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意料之外(上)
「李俊然,你說什麼?第一師團五個旅團圍過來?他們不是已經分散去攻打周邊軍閥了嗎?」比克驚訝的喊道。
不過,他這一喊完,就發現自己反應過度,明顯有點失態,不見軍官和兵丁都有點慌張嗎?
他心中一驚,腦筋一轉,立刻擺出一副看穿對方計謀的得意樣,大聲喊道:「嘿,我說李俊然你就別唬人了,什麼五個旅團?了不起就是攻打我這邊的第五旅團,還有攻打你那邊的第三旅團會過來。
「哼,兩個旅團加上你那票人又有啥了不起的,老子城高糧足,兵多將廣,絕對能夠讓你們灰頭灰臉的!」
「呸!誰他媽的有空唬你,告訴你!當前省東這亂局,整個都是督軍大人設計的!你就等死吧!」
李俊然的耐心終於破滅,而零傷亡願望的即將破滅,更是讓他怒氣衝天。
一拉馬繩,李俊然轉身就走,身邊的護衛立刻高舉盾牌,把李俊然遮得嚴嚴實實,而遠處的俊然軍團也開始向前邁步,準備施行掩護撤退攻擊。
被李俊然這話嚇了一跳的比克,情不自禁的趴在城樓上大叫起來:「啊?喂!等等,這是怎麼回事?」
聽到喊聲,李俊然下意識的扭頭觀看,這一看讓他愕然,因為他看到城樓上比克身後一個很彪悍的軍官突然大喊一聲「大帥小心!」,就朝比克撲來。
比克聞言,立刻朝李俊然那邊張望,發現根本沒有任何一人舉弓瞄準自己,不由很是奇怪的扭頭看看,身後到底什麼人為什麼要喊小心。
扭頭看時,立刻看到先前那個被自己扇了一個耳光的部下,正滿臉慌張的衝過來,只是那雙眼裡流露出的寒光讓比克的雞皮疙瘩立即冒了出來。
「你……」比克剛說出這個字,就感覺一股猛烈的撞擊,然後整個身子飛了起來,比克知道自己掉落城樓了,想到離地面十數米高的距離,他忍不住一陣驚呼!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比克就這麼慘叫著掉落在地,當慘叫聲急停的同時,伴隨啪的一聲悶響,這一瞬間,所有人都忍不住閉著眼睛縮了下脖子。
而那大個軍官則依舊一副傻頭傻腦的樣子,很是吃驚的張開嘴巴望著城樓下的肉醬,一邊胡亂擺著雙手,一邊嘴裡大聲說道:「呃,大帥,俺不是有意的,俺真的不是有意的。」看錶情和聽那語句,顯然這憨厚的漢子不小心把比克推下去了。
不過他的那雙眼睛卻極度不符他此刻的表情和語言,任誰看到那雙閃爍著嘲笑、瘋狂、解氣這些神態的眼神,都不會相信他的真正意圖就是如他表現的那麼無辜。
城上城下的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堂堂一個軍閥居然就這樣去了,而且還是因為部下的忠心解救而被失手推下城樓摔死,可謂是死得冤枉之極。
城樓上,士兵們才剛出現騷動的時候,高級軍官們立刻大喝:「慌張什麼!全都給我安靜緊守崗位,違者殺無赦!」
這些軍官的親兵馬上動作迅速的沖入各個防禦段落進行監控,低級軍官們一下都傻了,只能愣愣的站在那兒,看著這些一下變得決斷利索,精明強幹的高級軍官。
他們平常不是都傻乎乎的嗎?怎麼現在看來,突然變得很有大將風度呢?
而當他們看到大帥親兵不但沒有什麼悲憤的表情,反而面目猙獰的配合其它親兵,開始壓制各基層部隊的時候,不由靈光一閃,心中一抖,立刻乖巧的配合親兵,把士兵們的騷動壓制下去。
「放箭!把李俊然給老子射死當場!」一個軍官大吼著喊道,不過他的願望註定無法實現,因為李俊然早就跑遠了。
李俊然看到比克摔死後,居然沒有一個軍官跳出來怒斥那個撞倒比克的軍官,立刻明白這是個什麼招數。
他嘴裡一邊罵著:「比克你這白痴,居然養的都是白眼狼!你不死都沒天理了!」一邊動作迅速地調頭策馬就跑。
所以當城樓上終於反應過來射出弓箭的時候,李俊然已經脫離床弩的瞄準範圍,等床弩調整好,他早就跑出射程了。
只要不被床弩擊中,單憑一般的弓箭,根本無法給全副裝備的李俊然帶來什麼嚴重的傷害。
一回到自己的營地,李俊然鬆口氣之餘,也忍不住大怒:「他媽的,你們這幫白眼狼有夠毒的啊!攻城部隊聽令,給我打他娘的!」
前排的盾牌兵立刻大吼一聲,蜂擁的朝城池衝去,扛著雲梯的刀兵緊隨其後。
早就準備妥當的投石兵,也立刻拿著木槌一敲卡樁,嗖的一聲,數十個數斤重的石頭就帶著一陣呼嘯聲的撲向了城樓。
下面裝著輪子的箭樓,也隨著李俊然一聲令下,在一票盾牌兵和弓箭兵的奮力推動中朝前移動。全身上下都蒙著鐵皮的攻城車,更是在一票盾牌兵的掩護下,迅速的直撲城門口。
在軍官的指揮下,城樓上的兵丁先是用床弩和投石車瞄準箭樓發動反擊,只可惜城牆上裝置的這種床弩準確率實在太低了,第一輪射擊沒有一個成功,不過倒是把敵軍兵丁穿了幾串起來。
至於那幾台投石車,不但準頭不夠,威力也嚴重不夠,只是撿死雞般的湊巧砸斷了箭樓的一塊木欄。當然,倒霉被砸死的俊然軍團兵丁也是有那麼幾十個的。
李俊然這邊,投石兵看到箭樓有危險,同時也發現了床弩投石車的位置,立刻調整了投石車的角度,準備把這些威脅最大的器械,在第一時間內摧毀。
這邊,城樓上的其它兵丁要麼拉開弓箭瞄準敵軍猛射,要麼捧著油罐木筒石塊,靜靜等待著敵軍抵達城下,準備立刻給他們個好看。
才那麼一會兒工夫,李俊然手下的盾牌兵已經衝到城樓下,掩護著架起了雲梯,而刀兵們則馬上攀爬起來。
樓上的兵丁可等到機會了,石頭木筒油罐不要錢似的直往下扔,聽見下面慘叫聲的同時趕緊扔下了火把,一種詭異的烤肉味立刻就伴隨著凄慘的嚎叫直衝雲天。
接著,作為攻城主力的攻城車終於抵達城門並開始撞擊,不過它也遭到火燒石砸的待遇,只是由於盾牌兵不要命的護衛才沒有當場燒起來。
轟隆隆的撞擊聲讓攻城車吸引了大量的油罐,當油量多到可以把泥土泡濕的時候,盾牌兵再也無法撲滅攻城車上的火焰了,甚至連他們都無法躲過這樣的火焰。
確定己方投石車已經牽制了敵方床弩和投石車的大部分火力,箭樓也進入能夠和城牆對射的位置之後,正是先前派上去的那輛攻城車被毀的時刻。李俊然這才把手一揮,剩下的幾部攻城車馬上在盾牌兵的護衛下開始衝鋒。
李俊然的兵丁仰著頭攻城當然是極度痛苦,才一會兒工夫,就被毀了攻城車一輛、投石車三輛、箭樓五架、雲梯上百架,兵丁更是傷亡了兩千餘人,絕大部分都是被射死、砸死、燒死的。
當然,城樓上的兵丁也不怎麼好過。投石車和床弩被砸毀了三、四架,兵丁被砸死、射死三四百人。
其中一個防禦區段最慘,居然被敵軍沖了上來,直接被砍死了上百人,如果不是自己這邊猛將出馬把敵軍壓下去,並及時把雲梯給毀了,恐怕這一整個區段都要落進敵人手裡了呢。
雖然戰況看起來非常激烈,但對雙方來說,這隻不過是熱身戰而已,所以在李俊然的兵丁大都參與過攻城戰的時候,李俊然就鳴鑼退兵了。
城樓上歡呼一陣后,就只剩下一陣陣急促的喘息聲,誰都清楚敵軍只是退下休整而已,明天的戰鬥肯定會比今天激烈許多。
士兵們沒想什麼,只是那些軍官們卻對著城樓下的屍體皺眉,不把這些屍體拖去掩埋,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出現瘟疫,可是萬一出城的時候被敵軍趁機派騎兵衝鋒一陣,豈不是平白損失一批人?
不過李俊然顯然沒有這麼陰毒的想法,反而非常的人道,部隊退離的時候就派人過來表示要收拾陣亡士兵的遺體。對這個要求,城樓上的軍官們當然是樂於接受的,由於最大的好處還是在自己這方,所以也沒人提議趁機襲殺。
第二天,李俊然很是心裡有數的發現,不但城樓的帥旗換了名字,同時城牆上也多了數個身穿華麗軍服的軍官,看他們的得意樣兒,就知道昨晚這些白眼狼已經把比克的遺產瓜分了。
李俊然固然有點兔死狐悲,不太痛快,城樓上那幾位高級軍官們在得意之餘,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因為李俊然的營地上,除了打起了第二師團第一旅團的旗幟外,一夜之間還豎起了第一師團第五旅團的旗幟,看來進攻自己這邊的康斯軍第五旅團,已經在昨晚和李俊然會合了。
不過在李俊然開始把部隊分成十數隊的時候,城樓上的高級軍官眉頭擰結在一起,一看對方這招數明顯就是準備車輪戰,單單如此高級軍官還不會擔憂,畢竟他們也可以使用車輪戰。
只是接著他們卻看到第五旅團把兵丁分批派入李俊然的十數個隊伍中,顯然是準備以老帶新,就地進行實戰訓練。
一想到這,高級軍官們就忍不住罵娘,該死的康斯軍居然把自己這裡當練兵場了!他們膽敢如此作的話,豈不是代表他們擁有極大的獲勝信心!
他們憑什麼擁有這樣的信心?難道就憑眼前這幾萬人?還是康斯軍真的會把整個師團的兵力都調過來?
在高級軍官們苦惱的時候,李俊然也不打招呼,直接發起了攻擊。
這一次的戰鬥強度比昨天強上許多,因為攻城器材足足比昨天多了一倍有餘,所以才打了沒一下,康斯軍就連續攻破幾處城防段,展開了一陣猛烈的廝殺。
要不是彪悍的守城軍官們親自領兵衝上去,實時搶回了這幾個區段的控制權,恐怕城牆就會被康斯軍牢牢佔據,那離城破也就不遠了。
這次的廝殺從早上打到了黃昏,直到李俊然的部隊全部輪換了一遍,才鳴金收兵,徹底退兵休整。
這一天里,城內的兵丁雖然也是輪換著上陣,但他們是被攻打的一方,就算撤下來休息,心中也忍不住擔心城池是不是會被攻破,所以根本無法像城外康斯軍那些輪換部隊一樣,儘管安心的休息。
因此當李俊然退兵后,緊繃著的心神一鬆懈下來,整個人立刻覺得非常疲倦,但又得在軍官的呵斥下開始打掃城樓上的殘骸,實在是痛苦萬分。
到了第二天,當高級軍官們看到康斯軍第一師團第三旅團的旗幟也豎起來的時候,心情老大一陣的不舒服。
雖說攻城部隊的兵力,起碼要比守城部隊多出五倍才能把城池圍困起來,現在對方只比自己多那麼一點,還不用擔憂。只是,這敵軍連續出現的增兵狀況,卻是非常打擊守城士兵士氣的。
而且軍官們心中還隱藏著一個深深的擔憂,那天李俊然曾說,省東的混亂是康斯軍搞出來的,整個師團的兵力正往這邊趕來。
如果這是假話,大夥自然不用緊張,慢慢跟他耗著就是了。但要是真的,意思就是說省東大部地盤都有可能已經落入康斯軍手中了,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這邊豈不是成了孤城?
這樣還打屁啊!就是不知道自己派出的斥候有沒有闖出去找到盟友救援,不過想想斥候的能力,那還真的有點玄乎。
只是,自己這些人已經不願意再聽從他人命令了,好不容易借這個機會得到了權力和地位,難道就這麼放棄?
不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過,如果萬一打不過的話,到時候再投降也就是了,說不定那個康斯看到自己勇猛善戰的樣子,反而會重用自己呢。
總之,還是應該做兩手準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