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相思似深海 （3)

  「不悔，你娘呢？」


  「在這呢。」軟萌軟萌的小娃子指了指他面前的席慕可，大眼晶亮晶亮的。。


  席景之一股火冒了出來，上前就將小東西提了起來，嚴肅的教育到：「聽著，小爺的妹妹還小，你可別壞她清譽。」


  「哎呀呀~放開放開！爹爹討厭討厭！」


  「三哥，你先把不悔放下，別傷著他了，他還小。」


  席慕可一聽，急忙上前，靠著模糊的影子走近席景之。


  看到席慕可的樣子，席景之將君不悔放了下來，「行行行，可兒你別亂動，好好坐著。」


  「三哥，你別欺負他，你下手沒輕沒重的，他骨頭什麼的都還軟著，你……」


  「你也別瞎操心了，你現在是不知道這小傢伙的脾性，皮起來能把屋頂捅破。」


  「爹爹討厭，這樣說不悔。」小傢伙不知道做了什麼動作，氣的席景之就是跳腳，兩人打打鬧鬧著，席慕可正要開口，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不悔，不許胡鬧。」只這一句話，席慕可似乎感覺到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小傢伙瞬間安靜了下來，對於這道清冷的嗓音，席慕可在這一刻突然有些想看清，想看清這個女人的模樣，不知是否跟她的聲音一樣冰冷。


  「回來了？」


  「嗯。」女子不冷不淡的回應著，席慕可只感覺到眼前有道模糊的影子走了進來，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那道身影停了下來。


  「你第幾個女人？」


  「胡說八道什麼，小爺是那樣浪蕩的人嗎？這是小爺妹妹，親妹妹！」席景之炸了起來，急忙解釋著，又像女子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毀他名聲。


  女子似乎有些意外，詫異的看了眼席景之，又望著雙眼黯然失色的席慕可，恩，倒是有幾分相似。


  「原來無絕還會有妹妹。」


  聽到這，席慕可趕忙起身，向女子打著招呼。「您好，我叫席慕可，是他的妹妹，最近可能要在這住段時間，還請麻煩你了。」


  女子並沒有理會席慕可的招呼，丟下一句話轉身就上了樓。


  「別給我們添麻煩就好。」


  似乎意有所指，臨走前還望了眼席慕可耷拉著的左臂，以及那雙.……沒有光亮的眼睛，眼眸閃了閃，抿著唇，不再多言。


  「.……」罷了，不想爭辯什麼，現在的自己，確實只會給別人添麻煩。


  席景之看了眼低著頭的席慕可，以為她被女子的話語中傷到，情緒低落，上前就將席慕可的腦袋狠狠摁進自己的懷裡，揉了揉。


  「笨蛋，她就是那樣的，其實內心比誰都要溫柔，你別介意。」


  「沒事的三哥，可兒沒有介意，可兒能感受到她的善意。」


  裂開嘴笑著，就連不悔也蹦躂過來，抱著席慕可的大腿，使勁的蹭著。


  嘴裡念念有詞：「娘親別介意，不悔的娘親其實很好的。」


  「嗷~」小傢伙哀嚎一聲，捂住自己的腦袋，席景之收回拳頭，狠狠道：「好好說話，什麼娘親不娘親的，叫姐姐。」


  「我不！壞爹爹。」


  「臭小子！毀我名聲就算了，還想拉小爺的妹妹下水，看我不收拾你。」


  兩人你追我趕著在客棧里鬧了起來，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小不悔被席景之提了起來揍了一頓。


  晚飯過後，席慕可在不悔的帶領下，安安靜靜的躺在了床上。


  不知道爹爹和哥哥知道自己並沒有去爺爺那，有沒有生氣，應該是肯定的吧。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擔心自己。


  「小爺就這麼一個妹妹，無論如何，還希望你能治好她的眼睛。」


  席景之大大咧咧的坐在女子的床上，手裡拿著一個蘋果，眼裡晦暗不明。


  「沒救。」


  「你在逗我？」


  「一個不想看見這個世界的人，你要我如何救？」女子清冷的臉上滿是不耐煩。


  「你是說我妹妹不想治好？他大爺的，怎麼可能！」


  席景之急的爆了句粗口，站了起來一手將蘋果朝著女子扔了過去，女子微微閃身，蘋果砸到牆上落了下來。


  「我妹妹平時那麼愛玩愛笑的一個人，她怎麼可能不想看見，你說，是不是你醫術不行，才找的借口。」


  對於席景之暴躁的脾氣，女子也沒有急，像是習以為然一樣，不緊不慢的開口：「那要看你的寶貝妹妹發生了什麼事。」


  「.……」一句話，讓席景之氣餒的又坐了下來。


  「怎麼？她不肯說？」


  「她要是肯開口告訴小爺我就好了。」


  「她這樣不肯開口，又不想看見這個世界的話，多半是在贖罪。」


  「贖罪？」


  「對，以她自己的方式贖罪。」女子坐在梳妝台前，開始梳著自己的頭髮。


  「可是我妹妹能贖什麼罪？她自小就不是個嬌弱的人，很多時候她都能保護自己。」


  「我看，她就是被你們席府寵壞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罷了。」


  「你什麼都不懂……」席景之猛的大聲吼著，見不得別人說自己妹妹的壞話。


  「砰！」的一聲，屋頂一聲聲響，隨之是小孩的哭啼聲。


  「糟了，不悔。」兩人異口同聲，立馬朝著不悔的方向跑了過去。


  兩人急急忙忙的趕到不悔的房間，裡面已經是一片狼藉，沒有見到不悔的身影，窗戶打開著，微風徐徐吹來。沒有多餘的話語，兩人對視一眼，已經從窗戶追了出去。


  在他們離去后，一個身影抱著昏迷的不悔出現在了房間。


  「呵，蠢貨。」


  轉身，正欲從門口出去，卻停住了腳步。


  面前站著一位少女，身穿白裙，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裡一樣空洞沒有焦距。


  「放下你手中的孩子。」


  「一個瞎子也想逞強？」


  「是不是逞強，你總會知道。」隨著話落，席慕可猛的朝著眼前的黑影撲了過去，那模糊的影子躲了開來，正要開口諷刺，卻見席慕可身形矯健的轉了個身，一隻腳朝著他的腦門飛了過來，堪堪躲過，肩膀還是受到攻擊。


  「本小姐再說一遍：放下你手中的孩子。」


  模糊的影子沒有放下不悔，反而警惕了起來，自己剛剛能躲過無絕，也不過是因為隱匿的功夫了得，可要是算起戰鬥，自己是毫無勝算。這個小孩若是改天來取，怕是會加強戒備，到時候自己就沒那麼簡單了。算算時間，剛剛引開無絕的兄弟應該被抓到了，自己要儘快溜才行。


  席慕可似乎感覺到黑影想要逃跑的心思，腳步微動，抬起右手朝著那影子就是一掌，那人躲避不來，連忙將不悔提了起來，想要以不悔的身體來阻擋席慕可的攻擊。


  「快住手！」一道熟悉的聲音，席慕可立馬收回了手，內心鬆了口氣，哥哥來了就好。


  「該死！」那人看到窗戶外趕來的無絕，又看了眼離自己最近的出口，心下一急，衝出門外將懷裡的孩子朝樓下扔了下去，以爭取自己逃跑的時間。


  在黑影有所動作時，席慕可已經跟了上去，看到模糊的影子朝著空中不知扔了什麼東西，下意識的腳步微動，跟著跳了下去。


  直到一聲痛心的怒吼：「不悔！」


  「可兒！那是不悔！快接住他。」趕來的席景之，只看到半空中的席慕可，緊跟著飛了下去。


  沒有時間多言，席慕可靠著模糊的影子，伸出手只感覺扯住了一隻小手，立馬緊緊抱在懷裡，閉著眼睛，想要尋求落地的地點，這一刻，急切的想要能夠看見。才能護住懷裡的人。


  隱隱約約的光亮，席慕可微睜著眼睛，看到懷裡的不悔，眉眼間竟有些熟悉，是誰呢？為何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身體一暖，自己已然在席景之的懷抱里，抬頭，男孩的容貌隱隱有些看得見。


  「不悔！」女子焦急的聲音傳來，席慕可趕緊將手裡的不悔遞給了她，模模糊糊的看清了她的容貌，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真是說傾國傾城也不為過，這樣的容貌與君無邪那個男人有的一比。


  「沒事吧？」席慕可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著。


  女子鬆了口氣，抬頭看向席慕可，看到她眼裡的光亮，微微詫異：「能看見了？」


  「恩……能看見一些了。不悔怎樣了？」


  「沒事，只是吸了點昏睡的葯，睡醒就好了。謝謝你。」


  「不用不用，我也很喜歡不悔，不想他受傷。」


  「真的謝謝你，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個嬌滴滴的大家閨秀，沒想到，還是讓我意外的。趁你的眼睛能看見些東西，我來幫你看看吧。」


  「謝謝你。」沒有拒絕，席慕可低低道了謝，手卻緊緊的握著那枚玉佩。這樣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女子的眼睛。


  「叫我傾城就好。」


  席慕可嬌笑著「人如其名。」


  將懷裡的不悔遞給了席景之，一邊觀察著席慕可的眼睛，一邊有意無意的問道：「那枚玉佩對你來說很重要？」


  「嗯。很重要。」


  「看你一直捏著，應該是喜歡的人吧。」


  「.……不是……喜歡的另有其人。」席慕可有些苦澀的笑道。


  席景之抱著不悔卻急忙問了起來：「妹妹你有喜歡的人了？是不是離沐那個小子，行啊，哥哥走的時候就覺得你們兩個有戲了。看不出來啊。」


  「三哥.……」席慕可有些無奈。


  「什麼時候結婚？等你結婚了，三哥回來喝喜酒。」


  「.……」席慕可瞬間沉默了下來，傾城見狀，眼神示意席景之不要再提，但是席景之卻沒有注意到，還一股腦的講著小時候惡事情。


  「哥哥。沐哥哥他有婚約了。」


  「哥哥知道啊，所以三哥問你們打算.……」


  「可兒是說，沐哥哥他跟別人有婚約了。沐哥哥他要娶皇朝最受寵的伽珞公主，不是我。」


  「.……」


  一陣寂靜，席景之有些不可置信。站在那裡，看著微微笑著的女孩，有些苦澀與憤怒卻不知道如何發泄。


  「那他呢？他願意？」傾城從懷裡掏出一罐小瓶子，往席慕可的眼睛上滴了一些藥水。


  「恩，不知道，可兒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有時候可兒覺得他是喜歡可兒的，有時候又不是這樣的結果。」


  「你很喜歡他？」看著女孩苦惱的樣子，傾城握著席慕可的肩膀，使席慕可對上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有時候盲目的喜歡並不是愛情。」


  一句話，讓席慕可內心深處的柔軟猛地震動著，刺痛著，微微伸手捂著自己的心窩，傾城的話在腦海里回蕩著：「盲目的喜歡並不是愛情。」


  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離沐的？不記得了，好像是一見鍾情？也不見得，真的喜歡嗎？這一刻，席慕可突然對自己幾年來一直堅定的內心開始動搖。


  與此同時，離沐騎在高大的馬上，冷眼看著面前跪坐著的女孩。


  「對……對不起，公子。」女孩哭哭啼啼的低著頭，嬌弱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好不可憐。


  「大膽，竟敢在王妃回府的路上，突然衝出來，是不想要你的狗命了嗎？」管家怒聲吼著。


  馬車裡面的王昭雪微微開了口：「行了，沒事就好。繼續趕路吧。」


  管家低頭應著，示意身邊的侍衛將人拉開，可就在侍衛上前時，女孩突然尖叫了起來。


  「不！不要！公子，求求你救救民女，公子要民女做什麼都可以，求求公子了。」


  女孩不要命的磕著頭，一下又一下，在這寂靜的晚上，顯得格外的清晰。


  王昭雪掀開了帘子，看著前方冷漠的身影以及磕頭的女子，皺著眉：「將人拉開！在大街上這樣磕磕拜拜成何體統！」


  「是！」侍衛得令，上前就將人拉開，女孩拚命的掙扎著。額頭上微微的血跡滲到了髮絲裡面。


  女孩一抬頭，一個眼神，閃爍著堅毅的直直看著離沐。離沐眼裡閃過一抹異色，抬手攔住了侍衛。


  「沐兒？」看到離沐的舉動，王昭雪微微驚訝，又看了眼抬起頭來的女孩，眼裡閃過一絲詫異。這.……為何與可兒那寶貝有七分相似。


  「公子公子.……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民女。」


  沒有了侍衛的禁錮，那女孩直直奔向離沐，跪下來，拉扯著離沐的褲腿，眼裡滿滿的希冀。


  離沐俯視著底下跪著的女孩，這雙苦苦哀求的眼睛……思緒萬千，半晌下了馬，伸出了手，將女孩拉了起來。


  「名字。」


  「民女.……叫雨柔。」


  「暗衛，將人帶回王府，好生照顧著，本世子不希望有人傷害到她。」


  「是！」


  「沐兒！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王昭雪氣急，不顧眾侍衛在場，直接朝著離沐喊了起來。


  「娘親不用擔心，兒臣自有分寸。」離沐上了馬，目視著前方，周身透著冰冷的氣息，似乎在凝視著什麼人。


  「娘親知道你帶她回去的意義是什麼，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女子的身份，要是等可兒回來，知道你……」


  「啟程。」冰冷的開口，騎著馬先行離開。


  「你！！！」王昭雪怒不可遏，一旁的管家也是搖搖頭，上前低低說著：「還請王妃坐好。」


  氣氛的甩了下帘子，坐進馬車裡，滿臉的怒容，對身後跟著的女孩也是不避免的帶點敵意。


  席慕可.……我倒想看看你能離開我多久，至於身後的女人.……呵，雖然極力想要模仿那小東西的眼神，可是有一樣是不同的，那小東西眼裡的清澈與耀眼豈是這種低賤的人能模仿的。既然想玩，本世子就陪你玩。望著前方黑乎乎的道路，離沐深邃的眼睛如同狼一般，即將展開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