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愛要說出口（15）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就連此刻對於文化小白的席慕可來說，都覺得此情此景美不勝收。
席慕可拽著小啞巴一路跌跌撞撞的來到了城南的一處郊外，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得想到兩年前。她偶然跑出來迷路時誤打誤撞跑到了郊外，兩年前的她有點茫然有點不知所措，在這處地方待到了傍晚，夜色慢慢來臨時，一群的螢火蟲突的從她身後的草叢裡群涌而起，突然一陣綠光嚇得席慕可跌坐在草地上，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閃閃靈動的光，從草叢裡飛出，像是天上灑下的點點繁星。
在席慕可愣神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頭，映入眼帘的卻是離沐那氣喘吁吁，微微有點狼狽的模樣，席慕可張張小嘴，還沒開口，卻被眼前的人劈頭蓋臉就罵了一通。
想到兩年前的事，席慕可「撲哧」一聲輕笑出聲，望著不遠處的湖水，嘴角上揚著，那時候被罵完的她死皮賴臉的纏著離沐陪她看螢火蟲，途中還對他又親又抱的，最後，卻是鬧累了，第二天醒來還是春桃告訴她是離沐將她背回來的，想到這裡，臉上的笑容更加明艷了，一雙大眼靈動的閃著，萌動的小臉上滿是幸福，全身散發著一種莫名的溫暖，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席慕可回過神，將身後的小啞巴拉到自己身邊，兩個人席地而坐，滿臉驕傲的炫耀著「小啞巴，姐姐跟你說哦~這個可是姐姐發現的呢，你是第三個知道這裡的人哦，嘿嘿~」
說完，也不等小啞巴的反應，知道他不會說話，只自顧自地噼里啪啦說著一大堆，手舞足蹈著，將自己那晚所見到的夜景添油加醋的說給小啞巴聽，小啞巴沒有一點反應，只是那樣愣愣的坐著，眼睛出神的望著前方，不知情的人或許會認為他可能是個聾啞人。
席慕可也不生氣，也不自討沒趣，伸手從旁邊抓來一根狗尾巴草，一雙小手拿著它晃啊晃，晃啊晃得，即將入夜的秋風微微吹拂，帶起些許涼意，卻讓人渾身放鬆，進入愜意悠然的狀態，席慕可的眼神不知不覺開始迷離了起來，小腦袋一點一點的，該是乏了。
入夜，一起都顯得朦朧、幽暗，似乎連空氣都變得清馥馥的，眼前的草叢開始有點點星光，三三兩兩，忽前忽後，時高時低，那麼輕悄、飄忽，好像一些看不見的小精靈提著綠幽幽的燈籠，飛來飛去，那美妙的形象和色彩，確實是迷人的很。
小啞巴看到眼前的場景，又看了眼身邊的小腦袋都快倒到草地上的席慕可，不動聲色的動了動手，將席慕可快要睡歪倒在地的小身子，直接一推，「咚」一聲，緊接著傳來的是女孩痛呼的聲音，小啞巴聽著眼裡莫名帶了些許笑意。
席慕可揉揉腦袋，撓撓頭，覺得有點尷尬，忽然看見眼前的草叢「唰」的一下，飛出了一群數不勝數的螢火蟲，高興的拉著小啞巴，活蹦亂跳了起來，開心的在螢火蟲中跳著，飛舞著。
一群細細黑黑的螢火蟲，竟能在茫茫黑夜裡發出星星般閃亮的光，將女孩的笑顏襯的越發美艷，驀然回首，百媚生。小啞巴趕忙低下了頭，不去看眼前人的笑臉，他怕，他怕會因此而奢侈更多。
多年後，當他擁有令天下人都羨慕的地位與權力時，每每想起那晚的夜景，每每去到那裡，卻是再也找不到當時他與那女孩的歡聲笑語。
席慕可鬧的歡了，鬧的累了，便拉著小啞巴準備回去，算算時間，現在該是晚飯時間了，不對，晚飯時間已經過了呢，不過沒關係，爹爹會給可兒熱好飯菜的，嘿嘿~席慕可傻兮兮的笑著，小手緊緊的牽著小啞巴，一路上邊走邊跟他介紹著自己的家裡人。
卻在前方不遠處看到一位緩緩而來的白衣少年時，腳步一頓，臉上浮現些許慌忙，低下頭，不去看眼前的人。
此時的離沐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宛如黑夜中的孤狼，隨時會跳出來，一口吞噬掉眼前的獵物一般。似是感受到了危險，席慕可緩緩抬頭，放開抓著小啞巴的手，趕忙上前，抱著離沐的精瘦的窄腰，小腦袋使勁的蹭著，不時發出一些類似於貓咪般的低吟聲，席慕可在無聲的撒嬌，無聲的請求著眼前的人不要生氣。
離沐微抿著薄唇，已是12歲的他早已有了自己獨有的氣勢，身上散發著的寒氣讓席慕可使勁的往離沐懷裡鑽著，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此刻卻迸發出些許怒意，手輕輕放在了懷裡的腦袋上，視線卻是看向不遠處目光黯淡無光，卻絕代風華的小啞巴，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嘲諷的弧度。
「玩夠了？」
「不夠不夠，沒有跟美……沐哥哥玩，可兒怎麼都玩不夠。」
離沐心裡微微一惱，怎麼不叫自己美哥哥了？難道真是因為眼前之人？此刻被醋意佔據大腦的離沐哪裡還記得就今天下午與席慕可分別時自己一時心血來潮讓她不要再以那樣的稱呼叫他。
「額頭還痛嗎？」
「啊？」席慕可微微一愣，這話題跳的有點快啊。趕忙反應過來，搖搖頭。
「那走吧，太師找不到你人，又知道你受傷了，焦急的很。」
離沐微微推開懷裡撒嬌的女孩，牽起她的手拉著就往前走，席慕可一時沒反應過來，跟著眼前的人走了幾步遠，才想起被她遺棄的小啞巴，連忙拉著離沐停下，慌忙轉身，卻看見小啞巴依舊眼神獃滯，毫無生氣的站在那裡，夜裡的風有點微涼，那樣寂寥的身影站在夜色中，顯得有點孤獨，席慕可看到這，愧疚的心已經膨脹的不能再膨脹了，上前想要將小啞巴拉過來，卻發覺自己的手被攥得緊緊的，略微有點疼。
「沐哥哥？那是小啞巴，可兒的弟弟。」
「什麼人都可以當你弟弟？不要多管閑事，回府！」離沐的語氣不容拒絕，甚至帶點命令的口氣對著眼前的人說到。
席慕可焦急的跺跺腳。
「沐哥哥，他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
席慕可依舊自顧自的說著，全然沒看到眼前的人隨著她的話臉色也越來越黑。
「他是可兒的人，可兒今天救了他，以後就要好好照顧他，而且他無依無靠的，只能靠可兒了，可兒要.……」
話還沒說完，離沐已經甩開了席慕可的手，扔下一句「隨你。」轉身就走，席慕可焦急的想上去追，一邊望望小啞巴孤寂的身影，只能無奈的看著離沐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
「唉~」
這已經是在席慕可拉著小啞巴往席府走的路上嘆的第八次氣了。
「小啞巴，姐姐為了你連美哥哥都不理了，唉~」
「你以後可要好好對姐姐啊~」
「不用太好，不指望你能做什麼，就希望有好吃的好玩的記得姐姐就行了。」
「唉~沐哥哥哦……」
小啞巴面無表情的聽著席慕可一路上的念念叨叨，腦子裡全是女孩嬌軟的聲音在那說著「沐哥哥」三個字。疑惑的看了眼席慕可，那「沐哥哥」對她真有那麼重要？
回到府上，免不了給席斯年一頓批，席慕可癟著小嘴，眼淚攻勢緩緩開啟，席斯年一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眼眶一紅的樣子，立馬放下剛剛裝起來的威嚴，將席慕可抱起來哄著，讓席慕可一頭黑線。
「爹爹，可兒已經是大女孩了。」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動不動就抱她，多尷尬，多丟人。
席斯年可沒想那麼多，心疼的看著女兒額頭上腫起來的包，事情都已經聽說了，那青樓遲早會出手，又看向眼前的小男孩？應該是男孩吧，看這衣服，可兒怎麼領了個小男孩回來？不怕離沐那小子生氣？
壓下滿腦子的疑惑，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可兒，不給爹爹介紹？」
「啊！要要要，爹爹放可兒下來。」
席慕可不舍的將懷裡的小人放了下來，卻見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寶貝滿臉開心的去拉著那小男孩的手，心裡微微有點吃醋，可兒長大以後可沒那麼主動牽過自己的手了。
「爹爹，這是小啞巴，是可兒的弟弟哦~嘿嘿，可兒以後也是個姐姐啦。」
小.……小啞巴？
「可兒，怎麼這樣叫別人，多麼不禮貌。」席斯年臉色嚴肅道。
「可是他不會說話嘛~可兒一時想不出名字，就叫他小啞巴了，他也沒有反對啊。」
席斯年又氣又好笑，不會說話了人家要怎麼反對，看這一切都無所謂的模樣怕是連稱呼也不介意那麼多了吧，不過小啞巴總歸是不好。
「既然這樣，爹爹給他取個名字可好？」
「好啊好啊，爹爹取，爹爹快取。」
席慕可眼睛忽的一亮，直直地盯著席斯年。
席斯年被盯的有點不自在，抬手摸了摸席慕可的腦袋，略微一思索，便開口到：「今天是皇城月曆十一，是冰卿花開花的日子，也是你們兩相遇的日子，就叫十一好不好？」
「十一？十一……好啊好啊，朗朗上口，席十一，席十一，小啞巴，你以後就叫十一啦。」
席慕可開心的叫著笑著，滿室的人都被她的笑容所感染。
小啞巴終是抬頭看了眼給他取名的席斯年，眼裡閃過一絲敬意，眼前高大的身影，和藹的笑容，在很多年後，當席十一看到此人都是滿滿的糾結，又恨又痛，卻又捨不得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