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叟
天已放晴,碧空無盡。
與星月分別已數日有餘。這日,已近午時,烈日炎炎。
高寒路經一片荒山,山中草木稀零,有的只是塊塊岩石。
這時一個老態龍鐘的老頭出現在了他的前方,老頭盤腿坐在一堆亂石之上一動不動,赤日烈烈,老頭竟若無其事般閉目打坐在此,可見其功力是非同小可。
他紋絲不動如參禪打坐的老僧,又如搖地貔貅臨座上。
滿臉的皺紋,發須稀疏花白。皮膚乾燥鬆弛,或者說他已經是皮包骨頭了更為確切。
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黑白相間,看那淡泊與從容的面容,盡顯蒼涼。
同時給人一種亦正亦邪的感覺,對這個來歷不明的人高寒心生警惕,他說不出為什麼,老頭讓他感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看似無害,但是高寒知道老頭絕不簡單。總感覺老頭若殺自己輕而易舉猶如踩死螞蚱一樣簡單。甚至可以秒殺。
高寒的腳步像是加了鐵塊變重了一樣緩了下來,渾身的毛孔好似膨脹,就連毛髮都倒豎了起來。
在這片沉默的空間,高寒的雙眼時刻觀察那老頭的變化,結果那老者卻毫無變化,高寒的心中暗暗祈禱他正在打盹兒。
於是他輕聲輕氣躡手躡腳的經過老頭的面前,像做賊一樣。在經過老頭時後背發涼,內心發怵,就如經歷一番生死大戰般驚心動魄。
高寒又察言觀色,見其仍然原樣,心中出了一口氣,他轉過身正要快速離去時。
「看猴的嗎,我很像猴嗎?」老頭的這一聲將高寒嚇得魂不附體了。
高寒聽到身後的呼歡時不禁停下來扭臉觀看,並且強顏歡笑說道:「前輩好,剛才恕晚輩無禮,還請前輩莫怪。」
老頭緩緩地睜開了眼,雙眼也許是因為老邁凹下去了,但是卻精光閃閃。
使人又想到了「老當益壯」這一詞。
高寒注視著那雙眼睛。高寒瞬間臉色大變,動作顯得也有點笨拙了
。老頭雙眼透射出的目光頓時讓高寒將「邪氣」、「詭異「、「神秘」這類詞聯繫到了一起。
高寒不得不緊張害怕,假若此人下狠手,高寒必定難以逃脫,喪命在這。
更加讓高寒不安的是,老頭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一頭嗜血猛獸看著自己的獵物,那樣貪婪兇殘。
高寒的頭上的汗水嘩嘩的流了下來,不是被熱的,而是被嚇得。
當然,他可不會傻的到處說。高寒歸心似箭,同時又想到假若師尊在這兒就好了,他也不會這般害怕了。
微風輕輕拂過,老頭的頭髮起伏不定,衣袖亂擺。
他定睛看著高寒,嘴角含笑,不急不緊的說:「芝麻綠豆的事,無關緊要」。在高寒看來他的笑都是那麼可怖不敢與之對視。
「小兄弟,何去啊?」
聽到老者的詢問,「不瞞前輩,晚輩高寒,想去無雙城。」高寒急忙撒謊說。
老頭雙眼一眯,為之一笑,道:「小兄弟不必緊張,我也並無他意。」
高寒聞此,緊揪的心也是放下不少,但是仍有警惕。
高寒與老頭相距數丈,高寒大著膽子走進了老頭,一邊畢恭畢敬,一邊虛與委蛇一邊眼神流露歉意的說:「前輩高名?又為何會在此?」
老頭沉吟了片刻,說:「微名不足道哉,為何在這,我的家太吵,為了耳根清凈才到這來的。」
高寒不敢再問,再他想來,或許是在等人,不然就是有病。不過,塔克沒有說出來,生怕逼急了老傢伙,突然對自己下殺手。
這種想法也不是多餘的。
見老頭嘴唇乾涸,他又小心翼翼地將一壺水遞於老者,說:「前輩請喝水。」
老頭接過水說了聲謝謝。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高寒客氣道。
過了一會兒,那老叟緩慢的站了起來,腰背佝僂,彎曲的厲害。
與高寒走到了一棵大樹下,道:「看似小兄弟功夫不弱,想必也達止三級劍氣出體了吧。」
高寒佯裝的說道:「前輩過獎了,晚輩不才啊。」
「哎」……老者嘆了一聲。
高寒問道:「老先生為何嘆氣啊?」
老者沒有隱諱直接說道:「事事豈能盡如人意,細水長流,循序漸進才是好啊。」
對老頭的這些話高寒滿頭霧水不知所云。
沉默了一會兒,老人又說:「小兄弟天賦異稟,將來修至大之乘境的境界也是不置可否的。」
聽到老者的誇讚,高寒連連擺手,道:「怎麼會呢?」一臉謙卑,可是內心卻美翻了。
老者只是笑了笑。
但是高寒心中卻又更疑惑:沒想到這老傢伙談吐如此斯文,難道真的是巧遇嘛。
如若不是老傢伙那可怕的眼神,高寒將他人做好人也是未可知的。
「前輩謬讚了」,高寒謙卑的說道。
「哈哈……」老頭大笑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好,好男兒就應該胸懷大海。」他又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鼓勵的話。
高寒急忙奉承道:「前輩言之有理」。
老頭偶爾咳嗽或者捋一下稀疏的可憐的鬍鬚。
在這熱得難受的天氣下,高寒口乾舌燥,然而老頭卻毫無倦意仍是妙語連珠,濤濤不絕地說了一大串。
高寒只能是低頭哈腰是個不停。
老頭深思了一會兒,又道:「我觀小兄弟有點浮躁,性情也有些暴虐,需修身養性才是。」
前輩教訓的即是,高寒定當謹記。」老頭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們兩個人說了好多,好多……
「武者是內外兼修,他們這類人可以說是以武入道,逆天而上的,所以對武者來說等級成了他們的桎梏了,有的人終其一生也難以越級成功,最終落個壽元終結的下場。
這一點,高寒也早就知道,所以,作為東方武者,最大的羈絆就是壽命。
老頭似乎看出了高寒的心思。他又道:「欲知大道,必先知史;其實大道至簡-越是真理越簡單。」
「縱觀早期,中西方修鍊者的大對抗中,魔法師,修道者他們能夠直接操縱天地間的元氣,一個修道者能夠對付數十個西方武士,一個中級以上的魔法師同樣能夠對付數十個東方武人。」
「走的道路則是逆天修身,從而達到那傳說中的那種境界,可是能最終走到那一步的又有幾人。
大多數人眼裡,武人所走的道路不如修道者,但是……」他又一次停住了。
這一次的談話,讓高寒打開了眼界,也對武者更加了解了一番。
高寒好奇地問道:「老前輩今年高齡啊?」
老頭看了一眼高寒說:「行將就木,或許不久將會逝於人世。」
說完后,他慘笑了一下。沉默了片刻,高寒想打聽老頭的實力到底有多高深,想進一步了解,又問道:「前輩是幾級強者。」
這一問,老頭突然臉色一變,臉抽畜了一下,談話也突然中斷。
高寒後悔不已知道犯了修鍊者的大忌忙拱手道:「請恕晚輩魯莽。」高寒心驚肉跳觀察老叟是否還會發飆。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呵呵,小兄弟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什麼都敢問。」
高寒露出了慚色。
老頭沒有責怪的意思,介面說:「有一句話不是說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嘛,你可要改一改了,不然可能會招致殺身之禍」。
「是的,前輩」。高寒說。
老頭又道:「時日也不早了,想必小兄弟也急於趕路吧。」
「那就就此別過吧。」
聞此高寒頓時愉悅,但是卻仍面無改色的說:「前輩金口妙言,如醍醐灌頂使高寒受益匪淺啊,請受高寒一拜。」說著高寒做了一個揖。
老頭又打坐了,只揮了揮手示意高寒離開。
高寒真想快速離開這個可怕的老妖怪。那會逗留,轉身就逃,速度達到了他有史以來的最高峰。
他一口氣跑到了一個高高的山丘上,最後他忍不住誘惑,又悄悄趴在山丘之上,在離老頭三十餘丈距離的地方,他躲在了一塊巨大的山石背後,目的是想看看那老傢伙或說是老妖怪在幹什麼
警惕萬分,一有不對他就隨時準備開溜。
老傢伙仍在打坐,高寒長呼了一口氣,他思前想後不明白那老傢伙會在此。
「小兄弟,還沒走啊?」高寒聞聲而去。
一時間他嚇的魂不附體,腿軟的差點跌倒。
老傢伙竟活生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剛才他還在打坐,現今人不知鬼不覺的已至他的面前,差點嚇死他,厲害程度可見非同一般,想到這裡高寒后怕不已。
高寒不自在的笑道:「前輩我還沒呢。」
老傢伙又插口道:「剛才忘問你了,那浪蕩山是從哪走呢」?
「一直向西北走」。高寒不假思索地說。
「奧,那謝謝了」老傢伙道。「那老夫先行一步了。」
「前輩慢走」。高寒拜別著說。
只見老頭東倒西歪邁著徐緩的步子,如流雲之飄忽;風移影動?。
在高寒的一眨眼之際,老頭消失在原地,無影無蹤。沒人知道他從哪走了。
他的行蹤只能用神出鬼沒來形容了。
高寒大叫一聲,兩腿比以往快了數倍的速度向前跑去了,他不敢再停留了,他可不敢肯定那老東西不會回來找他。萬一他獸性大發殺了自己怎莫辦?
又是從那山丘望去,一眨眼,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高寒與老頭邂逅的地方,此人正是那老傢伙。
他腰背彎曲,雙手在背後相握著。眼睛出現了些許渾濁,喃喃的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唉…」
他又道:「急於求成,最終走火入魔,還是腳踏實地的好啊。」
思索了一會兒,又說:「那丫頭硬是給我添堵。」
隨後他目視著高寒消失的方向,又想到:這個男子身上有一種好古怪的氣息。隨即,他就消失在了原地,向西北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