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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舊事

  周家因為周太后的關係,在朝中拉幫結派,剷除異己,擴張勢力,用了很多上不了檯面的手段。


  因此,袁大將軍對周家很是不滿。而且周家還跟梁王沆瀣一氣。在西北的軍糧和軍需物品上做手腳。


  那個被袁大將軍下令斬首的周家小兒子,就是周家想要伸進西北軍中的那隻手,不過,這隻手還沒有發揮它應該有的作用,就被袁大將軍毫不留情地斬斷了。


  也因此,周袁兩家,結下了死仇。


  這才有了後續梁王設計,害死了袁大將軍,害的袁家兵敗如山倒。


  袁章為此潛逃數十年,袁皇后薨逝。


  如今,梁王謀反,罪證確鑿。太子繼位可以說是少了一個最最大的威脅。


  太子是袁皇后的嫡子,身上有著袁家的血脈,想也是會為袁家平反的。


  而如今太子的作風,也隱隱有著當年袁大將軍的氣勢。


  看著這樣的太子,朝堂之上的那些傾向於周家和太后的大臣,大多數都是噤若寒蟬。


  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太子給惦記上了。


  如今梁王謀反案證據已然確鑿,他們最大的擔心,就是會被因為過去的來往而牽扯上關係。


  一旦被牽連,那麼就是破家滅族的慘案了。


  梁王父子最多是被斬首,而他們卻肯定是要滿門抄斬的,說不定有的還要禍及九族。


  所以,此刻,他們都不再吭聲。甚至有人心裡還抱怨起了剛剛為周家打頭陣的金尚書。


  要不是他那麼膽大包天,還妄圖欺負太子年輕,他們也不會跟著他出言附和。


  此刻,都只盼望著,太子不要記得剛才他們附和的一幕。


  想起來,到底是法不責眾,太子應該不會一個一個跟他們計較的。


  而他們的想法,顯然太子不用想也可以猜到。


  既然他們都希望法不責眾,那他就順應他們一回好了。


  畢竟,目前也確實不是動他們的最佳時機。


  他要讓他們來親口說出對梁王的處罰,及如何處置梁王同黨,到時候,用他們自己給定的罪名來懲罰他們,那才叫過癮,有趣。


  因此,他又接著說道:「這次梁王謀反,固然梁王父子乃是首犯,不過朝中卻也不乏與他們勾結之人。對於這些人,各位大人都有何看法呢?你們覺得,這些人,安本朝律法應該如何處置呢?還請各位大人暢所欲言!」


  太子的話,令原本熱鬧的朝堂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那些大臣們忍不住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到太子居然會忽然之間提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說難不難,說簡單卻也不簡單。


  回答這個問題,分明就是一個擺明了會得罪人的事情。


  若是說的懲罰輕了,皇帝和太子定然不會滿意。而若是說的重了,難免有落井下石,阿諛奉承之嫌。


  這些個文官都看重令名,雖然背地裡做的一些事情未必可以上的了檯面,可是當眾卻還是要維護好自己的面子的。


  因此太子問了之後,一時之間,居然並沒有人開口說話。就連一朝首輔李正儒也只是斂眉頜首,沒有開口的打算。


  而這個時候,大家的目光,此刻又不由自主地向剛剛率先開口反對的人紀大人投了過去。


  對於眾人的表現,紀老大人只有忍不住在心裡罵娘。


  這一個個,有好處的事情,就直往後面跟著,輪到要出頭的事情,就又往後躲起來了。實在一個個都是狡猾無比。


  不過,他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才不會讓這些人佔盡了便宜再說的。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義正辭嚴道:「那是自然!所有跟梁王有所牽扯的大臣,臣建議,要讓他們與梁王同罪,甚至,還要加一個唆使之罪!不然,不足以正朝綱!」


  他的話一說出來,把那些沒有在他之前開口的大臣此刻都是氣的暗恨不已。


  話都被他說完了,其他人除了跟在他背後說一說,還有什麼可以添加呢?


  於是,很多大臣又跟在紀老大人的身後紛紛附和:「正該如此,正該如此!太子殿下就該嚴懲那些與梁王有牽扯的人!」


  而那些原本跟梁王有過牽扯的人,當然全都是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又不便表態。只能在心裡,又恨又悔。


  當初怎麼就被那眼前的一點點利益給糊住了眼睛呢?跟自家人的身家性命比起來,梁王給的那些都是只能算是蠅頭小利。


  可是此刻就是悔也是悔之晚矣!

  在太子和一眾朝臣面前,這些人都是,恨不得地上有一條縫可以讓他們鑽下去。


  可是偏偏此刻,卻是上天無門入地無路。


  除了表面上跟著在後面附和的話。根本就沒辦法透露一點點內心的懊惱和難過。


  在這些人里,最最難過和懊惱的,當然要數剛才那個開口,最快的金尚書了。


  他已經做到吏部尚書。主要掌管著官員們的起落和考核。正是梁王重點拉攏的對象之一。


  在跟梁王接近的過程中,和梁王的明示暗示之下,他在朝中插入了不少梁王的手下。


  此刻,他出言為周家辯護,卻被太子駁回。顯然,太子已經將他當做了一個出頭鳥。在未來的,清洗梁王人手的過程中,他會被當做一個典型來處置。


  這樣的情形之前是他想都沒有想到過的。


  之前明明太后和梁王一黨在朝中一直佔據了領先的優勢。而且據他的觀察,皇帝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太子除了李家有別無倚仗。周太后,以及周家還有梁王卻是勢力遍布朝野。他自以為自己睿智,看得長遠。


  卻不想短短的幾個月之內,居然事情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皇上的病情沒有變重,而是有了明顯的起色。


  袁家人還居然回來了。而且還拿出了梁王與西戎勾結的證據。這一下子就將梁王置於不利的境地。


  然後接下來是梁王叛逆被太子設計公開。


  在接下來昨晚這場逼宮的事情,其實也可以看作是太子在請君入甕。


  梁王父子貿然入宮,顯然是錯估了形勢。


  這中間的環節上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辦法想通。


  總之目前的局勢就是,太子掌握了朝政。而且將會成為未來的天子。


  他還有很多在朝中,想做牆頭草兩邊倒的官員,都將因為梁王而被太子打壓下去。


  而他更將作為牆頭草之中的典型被人對付。


  作為吏部尚書,他這個位置自然是有很多人都在背後盯著的。


  之前他背靠梁王,又有周太后在背後撐腰。自然沒有人可以憾動他分毫。


  此刻,梁王和周太后都倒台了,他卻沒有辦法再撐住了。幾個野心勃勃的下屬,看來很快就會對他動手了。


  他必須抓緊時間,在最短的時間裡消掉曾經跟梁王有關聯的證據。或者說盡量減少那些曾經跟梁王有關係的痕迹。


  等到太子宣布退朝的時候,這位金尚書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後背完全汗濕了。濕噠噠的官服套在身上。讓他整個人都覺得邁不開腿。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中的。


  看到老妻依然一臉頤指氣使的樣子。他就氣不打一出來。


  忍不住就摔了一個茶杯。「這麼燙的茶也奉上來給我喝嗎?」他一聲怒喝。


  向來有些懼內的金尚書突然之間發威,把他的老妻嚇了一大跳。


  在指揮丫頭把碎了的茶杯茶盞收拾掉之後,忍不住上前埋怨他道:「好大的火氣!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要這樣發火!你是不是看上了院子里的哪個小妖精,才這樣特意的給我沒臉!」


  經常若是他的老妻這樣子說話,金尚書必定會放下架子,好好的哄她。


  因為金尚書起於寒微。當初讀書做官,要的銀子全都是靠妻子娘家的供給。所以他的妻子在他面前素來都是挺直了腰桿說話的。而他也從來都是尊敬自己的這個結髮妻子的。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金尚書在朝中已經意識到自己將要面臨的巨大的危險。回想起來過去,之所以會跟梁王搭上關係,完全是因為妻子和梁王妃走的太近,又願意跟周大太太他們來往。常常在自己的耳邊鼓吹梁王他們的那一套,還弄得自己面活心軟。最終被梁王拖下了水。


  而這一下水,就是滅門之禍。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掙下的這一份前程全都毀在眼前這個挺直了腰桿的婦人手中。金尚書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啪!」的一聲響。他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臉上。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樣拿話歪派我?這個家就是毀在你的手裡!等過幾天我吃了斷頭飯了,你就開心了!」金尚書對著妻子一頓怒吼。


  他的妻子趙氏萬萬沒有想到,今天丈夫居然像發了瘋一樣。不光敢對著自己怒吼,還敢對自己動手。


  他們成親到現在,她還是第一次被打。之前金尚書在她面前連半句重話都沒有。這會兒居然,一巴掌就上來了。而且他說的話也讓她驚愕不已。


  她甚至都顧不上哭,就開始問起了。「什麼斷頭飯?什麼滅門之禍你可要跟妾身說說清楚,妾身什麼時候,招惹了這樣的大禍?妾身最近可是連二門都沒有出過!」


  看著妻子沒有像平常那樣爆發。而是捂著臉嗚嗚咽咽的。金尚書在怒氣過了之後,心也一下子軟了。


  「哎,你不知道梁王昨晚謀反逼宮了?此刻,他們父子已經都被太子,和陳王的人捉起來了。」他的話讓他的妻子驚得忍不住跳了起來!


  「此話當真?梁王居然被太子抓起來了。他們不是一直說他在朝中勢力已經很穩固了嗎?況且他還據守西北,怎麼會這麼快就被,太子捉到呢?」說起來金尚書的這個妻子還真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婦人。對於朝政,她也略有耳聞。不然她也不會為了讓夫君晉陞的更快,而且搭上樑王和周大夫人。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金夫人的聲音都是顫抖的。顯然她也想到了現在事情的嚴重性。


  「這話現在你就不要問了,問了也沒有意義了。若是之前我知道太子有這樣的本事,我怎麼可能還會向著梁王?而且我為梁王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都不是可以推脫掉的。現在太子那把利劍就懸在我們的頭上,你看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脫身?」


  金尚書這些話的時候頹喪嘆氣。他幾乎已經預見到了金家的敗落。


  「我們要推脫罪責是肯定不可能了,依我看只有將功贖罪這一條路了。」金夫人的話讓金尚書眼前一亮。


  「將功贖罪,怎麼個將功贖罪?你覺得那個功那麼好立的嗎?」金尚書雖然心裡有了一絲希望,但是還是很是忐忑,他想不到有什麼功可以讓他們去立。


  「當然是有了功可以立,然後我才會說將功贖罪了。不過這個功在之前我可認為是罪,所以一直都是藏著掖著。」金夫人神秘兮兮的說道。


  「嗯,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事情啊?」金尚書沒想到妻子居然還有這一手。


  「內宅里的消息,你是不如我的。你不知道有時候一些內宅的陰私就關係著大局呢!這消息也是周大夫人無意之中透露給我的。當時我聽過了,也就以為是聽過了。不過現在,卻是我們的一個好機會。」金夫人頗有些驕傲的說道。


  「究竟到底是什麼秘密?你快點跟我說了,在說讓我來分析一下到底對我們有沒有用。」金尚書感覺現在的情況已經是火燒眉毛了。他實在是沒有耐心在跟他的妻子玩猜謎的遊戲了。


  「當今聖上,不是周太后所出。」金夫人的這句話把金尚書鎮在了當場。


  他的臉色都發白了。「這話可不能隨口亂說,你這無知婦人怎麼可以,突然之間說出這樣的話來!」


  當今天子已經臨朝了二十餘年。突然之間居然說他不是周太后所出。這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你這話到底是從哪裡聽來的?快點給我忘記了。」金尚書忍不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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