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只有你，唯有你 （3）
對於孤來說，沒有愛存在過。
許是雨變的越來越大，嘩啦啦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有些突兀，姬夙手指輕輕一點，將席慕可身上的啞穴解開了。
「.……」
「呦~孤以為你會大吵大鬧的。」姬夙輕輕靠在大紅柱子上，眼波流轉，取笑著眼前的人。
「本小姐拒絕跟你說話！」
「那你現在是跟誰說話？」
「.……」席慕可一噎，說不出話來，只得氣憤的坐在欄杆邊，撐著下巴，看著她的寵物們。
姬夙見狀，也沒有生氣，隨著女孩的目光望去，一群小花豬緊緊的依靠在那隻母豬身上，而那隻貌似是它們母親的花豬，也儘可能的拱著它的寶貝們，竭盡全力送予溫暖。
姬夙狹長的眼眸一凜，眼裡閃過一絲鄙夷。
席慕可似是也注意到了姬夙注視著花豬的眼光，興奮的分享著她的喜悅「美人兒，我跟你說，小花去年可是生了四隻小花豬呢，厲害吧。」
「恩，厲害。」
席慕可沒有理會眼前人的敷衍，只自顧自開心的笑著，眉眼彎彎的，很是討喜，過會又想到了什麼，慢慢收起了笑容，一臉同情的看著花豬。
「可是，小花的寶寶剛出生有一隻就沒了呼吸，小花那幾天都傷心的不得了，沒空理自己的其他幾隻小豬了。」
姬夙臉上掛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微笑「小花很愛它的孩子？」
「不然呢？肯定很愛很愛，所以才那麼傷心。」
「既然愛，當它孩子去世時，它就應該果斷的好好照顧其他孩子，而不是放任不管不是么？」
「小花沒有放任不管，它還沒緩過來。」
「沒緩過來，這是愛自己的孩子？」
「你……」席慕可氣結，一時被堵的說不出話來，臉色憋的通紅，惱怒的瞪著眼前的人。
「有些自以為是的母愛並不是愛，你懂？」不知為什麼，席慕可明明覺得眼前的人帶著微笑跟自己說話，可是那眼裡的鄙夷卻是那麼明顯。
「可是再怎麼說也是愛！」席慕可倔強的回答著。
「這麼說吧。」姬夙緩緩挺直身子，來到席慕可的身旁，繼續到「一個小孩的母親想讓他過上好生活，不顧孩子的想法，就把他扔給了大富大貴的父親，一去不復返，而那個小孩過得並不開心，那個女人自以為自己留給了小孩最好的生活，也不過是她自己的想法，她從來都不知道她的小孩會過上什麼樣的日子。」姬夙的眼神開始變的深邃，席慕可透過他的眼睛，只感覺陷進了一輪旋渦，那麼深那麼讓人拔不出來。
「不是這樣的！」
「哦？你說說看，不是這樣還能是哪樣？」
「那個小孩根本沒看到母親對他的好，只知道一昧的去責怪她！」
「如果那個小孩三番幾次求那個女人帶他走，數不清的次數跪下來哭著求她帶他一起走呢？」
「我……這.……」
「所以，太師把你保護的太好，你的一切想法都那麼單純愚昧。」姬夙微微一笑，笑里滿是諷刺和鄙夷，突然不想再跟眼前的人聊下去了，這種愚昧一輩子待在羽翼下成長的女人，呵，最後要是沒有權利再去保護，會有什麼下場呢？
略微思索完，轉身抬腳就走，席慕可在姬夙的那番話中久久不能回神，等反應過來時，猛然意識到對方已經走到走廊盡頭，急忙大喊「等一下！」
姬夙腳步微微一頓。
「我不知道那個小孩的娘親為什麼要這樣狠心拒絕一切小孩的要求。」
呵，孤還以為你能說什麼。眼裡閃過一絲厭煩，抬起腳.……
「但是！如果那個小孩是你的話.……」
頓住……
「你的娘親當時一定是因為一些苦衷不能帶你離開，而且皇宮是最危險的地方可是對你來說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
「如果當時她真的不顧一切帶你走，那她就真的不是一個好母親！」
「.……」
「可是她沒有，她依舊狠心的拋棄你，寧願你恨她，她也要保你活命，不是嗎？其實.……那個小孩是愛她的，你知道。」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彷彿被戳中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姬夙的雙眼猩紅，狠狠的狠狠的攥緊拳頭。
「不然那個小孩也不會在每年的今天都去祭奠那個女人不是嗎？」姬夙背著席慕可，席慕可看不到姬夙此刻猙獰的表情，臉上只是一臉木然，有點心疼的看著前面的人。
「我讓你閉嘴！」「轟」的一聲，不遠處的假山轟然坍塌，姬夙極力的壓抑著自己此刻的心情，收回劈向假山的手，握緊又放鬆。轉身，滿臉笑意。
「小妹妹，我不是那個小孩，而那個小孩也永遠不會是我！」第一次，姬夙用到了「我」字，似是想以這樣來表達他此刻堅定的內心，又是想要用這樣的字眼來屏蔽此刻被席慕可揭穿的傷疤，躲閃著，不去接受。
「這樣。如果你認識那個小孩，幫我帶一句話給他。」席慕可沒有揭穿剛剛某人的舉動，依舊直挺挺的目光堅定的看著眼前的人。
「吶，你說，孤看心情。」嬉皮笑臉的望著席慕可，可眼裡卻滿是寒意。
「幫我告訴他，躲避是沒有用的，只有當你真正撕開自己的傷疤時，你才會是王者，那個傷疤一直都在。」
姬夙眼神微微一眯。
「還有，無論是什麼愛，一直都存在。」
姬夙眼神一凜，表情一僵，隨即大笑了起來。「小妹妹，你真是讓孤……刮目相看呢。」
說完，瀟洒的轉身就走，臉色卻在一瞬間千變萬化。
「其實.……那個小孩是愛她的。」
「躲避是沒有用的……那個傷疤一直都在。」
「無論是什麼愛，一直都存在。」
呵，你懂什麼？一個在羽翼的保護下長大的人能懂什麼？
姬夙漫無目的地走進雨中，任憑雨水沖刷著自己的全身，從頭到尾，絲毫不動，路過的丫鬟紛紛上前舉傘，都被眼前的人以眼神嚇得跑開，趕緊跑去通知席斯年。
姬夙緩緩抬頭，伸出手，盛著那傾盆大雨，一席紅衣在雨中是那樣的妖艷。
席慕可啊席慕可，你還能帶著你那副面具多久呢？
真想……狠狠的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