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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國王駕崩(上)

  「現在,軍營那裡應該準備好了吧。」康斯一邊撕下衣服包紮傷口,一邊語氣平淡的說。


  士兵們也整理著自己的傷口,他們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里,都沒有回答康斯的話。


  康斯本來就是自言自語,也不在乎他們有沒有回答。康斯一包紮完,就立刻去查看那些倒地的部下們,還有沒有生存的。


  先處理好自己的傷口,才去查看倒下的隊友,這是戰場的法則,因為如果沒有處理傷口就先查看隊友的話,萬一又有敵人突然出現呢?而且要是隊友又死去的話,那麼連自己也會因傷口而降低能力,很容易死去的。


  為了保存自己,一定要按照這順序來進行。


  康斯檢查了幾個隊友,都沒有希望了,看看四周那些也在檢查的士兵,他們也是失望地向康斯搖搖頭。


  康斯嘆了口氣剛想說話,突然大地抖動並從遠處傳來一陣悶響,敵軍的先鋒騎兵來了。這次可不是幾十人的中隊,最低限度都是千人以上的團隊。


  康斯望望己方的軍營那處,還是一片黑暗,根本沒有什麼動靜。


  康斯臉色一變,看來消息沒有傳到軍營,到底怎麼回事?想到這他立刻喊道:「上馬!」說著,拉了一匹馬就往上騎。


  不過康斯的言行雖然很俐落,但他還是騎了好幾次才騎到馬背上,這還是那匹馬很溫順才騎上去的。


  其他的士兵也是這樣,好的能騎到馬上,不好的則摔下馬。好一會兒才全部人騎十了馬背,這時,身後敵人的影子已經伴隨著馬蹄聲出現了。


  不用康斯吩咐,眾人忙策馬狂奔,雖然他們沒有騎過馬,但也看過騎兵騎馬,而且後面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和己方陣營毫無反應的這些因素,深深的刺激著他們,使得他們拚命的抽打著馬匹。


  人類在危急關頭,很容易激發出隱藏的能力和加強原有的能力,這種現象,凡是有思維的生物都會有的。


  當然一下子就被危險壓死的,則根本不可能發揮出來。但像康斯他們這樣就不同了,後面的敵人好像要追上又好像沒追上,使得他們拚命驅使馬匹跑快點,並自然而然的變換自己的動作,好讓馬兒能更自在更輕盈的賓士。


  人類真的很奇怪,在不想逃離準備從容赴死的時候,會有非常大的勇氣去面對敵人。但一旦開始逃走,開始渴望活下來的時候,則完全喪失勇氣,只想儘快逃到安全的地方,雖然那安全的地方並不能安全多久。


  就這樣,在危險的栽培下,第五大隊殘存的成員,都快速的成為了騎手,雖然不能說精通騎術,但起碼能夠策馬狂奔。


  在就快到軍營的時候,目光犀利的康斯,在月光下發現不遠處躺著一具屍體,從那衣服來看,可以肯定是那個去報告的士兵。因為除自己這隊人外,沒有己方士兵會來到這個地方的。


  康斯沒有機會去查那士兵是如何死去的,因為現在不能停下來。


  離軍營還有一百公尺,可以看到守衛大營門口的士兵那亂晃的身影了,康斯沒有時間去思考,守門的士兵怎麼可以隨意走動,怎麼大營的營門大大的敞開,而是第一時間沖著大營大聲喊道:「快做準備!敵人來襲!」


  其他的士兵也跟著大喊,希望能讓軍營里的人有所準備,雖然敵人很快就會攻來,但能有一點點準備也好,起碼不會在睡夢中被人殺死。


  好像回應他們似的,在康斯他們剛喊完,軍營里也出現了喊聲。


  康斯呼了口氣:「總算……」


  可再也沒有說下去了,因為從軍營里傳來的喊聲並不是「敵人來襲!」而是令他們全身發冷的喊聲:「國王駕崩啦!」


  望著那在夜幕中,好像魔鬼巨口般張開著的軍營大門,康斯全身發冷地任由馬匹向耶里奔去。


  他不是因為國王的死而發冷,對於自己所效忠的對象,他並沒有付出多少的忠誠心。他是為這幫剛失去領導人,就要面對強敵突襲的夥伴們,將要遭遇到的命運而發冷。


  康斯他們剛到大門口,就看到一個中隊數目的禁衛軍騎兵,突然從營內向他們沖了過來。


  康斯身旁的一名小隊長忙策馬奔上前幾步,剛開口喊道:「各位,敵人來……」聲音就斷了。


  康斯等人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幕。


  因為那名小隊長被一名衝上來的禁衛鐵騎用長槍刺穿胸口,並舉起來狠狠地摔在地上。那名小隊長所騎的馬匹在新主人摔下馬後,就跟不久前一樣的靜靜待在原地。


  「他媽的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是自己人……」


  這名憤怒的小隊長沒把話說完,也是被一名禁衛騎兵殺死。但死態卻比第一個人慘多了,他的頭被長槍刺中,整個腦袋像摔在地亡破裂的西瓜一樣。


  「殺!」康斯想也沒想,舉刀沖了上去。


  他知道要是不下命令的話,自己這幫人不用一會兒就會被殺光。雖然不知道自己人為何會殺自己人,但沒時間去解釋誤會了,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也不會聽自己解釋,現在只能為了生存而戰。


  在康斯發出命令后,一名禁衛騎兵已經提槍向他刺來。在馬背上的康斯馬上跳起翻身,長槍從腳下擦過。


  康斯趁著那人頭部靠過來的時機,把劍刺人沒有被頭盔遮住的面部,不用看也知道他沒希望了。


  康斯抽劍翻身從馬背上躍下,他的部下早在聽到命令的時候就下馬攻擊了,步兵騎馬跟騎兵打馬仗,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康斯剛蹲在地上還沒站起來,在月光下一道刀影砍來。康斯跳起轉身,手裡的劍往上削去。那名禁衛騎兵的下顎被鋼劍削破了,鮮血順著劍身淌下。這時劍才從康斯的手裡掉下來,康斯那被弓箭射穿的手臂,實在是痛得動彈不得了。


  數聲慘叫響起,同時傳來數聲重物掉在地上的聲音,這是康斯的士兵和禁衛騎兵互相廝殺的聲音。


  就在雙方要進一步廝殺的時候,康斯他們背後的遠處傳來一陣馬蹄的悶響。


  現場剩下的人都聽到了,禁衛騎兵們並沒有像康斯大隊的士兵們那樣露出駭色,反而好像很高興的停下進攻動作。


  這時,一名小隊長靠前康斯身旁,低聲說道:「大隊長,你快回營!這隊人肯定是敵人的間諜。」看到康斯搖搖頭,不由大急:「你想讓我們的兄弟都在毫無抵抗下被人殺死嗎?」


  康斯聞言猛地一震,緩緩的點點頭,吃力的起身,拉過身旁的馬匹,翻身上馬。


  那數十名禁衛騎兵一見康斯的動作,忙想策馬前來攔阻康斯,康斯大隊的士兵們不用誰來指揮,立刻自覺的撲向禁衛騎兵。


  那名讓康斯快走的小隊長,雖然被長槍刺穿肚子,但他手裡的劍也刺穿了那把長槍主人的脖子。


  在這一命換一命的廝殺下,步兵們擋住了騎兵們。


  已經奔出遠處的康斯,回頭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咬著牙用力的抓著馬繩,拚命地抽打身下的馬匹。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了悲傷的感覺,也第一次覺得自己背負了某些命運:「現在我不能死!我的命不是屬於自己的!」


  在這一瞬間,康斯原來對自己生死的漠視和無所謂的觀念,開始轉變了。


  手臂已經沒有感覺,現在只能依靠左手了。康斯騎馬奔向那道自己帶隊出來時的通道處,他不敢從大門通過,誰知道還有沒有問諜藏在那裡。


  康斯的部下只有十幾人,而騎兵們也只剩十五、六人,大家都互相對峙著。


  步兵們雖然奇怪他們為何不攻擊,但也不去想,能讓大隊長逃遠點就行,所以步兵們也不主動攻擊。


  這時身後傳來馬蹄聲,步兵們嚇了一跳,難道敵軍已經追上來了?


  但是如果是敵人的話,馬蹄聲不可能只有這麼響的,難道是潛伏在營地外面的間諜?想到這不由大急,正想回頭觀看,可卻突然見到那些騎兵策馬逃走了。


  此刻回頭看去,身後的騎兵已經出現在視線內,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群騎兵最前面的一人,他那金色的頭髮,和那猩紅色披風,在月光下是那麼的耀眼。


  眾人三吾,他們部見過他,他就是禁衛軍的軍團長馬斯恩諾。


  此刻他面無表情的騎著馬,可能是國王的死對他打擊很大吧,但那英偉的雄姿,還是依然如舊。


  雖然康斯大隊的士兵們鬆口氣了,但他們也覺得有點奇怪,禁衛軍團長怎麼會出現在營地外呢?


  他們沒有懷疑禁衛軍團長是間諜,因為禁衛軍是國王最忠誠的部下,這點是被整個王國的民眾認同的。


  百餘名的禁衛鐵騎在馬斯恩諾軍團長的帶領下,來到康斯大隊士兵們的面前。像是保護他們似的,把他們團團包圍起來。


  經歷過廝殺后,康斯大隊僅存的一名小隊長,收刀帶領殘存的士兵,向馬斯恩諾行了個軍禮,說道:「參見軍團長大人,大人,敵人來襲了!」


  「沒錯,對你們來說,敵人是來襲了。」馬斯恩諾語氣平淡的同應道。


  在眾步兵還沒反應過來時,他手一揮。圍住步兵的禁衛騎兵們,馬上把長槍刺入步兵們的身體,步兵們連慘叫都沒發出,就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倒下了。


  禁衛騎兵們抽出槍后,馬上列隊到馬斯恩諾的身後。


  剛才逃走的十多名禁衛騎兵又回來了,一到馬斯恩諾面前,馬上翻身下馬,恭敬的低頭跪下。


  馬斯恩諾瞟了一眼地上的那些禁衛騎兵屍體,語氣平淡如水地說道:「你們怎麼到現在才攔住他們?而且,你們一個中隊的人,居然只剩下十幾人。」


  雖然馬斯恩諾的語氣沒有帶有一絲火氣,但卻讓那十多名跪著的禁衛騎兵身子一抖,他們馬上把頭貼在地上,恐慌的說道:「殿下恕罪,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馬斯恩諾嘆了口氣:「嗯,起來說說經過吧。」


  馬斯恩諾根本不相信,自己親手訓練的重裝鐵騎部下,在對陣同等數目的輕步兵,會耗損這麼大,他以為是有什麼意外,才出現這樣的結果。


  「是,謝殿下寬恕。」


  那十數名禁衛騎士起身後,拘束的站著不動。


  其中一名手臂掛著中隊長職務的禁衛騎兵,行了個禮說道:「殿下,屬下等接到殿下的命令后,就在營門外等著他們,可惜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在這茫茫的草原山谷,晚上要找人實在太難了。


  「所以屬下等就在營門附近守株待兔,因為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果然,不久就有一名步兵跑回來,屬下等攔住他后,知道他們和斥候騎兵相遇了,而他正想回來稟報。屬下等當然不能讓消息泄漏出去,就把他滅口了。」


  馬斯恩諾雖然聽到這麼羅嗦的話,不由皺了皺眉頭,但還是忍著性於繼續聆聽下去。


  那禁衛中隊長歇口氣繼續說道:「屬下等以為他們遇到斥候騎兵后,一定不能回來了,於是屬下等就回到營門口,可是他們全都騎著馬回來,步兵並沒有配馬匹,這樣看來,我們的斥候騎兵部被他們幹掉了。


  「屬下等攔住他們,雖然殺了他們數十人,但屬下也……」


  那人說到這,慌張的偷看了一下馬斯恩諾,看到馬斯恩諾臉色冷冷的,不由腳一軟,又跪下磕頭請罪。


  馬斯恩諾又嘆了口氣:「罷了,這不是你們的能力不夠,而是對方的大隊長不是個普通人。


  「沒想到要幹掉區區一個人隊的輕步兵,不但賠上一個中隊的斥候騎兵,還賠上了數十名的重裝鐵騎,而且剩下的十幾人還要用陰謀才能殺掉。」


  看著地上的死不瞑目的步兵們,馬斯恩諾命令道:「把他們埋了,畢竟他們把我們當成是自己人。」


  剛想策馬離開時,馬斯恩諾回頭問那個禁衛中隊長:「沒有人逃脫吧?」


  那禁衛中隊長忙應道:「沒有,回來的人就只有他們。其他的不是被我們殺了,就是被斥候騎兵殺了。」說著,指了指地上的屍體。


  其餘十來名禁衛騎兵也忙點頭認可,他們可不敢把有一人逃脫的事說出來,因為他們的罪都夠多的了。


  馬斯恩諾點點頭,掃視了在場所有部下一眼后,威嚴的說道:「對這件事實行禁口令,所有知情人在有生之年都不得說出今晚的事情。」


  「遵命!」


  所有禁衛鐵騎立刻領命,他們知道這件事是不能傳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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