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歸離

  唐瑾之前住的別墅內，空間突然扭曲了起來，緊接著扭曲的漩渦中突然出現一陣金光，下一刻，唐瑾雙手各扶著一個少女憑空出現在豪華客廳，穩穩的落在地毯上。


  片刻后，空間漩渦緩緩消失，唐瑾身上的無極印也逐漸消退，本就因為體力消耗嚴重而顯得疲憊不堪的俏臉此時更是萎靡了許多，把洛小鈺和跟小涵身體交換的蘇穎放在沙發上以後，她竟是一個踉蹌倒在地毯上。


  然而奇怪的是，這時候應該表現關心的陸凡，此時不知道為何沉默了下來，唐瑾的耳邊除了能夠聽到牆邊掛著的有一定年頭的掛鐘「咔噠咔噠」的響聲外，再無其他。


  靈裝狀態下擁有自我修復的能力，因此唐瑾沒有立即解除陸凡的靈裝化狀態，否則以陸凡現在的重傷狀態，至少也得修養好幾個月才能下床。


  過了好一會，唐瑾恢復了一些力氣，陸凡的聲音才緩緩響了起來。


  「唐瑾，能不能告訴我剛才那個術的代價是什麼？」


  陸凡對聖靈術的了解不多，只知道那是只有聖啟者和真正的聖人才能通過無極印發動的術式，但是即便如此，陸凡也能輕易猜出唐瑾使用這個術式絕對付出了某種代價，如果沒有代價的話，她肯定一開始就用了。


  唐瑾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什麼，一個對我而言無關緊要的代價罷了，不用在意。」


  「是么.……」


  「是的。」唐瑾很是肯定的回答著，然後繼續道：「你不要多想，那個代價對於聖啟者而言不一定是壞事，我只不過沒有做好相應的覺悟才沒有在一開始就使用罷了。」


  陸凡沉默了，唐瑾以為他還是對自己沒有直接告訴他而耿耿於懷，也就沒有說話，因為使用聖靈術的代價，她實在不想讓陸凡知道，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時與陸凡直接用靈魂交流的，並非只有她一個。


  「雖說靈裝能夠為使用者承受一切傷害和負面效果，但我怎麼都沒想到，你居然連聖靈術的代價都能替聖啟者承受下來，不得不說，你這有史以來唯一一個由生靈為載體的靈裝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然而唐瑾的神色卻沒有一絲變化，很顯然，她並沒有聽到這個突兀的聲音。


  「歸離么？」陸凡的語氣莫名的平靜，似乎對本該消失的歸離此刻的出現並不感到意外。


  這倒是讓歸離驚訝了，「哦？你好像知道我還在？」


  「天啟者的宿命可不是能隨便託付出去的東西，身為八支天，你不可能僅憑唐瑾的承諾就安然離開，肯定會通過某種方式暗中監視著她，要是她沒有履行諾言，你肯定會剝奪她身為聖啟者的一切，重新尋找聖啟者，沒錯吧？」


  腦海中的思路莫名變得比以往更清晰，陸凡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他不清楚這種變化是什麼，但是直覺上，這種變化對於一個「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你說的沒錯。」歸離肯定了陸凡的猜測，「我的職責太過於沉重，所以我不會相信唐瑾的承諾，在她完全接受聖啟者的宿命前，我是不會消失的。」


  頓了頓，歸離又道：「當然，你不用提醒她我的存在，既然她使用了聖靈術，就意味著她已經徹底接受了聖啟者的宿命，我自然不會死皮賴臉的賴在她身上，這也是我現身找你的原因，等我把你應該知道的東西和你要用到的東西交給你以後，我就會徹底消失了。」


  「你還真是盡職盡責。」陸凡有些譏諷的道。


  「過獎。」


  歸離毫不客氣的把陸凡的譏諷當成了真的誇獎，然後接著道：


  「不過話說回來，本來只是一個普通人的你應該不具備這種超乎常人的分析能力才對，看來我猜的沒錯，唐瑾在使用聖靈術之後自身不可避免的向【聖人】這個定義接近的趨勢轉移到你身上了呢。」


  聞言，陸凡心裡陡然變得沉重了起來。


  所謂聖人，就是沒有慾望，沒有信念，沒有仇恨，沒有一切身為一個人應該具備的感情，只有讓人完全生不出【戰鬥】這個概念的絕對力量，能夠正確的處理任何事態的絕對理智，以及「維持世界正常運轉」這一存在意義的至高存在，換句話說，一旦成為聖人，就意味著「個人」的定義就會徹底消失，等同於自我毀滅。


  因為，只有擁有各種感情，才能夠被定義為生靈。


  「那種趨勢，就是使用聖靈術的代價么？」


  「沒錯。」歸離淡然的說道，「無論是記憶，還是人格，還是人性中的感情，對於聖啟者而言都是弱點，而那種趨勢，就是會把所有妨礙聖啟者的弱點清除，你應該能夠感受到吧？唐瑾剛才使用聖靈術的時候，你腦海里突然失去的東西。」


  記憶突然缺失了一塊，陸凡怎麼可能感受不到？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在應該關心唐瑾的時候沒有任何錶示。


  「原來如此，唐瑾果然沒有騙我，對於將來要參與秩序之爭的聖啟者而言，的確不是什麼壞事啊。」陸凡語氣有些複雜。


  「但是那種趨勢被你阻止了。」歸離饒有興緻的道，「這就意味著，她的命運將會與其他聖啟者有所不同，或許她能像她所希望的那樣，在一直保持自我的同時完成聖啟者的使命，嘖嘖.……為了救你，她對聖啟者的宿命妥協了，也因為救了你，她逃過了失去珍貴之物的命運，這就是所謂的好人有好報么？果然因果律是不可能被任何事物影響的啊。」


  「這對你而言不是什麼好事吧？」陸凡疑惑的道。


  「不，你說錯了。」很意外的，歸離否定了陸凡的話，語氣依舊是輕鬆無比：「現在的唐瑾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不被聖人趨勢影響的聖啟者，她的身上隱藏著無數難以預料的可能性，雖然對於八支天而言聖啟者的弱點無法消去是一個很麻煩的問題，但是比起這個，我更期待她身上的可能性最終會演變成什麼結果。」


  陸凡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歸離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神秘的說道：「時機還差得遠呢，等你跟唐瑾抵達聖域，見到我的本尊時，你自然會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陸凡還想再問，歸離卻沒給他機會。


  「好了，我存在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趕緊辦正事吧，否則就來不及了。」


  歸離餘裕滿滿的說著，完全不像他說的那樣急迫。


  話音剛落，陸凡還沒來得及回應，一段對於身為靈裝的他而言極其重要的信息突然以記憶的方式緩緩湧入他的腦海中，使得他的意識陡然變得沉重起來，片刻后，陸凡的意識海徹底陷入了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