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來世你渡我，可願？（16）

  三天後，席佐因為在軍營出色的表現，被批准休假一天，席佐一直擔心席慕可的傷勢，便早早回了家。


  席慕可早早的裹著白色毛衣在大門口瞻望著，一旁的席斯年看了直眼紅。


  「不是說在家裡等著就行嗎？看看你，傷還沒好，瞎折騰什麼。」


  這句話雖然是在責怪席慕可不安分，但是周圍的人卻一點都沒有聽出席斯年的責怪，席慕可「嘿嘿」的笑著，一口小白牙加上那笑彎了眼的表情，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寵溺的揉了揉席慕可的小腦袋，嘆口氣，正要說話，哪想手掌下的小腦袋「噌」的一下沖了出去，嘴裡還嚷嚷著：「哥哥回來啦~哥哥回來啦，可兒想死你了~~」


  看著那奔跑的身影，席斯年剛剛還寵溺的表情立馬一黑：「站住！停下來好好走。你就不能像十一一樣，沉住氣嘛！」說完，還看了眼身邊依舊站的挺直的席十一。


  席十一臉色淡漠著，白色的衣服襯的他是越發的高貴清秀，那種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氣質真是越來越強了，難道真的是姬夙所說的天國人.……

  「是，父親大人！」調皮一回，隨即中規中矩的小步小步的走著，那副極力假裝大家閨秀的模樣，笑翻了身後一群丫鬟小廝。


  即將成年的少年，從馬上下來，一束軍裝更顯得少年的男兒氣魄，精緻的臉上不再有那溫柔的笑臉，取而代之的是那經過訓練而變得更加成熟穩重的剛毅的臉，一雙銳利的眼眸在這早晨里顯得有些滲人，踩著沉穩的步伐，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足跡。


  「又調皮了。」


  少年張開雙手，寵溺一笑，席慕可往前一撲，蹭蹭腦袋，甜甜的叫著喊著哥哥。


  即使少爺變得如何成熟穩重，在小小姐這裡依舊是那個溫暖的哥哥。丫鬟們這樣想著。


  「哥哥，你就今天有空嗎？」


  「恩，提督只給一天的假期。」


  席佐看了眼傷勢恢復的還不錯的席慕可，將眼光對上了席斯年，父子兩之間只一個眼神就表達了千言萬語。


  「父親，孩兒今天回來休息一天。」


  「好，好。」


  席斯年沒有多言，只連說了兩個好，席慕可在一旁撅起了小嘴，真是搞不懂爹爹跟哥哥怎麼想的，明明就很想對方嘛，還得藏著掖著。也許這時候的席慕可並不明白這種表達方式，可到了那一天時，她才知道這樣的表達方式是如何的充滿想念與不舍。


  四人說說笑笑著來到了大廳，廚房早已為席佐備好了早餐，讓人看的垂涎欲滴。


  席慕可一雙大眼瞅著這些飯菜簡直移不開眼，直嚷嚷廚師偏心。


  「廚師怎麼偏心了？」


  「就是偏心，哥哥回來了，黃大伯知道哥哥的口味做的全是哥哥愛吃的！」


  「可是可兒剛剛吃過了，也都是黃廚師為你做的你愛吃的飯菜。」席斯年不著痕迹的拆了席慕可的台。


  「啊~爹爹幹嘛說出來，可兒只是想讓哥哥覺得黃大伯很愛很愛他嘛~對吧，哥哥。」


  席慕可嬉皮笑臉的樣子，讓父子兩都笑出了聲。


  「是是是，就屬你最機靈。還會幫黃大伯說話。」


  席慕可搖頭晃腦著，席斯年看著席佐吃了兩碗飯，突然想起幾封家書，瞬時間有點頭疼。


  「你爺爺來信了，還有之言跟景兒那兩個臭小子。」


  席佐一聽，放下碗筷，「爺爺說什麼了？」


  「這也是讓為父頭疼的地方，不知道是誰透露了消息給他，說是可兒的傷勢很難痊癒，你爺爺就想讓可兒過去陪他。」


  席斯年邊說邊撇了眼身後的一個丫鬟，那丫鬟抖了抖沒有說話，席佐自然也看到了，那是爺爺安插的眼線，深怕可兒出了什麼問題，當初離開的時候就明說了父子兩照顧不好可兒，現在.……會安插一個眼線也是人之常情。


  「看可兒想不想去。」


  席佐將視線放到了身旁正偷偷伸手拿東西吃的席慕可身上，眼裡閃過一抹笑意。


  「哈？不去不去，可兒不想去。」


  席慕可縮回了手，頭也沒抬的就說不去，正正經經的坐著，一雙大眼卻沒有離開桌上的食物。一直安安靜靜的席十一見狀，拿起筷子就夾起了席慕可看了很久的食物放到她的碗里，席慕可笑眯眯的對著席十一說了笑笑，滿臉的笑容讓席十一微微臉紅，急忙別過頭，看著窗外，一雙眼睛卻時不時的撇著席慕可。


  席斯年將懷裡的信封拿了出來，遞給了席佐，語氣里滿是無奈：「你看看吧，滿滿的七張紙，全是說我們父子兩沒有照顧好可兒的話。」


  席佐接過，微微看了眼，笑道：「行，佐兒等會回房間看。」


  席斯年看了眼嘴裡塞的滿滿的席慕可，佯裝生氣道：「你看你，早上不是吃過了么，還吃你哥哥的。」


  「哥哥的……也厚厚次啊，黃大波偏……偏心。」嘴裡塞滿食物的席慕可，還咬文嚼字的使勁發音。


  席斯年對自己的女兒沒法子了，只能任由她去。


  「你等會不是還要去見太子嗎？吃太多等會撐的你不能走路。」席斯年微虎著臉，想要嚇嚇席慕可，哪想席慕可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太子兩個字身上。


  用力吞下嘴裡的食物「哥哥~可兒等會要和沐哥哥去找姬夙，還要去見慕容姐姐呢~哥哥一起去嗎？」


  慕容……聽到這個名字，席佐愣了愣，低著頭，眼裡晦暗不明，沉吟了一會兒，隨即抬起頭對上席慕可的笑臉：「哥哥還有事呢，就不去了。」


  「啊~~~哥哥不一起嘛~難得哥哥放假一天。」


  「恩，哥哥就不去了，你和離沐小心點，好好跟在他身後，不要亂跑。」


  「知道啦知道啦~可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過了年都快十歲了。」


  席佐沒有再回席慕可的話，低著頭，靜靜的吃著碗里的食物，席慕可看到席佐的模樣，也是低著頭玩著自己的袖子。


  剛剛假裝不經意間的提起慕容，就是想看看哥哥的反應，看來哥哥是真的不想看到慕容姐姐了，唉~那個什麼凝宣的，哥哥真的那麼喜歡嗎？


  「太師，離世子來了。」


  「噌」的一聲，還未等席斯年回話，席慕可已經站了起來，動作大到帶倒凳子。


  「來了嗎來了嗎？」


  「胡鬧！身為女孩子，動作怎可以如此粗魯，坐下，等著！」席斯年黑著臉看著席慕可，席慕可看了眼被自己帶倒的凳子，吐了吐小舌頭，將凳子扶了起來，偷偷的偷偷的挪著小步伐沖了出去。席十一對著席斯年點了點頭，腳步匆忙的跟在了席慕可的身後。


  席斯年無奈扶額：「這真是隨了誰的性子，這樣不矜持，好歹也是我席斯年的女兒，就不懂得欲擒故縱！」


  席佐被席斯年的話逗樂了，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隨即說道：「爹爹有空可以多教教可兒。」


  「行了，你們啊一個兩個的，都沒有你爹我當年的風範。一個不矜持一個還在迷茫畏縮著，唉~」


  席斯年邊說邊撇了眼席佐，起身，不再言語，走出了房門。


  留下席佐一人對著這滿桌的飯菜沉思著，失神著。


  突然想起那個晚上，夜色朦朧，女孩緊緊抱住自己顫抖的場景。


  「你推開我也好，對我發脾氣也好，這次，我就只是想抱抱你。」


  一句放佛豁出去的語氣回蕩在席佐的耳邊，讓他猛的驚醒，站了起來，撞倒了桌上的一些碗筷。


  「少爺沒事吧，可有受傷？」


  一旁的丫鬟急忙上前詢問著，席佐回過神，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轉身有點魂不守舍的出了門，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席慕可看到離沐就跟熊看到蜂蜜一樣，使勁的黏著不肯鬆手。


  離沐沒有理會掛在身上的這隻物種，一隻手托住她，簡單跟席斯年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席慕可出了門。


  皇朝內.……

  姬夙早早的吃好早食，就開始在自己的寢宮裡來回踱步著，身後的秦公公看的有點花了眼。


  「太子，您歇會吧。」


  「.……」沒有回應，姬夙現在滿腦子裡全是席慕可，不知道她的手怎樣了，應該恢復的差不多了吧。


  「太子？」


  「.……」席太師那麼愛她，肯定把她照顧的很好，沒事的。


  「.……」這回連秦公公都不想說話了。


  一名奴才低著頭進了門來，「太子安好，外面……」


  奴才還未把話說完，姬夙已然來到了他的面前，語氣略微焦急道：「外面誰來了？」


  「是慕尚書的女兒慕容小姐來了，現在在外廳等候著。」


  「.……哦，那讓她進來吧。」瞬間淡漠下來的語氣，一度讓那奴才懷疑太子是不是不待見慕尚書的女兒，有點不著頭腦的退了下去。


  秦公公看到那奴才疑惑的模樣，終究還是上前喊道：「太子，咱家認為太子還是穩住心神，態度.……」


  「你來了。」姬夙看到一席嫩綠色裙子的女子緩緩而來，出聲到。


  秦公公：「.……」


  「慕容見過太子。太子安好。」


  簡單行了個禮，望了望四周，又問道：「怎麼了？慕可還沒來嗎。」


  清脆悅耳的聲音，就連秦公公也多看了兩眼，果然是大家閨秀，舉止得體。


  「恩，在等，本以為是她。」


  慕容挑挑眉，聽出了姬夙里失落的語氣，捂嘴失笑著：「那還是慕容的錯了，不應該那麼早來。」


  「恩，孤原諒你。」


  哎呦喂~太子，您話可不能這麼說啊，要是讓慕尚書那個頑固的老頭聽到了，還不折騰您呢。


  「這個，慕容小姐，太子他不是這個意思。還請慕容小姐見諒。」


  「公公說笑了，我和太子都是有底的，還請公公不用擔心。」


  「誒。那就好那就好。」


  姬夙撇了眼操心的秦公公，又看了眼慕容，不經意的開口道：「你的身子可好？」


  慕容微微吃驚，「恩，還不錯。」


  「孤是說……這裡。」說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房，這樣的舉動讓慕容一愣。


  「你……太子說笑了，慕容一切安好。」


  低著頭回答著，姬夙眯了眯眼，看出了慕容明顯的逃避，便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太子，離世子還有席小姐來了，現在在外廳候著，是不是要.……」


  「不用，本太子親自出去。」


  奴才的話還沒說完，姬夙已經打斷，並且邁著微微急促的步伐往外走著，腦海里全是席慕可的模樣。


  身後的慕容亦步亦趨的跟著，眼底卻一片憂傷。


  是啊，安好，一切都安好，怎麼會不好呢。


  兩人來到外廳時，看到的畫面真的是難以說出口。


  席慕可整個人趴在離沐的身上，晃蕩著腳丫子，一雙大眼可勁的瞅著離沐，而被瞅著的離沐則一臉淡然的模樣，完全沒有半點不好意思，慕容甚至是從離沐的臉上看出了理所當然，真讓人羨慕。有些期待的看了眼門外，他.……沒來么。


  離沐抬起眼帘，輕啟薄唇：「幾天不見，太子的身體看來恢復的很不錯。」


  姬夙的眼神從打量席慕可的手上移了開，勉強看了眼離沐，敷衍道：「多謝世子關心，孤的身體近來恢復的很不錯。」


  席慕可「啪嗒」的跑向姬夙身邊，右手一巴掌就往他身上呼了過去，小眼神到：「嘿嘿~美人兒，好久不見吶~」


  「別這樣亂動，扯到傷口怎麼辦？」姬夙皺了皺眉，看著席慕可的左手，語氣不滿道。


  「慕可，小心點，受傷了還鬧騰。」慕容笑著上前就席慕可拉開，仔細打量著。


  「慕容姐姐，可兒好著呢~別擔心。」


  「你呀~」還想再說些什麼，看到席慕可極力使眼色，又看了眼一旁的離沐，似是知道席慕可不想讓離沐知道她的秘密一樣，嘆了口氣，表示自己對於那天的事不會多說。


  「美人兒~借你房間一用，我想跟慕容姐姐說說話。」


  「行，孤帶你們去。」


  席慕可自然沒有錯過慕容剛剛失落的眼神，怎麼辦，慕容姐姐我也很喜歡，可是哥哥不喜歡，我再喜歡也沒用啊，這要怎麼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