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隻要有他在,哪裡都是家......
什麼鬼?
星瑤進去的時候明顯聞到了一股什麼味道,有點苦,淡淡的,再仔細聞一下,那味道又已經沒了。
歷墨淮身上就穿了一件煙灰色的圓領毛衣,他坐在辦公桌後面,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
星瑤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她走過去,伸手想探一下他的額頭,「二哥,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歷墨淮偏頭躲開了,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拉,把人拉到了自己懷裡。
「沒事。」
「可是你臉色看著不好。」星瑤猶自擔心,仔細端詳著他的臉色,近看,那蒼白就更明顯了。
「這幾天加班沒有休息好,緩緩就沒事了。」
歷墨淮說的輕鬆,可是剛剛,就在星瑤來的五分鐘之前,他頭疼發作,砸碎了兩個杯子。
吃了兩顆止疼片,那種好似要炸裂一樣的疼痛才慢慢紓解了過來。
止疼片是歷墨安給他開的,如果實在是疼的受不了可以吃一顆止疼,但是因為止痛藥裡面含有某些禁,葯,如果吃的太頻繁的話,且不說副作用,就是人體對葯也會產生依賴感。
就像吸,毒一樣。
所以歷墨安千叮萬囑告訴他,除非是疼的受不住了,否則輕易不許吃藥止疼。
……
明特助給辦公室里的兩人點了『翡翠閣』的外賣。
歷墨淮的辦公室前一陣子就讓人買了一台榨汁機進來,他給星瑤榨了一杯果汁。
「先把果汁喝了,我去裡面洗把臉再出來。」
他伸手,習慣性地捏了一下星瑤的臉蛋兒,斂去了墨色的眸底下那一片的鈍疼。
頭疼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這也是止痛藥的副作用之一,雖然能挨過最初那一陣兒撕裂爆炸的疼,但是這疼慢慢淡淡的,也會延續好久。
休息室的洗手間里。
歷墨淮閉了閉眼,鞠起一把冷水往臉上潑去,連著潑了幾次,才覺得清醒了一些。
拿毛巾把臉擦乾。
他轉身,找了一把剪刀出來,彎腰把垃圾桶里的一板藥盒撿起來,拿剪刀剪成碎片,衝進了馬桶里。
那是歷墨安給他開的止疼葯,原本一個月的量,不到半個月他就吃完了。
……
星瑤胃口不好,草草吃了幾口之後就放下了筷子,端著自己的果汁,坐在一旁看著歷墨淮優雅的吃相。
一邊把今天的產檢結果告訴他。
除了她自己體重有些忽重忽輕的,加上一點點的營養不良之外,寶寶在肚子里倒是發育得很好。
「我覺得肚子里這個應該是個小紳士,哎對了,二哥,上回你取的那些名字裡面有沒有男孩子的名字,我挑一個出來看看。」
星瑤想到寶寶的名字,又從包里翻了一本小字典出來。
她低頭翻著字典,所以沒有注意到對面男人臉上一閃而逝的無奈。
「再過一陣子,小傢伙就會在你肚子里鬧騰了吧?」
歷墨淮放下碗筷,抽過紙巾擦拭嘴唇,眸光落在星瑤已經微微隆起來一點的腹部上,柔和得像最溫暖的光芒。
「對啊,四個月左右就會胎動了。」
星瑤彎了彎眼睛,「以前薇薇肚子里懷著安安的時候四個多月胎動可厲害了,小傢伙成天在她肚子里打滾兒。」
「是么。」
歷墨淮一隻手輕輕貼上她的腹部,想象著再過一兩個月,這裡會慢慢地鼓起來,小傢伙活潑地在裡面翻滾,一時間,他覺得心頭酸澀難忍。
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看見小傢伙從星瑤肚子里鑽出來。
事到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盡一切,為他們母子掃清所有的障礙危險,就算.……
至少哪怕是孤兒寡母的,也能保他們下半生安然無虞。
……
星瑤翻著字典,就有些犯困了。
迷迷糊糊窩在他懷裡的時候聽見歷墨淮的聲音,遠遠近近的,她有些聽不大清楚。
他好像在問,她喜歡國外那些地方,哪個國家,哪座城市。
星瑤喃喃地囈語了一句,只要和二哥在一起,哪裡她都喜歡,只要有他在,哪裡都是家……
她的臉貼著他的胸口,耳邊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讓她覺得格外地依賴。
是啊,依賴,二哥說過,她可以依賴他的,一生一世一輩子,只要有他在,她的世界永遠都是晴天。
可是星瑤從未想過,如果有一天,這個「依賴」不在了,她的晴天自此變成烏雲密布,她該如何?
她也從未想過,那一天,後來會來的那樣快,那樣.……猝不及防。
……
過了一個新年,剛剛沉靜下來的『歷家大小姐歷墨書八年前被奸,殺』一案,又有了新的進展。
警廳公布的最新消息,當年的三名嫌犯已經抓住了兩名,另有一名仍然在逃。
這件事情當天就上了熱搜。
抓捕那兩名嫌犯的地點是在深山的一處果林小屋裡,臉上都打了馬賽克,看不清他們的面部表情。
星瑤往下翻著評論。
都是一些為歷墨書感到惋惜並且希望警方能嚴懲兇手的言論。
看了一會兒,她把平板放下,有些渴了,起身想去廚房倒水喝,結果剛走兩步,手機就響了起來。
一串座機號碼。
星瑤擰眉,那串號碼她熟悉無比,是陸家的座機,那個她之前撥打過無數遍都打不通的號碼。
她沒有接,看見手機屏幕一閃一閃的,還是目不斜視,最後出了卧房,到廚房去倒水喝。
回來的時候手機屏幕已經黑下去了。
星瑤面無表情,把那串號碼拖出來,刪掉了。
陸家……這一輩子,她再不會,再也不會,踏進那個家裡,踏進那個只有算計,沒有親情的家裡。
……
連續兩天的陰雨天氣,原本已經春意盎然的城市,在晚間的時候又下了一場雪。
大約是冬季最後一場雪了吧。
雨夾雪,溫度一下降了幾度。
陸家那邊的傭人冒著雨雪過來御華苑的時候,星瑤正抱著暖手袋窩在卧室飄窗那裡看著孕嬰的書籍。
王姨敲了敲卧室的門,然後站在門口,「星瑤啊,你娘家那邊來了個人,說是有急事要找你。」
「.……」
陸家?
打她電話不接,所以急吼吼過來找她了?星瑤很想不出去的,不想面對陸家的任何一個人。
但,哪怕是基於最基本的禮貌,她也不能躲在卧室里不出去。
……
來的是陸家的管家,匆匆忙忙過來的,身上的長袍衣擺下被雨水打濕了一大片他都沒有顧及,只是焦急地站在客廳里。
「寬叔,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星瑤一隻手扶著腰,從卧室里出來,一邊讓王姨去廚房泡茶,一邊招呼著陸管家在沙發上坐下。
「二小姐,老爺前日從北京出差回來之後忽然就暈倒不省人事了,現在人還在醫院,您……」
「寬叔,」星瑤淡淡打斷他,「我不會去醫院看他的,您請回吧。」
「二小姐!」
陸管家一下拔高了聲音,「現在陸家已經亂作一團了,宋女士不知打哪兒知道了老爺中風的事情,她已經聯繫了大小姐回國,就這一兩天的事情了,老爺清醒前曾讓人擬了……擬了遺囑,陸家所有的一切,都是給您的!」
遺囑兩個字,讓星瑤眉心跳了一下,「什麼、什麼遺囑?還有,中風?他.……」
陸文祥的確是中風了。
今日一早,他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說報應,都是報應……
將將五十齣頭的人,這一陣子的奔波勞累,加上一場病,整個人看起來一下子蒼老了二十多歲。
老了老了,加上病痛的折磨,心裡竟是生出了許多的悲哀來。
尤其是諾大的病房裡,空空蕩蕩的,沒有親人在身邊噓寒問暖,有的,只是一室的冰冷。
心裡更加的難受起來。
……
王姨端了兩杯清茶出來,星瑤不喜歡喝茶,可是卻喜歡聞茶葉的香味,清清淡淡的,格外的沁人鼻端。
她開口,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我對陸家的財產沒有任何的興趣,醫院我也不會去的,寬叔,您請回吧。」
星瑤說的絕然,不留一絲的餘地。
「二小姐!」
管家急了,「您不能這樣狠心,老爺他如今身邊,可就剩下您一個親人了,您不能……」
「不是我狠心,寬叔,您說『狠心』這兩個字,我比不過他,一個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設計利用的父親,我真的比不過他狠。」
「.……」
管家一時被她堵的無言,是啊,若論狠心,老爺對二小姐做的事情,對歷家做的事情,那才是……
晚上歷墨淮回家,威遠集團和田正磊的公司算是正式拉開了戰爭。
這一場「甥舅」之間的商戰,吸引了涼城大大小小的企業,有站隊的,也有觀望的。
威遠集團雖然前段時間股票一路下跌,又出了幾起的解約事件,但歷墨淮手段鐵血,短短的時間內,就迅速的讓公司的運轉正常了起來。
加上身後有幾個兄弟為他撐著,算起來不過就是損失了幾個客戶罷了。
晚飯過後,歷墨淮難得的沒有去書房加班,陪著星瑤在客廳看她喜歡的綜藝節目。
那種一看就是一堆明星照著劇本演出來的效果,她卻看的津津有味的。
星瑤看著電視,歷墨淮看著她,掌心貼著她的肚子一動不動的,眉心時不時皺一下。
「小懶蛋,怎麼不知道動一下?」
再不動,他怕自己等不到小東西在媽媽肚子里翻滾的時候了。
星瑤眼睛從電視上移回來,往他懷裡窩了進去,柔聲道「再過一陣子就會動了,到時候天天在我肚子里翻跟斗給你看。」
「又不是猴子,翻什麼跟斗。」
「說不定生出來就是只皮猴子呢,跟你小時候一樣。」星瑤笑眯眯地伸手去戳他的下巴,「奶奶說你小時候就是最皮的,比猴子還皮。」
歷墨淮摟緊她,下巴擱在星瑤的肩頭上,呢喃著模糊地說了一句,「皮一點好,男孩子皮一點將來可以保護你。」
不過星瑤注意力被電視上搞笑的畫面給吸引過去了,沒有聽到。
……
市中心醫院,離了婚的宋玉華周遊在幾個鮮肉男模之中,拋開了之前上流貴婦的身份,她倒是越加的放得開了。
穿著打扮越發的花枝招展起來。
深紫色的束腰長裙,搭配著黑亮亮的皮草,頭上還戴了一頂時下最流行的韓版冬款帽子。
這樣一身出現在醫院裡,立時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打扮成這樣來醫院?孔雀開屏似的。
陸文祥的病房外面有保鏢守著,不過對於這位前任的陸夫人,陸家的保鏢們也不敢多加阻攔。
宋玉華挽著精緻的珍珠手包,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咯吱的聲音。
病床上的人聽見響聲,睜眼看過來,虛弱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來,只是含糊不清說了一句「里……來奏、什麼.……」
說話的間隙,有口水從嘴角里留下來,淌在病號服的衣領上。
此刻的陸文祥再沒有了往日的精明算計,心狠手辣,有的,也不過是一個被病痛折磨得無能為力的老人而已。
宋玉華紅唇艷艷,「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啊,聽說你把遺囑都給立好了?」
那份遺囑,宋玉華是千方百計才打聽到的。
知道陸文祥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顧星瑤,給星語的,連十分之一都沒有,她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匆匆殺來了醫院這裡。
陸文祥閉上眼睛,不打算再開口說話。
他是立好了遺囑,就在星瑤婚禮前的一個星期,讓律師來家裡擬的。
對於這個女兒,他自始至終,雖然利用,可也覺得虧欠,加上膝下又沒有兒子,若有一天他真的去了,那麼名下所有的東西,除了留給大女兒的那一份之外,所有的,他都留給了星瑤,當做彌補。
他這一生,為了家族的企業,做過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現在報應來了,一點也不奇怪。
只是期盼著在最後這一段的時間裡,能安安靜靜的。
安安靜靜的.……即便是死,也能安靜的死去。
他不說話,宋玉華卻越加覺得氣憤惱怒,「陸文祥,人家都說一碗水要端平,顧星瑤是你的女兒,難道星語就不是了?你把她置於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