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只有你，唯有你（19）
原來自己的心也會因為疼痛而沒有知覺。
席慕可此刻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什麼語氣來面對離沐了，這樣的氣氛讓她莫名覺得待不下去，很想來一個人解救自己，很想很想.……
要是自己是個烏龜就好了，那樣至少可以縮進自己的殼中，蜷縮著，暗自舔著自己內心的傷口。
席佐走過來的時候，已經暗暗覺得不妙，雖然知道席慕可遲早會知道這個消息，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這個宴會才剛開始啊，也只是想讓妹妹多開心一兩天而已。
皺著眉來到席慕可的身邊，不滿的目光看向離沐「你就不能收斂點？」
「話要講清，免得誤會。」八個冷漠的字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有些還評頭論足了起來，果然，就說這定王的世子怎麼可能看得上席太師的女兒，雖然長得不錯，可畢竟是夏侯家看不順眼的人啊。
席慕可低著頭，一隻手依舊被離沐握住，寬大的袖子掩蓋著，眾人只能看到席慕可緊挨著離沐，卻沒看到離沐緊緊握住席慕可的手。可是心碎如席慕可，此刻的她卻不會去注意這些細節。
席佐心疼的看著席慕可，有些話卻講不出口，罷了罷了，先這樣吧，說多了反而不好。這樣一想，上前將席慕可拉了過來，語氣很是低沉不滿「既然這樣，麻煩世子下次不要再糾纏著本公子的妹妹了。」
「沒興趣。」離沐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席慕可，微微緊了緊席慕可的手，轉身朝著離炎走去。身邊的官員看見直為離沐喊冤。
「這席斯年的大公子也太目中無人了！」
「可不是嘛，明明是那被席太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硬是纏著世子的，還倒打一耙！」
「不然能怎麼說？女兒家的名節都是重要的，肯定只能拉世子背鍋了。」
「.……」談論聲此起彼伏，離沐暗暗看了眼那些人，眼裡閃過一抹流光。
王昭雪眼睜睜看著離沐對著席慕可說出那些令人心碎的話，「嗷嗚」一聲，撲進離炎懷裡。
「好虐好虐，你怎麼就教出這樣的兒子來，嗚嗚~我的兒媳婦。」
離炎「.……」
剛走近的離沐「.……」
「你說，我的兒媳婦會不會因為這樣就沒有了。」王昭雪猛的抬起頭，狠狠揪住離炎的衣領。
離沐臉色一黑。離炎笑著趕緊示意自己的娘子鬆手，不然自己可得被勒死了。
「這個嘛……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你兒子說話那麼重不是？」說完，目光似有似無的撇了眼身後的離沐，看到意料之中的表情，離炎挑挑眉。
「不行！不可以！席慕可只能是我王昭雪的兒媳婦！！！」
離沐微微垂著眼帘，沒有理會王昭雪的豪言壯志，右手暗暗握緊又鬆開，微微撫上剛剛還牽著的席慕可的手殘留的溫度，不知在想些什麼。
席佐拉著席慕可來到了廳外，牽著她一前一後的慢悠悠的走在雪地上，安靜的只有「噗嗤噗嗤」的腳步聲。
「可兒，會不會很難走？想必今天的雪下得有點大，宮人們都清掃不及。」席佐像是緩解空氣中沉悶的氣氛般，緩緩開口。
一句溫柔的話語，似家常般說出口，令席慕可有些獃滯的目光緩緩抬頭，點點雪花在空中飛舞著，突然站定。伸手。
席佐只安靜的跟著自己的妹妹停下來，看著她緩緩伸出的手上從剛開始的朵朵雪花到最後的雪水，目光有一瞬的愣住。
「哥哥，今天的雪好看的有些過分呢。」席佐猛的回神，看到眼前的人面無表情的開口，心微微發酸疼痛。
「可兒傷心嗎？」
席慕可沒有回答，只放下手又牽起了席佐的手，安安靜靜的，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著。遍地的白雪，一席紅衣的席慕可顯得有些亮眼。席佐抿了抿唇，跟著自己的妹妹往前走著，或許現在先讓她冷靜冷靜會很好吧。
大約繞著整個花園走了一半的時候，席慕可緩緩出了聲。
「可兒不傷心。」
「.……可兒不必勉強自己。哥哥還是喜歡愛笑的你，愛生氣的你，喜怒哀樂明顯的你。」而不是現在面無表情卻讓人心疼的你。
「可是可兒真的不傷心，不知道為什麼.……」說到這，席慕可的手微微撫上了自己的心，目光有了些許焦距，獃獃的看著不遠處的白雪皚皚。
「可兒的心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可兒.……」
「哥哥，你說為什麼美哥哥那麼不喜歡我，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是不是我太愛哭了，是不是我不夠淑女文靜，是不是我長得不夠漂亮，是不是.……美哥哥從來就只把我當做妹妹。」
席佐瞳孔微縮，一隻手緊緊牽住席慕可的手，另一隻手狠狠彈了下席慕可的額頭。
「哥哥？」席慕可摸著自己的額頭，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的人。
「笨蛋，你怎麼做得不夠好了？你怎麼會愛哭？怎麼不夠淑女不夠漂亮？」
「可是.……」
「如果他喜歡你說的這些樣子，那麼很多人都會是他所喜歡的。」
「.……」是這樣嗎？
「可兒，有時候喜歡一個人不是他喜歡的樣子你都有，而是他喜歡你，只是因為你，所以才喜歡你所有的樣子。懂嗎？」
寒風微微吹過席慕可的臉頰，這句話如同印記般從這一刻起刻到了席慕可的心上，站在雪中，久久不能回神。
席佐嘆口氣，摸了摸席慕可的腦袋，又揉了揉她發紅的耳朵，將自己的貂皮外套披在了席慕可的身上。
「你還小，這句話慢慢領悟，等你什麼時候清楚了，也許你就明白你要的僅僅是這樣的喜歡還是遠不止於這樣的喜歡。」
「.……」席慕可低著頭沒有說話，席佐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整個人縮進了外套裡面，遠遠看著就像個小圓球。
「走吧，外面冷，我們進去吧。」席佐不經意間看了眼席慕可身後的假山，開口道。
「嗯。」席慕可狠狠的點頭，牽住了席佐伸出來的手，兄妹倆就這樣在雪地中悠悠的走著。
身後，一陣寒風微微吹過，在一座假山後面，雪地里的一雙腳印深深刻在那，掩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