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放棄
餐桌上，洛小鈺狠狠的瞪著陸凡，同時用力撕咬著手中的烤麵包，似乎是把烤麵包當成了陸凡，用這種方式來發泄心中的憤怒。
剛才要不是唐瑾察覺到動靜及時趕到，陸凡肯定要被她揍成豬頭，要知道那個秘密連她爸媽和哥哥都不知道，卻被陸凡發現了，所以面對陸凡時她總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要是不教訓陸凡一頓，她覺得以後在他面前就別想抬起頭來了。
然而，就算心裡打定主意要教訓陸凡，洛小鈺也不敢在這裡動手，至少不能在唐瑾面前動手，因為在她眼裡，唐瑾是昨晚那個厲害的神秘人變的，而陸凡則是唐瑾為了從她身上套取情報而派來接近她的手下，剛才的事情肯定是唐瑾指使的，目的是為了攻略她，她看過一些心理學，知道分享秘密能使拉近彼此的關係，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她就算再惱怒，也不敢輕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
剛才自我介紹的時候她特意去記了陸凡的名字和學校，打算等下脫身後，立馬給司里彙報情況，然後就去找陸凡報剛才衛生間的羞辱之仇，不教訓陸凡一頓，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至於陸凡說的感謝之類的話，她都當成了耳邊風，畢竟對唐瑾先入為主的認知下，那些話對她根本毫無意義。
「剛才發生了什麼？」
注意到洛小鈺的眼神的唐瑾靠近陸凡小聲問道。
陸凡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唉，別提了，倒霉死了……」
見陸凡不想說，唐瑾也就沒有再追問。
陸凡轉過頭，硬著頭皮與洛小鈺那雙彷彿要吞了他一般的目光對視著，訕笑一聲，道：
「那個.……剛才的事情是我不對，在你進來的時候我就應該趕緊走的，真對不起。」
「沒事，我已經不介意了。」
不介意你還咬牙切齒個屁啊！
看著洛小鈺臉上極其明顯的怒色，陸凡一陣無語，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容易讀懂的臉色，甚至有種僅憑這短暫的交集就能看穿她是個什麼樣的人的錯覺。
就連唐瑾那張面無表情的俏臉都忍不住動了動，可想而知洛小鈺剛才的話和表情有著多大的違和感。
餐桌上的最後一名少女，蘇穎完全沒注意到其他人有些詭異的氣氛，她此時正機械的一小塊一小塊的撕著麵包放進嘴裡，目光沒有焦距，顯然是因為有心事。
「先不說這個了。」唐瑾開口阻止了這種詭異的氣氛的繼續蔓延，她看著洛小鈺，輕聲道：「洛小鈺，你家住在哪？我等下讓於叔送你回去。」
雖然昨晚跟洛小鈺有了些許交集，但是唐瑾顯然不打算跟她深交，連名帶姓的稱呼有著明顯的疏遠之意，對此，陸凡只是苦笑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他雖然知道唐瑾的想法，但是他卻只能裝作不知道。
『想打聽我家的底細？哼！才不讓你如願！』
洛小鈺冷意連連的想著，面上裝作不動聲色的道：「不用麻煩了，唐……唐姐，我等下打電話回去讓我家司機過來接就行。」
「哦，那好吧。」唐瑾沒有堅持，而她說完正事後，就沒有再說話，氣氛又變得沉悶起來。
陸凡對大小姐的生活方式表示不懂，也懶得懂，吃完早飯後，他就跟之前說好的一樣，帶著蘇穎離開了別墅，因為小涵的學校離唐瑾家不是很遠，出門坐地鐵就可以直達。
一路上，蘇穎都沒有跟陸凡搭話，與以往只要跟陸凡走在一起就有說不完的話題的小涵實在相距甚遠，好在陸凡覺得這種反常是因為陰陽玉的事情，沒有懷疑她並非小涵本人。
一路無話的進了地鐵，這個地段住的基本都是有錢人，地鐵里的人非常少，兩人進去后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這時陸凡終於開口了：
「吶，小涵，我有件事想問你。」
聞言，蘇穎頓時心神一顫，而後咬著嘴唇，轉過頭，看著陸凡：
「是唐瑾昨晚說的那件事嗎？」
看到她臉上明顯的抗拒之色，陸凡頓時有些不忍心，他知道聖靈使之所以能夠激活陰陽玉成為聖靈使，就是因為內心有著某種極強的渴望，陰陽玉順應那種渴望扭曲現實，使聖靈使擁有能夠實現那種渴望的能力，所以，聖靈使所覺醒的能力，就是他自身最真實的一面的寫照。
陸凡不知道她激活陰陽玉的渴望是什麼，但只要是聖靈使，就不可能輕易放棄順應內心的渴望衍生出來的能力，這一點就算是他一向乖巧可愛的妹妹也不可能例外，因為人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而陸凡現在的做法，在他看來就是在剝奪小涵的願望，強行奪走小涵的夢想，雖然站在靈裝的立場，他這麼做無可厚非，因為協助聖啟者回收陰陽玉就是他的本職工作，但是站在一個哥哥的立場，沒有守護妹妹的願望，反而想要將其剝奪的他明顯失職了。
然而，現實就是這麼無奈，想到唐瑾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想到自己的現狀，陸凡咬了咬牙，勉強狠下心來，極為艱難的點了點頭：
「嗯。」
「果然是這樣呢.……」蘇穎慘然一笑，「也對，像我這種人，本來就不應該抱有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逐漸變成了囈語般的呢喃，同時眼眶逐漸變紅，眼角緩緩滲出淚光，片刻后，她再也忍不住，兩行清淚緩緩落了下來。
這番話相當於承認了昨晚唐瑾的質問，承認了自己確實擁有某種用科學無法解釋的能力，在陸凡的堅持下，她放棄了堅持，用近乎認命般自暴自棄的方式，做好了交待一切的覺悟。
然而，看著那張與兩年前相比變化並不是很大的俏臉上流露出的傷痛欲絕之色，即便得到了預想的回應，陸凡心裡也沒有一絲鬆了口氣的感覺，反而變得無比沉重起來。
「哥，在你眼裡，我到底算什麼？是無關緊要的擺設？還是可有可無的裝飾品？為什麼你可以因為那傢伙自暴自棄，卻不能為我振作起來？為什麼.……你會忽視我的存在？明明我才是最在意你的人啊！」
腦海中緩緩響起兩年前小涵流露出跟此時極其相似的神色時竭嘶底里的呼喊，陸凡好不容易很下來的心，瞬間崩潰。
「唉……」
陸凡長嘆一聲，伸出手，拭去妹妹臉上的眼淚，然後看著她臉上兩道顯眼的淚痕，以及發紅的眼眶，柔聲道：
「算了，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等到哪天你願意說了，再來告訴我吧。」
聞言，蘇穎頓時驚訝的抬起頭，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陸凡：
「真……真的嗎？」
「老哥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陸凡笑了笑，然後伸出手，蓋在蘇穎柔順的長發上，習慣性輕揉起來，同時在心裡對唐瑾說了聲抱歉。
他果然還是無法對小涵狠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