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紋章姓氏（上）
「奴僕？」
康斯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另外兩個漢子也一咬牙的跪在地上，表示願意成為康斯的奴僕。康斯眨眨眼，這些傢伙居然用自己來做抵押？這也太有腦子了吧？
自己的奴僕自己肯定要養活，而且他們從自己這裡借到的糧食，又能夠他們的家人度過危機，真是一舉兩得，實在是太聰明了，可為什麼這三個傢伙的表情，卻是一副如果不是為了糧食才不會當你奴僕的表情，好像我反而佔了便宜似的？不懂就問，這可是康斯的習慣。
所以康斯開口問道：「你們當我的奴僕，為什麼反而是一副我撿到了便宜的樣子？按理說，你們成為我的奴僕后，是我養活你們，同時也養活你們的家庭，應該是你們撿了便宜才是啊。」
剛聽到康斯前面那句話，跪著的三人唰的跳起來，臉上是滿臉憤怒神色的指著康斯準備開罵，不過聽到康斯後面的話語后，三人又有點疑惑的互相望了望。
最後還是中間那個漢子恍然大悟的一拍腦袋，滿臉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大人，我們忘了您不是雪國的人。」
這話一出，另外兩個咬牙切齒，眼中冒火的漢子也是一臉釋然神色的低下頭。「這和我是不是雪國的人有什麼關係？」康斯很是疑惑
「如果大人您是雪國的人，您剛才說的話就是對我們的侮辱，我們就是血濺三步也要和您拼了，而您不是雪國的人，這樣問倒顯得正常了。」中間那個男子說道。
「噢，聽你的言語，你曾讀過書？」康斯好奇地問道。
一聽就明白，真正的伐木工，根本不可能懂得什麼血濺三步這樣明顯受過教育的人才會用的詞語。
中間那個漢子還沒有回答，邊上一個漢子就滿臉榮耀的說道：「比林特斯大哥曾受封為雪犬騎士，當然讀過書！」
聽到這話，中間那個名叫比林特斯的漢子，臉色一陣的黯然。而另一個漢子卻碰了一下說話的漢子，瞪了個責備的眼神，讓那漢子立刻閉嘴不言。
聽到這個古怪的爵位，康斯忍不住瞄了一下身前一排排端坐不動的雪犬。
這雪國的人還真奇怪，居然拿狗來當爵位名，是因為狗的忠誠形象？這樣看來雪國文化有點落後呢。
當然，康斯沒有詢問一個騎士怎麼成為伐木工，不用問都知道，不是效忠對象被滅了就是被人迫害，反正就是心灰意冷的那一類。
所以康斯只是好奇的問了句：「這麼說你是貴族了？」
「不，只有擁有男、子、伯這三種爵位的才是貴族，大公爵位是君主，侯爵是大公繼承人，都不算在貴族系列。而男爵下面有騎士、勛爵兩種，因為不能傳世，也不屬於貴族，而這兩種不能傳世的爵位，就是專門為傑出的平民武士和文士準備的。
「雖說騎士和勛爵有可能成為貴族，但九成九至死都停留在這個爵位上，幾乎等於沒有可能。」比林特斯忙搖頭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麼重新回到剛才的問題，雪國人就不能拒絕你們的投靠嗎？」康斯點頭問道。
「大人，我們雪國的男子擁有強烈的自尊心，如果不是心甘情願，根本不會臣服於任何人。一旦我們自願成為某人的奴僕，除非主人拋棄我們，或是條件達成，不然我們就是死都不會為任何原因背叛的。」比林特斯表情肅穆的說道。
「呃，真的是這樣嗎？抱歉，不是我懷疑，而是聽聞雪國的三大公國以下叛上都成為習俗了。」康斯說道。
因為很是為雪國男子的習性而驚訝，都忘了詢問什麼條件達成就可以背叛主人。
本來很是惱怒的比林特斯聽到這個，不由一陣泄氣。
他很是無奈的說道：「大人，貴族不是雪國男人，所以他們習慣以下叛上，但不是貴族的雪國男子，卻都是真正的男人。」
「噢，這麼說，假如我是貴族，並冊封你為貴族的話，那麼總有一天你將會背叛我了？」康斯笑著問道。
比林特斯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說道：「是的大人，不但是我被冊封為貴族後會背叛，就是當我的功績到了可以冊封的地步，您卻沒有冊封，那麼我也會背叛您。」
「為什麼要背叛呢？難道你們這邊的忠誠都是和利益掛鉤的？一旦無法保證利益就會崩潰？」康斯萬分好奇的問到。
他可沒想到這個準備投靠自己的傢伙，居然一開始就言明，功成名就后將會背叛自己，這就是剛才他說的條件達成？
雖然全天下的忠誠都是和利益掛鉤的，一旦無法保證利益就會出現背叛，這在全天下都是一樣的，但怎麼也不會像雪國這邊弄得如此直白啊！
比林特斯愣了一下，知道自己說得太過了，忙解釋道：「呃，大人，不是說一定背叛，而是有一定的機率會背叛。其實，一開始貴族們都是嚴格按照上下規矩來行事的，可誰讓封臣建立的功勛，在到了封君無法嘉獎的地步后，不是被封君殺死就是自立造反。
「還有就是封君越來越虛弱，封臣越來越強大，這樣就是封臣不願背叛，封臣的封臣為了自己的利益，都會逼得封臣要背叛封君的。
「可是如果封君一直很強大，封臣一般都不會背叛，也不會陽奉陰違，所以如果不想封臣叛亂，那麼封君就得一直是最強大的，可惜現在雪國地界的三大公國內，卻都沒有這樣的人物存在。」
康斯不由點點頭。確實如此，無論是什麼組織，只要首腦是最強大的，那下面絕對沒有人會妄想背叛篡奪，但首腦虛弱了，下面叛亂的人絕對會絡繹不絕的冒出來，直到出現一個最強大的新的首腦為止。
這樣看來，雪國如此混亂倒不是奇怪的事，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因為最強大的還沒有出現的緣故。
比林特斯看到康斯點頭，談興大起的繼續說道：「其實造成封君之所以會不夠強大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還是雪國三大公國的貴族制度。
「相信您有所了解，我們這邊的爵位全部是實爵，都是裂土封爵的，每個爵位都有與之相配的土地。如果單單這樣也就算了，畢竟其它國家應該也有這樣的制度，可是我們這邊還有個與眾不同的的制度。
「那就是在合法的領地上，領主就是至高無上的君主，軍政權利任何人不得干涉！也就是說，稅率和軍隊數量的多寡，以及領地的法律，根本不受封君干涉，只要封臣願意，就是把領地所有的人召入部隊都可以。而且最重要的是，除了謀逆罪，封君不得追回冊封領地。」
康斯皺皺眉頭：「雖然你們這邊的封臣擁有近乎獨立的權力，但他還是封君的封臣，每年還是得上貢，以及服從封君的徵召令對外出征的吧？這兩樣不遵守的話，那就可以算謀逆了啊！你可不要告訴我在你們這裡連這樣的規矩都不存在。」
比林特斯嘆口氣說道：「大人，您說的這兩種規矩確實存在，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比如年貢這方面，封君要求一年收成的十分之一，封臣篡改帳目後送上一車糧食就算了事；封君要求出兵征戰，封臣篡改軍籍後派出一個小隊參與戰爭就行，封臣確實遵守了規矩，封君最多喝斥譴責，卻不能以這個為借口剝奪封臣的爵位和領地。」
「而且封臣能夠壯大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領主與領主之間的爭鬥可以私下解決，不需要封君的同意和認可！實力強大的封臣可以吞併其它封臣，不管對方是不是同在一個封君下的封臣，最後等到封臣的實力可以和封君相比，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謀逆了，因為到了這個時候，封君已經奈何不得了。」
康斯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什麼？居然這樣都可以？難道沒有一個封君意識到這點嗎？難道他們不會一旦發現封臣不服從、不遵守命令，就立刻出兵征討解決隱患啊？」
比林特斯感嘆道：「大人，當然有封君這樣想，也這樣做過，但是他們這樣的行為將觸犯整個封臣系統的利益，絕對會第一時間被封臣們拋棄，而失去了封臣的支持，封君哪有實力處罰不聽話的封臣啊。」
「那起家的時候不冊封封臣不就行了？」康斯剛說到這就搖頭否定：「不行，這樣一來的話，還有誰願意投靠這樣沒有前途的君主？沒有了手下的幫忙，君主也起不了家。而且就算給這封君好運的建立了領地，手下發現功勛得不到獎賞，絕對會一鬨而散，這領地也會立刻崩潰的。」
比林特斯點點頭說道：「是的，大人，就因為這樣的惡性循環，所以三大公國才一直保持這樣的混亂局面。」
康斯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他發現，這三大公國的貴族制度，其實和飛渡半島的石高制度是一樣的。
首先都是實領實爵，接著同樣是封君不能干涉內政，也不能無故剝奪領地，最後是同樣以下犯上的叛亂層出不窮。
而要想解決封臣叛亂，首先是封君的實力要比所有封臣加起來的實力都還要大，這樣誰敢反叛就直接剷除，如果整個封臣系統都抗議，那就把所有封臣剷除，重新建立新的封臣系統。
不過這就需要一大批低階小貴族，如同騎士勛爵這一級別貴族階層，牢牢的跟在封君身邊。
又或者像自己在帝國大都督領地內實行的身分等級制度一樣，把領地內的所有人都劃分嚴格繁瑣的等級。
這麼多等級足夠普通人攀爬一生了，而爬到能夠造反的位置時，鬍子都發白得老長老長，有沒有那個精力和那個野心都不清楚了。
同時，身分等級制度和現在的貴族制度還有一個最大的區別，那就是——就算是個奴隸，只要能力強、功勛夠，也能爬到高位。
而貴族制度若不是貴族子弟，根本就很難成為貴族，了不起就是停留在騎士、勛爵這個位置
只要確定了正確的規矩，並且有保證這個規矩嚴格實行的力量，那麼封臣想要陽奉陰違都要小心了。
因為這些封臣身邊，多的是想向封君告密，以便自己爬起來的小人物，如果封臣身邊的侍女、貼身親信、手下兵丁、甚至包括家裡的廚娘，都是封君的眼線，這樣一來還有哪個封臣膽敢叛亂？還有哪個封臣能夠叛亂成功？
不過要達到這個地步，首先封君需要強大的實力，然後是嚴密的間諜網，最後是言出必行的良好信譽，以及公正嚴明的賞罰。
這三個條件少一個都會功虧一簣，缺少任何一個條件卻強行實施的話，只會給自己帶來滅門之災。這可是和整個雪國的貴族勢力為敵啊！
康斯不由搖搖頭，自己怎麼又往權謀方面去想了，好好的隨波逐流不是很好嗎？想到這，康斯不由望著三個因自己突然沉思而莫名其妙的漢子，笑道：「說說雪國的奴僕又是怎麼回事，就是比如你們投靠我了，我需要付出什麼、得到什麼，你們又會付出什麼得到什麼。」
比林特斯眼中光芒一閃，嚴肅地說道：「如果您願意接受我們成為您的奴僕的話，我們將生命和忠誠以及所有能力都獻給您，我們會服從您的任何差遣，也會盡心儘力去完成您的命令。而您只需要負責我們溫飽就行了。」
說到這，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說道：「啊，因為我們是以奴僕為借糧抵押條件的，所以您要在借給我們糧食后，我們才會成為您的奴僕。」
「呃，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借糧給你們，你們就是我的奴僕，以後我只需要負責你們的溫飽問題就行了，不但不用管你們的家庭，也不用支付薪金給你們？並且你們的家庭還會償還借去的糧食？只是當你們家庭的糧食償還后，你們是我的奴僕還是恢復自由身？」
康斯有點發愣，感覺這奴僕還真是奴僕，屬於自己私人所有的奴隸，而不是想象中的投靠，還以為會一家老小都要自己負責呢。
比林特斯有點疑惑的說道：「償還糧食后，如果我們沒有死去，那當然恢復成自由身，畢竟我們只是抵押給你而已。」另外兩人也古怪的看著康斯，很是奇怪這個大人怎麼連這種事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