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值得么?
宮杞墨抿緊薄唇,揉了揉她的頭髮,「閉上眼睛,睡一覺再說。」
越幸跟小葵早就在宮杞墨回來的時候退的一乾二淨里。
屋內只有他們倆個人。
她覺得身體沒有那麼難受了,雖然還是有點頭重腳輕,不過被燒的不能思考的腦袋總算緩了緩。
」是不是情況不太好?「
她窩在他懷裡蹭了蹭,感覺他似乎情緒有些不好,有些擔心,便又問了一句。
心裡惶惶,剛剛的問話他沒有回答,難不成莫前輩真的出什麼事情了?
」師傅的事情我們插手不了。「他說道。
想到前天趕到山上時看到的場景,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他伸手覆蓋住她的眼睛,「不要多想,明日再跟你細說。」
她現在還在生病,若是憂心憂慮的,對病情反而會起到惡化的作用。
眼前一片漆黑,她鬧騰久了也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藥效起作用了,她很快就睡了過去,臉被高燒燒的紅紅的。
他給她把被子蓋好,坐在她床邊看著她,一夜高燒到清晨才漸漸退了下去。
她現在真的是體虛,以前大半年都不會發燒風寒,現在出去吹了風就能立即發燒。
宮杞墨摸了摸她的臉,確定她燒退了之後,總算是鬆了口氣。
心疼的親了親她蒼白的唇,這才離開兩天,就病一場嚇人,他可不敢再走開了。
不知道母后他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
仙竹山上
山頂幾乎被連續一天一夜的雷劈成了山坑。
原本有幾個小木屋,此刻也全部被劈得一乾二淨,後山的一片藥草也都被毀於一旦。
只剩下一個靈池,此刻在靈池的上方,一道青色的身影懸浮在上方,源源不斷的靈力往他身上涌動。
他的旁邊,一顆白色的玉石懸浮在他的旁邊,玉石上面帶著裂縫,白色的霧氣在以十分緩慢的速度往他身上遊走。
底下站著兩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窈窕,衣著艷麗i,正是西洛前段時間駕崩了的太后。
即使已經過去有一天了,太後娘娘現在依舊
很暴躁,恨不得把旁邊這個一臉平靜的人踹一腳,「你真的是瘋了沒跑了。」
「現在這個時候,你還在這裡看什麼?」
那日若不是墨兒先趕過來抵擋了一陣,後來她又及時趕到,怕得看到一隻被劈焦的九尾狐。
竟然自己把劫雷提前引來,就為了把那破石頭劈碎,不是有毛病是什麼?!
好不容易把被劈的剩下半條命的人死活拉拔出來,修為都快散光了,結果不先鞏固自己的修為,反而拖著身體過來這裡。
莫輕塵不理她,他的臉色很蒼白,目光卻十分專註的盯著上方的身影,從雷劫結束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麟石內的那縷魂卻融合的十分緩慢。
他有些心急,他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看著了。
太后憂心的看著他,有些頭痛,以前怎麼沒覺得這位老友這麼難搞。
她把目光轉到浮在半空的身影身上,白色的霧氣環繞在他身邊,隨著時間推移,能明顯的感覺到仙氣的氣息。
他面容鬆動了些,太后驀的往他們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一道身影站在他們身後,她心裡大驚,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男子身上紫紅色的衣袍被風輕輕吹動,他周圍的空氣好像停止流動了一般,安靜的嚇人。
男人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他目光落在靈池上方的那道身影身上。
太后輕蹙眉心,她能感覺到來人不簡單,一時也沒有輕舉妄動,她有自知之明跟你,她不是對方的對手,連人家什麼時候來的都沒能感覺到。
而且對方似乎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輕塵。」她提醒的道。
然而在她說話的瞬間,那道身影不知何時已經靠近到靈池邊,紫紅色都衣服華麗又好看,當然也很顯眼。
莫輕塵自然看到他,眸色微動,倒是很冷靜,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彈。
太後有些疑惑,認識的?
兩人站在一起,目光都落在半空的那道身影上,一時沉默。
「沒想到你能做到這一步。」男子先開了口,他的聲音沒有什麼感情,「近萬年的修為毀於一旦,有什麼感觸?」
莫輕塵眼神深邃,「沒有。」
周圍的仙氣越來越濃氳,莫輕塵才收回了視線,看向太后,「我們走。」
太后一愣,「走?走去哪?」
不是千辛萬苦才等到這一刻嗎?為什麼要現在離開?
莫輕塵看向男子,「之後的事情,就煩請帝君來看守他了。」
男子眉梢輕挑,倒是沒有太過驚訝,道,「等他重塑仙身之後,便不會在記得人間之事。」
「當然也包括你。」
「我知道。「莫輕塵臉色蒼白得有些透明,他頓了一下,」若是他記不起,帝君也請不要告知他。」
「本尊不會是多管閑事。」
得到保證,莫輕塵不再多言,抬眸最後看了一眼靈池上方仙氣越來越濃厚的那道身影,轉身離開。
太后不明所以,忙跟了上去,將他真的是往山下走,忙抓住他問,「輕塵,這是怎麼回事?方才那人是誰?」
「你究竟在搞什麼?」
莫輕塵被她一拽,整個人跟失了力氣一般往下倒,太后嚇了一跳,忙拽住他避免讓給他摔在地上。
他綳了這麼久的神經終於鬆懈了,積鬱的鮮血踉蹌的吐了出來,鮮紅的血滴有些落在地上的白雪上,或者落在他衣服上。
太后被他這番情況嚇蒙了,急急忙忙的給他度了靈力過去,「你可別死在我面前,我一點都不想幫你收屍。」
靈力進入他的身體之後宛若石沉大海,她內心驚駭,修為都察覺不到了。
莫輕塵搖了搖頭,抽回手示意她不用再白費力氣,「不用管我。」
「不管?讓你死在這裡嗎?!」
太后氣急敗壞的,「你是不是還做了別的什麼事?」
不然不可能靈力枯竭成這樣,她甚至都感覺不到他體內有妖力,就算被雷劫劈掉了半數修為也不該會這樣虛弱。
她焦慮異常,之前只知道莫輕塵弄了個破聚魂燈,把自己的魂分裂出來了一魂,投入其中。
現在看來,之前那些沒準都是小菜!
莫輕塵闔眸緩和了一會兒,身體才舒服了一些,他往後靠了靠,「方才那位是北帝君。」
「北帝君?」太后聞言,思索了一下,臉色微變,「鄷都那位帝君?」
莫輕塵點頭,「麟石是他給的,裡面有祁笙的最後一魂,時當初北帝君截取放入的。」
太后臉色不太好,就聽他繼續道,「你應該知道,進了豐都便要付出代價。」
她當然知道,那地方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給人進去的,三界生靈都為之忌憚,偏偏莫輕塵還不知死活的進去。
太后臉色一變,「你付出了什麼?」
「北帝君同意,用我所有的修為換的麟石。」莫輕塵伸手抹去嘴角都一抹血跡,彷彿在說一件很小的事情。
太后扶著他的手攥緊,「你個瘋子,你現在魂魄損傷,還敢把自己都修為交出去。」
「知不知道這樣你會死!」她快被他氣死了。
「他沒事就好。」
莫輕塵的聲音有些低弱,撐到現在已經是他的極限,之前耗費的心頭血對他的身體損傷也是極大。
他眼神有些潰散,身上最後的靈力漸漸流淌到最後所剩無幾。
「別睡過去。」太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她驚恐的發現莫輕塵的手透明了一下,急的靈力不斷往他體內輸入,「你就不擔心沒你看著他會出事?」
「北帝君答應了,會將我的半數修為給他。」莫輕塵低咳,胸腔隨著咳嗽隱隱作痛,他喘了口氣,說話有些費勁,「他們以前便相識,不會有事的。」
「不用給我輸送靈力了,浪費。」
「若是——你便帶我離開這裡,我大概是動不了了。」他看著山頂,「別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
即使他已經不記得他了……
太後跟他相交多年,卻頭一回聽他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若是這樣的情形,她寧願他如同以前般,少說點話,繼續活得仙風道骨。
「他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太后很氣,卻又無可奈何。
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著?
莫輕塵眸色漸漸溫柔,似是想到了什麼,「重要。」
她深吸了口氣,撤開繼續給他輸送靈力的手,扶著他站起來,「好,我帶你離開這裡。」
就這樣,離得遠遠的——
在他們離開之後,山頂驀的亮起一根光柱,直衝上天空,將蓋在上方的烏雲全部衝散,露光芒萬丈,彷彿聖光摒除黑暗一般。
清悅的鳥叫聲從遠方響起,彷彿在慶賀什麼,烏雲退散之後,溫暖的太陽重新當空而立,山下看到此景的民眾們紛紛跪地求神拜佛,大喊神跡。
山頂上一片光亮,仙氣環繞,浮在半空中的那道青色身影慢慢的降下來,他周身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落地後周圍的光亮漸漸散去。
北帝君抬手一抓,從他身上提出來一盞漂亮的古燈,古燈的紅穗子輕輕的蕩漾,他將燈抓在手中,一縷銀色的白霧安穩的浮在燈內。
祁笙慢慢的睜開眼睛,他他的目光一開始有些迷茫,漸漸的便開始清亮了些。
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再抬眼看到男人,頓時一笑,語氣熟稔,「帝君怎麼在此?難得能見您一面。」
要知道,北帝君千年裡面,有九百九十九年都是行蹤不定的狀態,要找一找都還是比較費神都。
他看到他北帝君手中的燈,有些疑惑,「這是什麼?怎麼裡面好像有一縷魂?」
北帝君伸手一推,將古燈推到他面前,「送你。」
「送我?」
祁笙伸手接過,有些驚訝,「帝君居然送我東西?怎麼了是有什麼好事了嗎?」
「本來就是你的。」北帝君看著他手中的燈,「好好保管著,沒準還有用。」
他指尖摩擦著燈的外罩,有些奇怪,「這燈我以前見過嗎?怎麼覺得有點熟悉?」
北帝君道,「還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他想都沒想就道,「不是被我父君趕下凡來體驗凡人的生活么?」
北帝君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還記得凡塵的事情么?」
祁笙道,「都是些無關痛癢的,無需記得。」
是么?北帝君看著他沒有說話,無關痛癢啊……
他看了看周圍被炸得一片狼藉的山頂,有些奇怪,「這裡是發生了什麼事?打砸成這樣?」
北帝君搖頭,「不知道。」
祁笙也沒有要深想的意思,「話說你怎麼會專程來接我?」
他笑道,「一貫都找不到你的人,現在反而主動現身了。」
「因為有人求著讓我來。」
敢單槍匹馬闖進鄷都的人也沒幾個。
北帝君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現在魂魄鞏固,也不再費神,轉身就走。
他還要去把某個不安生的丫頭抓回來,每次來一趟人間都要鬧騰,真該抓起來捆住丟給孟婆泡一泡孟婆湯,最好泡傻了老實了。
「誰求著你了?」祁笙追問道。
北帝君沒有回答他的話,徑自離開。
山頂只剩下他一個人,他還是有些奇怪,想了片刻也沒想清楚是誰。
不過是下趟凡間歷個劫罷了,有什麼好求的?
低頭看著手中的古燈,他盯著蜷縮在燈內的白霧,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親近,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那霧氣親昵的繞上他的指尖。
「你是什麼妖呢?怎麼落得只剩下一魂了?」他問道。
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回應。
那縷殘魂似乎對他很親昵,繞著他的手遲遲不動。
他倒是有些驚訝,畢竟魂魄向來敏感,不會輕易接近其他,一時對古燈也多了幾分喜愛。
他捧著燈籠,一時也不知道要先去哪兒,便慢慢的往山下走。
走了幾步之後,他眼角瞥見一抹鮮艷的紅色,抬眼往過去,就看到不遠處的雪堆上面,有一灘鮮紅的血跡,雪跟血和在一起,格外鮮艷刺目。
他心口驀的痛了一下,有些茫然,立在原地久久不動。
彷彿丟失了什麼一般。
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有些不解,為什麼鼻子有些酸,胸口悶悶的,明明從凡間回來該是高興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