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番外：你的笑像星光一樣暖
明天回涼城的機票已經訂好了。
阮麟剛剛沐浴完，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浴袍，腰帶鬆鬆垮垮地系著，黑髮上的水珠順著臉頰滴落下來。
臉部的輪廓在燈光下稜角分明，整一個禍害人間的妖孽。
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清香好聞。
臨江的高層公寓，推開陽台的玻璃門，外面就是五彩斑斕的江景，不遠處的岸邊停靠了一艘輪船。
已經夜深了。
阮麟輕輕搖晃了一下杯子里暗紅色的酒液，腦海里不期然地閃過一張明媚的小臉。
家裡婚事催的急了，何況大哥又從外面領了個快六歲的小侄子回來，好巧不巧的，孩子媽還是二嫂那個閨蜜。
這世上的事情好像就是這樣。
兜兜轉轉的，來來去去最後才發現，都是身邊的人。
眼下的情況看來，他家大哥和那位喬小姐的婚事是跑不了了，大哥的婚事一定下來，家裡的長輩自然就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這陣子即便是躲到了上城這邊來，阮家老太太那邊也是三不五時就打電話過來。
從旁敲側擊到明明白白地問出來。
問他什麼時候能帶個姑娘回去，就是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好歹正正經經地找個姑娘談戀愛也行啊。
阮家不要求什麼門當戶對了，只要對方家世清白就行。
可這些年阮麟身邊女人是不少，可都是些逢場作戲的，當不得真。
家裡的老太太愁的呀，特別是每回去參加別人家的婚禮，回來之後逮著人就是一頓臭罵。
盼天盼地的就是盼著家裡兩個光棍趕緊帶個孫媳婦回去。
阮麟薄唇輕抿，看著外面的夜色，娶妻娶妻，與其娶一個看不順眼的花瓶千金小姐回去，還不如娶一個他稍稍有點喜歡的。
那麼最合適的人選，已經有了呢。
對於顧星暖，他不否認，雖然沒有到那種非卿不娶的地步，但喜歡，是有一點點的。
……
第二天一早。
外面下了雨，氣溫卻絲毫沒有下降。
星暖出門的時候杜雨柔還沒有起床，她也沒有去驚動雨柔，想著只是去機場送一下阮麟而已，很快就能回來了。
只是沒想到剛剛打著傘下樓，結果就在樓下看見了阮麟的車子。
黑色的轎車靜靜地停在雨幕里，看見星暖撐著傘過來，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阮麟那張神清氣爽的桃花面。
「.……」
司機撐著傘下來替她拉開後座的車門，笑眯眯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顧小姐，請上車。」
星暖抿著唇角上了車。
特別的慶幸這會兒杜雨柔不在，否則，她就是有十張嘴巴恐怕也說不清楚了。
「你……」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阮麟笑了一下，瀲灧的桃花眼望著她，等著星暖的下文，「嗯？」
星暖低眸，尷尬地抬手撩了一下耳朵後面的碎發，「我的意思是說，你可以不用過來這裡的，我可以自己打車去機場。」
「順路。」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倒是要星暖噎了一下。
……
車子在雨幕里往機場的方向行駛著。
後座的擋板不知什麼時候升了上去，留下了一片靜謐的空間出來。
安靜的空間里，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阮麟不知道從哪裡摸了一瓶早餐奶出來，抿著唇角遞給了星暖。
她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星暖咬著牛奶的吸管，為了打破這種讓人窒息的沉默，找了個話題道「那個.……你這趟回去要多久才能回來啊？」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來他的回答，星暖不由側目看過去，就看見了阮麟咧著笑意在看她。
「.……」
她不自在地撇開自己的眼睛，心下有些暗惱，「問你呢，你笑什麼？」
「我要是十天半個月的不回來，你是不是會想我了？」阮麟直直地看著她，問。
星暖一口牛奶嗆住，憋紅了俏臉，有急又惱的，「我想你做什麼？你這個人、你怎麼總喜歡亂說話！」
阮麟眼神暗了暗。
頭往後仰了一下，靠在真皮的座椅上，薄唇掀動，「真不想啊？沒良心。」
「.……」星暖被他這小幽怨的語氣給噎的懵了一下，大眼睛眨了好幾下，都沒理清楚，她為什麼要想他？
……
十點鐘的飛機，到機場的時候已經快九點半了。
星暖想的很簡單，送他到機場，看著他辦理好手續，進了登機口應該就沒她什麼事了。
但顯然，她沒有料到一件事。
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里，阮麟吻了她，猝不及防的一個輕吻，輕輕點在她的唇上，然後快速地鬆開了。
快到，星暖幾乎以為那是錯覺。
可是不是，他唇上的溫度，她感覺到了，很熱，滾燙的，帶著酸甜的檸檬氣息。
星暖，懵了。
她倏然睜大了一雙閃閃的眼睛，就連阮麟抬手摸著她頭頂的髮絲，湊近過來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星暖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當機了，否則為什麼剛剛阮麟親過來的時候她怎麼就沒有揍他一頓呢？
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見了，她還怔怔地站在原地。
等完全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張小臉已經又紅又黑的了，眼睛直直瞪著那人消失的方向，憤憤地咬牙，「鬼才想你呢，神經病！」
……
周一上班的時候。
其他人倒是早已經習慣了大老闆不在的日子，各自忙著各自的，並沒有因為總裁辦的人不在而亂了秩序。
星暖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每回去茶水間的時候一看見咖啡機就下意識地想著是不是到了給總裁辦里那個人煮咖啡的時候了？
阮麟喝咖啡的時間也是有規律的。
每天上午一杯，下午兩杯。
星暖在茶水間里看著那台咖啡機發獃，直到林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了這是，魂兒不見啦？」
「啊？呃……」
星暖一個激靈，耳根倏然就紅了，「哪、哪有啊，我在想事情呢，你別胡說。」
「我又沒有說你的魂兒是被誰給勾走的，哪裡就是胡說啦？」
「.……」星暖鬧了一個大紅臉，對上林藍笑眯眯的臉龐，更是無地自容，跺跺腳，跑出去了。
……
阮麟是在周四的晚上抵達的上城。
星暖剛剛洗完澡出來，杜雨柔又跑去夜店看脫-衣舞去了，她拿了一本書窩在沙發上看。
八點多，擱在一旁的手機歡快地響了起來。
閃爍的手機屏幕上備註了一個【阮】字，乍然看見他的號碼，星暖手一抖，摁了掛斷。
小心臟砰砰跳了幾下。
沒過幾秒鐘，電話又響了起來，這回星暖鎮定了，深呼吸了一口才慢悠悠摁了接聽。
那端，阮麟的聲音帶了一絲疲憊，只有兩個字，「下來。」
「.……呃？」星暖一時沒明白過來他這兩個字的意思，懵了一下，「去哪兒？」
「樓下。」
「你回來了？」星暖驚叫了一聲，顧不上穿鞋子，赤著腳走到陽台那裡往樓下瞟了一眼。
樓下停了好幾輛的車子，雖然有路燈照著，可她還是沒有分出來哪量車是阮麟的。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
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車子車燈亮了一下，雖然很快，可星暖還是看見了。
阮麟那張桃花面在夜色里朦朦朧朧，那雙桃花眼看的她渾身都激靈了一下，心跳倏爾快了幾拍。
星暖一下就跳開了，小身板躲到了窗帘後面去。
微微咬唇，「那個、挺、挺晚的了，你有什麼事情，要不就在電話里說吧？」
阮麟視線眯了一下，從他的方向看過去，只隱約看見了窗帘後面的一抹身影。
輕輕噴了一口煙圈出來。
狹小的車廂里都是瀰漫的薄白煙霧，隔了幾秒鐘，他才輕飄飄地吐了一句話出來，「你是想等著我上去請你？」
「.……」
……
十分鐘后。
星暖穿著一身緊身的黑色小弔帶，下面是九分的牛仔褲，趿著一雙人字拖，披著一頭半乾的長發就下來了。
素麵朝天的樣子宛如清水芙蓉一般，巴掌大的小臉，雖沒有姐姐顧星瑤那樣精緻漂亮，可是頰邊一顆小小的梨渦也很是甜美動人的。
她抿著唇角上了車。
「幹嘛-——」呀。
最後一個字，隨著阮麟突然欺近過來，被她自動吞回了肚子里去，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你、你你你、你幹嘛？！」
剛剛洗過澡，身上都是茉莉花的清淡香味，阮麟嗅了嗅鼻子，咧著唇笑了，身子退開，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不說話，打火開車，車頭調轉，往外面駛去。
星暖『哎哎』了兩聲，「去幹嘛呀？你不是有事要說嗎？我姐的事情你還沒跟我說呢！喂——」
阮麟顧自開著車子，對於她的氣急敗壞，只是淡淡一句，「再多喊一個字信不信我吻你？」
「.……」
提到『吻』字，星暖條件反射就抬手去捂了自己的嘴巴，氣惱地瞪過去。
她可還記得那天在機場，他那個蜻蜓點水的吻的，吻了她之後二話不說就走了。
想起來，就是一股火氣。
他是她的誰啊？憑什麼想親就親啊？憑什麼親完了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憑什麼現在還敢威脅她？！
媽-的！
越想越氣，恰好車子在等紅綠燈，星暖氣湧上來，張口對著阮麟的手臂就咬了下去。
「嘶——」
阮麟被她用了狠力咬這一下，直到口腔里有血腥味慢慢飄散，星暖才鬆了口。
小牙口還挺利的。
她本來就是潑辣的性格，小炸藥桶一樣，阮麟也知道，那天在機場親了她，回來一頓揍是少不了的。
「咬完了？」
他挑著眉梢看過來，若無其事地繼續開車，「一個吻換你咬一口，我虧大發了。」
星暖小爆脾氣一下就被他給點了起來，「那你還想怎麼樣？明明是你先欺負我的！」
「欺負？」
阮麟挑唇，他目視著前方，星暖只能看見他一張好看的側臉，還有他邪肆的聲音，「就一個吻你就覺得我欺負你了？你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欺負嗎？」
「.……」
星暖手捂著嘴巴不說話。
好在，外面已經到了地方，車子在一家餐廳跟前停下，立刻有穿著制服的服務生迎了過來。
阮麟的那句話，星暖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下了車，面前是一家裝飾古典的餐廳，店門口上面掛了一排大紅色的圓形燈籠。
星暖沒好氣地看了一眼上面紅通通的招牌，『樂軒食府』。
「你是不是又想像上次一樣，陪著你吃完飯才肯說我姐的事情？」星暖鼓著臉看他。
「聰明。」
阮麟很想伸手去捏星暖氣鼓的小臉，白白嫩嫩的，跟只小倉鼠一樣，他很想捏一下看看是什麼感覺。
不過忍住了。
星暖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的打扮，不大自然地開口。
「那個、要不我在車裡等你？」
「嗯？」阮麟挑著眉梢看過來，很自然地拉了她的胳膊，「走吧，我怕你一會兒趁我不在把我的車給偷走了。」
「.……我才沒你那麼缺德。」
不過這一句，她沒敢說出來。
……
依然是在包廂里。
星暖吃過晚餐了，對面的男人飢腸轆轆的，偏吃相還是優雅的不行。
星暖耐著性子等他吃完，然後很討好地給他倒了一杯茶遞過去，這會兒有求於人，態度就放的乖巧了許多。
「那個、你見到我姐了嗎？」
阮麟對於這她討好的小語氣很是受用。
「沒有親眼見到，不過——」
他揚了揚自己的手機，「有照片，你要不要看？」
「要！」
星暖一下就竄到了他的身旁去，眼巴巴地瞅著他解鎖了手機，點開一個相冊。
裡面只有兩張照片。
像素雖然有點模糊，可星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照片上的人是顧星瑤無疑。
照片里的背景好像是一個院子，顧星瑤挺著大肚子站在院子里，身旁是一個傭人模樣的人在攙著她。
還有一張背景是在醫院門口，她只有一個背影。
「真的是我姐！」
星暖語氣難掩激動，「太好了，外婆要是知道姐姐沒事，肯定會很高興的。」
阮麟看著她烏黑的發頂，眼神柔軟了下來，「放心吧，涼城那邊老人家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