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讓人無奈
「你果真在這裡。」吳四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然後走了進來,沉聲說道:「我大哥在哪裡?」
陸平一愣,隨即便失笑道:「大公子身在何處,我又如何得知,倒是四公子你為何跑到這裡來了?卻也沒有帶一把傘過來。」
「我為何冒雨前來,你難道不知?」吳四忽地冷笑道:「現在全城正搜捕你呢,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心裡應該明白,我吳四雖然出生草莽,但是絕對不會做出賣之事,只是要問你,我大哥在哪裡?」
陸平微一愕然,慢慢沉吟道:「四公子,你為何如此確信我知道你大哥的下落?」
「你來揚州的目的我們四兄弟皆是知曉,而今大哥失蹤,除了你以外,我再也想不到別人了!」吳四沉聲說道:「我大哥到底在哪裡?你把他怎麼樣了?」
「大公子他在……」陸平想了一想,隨即又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你!」吳四怒道:「你到底把我大哥怎麼了?」
「四公子,你且聽我慢說。」陸平見到吳四極為激動,不由嘆了口氣道:「不錯,揚州糧倉之事的確是我所為,但是大公子之事我卻沒有參與什麼,只是我想他現在應該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你不用太過擔心。」
吳四臉色一緊,沉聲說道:「這麼說,真的是你做的了?」
陸平失笑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四公子,我想提醒你一句,大公子的處境很安全,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在下就只有這句話了。」
他說著便對著旁邊的那老者道:「祁伯,這邊進雨,我們到屋內去吧。」
那老者點了點頭,卻聽到吳四說道:「你既然說我大哥安全,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只是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何要把我大哥關起來?難道是怕他泄漏你的秘密?」
「或許吧。」陸平這時揮了揮衣袖,笑道:「四公子,你既然來了,便趕緊換身衣裳吧,我還有一些乾的衣服可用。」
吳四淡淡地說道:「不必了,我本來就是想過來問我大哥的下落的,你既然不告訴我,想來我怎麼問也是不行,那吳某便告辭了。」
「等一下。」陸平這時沉吟了一番道:「四公子,自古行事,誰也不知誰對誰錯,你們四兄弟之情,不應因它事而斷,也不應因些許爭執而絕,畢竟是非,誰也是說不清的。」
吳四一愣,不解地說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陸平輕輕一笑道:「我並無他意,只是提醒一下四公子而已,凡事不能太想當然了,你此時以為正確的,彼時卻又認為不對,而此時認為不對的,彼時也有可能認為是正確的,此中道理,正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吳四看了一下陸平,然後哼了一聲道:「多謝陸兄之言,我想陸兄還是多顧一下自己吧,現在外面有數萬大軍,都是滿城在找你呢,一旦被人發覺,恐怕死無全屍了。」
「多謝四公子提醒。」陸平笑了一笑,隨即又道:「外面還是有雨,我這裡有傘,四公子若是回去,便用這把傘吧。」
吳四一愣,見到陸平遞過傘來,他微微遲疑了一下,但終是接了過來,然後頭也不回地想著外面走去。
陸平輕輕地舒了口氣,看著外面的秋雨,直到好久他才出言道:「所謂兄弟情深,但是兄弟終歸不是一人,兄弟之情若是破裂,必是從大情轉為大恨,恐怕畢生都難以彌補了。」
「怎麼在這裡發感慨了?」洪雅不知何時走了出來,這時見到陸平獃獃地望著外面,她沉吟道:「剛才過來的是那個吳四?」
「嗯,他過來找他大哥。」陸平有些失神地看著外面;
「他大哥?吳大?」洪雅有些奇怪地說道:「吳大不是被吳三關起來了嗎?他怎麼跑到這裡來找?我們這邊哪裡會有吳大。」
陸平轉過頭來看了一下洪雅,然後又搖了搖頭道:「我們這邊沒有,不過他所能想到的也只有我們這裡了。」
洪雅一愣,隨即有些遲疑地說道:「他沒去找吳三問嗎?」
「畢竟是兄弟,就算心有懷疑,他也不可能去多想的。」陸平淡淡地說道:「我想他也許隱約間已經明白了,但是心中卻依舊不敢面對,我希望他們四兄弟不要因為此事而導致情誼淡薄,那樣就是我的過錯了。」
洪雅冷笑道:「你還挺會替人著想的。」
「並非是替人著想,而是……」陸平想了一想,才有些搖頭地說道:「算了,不說此事了,對了,你這邊有沒有笛子,我突然想吹個曲兒。」
洪雅一愣,然後點頭道:「我去問問祁伯,他應該有。」
陸平坐在這門口,看著秋雨綿綿,胸中只覺得抑鬱又生,直到洪雅拿笛子給他的時候,他還猶且不覺,自顧自地fā'lèng。
「你不是要吹曲兒嗎?」洪雅皺眉地說道:「發什麼愣?」
陸平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地拿起笛子,這是一隻白玉短笛,上面還刻著花鳥,極為精緻,陸平有些奇怪地說道:「祁伯怎麼會有這樣的笛子?」
「我也不知,反正是他給我的。」洪雅淡淡地說道:「你會什麼樣的曲兒?」
陸平微微一笑,輕輕試了一下,又覺得頗為生疏,便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技藝淺薄,你莫要覺得好笑才是。」
洪雅轉過頭來,並不理會。
陸平這時舉著笛子,然後輕輕地觸了一下,緩緩吹了起來。
他記得曾經和李清照下江南的時候,那時也是如煙雨一般,而今所有的都已經隨著那煙雨飄散,惟獨那曲子還在心中回蕩。
那個曲調他已經忘了是什麼了,但是此時猛然之間,竟像是全部記起了,那曲調如同來自秋雨之中,緩緩不可琢磨,變化隨心,如同講述心中所有故事,卻又包起來,不讓人觸摸。
那年從揚州坐船而行,他和李清照二人在船上,也是雨絲飄蕩,那時他只覺得心中之事,當在天地之間笑傲一番,模模糊糊地想起那個少年大聲地唱著歌,雖然五音不全,倒也是博人一樂,彼時的景象,又彷彿和現在交織在一起,讓人回味,又讓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