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肥羊?
葉文他們還在林子里沒走出來,恐怕那男人看不太清楚,一邊往嘴裡狼吞虎咽地塞果子,於是那男人一邊緊張地抻頭張望。果核扔到地上,那女人如獲至寶地撿起來,塞到嘴裡咀嚼一陣,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實在無法利用的殘渣從嘴裡吐出來。
那男人嫌她礙事地再次將她踢開,抄起一隻自製槍,指著林子里葉文他們所在的方向,大聲喝道:「喂!對面的是不是活人!是的話趕緊出來,不然就開槍了!」
他那粗製濫造的槍加上他這個色厲內荏的人,還不夠葉文他們做飯後運動的。不過想到自己是來找人的,不是來找茬的,所以葉文等人回話以表示自己不是喪屍,並從善如流地迅速脫離山林。
這樣一來,葉文的視野也變得開闊了,看清了對面人的長相。
那人三十來歲,瘦得像跟麻桿一樣,臉更是有馬拉松那麼長。因營養不良而泛黃的皮膚上鑲嵌了兩隻圓滾滾的眼球,跟金魚似的突出來,不過卻還算有神,不像飢餓到極點的人那樣獃滯。一口黃牙,顯然不是末世這幾天內變黃的。彷彿在呼應他的牙齒,一截煙蒂從他的襯衫胸前兜露出來。
香煙可是個好東西,不僅能鎮靜情緒,緩解長時間逃命帶來的惶恐情緒,而且還能抑制食慾。
那根煙的濾嘴有被咬過的痕迹,卻還是被那人像珍寶一樣收納在衣兜里。可以看出,這是個有點小特權的人,他也很享受他的特權,雖然這點特權並不能帶給他實質性的安穩生活。
也就是說,還有一大堆比他更不如的人。
不過這還不至於讓葉文對博物館內的情況感到悲觀。喪屍滿天飛,皮鞋都能當飯吃,這世道,活著就不錯了。
只希望孫凱的父母也在這裡頭,而且也還活著。
葉文在打量對方,對方也在打量葉文一行人——那可真是「打量」,跟去菜市場挑選豬肉差不多。
葉文等人走出來前他還挺緊張的。等葉文幾個露了臉,他就放心了。
一個個白白胖胖的,不像吃過多少苦頭。但一股子學生氣,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這樣的人最好騙,也最好嚇。
有個男的身後背著個包,不知道裡頭有什麼好東西。
這是肥羊啊。
他隨意地用自製土槍指點著葉文等人。「你,還有你們幾個,都什麼來頭。」
「我們是逃難的。」葉文說道。
不等對方做出什麼回應,孫凱便著急地問道:「請問你們這兒有沒有叫孫建國和徐芳的人?」
壕溝對面那瘦子掏掏耳朵,哼著小曲數雲彩。
孫凱一陣無奈,從衣兜中翻找出一包剛開封的巧克力,扔到壕溝對面。
那男人欣喜地撿起巧克力,迫不及待地打開看看,發現只缺了一個角,更是喜上眉梢。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太高興了,立即板起臉:「就這麼點兒,你打發窮要飯的吶?」
孫凱咬咬牙,從展鵬背後的背包里拿出一小袋真空包裝的大米,再次扔了過去。
這個背包是葉文等人上山前現從學校中購買的,順便購買了點物資扔到裡頭。一來是為了打個掩護,方便他們從學校中取出物資,二來也是為了跟遇到的倖存者套套近乎。畢竟他們這次是來找人的,指不定誰能知道孫凱父母的下落。所以扔食物過去,葉文幾個都不心疼。
那大米是真空包裝的,還沒開封,硬得跟板磚一樣。可那男人就跟見到自己剛出生的兒子一樣欣喜地張開雙手,哪怕腦袋被砸出了個大包也沒有一點關係。
旁邊的女人偷偷摸摸地拿起掉到地上的巧克力,掰下一塊美滋滋地塞到自己嘴裡。她嘴裡還含著被男人吃剩丟棄了的果核,和巧克力一起咀嚼。然後就被那男人發現,巧克力被搶走了。
「如果您能告訴我這兩個人的下落,我們這兒還有更多食物。」葉文代替孫凱說道。孫凱現在不能再說話了,否則一點威脅的意味都沒有了,完全會是顫抖著的懇求。
男人饒有興趣地摸摸下巴。「孫建國跟徐芳是吧……好像,聽說過這麼兩個人?哎呀,他倆死了沒有來著?哎呦哎呦,瞧我這腦子,真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哎呦呦。」
幾句話就讓孫凱的嘴角急出了水泡。
「我能踢他一腳么?」在葉文和孫凱身後的衛茹小聲咕噥道。
要不是投鼠忌器,擔心孫凱父母要是真在這博物館里,他們對著門崗出手,可能會傷害到他們,葉文幾個早把那傢伙揍到媽都不認識了。
那男人愛不釋手地撫摸著米磚,眼神瞄到站在葉文展鵬等男性身後的衛茹,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又叫道:「我看你們還是自己進去找吧!反正我這腦子,問了我也想不起來。」
孫凱眼睛頓時亮了,懇求地望向葉文。
葉文想了想。博物館是附近最近的倖存者聚集地。孫凱的父母所有糧食都吃完了,很難走出太遠。如果他們還活著,在這博物館里的可能性是比較大的。
而製造疫苗的關鍵,也掌握在生者手中。還不知道誰能幫助他們達成這個目標,所以任何一個活人都不能放過。
那傢伙不就是想要他們點兒物資么。他們又不缺。
於是孫凱又連忙從背包里掏出了兩袋麵包,還有一瓶小包裝的色拉油。
麵包被孫凱扔過去,色拉油卻被葉文攔住:「如果我們能順利進去,這就是你的。」
那男人恐怕都沒聽見葉文說什麼。他的魂都被那一小瓶植物油吸走了。
沒錯,巧克力什麼的的確熱量高,但只能算零食,就算能量充足,人也會很快又被飢餓搞得抓心撓肝。
要知道在幾十年前天朝還很困難的時期,在葉文等人父輩的童年時代,人是非常能吃的,就是因為人肚子里沒有油水。
如果能煮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大米粥,再往裡頭滴幾滴油,那滋味……賽過神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