咖啡,抬頭的瞬間,剛好對上賀子昱淡雅的眸,此刻正盯著玻璃杯內的牛奶,微微的有些出神,涼薄的唇角上揚,看起來十分的溫柔,於鵬驀地想到什麼,如醍醐灌頂一般,心底的謎團解開,整個人通透起來,心道了聲,原來如此。
他怎麼忘記了,他們老闆現在已經是有家室的人,和以前自然不同,看樣子,今後他要是有什麼變化,他也要慢慢適應才行。
其實,這也不能怪於鵬,他跟在賀子昱身邊這麼多年,就沒見他和哪個女人親近過,不要說親近了,就連接觸也很少。
李芸安排的那些相親宴,賀子昱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見個面,然後保持距離的吃頓飯,任那些女的再怎麼糾纏,都不會再有任何的回應,其實每一次,她們的電話都打在了他的手機上,可憐他馬上就快三十了,女朋友交了一任又一任,結果都因為那些愛慕賀子昱的女人的電話,全部都吹了,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現在老闆終於有對象了,他這樣的苦日子,應該快到頭了吧。
賀子昱身子坐直,端起桌上盛著牛奶的玻璃杯,一口氣喝了一半,這樣的動作,在別人看來,必定是十分失禮的,但是由賀子昱做來,給人的感覺,卻是十分的優雅。
他不喜歡喝牛奶,沈佳蓉也是同樣,她要是心情好,就會對這賀子昱耍賴,每次就喝一半,餘下的半杯,留給賀子昱,美其名曰:一人一半,姻緣不散。
愛情,如飲鴆止渴,明知道有毒,還是會心甘情願的飲下,就像他們彼此都不喜歡喝牛奶,還是會依著彼此。
賀子昱將喝剩下的牛奶,推到一旁,然後如古代批閱奏摺的帝王般,批閱文件。
辦公桌上,手機的震動聲,在安靜的下午,顯的尤為清晰。
「興隆社,我已經讓人挑了。」
電話那端,是席慕琛冷峻的聲音,不過聽起來,並沒有往日的緊繃著的感覺,看樣子,悠悠將他照顧的不錯。
賀子昱揚眉,對於他這樣的雷霆之速,並不意外,這次的事情,事關葉子悠,牽扯到葉子悠的事情,席慕琛素來沒什麼耐性,更不要指望,他會手下留情。
說是交給他,卻還是按捺不住,搶先動手了。
前段時間,因歐芷蘭綁架沈佳蓉之事,賀子昱和艾酒酒兩人都已經動手了,無論是場子,還是碼頭的生意,都已經亂成一團,興隆社實力大減,這段時間忙的焦頭爛額的歐展鵬,除了收拾女兒留下的爛攤子,再沒有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沒想到,好端端的,突然會有滅頂之災,席慕琛出其不意,能把興隆社給挑了,並不奇怪。
怨只怨,興隆社的人,跟錯了人。
「餘下的事情,你去處理。」
賀子昱扶額,為什麼他留下的爛攤子,要他來收拾呢?不過和一個傷患討論善後的問題,顯然有些不大明智。
上次土耳其的事情,他頂替了他的班,這次他受了傷,讓他善後,也說得過去。
「歐展鵬你找人盯了嗎?」
貓捉老鼠的遊戲,一直讓人樂此不疲。
「暫時在他滎陽路的地下錢莊,我已經讓章磊過去找你了。」
賀子昱剛放下電話,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渾身冰寒的男子,摘掉頭上的帽子,甩了甩頭,面無表情的盯著他,臉上的疤痕,長長的,從中間劃開,將那張方塊臉,生生的被分成兩半,就算是在這樣的白天,看起來還是有些駭人。
「賀少,主人讓我來協助你辦事。」
他的聲音,就和他的人一般,冰冷如鐵。
「等我一會。」
賀子昱說完,就著手上拿著的手機,給沈佳蓉打了個電話過去。
沈佳蓉正在書房,兩邊那一摞摞的資料,就和賀子昱辦公桌上的文件似的,堆積如山,她趴在桌上,手上拿著筆,已經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下午的這個時候,對著催眠的數據和資料,不睡著那才真的奇怪了。
朦朦朧朧的,沈佳蓉聽到有手機震動的聲音,閉著眼睛,伸長著手,朝著聲源的方向摸了摸,摁下了接聽鍵,放到耳邊。
「喂。」
糯軟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像只慵懶而又乖巧的小貓。
「在睡覺?」
淡雅的聲音,是低低的笑意,還有藏不住的溫柔,隔著辦公桌,章磊看著對邊坐在大班椅上,右手拿著手機的男人,比起自家冷峻的主人來說,賀少的優雅尊貴,讓人覺得親近,但是他從未見過,他這樣溫柔的笑容,深邃幽暗的眸光,閃爍著的,都是濃濃的笑意,彷彿那個女孩,就在他的旁邊。
「嗯。」
沈佳蓉聽出是賀子昱的聲音,淡淡的應了聲,趴在桌上,還是不想動彈。
「是不是想我了?」
這個時候,沈佳蓉還沒有睡醒,空白的腦袋,一團漿糊,自然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隔著電話,那甜甜的聲音,像是在撒嬌。
「想你了。」
剛剛喝咖啡的時候,還產生幻聽了,這句話,賀子昱自然是在心裡說的。
她的溫柔,她的撒嬌,她的乖巧,他已經漸漸習慣,沒她在身邊,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
「困的話就去房間睡覺,我晚上可能要晚些回去,你一個人在家,乖乖的不要出去,知道了嗎?」
賀子昱像哄小孩似的對沈佳蓉說道。
「知道了。」
沈佳蓉閉著眼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背靠著辦公桌,打了個哈欠,眼淚直流,渾身還沒有力氣,她發誓,今後再不會讓賀子昱折騰到那麼晚了,可每次,只要他態度稍稍強硬些,她就完全從了,完全沒有一點骨氣。
「我去睡覺了。」
沈佳蓉掛斷電話,閉著眼睛,從書房跌跌撞撞的跑到房間,整個人直接倒在床上,腦袋枕靠著枕頭,她才想起賀子昱在電話里說了什麼,他說,晚上可能會晚點回來,迷糊的大眼,陡然睜大,她拍了拍腦袋,嚎叫了一聲,她忘記問賀子昱,晚點是多少點,晚上還能回來嗎?
沈佳蓉在床上翻了幾圈,本來想打個電話,想想還是作罷,他事情處理好,自然就回來了,這樣想著,沈佳蓉拉過一旁的被單,很快睡了過去。
賀子昱看著自己被掛斷的電話,嘟嘟的響,笑的有些無奈,她這幾天,確實是累了,看樣子,自己真的應該有所節制才行,只是他的自制力,在對上沈佳蓉的時候,就失了效。
賀子昱直接將手機收了起來,起身,隨手取過衣架上的黑色西裝穿上,比起只穿白色襯衫的模樣,多了幾分沉穩,就如上等的被浸潤的玉佩一般,十分的內斂。
章磊看著賀子昱,微微的有些晃神,他見過的所有人中,這是唯一一個,他覺得可以和他們家主人匹敵的男人,凌子墨的話,也算是男人中的翹楚,前提是,必須忽視他的花心,還有他那張讓章磊想砍人的嘴巴。
龍陽小區的大街,此刻里三層外三層,都是警察,這一排的房子,明顯有燒過的痕迹,而那些看熱鬧的人,更將這個地方,圍的水泄不通。
賀子昱坐在車內,看著那一個個渾身是傷,被拷上手銬,然後被警察帶走的人,看著前邊開車的章磊,不緊不慢的道了聲:「走吧。」
車窗一點點搖上,賀子昱給公安廳的廳長,打了個電話,寒暄了幾句,然後說明了來意,他們的人,肯定是要保出來的,按著席慕琛的意思,肯定是不會給興隆社的人,任何東山再起的機會,所以,興隆社的人,只能永遠都呆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了。
弱肉強食,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就是如此。
章磊開車,和賀子昱兩人,還在去滎陽路地下錢莊的地上,突然就被人半路攔截。
「是歐展鵬他們。」
章磊透過擋風玻璃,看著將前方道路堵住的數十個人,冰冷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懼色,冷沉的聲音,就和他的那張臉一樣,說不出的平靜。
章磊推門下了車,賀子昱依舊坐在車上,任由外邊的人打鬥,車外的那些人,心急如焚的拍著玻璃窗,有人甚至找來了工具,賀子昱依舊靜靜的坐著,身姿筆直,微上揚的唇角,勾勒出的弧度,卻讓人覺得冰冷。
直到兩邊沒有了拍窗的人,賀子昱這才推門下了車,淡雅的眉目,優雅的舉止,身著黑色西裝的他,渾身上下,不一不透著,王者的尊貴氣息。
數十個人倒在地上,因為疼痛,不停的呻吟著,而另外一邊,歐展鵬身後的幾個人,看著滿臉煞氣的章磊,尤其是臉上的那條疤,在漸漸暗沉的夜晚,顯的有些猙獰,他們的雙腿已經開始發顫,唯有歐展鵬,滿臉的不甘。
眼看著歐家幾代人的心血,就要毀於一旦,他怎麼可能會願意接受,這樣殘忍的事實?
賀子昱走到章磊身邊,掃了眼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面露讚賞:「不愧是席老大的貼身保鏢,不錯。」
章磊聽賀子昱這樣說,濃黑的眉頭,頓時擰成了一團。
賀子昱見他眉頭緊蹙,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些什麼,身為席慕琛的貼身保鏢,卻讓他在S城這個地方受了傷,在他看來,這完全就是失職了,只是,席慕琛為了葉子悠不要命,這哪裡是他一個保鏢能攔得住的。
她消失了七年,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再見了,就算是隔著一段距離的二人世界,他也不會讓章磊打擾的。
「賀少,這次蘭蘭綁架了沈小姐,是她的不對,但是你們已經懲罰她了,身敗名裂,一輩子呆在監獄,這些,難道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趕盡殺絕?」
胸口激烈的起伏,歐展鵬十分憤怒道。
蘭蘭雖然綁架了沈佳蓉,也意圖讓人對她不軌,但是最後並沒有成功,在歐展鵬看來,沈佳蓉不過是受了些驚嚇而已,但是歐芷蘭卻被逼的在S城這個地方完全混不下去,就算現在她進了監獄,還是有人拿她的事情,議論紛紛,這些,他都認了,前段時間,有人一直在他的場子還有碼頭鬧事,他知道是賀子昱,他還想繼續為沈佳蓉出氣,他還是忍著,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用這樣的雷霆手段,一夜之間,他們歐家近百年的家業,毀於一旦,這樣的突襲,對他來說,是完全始料未及的。
賀子昱轉過身,依舊是一貫的雲淡風輕,和歐展鵬的暴跳如雷,形成鮮明的對比。
「歐總不要冤枉好人,這些事情,可不是我做的。」
歐展鵬擰著眉頭,冤枉好人?以前,他覺得這賀家的大少,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是個好人,時至今日,他才明白,這就是一隻狐狸,一隻看似無害,出手卻能要人命的狐狸。
不是他做的?歐展鵬盯著賀子昱,瞅了老半天,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撒謊,而且,昨晚那樣激烈的方式,確實和賀子昱的行為處事,不相符合。
賀子昱確實沒有扯謊,但就算他說的不是實話,歐展鵬,也未必能在他的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痕迹。
「那是誰做的?」歐展鵬的口吻,有些急迫:「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賀少,打狗也要看主人。」
賀子昱嘴角噙笑,「怨只怨你自己,攀錯了高枝。」
自以為能搭上洪峰集團的人,就可以飛黃騰達的,卻不想為自己惹來了殺身之禍。
「你什麼意思?」歐展鵬一頭的霧水。
「章磊,席老大的意思是怎麼處理?」
既然席慕琛為了葉子悠,插手了這件事情,那歐展鵬,自然也要按照他的意思處理了。
席老大?歐展鵬一聽是席慕琛,懸著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在他看來,席慕琛也算是半個杜家人,他和杜家人的關係交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應該不會對自己怎麼樣的。
賀子昱看著鬆了口氣的歐展鵬,臉上的笑容越冷。
章磊神色木然,看著歐展鵬,那樣子,就像是宣讀聖旨一般:「主人說了,三天之內,希望看到歐老大和歐小姐團聚。」
歐展鵬吃了一驚,不可置信的望著章磊,「不可能!」
和蘭蘭團聚,他這意思,分明就是讓他去坐牢,他歐展鵬縱橫S城黑道這麼多年,雖然是繼承了祖輩留下的產業,但是拼搏到現在,也有了感情,現在興隆社倒了就算了,這些人還想把他送進監獄,歐展鵬怎麼可能會答應?
「我們主人就是這樣說的。」
這樣的處理方式,還算是輕的,如果這次對悠悠動手的是興隆社的人,歐展鵬現在早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和杜家的人認識,這些年為他們做了不少事,他不能這樣對我。」
賀子昱冷笑,難怪興隆社在他的手上無法壯大起來,他不知道歐展鵬是一時糊塗,還是一直都這麼蠢,席家和杜家結親,本來就是利益之間的結合,根本就不會同心,他居然還真的把琛子當成了杜洪峰的孫女婿,還是晚輩應該對長輩唯命是從的那種。
「我要告訴杜老。」
眼看著救命的稻草沒了,歐展鵬的口氣聽起來有些焦灼。
「歐展鵬,你現在已經是廢棋。」
興隆社的人大半進了監獄,歐展鵬手下的場子,席慕琛應該很快就會派人去接手,歐展鵬早就不是以前的歐展鵬,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
就歐家那些笑裡藏刀,將借刀殺人的這一招貫穿的淋漓盡致的人,怎麼可能會為了一顆廢棋和賀家還有琛子作對,至少現在,對他們來說,還不是撕破臉破的時候。
歐展鵬心裡越發的驚慌,走到賀子昱跟前,滿是懇求:「賀少,我知道,這次我和蘭蘭都錯了,希望你們大人大量,原諒我們一回,今後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監獄那是什麼地方,他心裡清楚,這些年,興隆社,明的暗的,他找了不少替死鬼,以前他是仗著自己有權有勢,那些人不敢違抗,但是現在,他要是進了監獄,那些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他今後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既然知道錯了,那就去那個地方好好懺悔,你在牢里,確實要好好表現,這樣才能爭取,早點出獄,三天之內,去警局自首,不然,你和你在美國的兒子,是生是死,誰也無法保證!」
天色已經漸漸暗沉,夜晚,悄無聲息的降臨。
剛入夜的空氣微潮,死寂一般的冷凝,伴隨著的是男人淡雅的聲音,聽在歐展鵬耳里,冷酷低沉。
歐展鵬的眸光顫抖,可賀子昱,卻看也不看他一眼。
「賀少,兔子急了還咬人,你別欺人太甚!」
歐展鵬見事情沒有迴旋的餘地,而且還扯到他在美國留學的兒子,不由急了。
在他看來,這件事情最大的禍端,就是因為歐芷蘭綁架了沈佳蓉,但是就他們對歐芷蘭的懲罰方式,他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可以告一段落了,他沒想到,這個優雅紳士的男人,會這般的狠。
「歐總,法治社會,一切依法行事,這些年,你利用興隆集團漂白,洗了不少黑錢,殺人劫貨的勾當,你也沒少干,就你做的那些,足夠將牢底坐穿了。」
法治社會?那是針對那些沒本事的平民老百姓而言的,這要是在以前,就S城的警察局的那些人,有誰敢在他的頭上動土?
歐展鵬看著賀子昱的頎長的背影,在路燈下,影子被拉的很長,他恨的咬牙,用力的跺了跺腳。
「章磊,找人盯著。」
歐展鵬已經被逼到了絕境,他想要做些什麼,賀子昱完全可以猜測的出來,沒人願意坐牢,尤其是像他這樣,手頭上還有錢的,他現在肯定會千方百計的找人幫忙,然後費盡心機,找佳佳報復。
「老闆,現在怎麼辦?」
身後幾個雙腿發顫的小羅嘍見賀子昱和章磊離開,苦著臉,走到歐展鵬跟前。
「沒用的東西,都是群廢物!」
歐展鵬大喝了一聲,對著上前的那人,就是狠狠的一腳,如果他手下能有席老大那樣忠心耿耿的強將,現在他也不至於會變成這個樣子。
「把電話給我。」
歐展鵬攤開手,氣的滿臉通紅,他每年花在這些人身上的錢也不在少數,怎麼手底下就沒一個能幹的呢?
不行,他不要去坐牢,真要進了監獄,他就什麼都沒有了,他手上有錢,他可以逃,對,他可以去美國,和兒子在一塊,至於那不成器的女兒,就讓她自生自滅吧,如果不是因為她的愚蠢任性,他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但是現在,他要是想走,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歐展鵬撥通了電話,嘟嘟的聲音之後,直到那邊傳來熟悉的女人的聲音,他才開口說話:「是我,我想和你見個面。」
王佳芝正在客廳里看新聞,電視里播放著的剛好是龍陽小區那一帶的情況,她知道是歐展鵬出了事,心裡七上八下的,見有人打了電話過來,想也不想,就接了起來,沒想到會是歐展鵬。
王佳芝手上拿著電話,小心翼翼的,掃了客廳一眼,就只有幾個收拾著餐桌的下人,最近沈旭橈很忙,經常都是醉醺醺的,半夜才回家,有些時候,甚至都不回來。
「你等我一下。」
王佳芝邊說邊上了樓。
「朱太太啊,出去打麻將?」
「現在這個時候太晚了。」
「三缺一啊。」
歐展鵬習以為常,任王佳芝一個人唱獨角戲,一句話也不說。
王佳芝回到房間,看了走廊一眼,確定沒人,將門合上,然後走到窗邊。
「出什麼事了?龍陽街怎麼被封了?」
「電話里一時說不清楚,你馬上出來一趟,和我見個面。」
要是現在沒關係的話,他根本就不能出國,他手上有錢,私人飛機都能買的起,但是他的東西都被封了,以前的那些朋友,出事前他就找過,沒一個願意搭理的,現在這種情況,更加不能找他們幫忙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王佳芝了。
「旭橈馬上就要回來了,我這個時候出去,他肯定會問長問短的,明天吧,明天早上九點,我們老地方見面。」
那邊,歐展鵬沒再說什麼,掛斷了電話。
「你們給我去濱海小區守著。」歐展鵬想了想,對身邊的幾個人說道,王佳芝整天在家,整天都是和那些闊太太玩麻將,未必能幫得上他什麼忙,可要是沈佳蓉在他手上,賀子昱還不得乖乖就範。
王佳芝掛斷電話之後,就去翻自己的首飾盒,沈旭橈是個小氣的,她跟了他這麼多年,他就沒給她送過像樣的珠寶首飾,這些,都是歐展鵬這些年給她的,沈旭橈從來不會管這些,如果別人睡了他的女人,能讓他感覺到自己得了好處的話,他也可以做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的男人,也就只有於婉婷那樣天真的傻女人才會喜歡。
王佳芝將東西收拾好,忽然聽到樓梯口的腳步聲,「太太呢?」
「太太在樓上。」
王佳芝嚇了一跳,迅速去浴室換好睡衣,然後躺在床上。
不一會,房間的門被推開,王佳芝裝作被吵醒的樣子,睜眼,就看到沈旭橈一臉疲倦的走了進來,但是那雙精銳的眼睛,卻十分的精神。
王佳芝倒是一點也不奇怪,聽小雅說,他這段時間和蘇振東為了吞併子絲,忙碌奔波,還有愛琴海的工程,他們或許也能參與,只要是有利可圖的事情,沈旭橈看起來或許疲倦,可事實上,他整個人還是十分精神的,這兩件事,無論哪一樣成功了,都可以讓沈旭橈的事業在上一個台階,他怎麼會覺得累呢?
「回來了,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王佳芝從床上坐了起來,去浴室給他放洗澡水,然後看著沈旭橈進了浴室,倒在床上,不發一言,她晚上這麼早就睡覺了,他也從來不會問一聲,在他眼裡,只有金錢上的利益,才是最最重要的,那就是他人生的全部內容和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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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蓉是餓醒的,今天一天,他就陪著賀子昱一起吃了早餐,中餐她不願動手,也就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喝了杯牛奶,一直到現在,已經是飢腸轆轆了。
她摸了摸扁平的肚子,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過應該是睡的挺飽的了,到現在,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沈佳蓉從床上翻了起來,去浴室沖了把臉,跑到冰箱,拿了個雞蛋,給自己煮了碗麵條,吃面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沈佳蓉以為是賀子昱打來的,忙接了起來。
「喂。」
「那麼興奮?讓我猜猜,把我當成賀少了?」
是艾酒酒打來的,她說話的聲音,就和她的人一樣,就算是開玩笑,依舊給人一種清冷魅惑的感覺。
沈佳蓉心裡毛毛的,她不是怕艾酒酒,而是怕艾酒酒說的話,話題太過先進,她完全招架不住。
「沒呢,我餓一天了,剛吃東西,很高興。」
沈佳蓉力圖扭轉話題。
「賀少虐待你了?」
那邊,艾酒酒笑出了聲。
「不是,他去公司了,我一個人不想動手。」沈佳蓉即刻為賀子昱解釋道。
「你找我什麼事?」
沈佳蓉唯恐艾酒酒繼續說出什麼話來,直接問道,她給自己打電話,應該是不會只是為了無聊的調侃吧。
其實沈佳蓉覺得蠻奇怪的,她和艾酒酒見面的次數,五個手指頭,完全就可以數出來了,但是三個手指頭沒到的時候,艾酒酒就已經很嚴重的開起了她的玩笑,看她的樣子,明明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而且呢,聽凌子墨他們說,她還是她的情敵,沈佳蓉實在搞不懂,艾酒酒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你右手的傷應該好了吧,前段時間不是說教你打槍嗎?」
沈佳蓉手上拿著筷子,低頭喝了口湯,聽到打槍二字,瞬間就噴了。
「你是不是想歪了,佳佳,你好色情。」
沈佳蓉抿著唇,無語了,這輩子,艾酒酒絕對是第一個覺得她色情的,她哪裡色情了,她會噴,還不是拜她和凌子墨所賜嗎?要說色情,艾酒酒絕對是女人中的戰鬥機。
「賀先生讓我不要出去亂走。」
「你跟著我,我保證你沒事,我已經找好靶子了,就這樣說定了,明天我去濱海小區接你。」
沈佳蓉剛想說,自己沒空,那邊,艾酒酒已經掛斷了電話,她看著自己嘟嘟響的電話,無奈的嘆了口氣。
沈佳蓉肚子確實是餓了,一碗面,解決的乾淨徹底,等洗好碗,餐桌都收拾乾淨了,已經八點多了,還不見賀子昱回來。
沈佳蓉下午睡得很飽,現在才剛吃完,居然還是想睡覺,這段時間,天天呆在家裡,骨頭都變懶了,心裡想著,真的應該採納艾酒酒的意見,出去走走,舒展舒展筋骨也好。
沈佳蓉去沙灘邊上,逛了一圈,這個時候,時間還早,沙灘上有不少人在散步,幾個人一群,都是自個走著自個的路,很少會有人打招呼,住在這個地方的人,人情似乎十分的淡漠。
等沈佳蓉閑逛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剛回到屋子,就看到賀子昱坐在餐桌上,正吃著筒裝的泡麵。
「賀先生,你怎麼吃泡麵了?」
沈佳蓉湊了過去,見泡麵已經到了底,不由擰起了眉頭。
「突然間想吃。」
回來的時候,肚子已經餓了,四處找了沈佳蓉一圈,沒看到人,他就用泡麵解決了,很久沒吃了,就和咖啡一樣,這樣的味道,已經有些陌生了。
「下次再這麼晚回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別吃這個,對胃不好。」
沈佳蓉眉頭擰的越緊,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應該是餓了,早知道她就不出去了,她以為他這麼晚回來,是在外邊應酬呢,以前她在沈家的時候,沈旭橈經常渾身酒味,很晚才回來,蘇振東也是一樣,總感覺他們有應酬不完的飯局。
「謹遵老婆大人教誨。」
賀子昱放下筷子,淡雅的眸,在燈光的映襯下,柔和如水一般。
「這幾天你乖乖呆在家裡,不要隨便出門,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可以讓呂靜來家裡陪你。」
狗急了跳牆,歐展鵬能下手的就只有佳佳而已,只要佳佳呆在濱海小區,他找人秘密看著,他應該沒有下手的機會。
沈佳蓉雙手撐著下巴,「剛剛酒酒和我打了電話,說明天教我打槍,還說靶子都找好了,明天過來接我。」
沈佳蓉頓了頓,凝眉思索,繼續道:「我給她打個電話,過幾天再一起去好了。」
沈佳蓉沒有問賀子昱為什麼,她相信,賀子昱不會害她,他讓她呆在家裡,必定是因為出去有危險吧,反正就只有幾天而已。
「艾酒酒說找好靶子了?」
賀子昱勾唇,唇邊的淺笑如花。
沈佳蓉點了點頭,心裡卻覺得奇怪,如果是打槍的地方,靶子不都是有的嗎?她幹嘛還要找啊,不過艾酒酒電話掛的太快,她什麼都來得及問。
「我明天讓人送你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