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除了星瑤,全世界都知道他昏迷不醒
他一個大男人,自然是不方便留宿的,把星瑤送回去之後就走了。
或許是突然換了新地方,寶寶夜裡哭了好幾次,星瑤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一個晚上強撐著哄孩子。
一直到第二天,保姆過來接替她,星瑤給孩子餵了奶,困的倒頭就睡了過去。
……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了。
星瑤睡的昏昏沉沉的,睜眼的時候才敏銳的聽見了客廳里有熟悉的聲音。
她趕緊穿好衣服下床出了卧室,客廳里,外婆和顧清雅都在,顧清雅抱著寶寶,正在逗弄著粉嘟嘟的小傢伙。
「外婆.……」
星瑤怔住了,緊接著眼眶就是狠狠一酸,她看見外婆蒼老了許多的面容,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在香港的時候喬薇也說過,當時外婆知道她失蹤的消息就急得暈了過去,在醫院裡住了一個多星期才好轉過來。
因為她的事情,老人家不知道偷偷抹過多少次眼淚。
星瑤抬著腳步,慢慢蹲到老人家跟前,心裡一陣酸楚。
倒是顧清雅忍不住抽了一張紙巾給她,「別哭了,剛剛出月子就掉眼淚,當心把眼睛哭壞了。」
外婆布滿皺紋的手掌輕輕撫著星瑤的手背,「好孩子,你受苦了.……幸好母子平安,上天保佑.……」
星瑤垂著眼瞼,「讓您掛心了。」
……
吃過午飯之後顧清雅就先帶著外婆回去了。
星暖知道星瑤生了孩子,匆匆跟公司請了假從上城趕回來,下午的時候就拖著行李箱到了星瑤的公寓里。
從校園裡走出來又在社會上歷練了幾個月,星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不一樣了。
星瑤打趣她已經是社會上的老油條了。
星暖卻笑不出來。
星瑤失蹤的這段時間,她自己也出了一些事情,上班第一個星期就被一個陌生的男人給.……
但這些事又不好說出來,她一個女孩子被誰佔了便宜都不知道,再怎樣惱恨不甘也只能自己吞下去。
……
保姆並不住在公寓里,晚飯過後她就離開了,第二天一早再過來。
晚上,星暖洗了澡出來,擱在沙發上的手機有幾個未接電話,沒有標註姓名的號碼,但她卻知道那串號碼的主人是誰。
心下微微有些煩躁。
原以為遠離了涼城這個地方就能從此和那個無賴劃清界限,結果她人剛剛回來他電話就打過來了。
手機再一次響起來。
星瑤哄了孩子睡覺,從卧室里出來,看見星暖拿著手機在發獃,不由問道「怎麼了暖暖,你怎麼不接電話?」
「啊?呃、打錯的。」
星暖撇開視線迅速摁了關機鍵,盤著腿坐在沙發上。
小公寓里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星瑤什麼都不用準備,歷墨淮那幫哥們兒一堆一堆地往這邊送東西過來。
唯獨不見歷墨淮這個親爹露過面。
星瑤嘆了一口氣,把散落在地毯上小寶寶的幾樣小玩具收拾好,一一裝進盒子里。
星暖看著她的背影,那麼瘦削。
她這個姐姐從小就瘦,怎麼吃都不會胖,也不像她那樣喜歡愛美,胡天胡地地喜歡買東西。
相反,星瑤小時候雖然調皮一些,但卻是她們三姐妹里最得家裡長輩寵愛的。
原本以為她結了婚嫁了人,丈夫還是那樣一個英俊又了不起的男人。
她會一輩子幸福下去,可是現在.……
星暖就這麼怔怔的,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心中閃過了無數個不好的念頭,可她還是覺得自己受不了了。
受不了全世界都知道歷墨淮生死不明地躺在醫院裡,只有星瑤不知道。
星暖攥了攥手心,深呼吸一口氣,臉色無比的凝重,「姐,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
「嗯,什麼事?」
星瑤收拾好了玩具,家裡沒有開空調,天氣炎熱,她穿著白色的弔帶背心,很快後背就沾濕了一片的薄汗。
「你先過來坐下。」
星暖拍了拍自己身側的沙發,看著星瑤在燈光下泛著淡淡蒼白的臉色,她心裡一陣難受。
「怎麼了,神神秘秘的。」
星瑤看著她,抬手把自己散落下來的一縷碎發勾到耳朵後面,還是抬步過去,在星暖身側坐下。
「什麼事啊?」
「就、就是關於姐夫的。」星暖吞了吞口水,「姐,其實姐夫當初跟你離婚,他、他是因為、因為.……」
「我知道是因為什麼,」星瑤淡淡地打斷她,視線撇開,「現在婚都離了,說什麼都沒意義了。」
「不是啊,還有原因的,還有一個你不知道的原因!」
星暖一急,兩隻手都抓緊了星瑤纖細的胳膊,想起之前阮麟跟她說的。
咬咬牙,她一股腦兒把阮麟告訴她的那些都說了出來,「車禍,就是姐夫之前那一次車禍,他腦袋裡有淤積的血塊,還有碎片卡在裡面,手術的風險很大,歷三哥說只有百分之五成功存活的機會!後來姐夫手術那天不知道聽到了什麼消息,從醫院裡跑出去,再後來就是那場爆炸案,姐夫他受了很嚴重的傷,送到醫院的時候他已經不省人事了.……」
「哐當!」
星瑤手裡剛剛拿起來的水杯沒拿穩,就這麼順著手心摔在了鋪著地毯的地板上,濺濕了一片白色的毯子。
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此刻更是慘白的厲害。
星瑤的唇在發抖,腦子裡來來回回,閃過的都是那天,她回御華苑去拿東西,和歷墨淮最後的那一次見面。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所以這段時間,她在香港早產,坐月子,他不是不來看她,而是……躺在醫院裡不省人事?!
星瑤渾身都抖的厲害,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心裡驚濤駭浪一般翻滾著,歷墨淮的臉在腦海里開始漸漸模糊起來。
「老姐、你沒事吧?」
星暖有些怕她這個樣子,一動不動的,要不是能看到她微微顫抖的手指,星暖幾乎都要以為,星瑤已經靈魂出竅了。
「沒事!」
星瑤忽然站起身來,她的動作太快,倒是嚇了星暖一跳,「很晚了,回房休息去吧。」
星瑤說著,腳步踉蹌了一下,卻是快速回了自己的房間里去。
「哎、姐?.……?」星暖擔憂地看著她關上的房間門,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把手機拿過來開了機,猶豫著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
半夜的時候下了大雨。
星瑤從噩夢裡被外面的雷聲驚醒過來時渾身都是黏膩的汗水,身上的睡裙已經濕透了。
「哇——」
寶寶也醒了過來,大概是餓了,哇哇哭著,在嬰兒床里踢蹬著小手小腳,哭的星瑤心裡又是一陣疼。
她抬手抹了一把臉,臉上已經乾涸的淚痕有些痒痒的。
白色的枕巾上也淌了一片乾涸的淚漬,那是星瑤在夢裡流的,她強忍著逼迫自己不要再為那個男人流一滴眼淚,可是夢裡……她卻控制不住自己。
星瑤起身抱著孩子哄,好不容易把他餵飽哄著睡了過去,她自己卻沒什麼睡意了。
牆上的掛鐘指向凌晨三點二十。
星瑤跪坐在嬰兒床旁邊,看著孩子粉嫩的睡顏,那雙像極了歷墨淮的眉眼刺的她心裡一陣一陣的泛酸泛疼。
心裡迷茫起來。
……
星瑤一直枯坐了許久,直到早晨第一抹陽光穿透雲層從沒有拉嚴實的窗帘縫隙里透進來,她才回過神來。
就這麼跪坐了三個多小時,兩條腿早麻的沒有知覺了。
緩了十多分鐘,她方才緩了過來,去了外面的浴室洗漱。
家政阿姨是六點四十過來的,她來的時候星瑤已經收拾好了,簡單交代了她幾句星瑤便拿著包出了門。
……
醫院裡,阮麟急的團團轉。
昨晚星暖給他打電話,說星瑤已經知道了二哥昏迷不醒的消息,他昨晚待在醫院裡一宿沒睡。
其實星瑤遲早也是會知道的。
如今歷家的事情在涼城傳得沸沸揚揚的,雖然報紙上和網上的新聞都撤了下來,但那一場爆炸案,還有誰人不知?
只是……
二哥如今現在這個樣子,他們都不知道星瑤心裡是如何想的?再說他們都離了婚,即便星瑤帶著孩子離開或是再嫁,誰又能說什麼?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阮麟煩躁地扒了扒頭髮,剛要點煙,擱在桌子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星瑤打過來的。
星瑤補辦了之前的電話卡。
阮麟卧槽一聲,妖孽的桃花眼微微睜大,吞了吞口水,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
星瑤打了車在醫院門口停下,又給阮麟打了電話,不到十分鐘,阮麟瘦高的身影就從醫院裡匆匆大步走了出來。
「小嫂子,你怎麼來了?」
阮麟看起來依舊如幾個月前那般,逆著陽光而站就是一個翩然的畫中美少年,只是人看上去清瘦了一些。
「方便帶我上去看看他嗎?」
她的嗓音有些干,一路上過來心裡有過無數個念想,可是此刻站在了醫院門口,卻反而都平靜了下來。
她甚至昨晚還上網查了有關於術后昏迷方面的資料。
那些專用的術語星瑤看不懂,只知道一個人昏迷的極限是一個月左右,從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