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猜不到的結局
「累死了。」秦商一屁股在楊陽旁邊坐下。
楊陽眼睛盯著電腦，頭也不抬一下，隨口回道：「演個死人都那麼累？」
「演死人最累好不好？」秦商大呼道：「你都不知道，躺在那什麼都不能動，時間一長這裡也癢那裡也癢，這裡也酸哪裡也酸。還有臉上的血漿，一股子腥味，味道難聞就算了，還招蒼蠅.……」
秦商說的逗，楊陽忍不住笑起來。
他是《密室》里第一個領便當的角色，之後所有的鏡頭都得老老實實躺那當屍體。而且死狀是七孔流血，這裡就要用到道具血漿了。
電影里一般用的血漿都是化妝師用紅色素、蜂蜜和溫水自己做的，看著跟真血差不多，還能入口。更高檔點就是進口的特質血漿了，這種效果更好，但是價格不菲。
因為《密室》的拍攝比較簡單，楊陽就沒請專業的化妝師過來，幾個演員的造型都是徐成和他們幾個自己看著弄的，畢竟學校里也學過一點。
道具血漿也是他對著網上自個兒鼓搗的。這傢伙也不知道是因為技術不佳還是找錯了配方，做出來的血漿跟紅墨水一樣，又稀又淡，看著超假。後來他實在沒辦法，就每天跑到菜市場問水產老闆要點黃鱔血，就這麼將就著過來了。
秦商噼里啪啦講了一大堆，發現楊**本沒怎麼聽，湊過頭來朝他面前的屏幕上看去。
「拍挺好的，琢磨什麼呢？」
楊陽回道：「有幾個鏡頭沒拍好，得補一下。」
秦商看了楊陽一眼，道：「你還真是上心，要像我，拍完就萬事大吉，剩下的工作就交給剪輯師，省的操那麼多心。」
楊陽看他一眼，道：「所以說你適合當一名演員，不適合當導演。」
秦商一聽頓時樂了，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說我適合當演員？開玩笑吧，演屍體？」
楊陽搖搖頭，一本正經地對他說道：「不是，演喜劇。」
秦商看楊陽說的還真挺像一回事兒，摸著下巴自己琢磨道：「你還真別說，好多人都誇我風趣幽默來著。」
你那是二好不好。楊陽無語地瞥了他一眼，隨口回道：「等我什麼時候有空了，寫個喜劇片的本，到時候請你來演哈。」
「行啊！」秦商哈哈一笑，心裡卻沒怎麼當真，拍著楊陽的肩膀道：「果然夠哥們兒，拍戲捧我當大明星啊。」
楊陽沒理他，把電腦一合，站起來招呼劇組開工，就最後一段戲了，早拍早了。
……
警察轉眼變成殺人狂魔，讓剩下的三人忍不住開始抱團。
熱血直率的青年、膽小單純的女高中生還有軟弱無能的中年男子，三人跟兇徒隱隱形成兩個陣營，哪一方都不敢輕舉妄動。
現在所有人都認定了殺人的就是「警察」，雖然不知道他是怎樣讓所有人都昏睡過去再如何下手的，但是有這個能力和動機的就只有他了。
楊陽成了三人小團體的主心骨，和「警察」對峙著，雖然他心裡也很怕，但是總有人要站出來不是嗎。
「警察」現在的狀態有點奇怪，他一直低頭看著光滑的地面，有細碎的聲音響起，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思考著什麼。
飢餓、口渴，讓楊陽身體愈發虛弱，困意再一次襲來，他努力想要睜大眼睛，但上下眼皮就跟兩塊吸鐵石一樣不住地往中間合去。
楊陽勉強向「警察」看去，他還低著頭，看不清臉，而身邊的女孩和男人早已昏睡過去。
他終於支撐不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等到楊陽再一次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警察」直直面對著自己的臉。
楊陽嚇了一跳，忍不住稍往後退了一點，但卻不曾想手掌碰到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
他猛地回過頭來，中年失敗男那張扭曲而恐懼的面孔正睜大了無助的雙眼怔怔地看著自己。乾涸的血液如同赤色小蛇沖他的七竅蜿蜒而下，貌若厲鬼。
女高中生的心理承受能力終於達到了極限，抱著腦袋痛哭起來。
楊陽也快崩潰了，他忍不住站起來沖著沉默不語的「警察」大聲嘶吼：「你這個惡魔，變態，殺人狂。有本事把我也殺了啊，混蛋！……」
女高中生的哭聲更大了，「警察」在楊陽的一頓罵喝之下卻顯得意外地平靜。
他慢慢站了起來。
「你說的對。」「警察」好像在對兩人說，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想了那麼久，終於想明白了。」
「這個房間，就是一個蠱盅，裡面的蠱蟲互相廝殺，只有最強壯的那隻才能活下去。」
「現在在某個地方，肯定有人在觀察著我們，我們沒有互相廝殺，一定是惹他生氣了。他才會一次一次通過殺人來警告我們。」
「現在，是該解決你們兩個的時候了。」
「警察」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材和充滿壓迫力的氣勢讓楊陽忍不住一步步退後，女高中生也不哭了，害怕地躲到楊陽的身後。
密室只有那麼點大，很快就退無可退，冷汗一滴滴流下來，楊陽大腦飛快地轉動起來。
硬拼太不現實了，連環分屍殺人，在追捕過程中還造成多位警察犧牲，對方到底有多兇殘可想而知。
「放屁，什麼養蠱，都是錯的！」楊陽忽然大聲叫起來。
「警察」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他，好像是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楊陽強裝鎮定，繼續說道：「我相信人都不是你殺的。但是這個房間絕對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已經快五天了，我們每人除了第一天吃了一塊巧克力，卻到現在還沒有餓死！」
楊陽從口袋中掏出他偷偷藏好的一小塊巧克力，冷笑道：「我本來打算把這小塊巧克力當成堅持下去的信念，一定要等到實在餓得不行再拿出來充饑。可惜，我一直都等不到那個極限，每次熬著熬著就熬過去了，真是可笑！」
「而且，你見過養蠱是送一群這樣的人進來的嗎？看看你身邊的屍***商、胖子、白領、廢材。你不覺得我們和你相差太大了嗎！」
楊陽一口氣說完這一大堆的話，胸膛狠狠地起伏了兩下，盯著面目表情的「警察」，接下來就看能不能將這個殺人犯的心給說動了。
「警察」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看向楊陽的眼神里充滿了欣賞。
「你說的很有道理，這些我都疏忽了。」
楊陽和女高中生悄悄鬆了口氣，可還沒等他們緊繃的精神完全放下來，「警察」再次開口：「可我依舊堅信自己的想法，這個房間只能有一個人才可以活著走出去。」
「哪怕離開這裡的希望只有千分之一，我也得好好抓住啊。」
兩人的臉色頓時大變。
接下來就是全劇衝突最為激烈的動作戲，「警察」將楊陽擊倒在地，拳打腳踢之後，楊陽一張俊臉滿是血污。
他總算也是嘗到徐成和配置的血漿的味道了，腥味刺鼻，沖得他都快吐了。
躲在旁邊哭泣的女高中生，見到楊陽就要被活生生打死，不知從哪升起一股勇氣，拿出之前藏好的鋼筆，一下扎進了「警察」的後背。
「啊！」「警察」吃痛，凶性更是被激發出來，丟下半死不活的楊陽，轉身一把將掐住女孩的脖子。
女孩的雙腳逐漸脫離地面，開始慢慢窒息，眼神凄涼而無助。
受傷的楊陽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看到這一幕目眥盡裂，低吼一聲，抄起地上的鋼筆狠狠地刺進「警察」的後頸。
畫面彷彿在這一刻定格了，「警察」伸手向後摸去，滿手鮮血，他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然後身體失去力氣，緩緩倒地，一下一下抽搐著，好像一條瀕死的魚。
「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
「非常不穩定，隨時有可能出現意外。」有人回答。
「停止用藥，繼續保持觀察。」
「是。」
……
一個巨大而空蕩的房間，穿著白衣大褂的醫務人員緊張地忙碌著。
坐在椅子上渾身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的病人睜開了眼睛，目光乾淨純良。
有人湊到病人的面前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再看看各方面的指數，終於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道：「病人的邪惡人格已經死亡，現在留下的應該是最為善良無害的人格。我們的實驗，成功了！」
所有人的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其中年紀最大的一位滿意地點頭，開口道：「把繩索解開吧，他現在的心應該比在場所有人都要乾淨的多。」
身邊人點頭，上前解開病人的束縛。病人友好地沖他一笑，讓他感覺心中更有成就感。
將一位窮凶極惡的罪犯改造成溫和的綿羊，這簡直是醫學史上的奇迹。
所有人開始慶祝，可惜沒人注意到病人似乎沉默地有些過頭了。
畫面切換。
「警察」倒下之後，密室開始響起咔嚓咔嚓齒輪轉動的聲音，一扇大門緩緩打開，光明從外面透進來。
兩人欣喜地對視一眼，互相扶持依偎著慢慢向門外走去。
可就在兩人即將走出密室的時候，楊陽的表情驀地一變，有鮮血從他的嘴角滑下。
一枝鋼筆深深地插在他的心口，他的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多了一個高大凶戾的身影。
「警察」竟然還沒死！
楊陽緩緩倒地，女高中徹底崩潰，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以為改造成功的病人，原本和善的面容驀地改變，表情變得兇狠而殘忍。
他隨手抄起桌上的一把手術刀，狠狠地刺向鏡頭。
《密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