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九章:且飲且談
陸平一愣,看了一下趙萬寶,卻見到他滿臉帶笑,不由有些遲疑地道:「夜探止兵,不會有事吧,那裡也有護衛把守,而且今日闖明經閣之事太學長便不追究了,若是再擅自去那囚禁之處,一旦被人察覺,恐怕我等幾個皆有大過啊。」
齊偍皺眉道:「適才你闖明經閣都不怕,現今卻怕了?而況我等趁夜色而去,哪裡會有人發現?若你不去也可,我和一寶兄兩人去。」
陸平聽見他的語氣很不高興,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他不愛聽,又看了一下徐應名和張地雲,見他們皆是搖首,心知齊偍夜探之事他們都不贊同,這時正要出言再勸上一勸,卻發現趙萬寶臉上笑意更濃,不由改口地道:「也罷,山論,我便捨命陪君子,陪你去夜探一行。」
齊偍聽到此話才展顏道:「臣貝年雖幼小,卻像個男兒嘛,不像他人一般推諉。」
他話里暗指徐應名和張地雲兩人推諉卻事,張地雲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況且又是怕事,定然不會過去,而徐應名因為尊禮守制,不敢擅越雷池一步,所以不想如此冒險,不過聽到齊偍這種冷嘲熱諷的話還是有些變色,陸平眼見徐應名有些尷尬,他呵呵一笑,向趙萬寶道:「一寶兄,不知你有了什麼計策沒有,我等難道就直接闖過去不成?」
趙萬寶奇道:「若不是直接闖過去,難道還能飛過去不成?」
陸平一愕,見這趙萬寶如此說,他還真沒有話說了。
趙萬寶見到陸平被堵住話,不由笑道:「臣貝也莫要擔心何事,趙某早已經打探好了,關押之所在夜間會輪換守衛,便在子時,我等只要拿捏好時間,便可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了。」
陸平聽到趙萬寶如此之言,便不能再說什麼了,但是他總感覺這趙萬寶太過奇怪,自己真想知道他到底是何等身份,竟然對天下大事或是雞毛蒜皮之事都了如指掌。
齊偍見到陸平沉默不語,以為他有些心怯,立刻道:「一寶兄也已說過,今晚子時,會有護衛交接,我等便從東側門進入,那裡的護衛會暫時到正門去,我等有一刻鐘的時間進去,而進去之後,往裡走不遠的距離便可以見到止兵了。」
他這聽起來什麼危險也沒有,但是陸平卻有了大大的疑惑,齊偍和周兵關係極好,自然對其十分關心,故而要夜探關押之所,這個可以理解,但是趙萬寶為什麼這麼積極,難道就是因為一個同室之緣嗎?而且就算能探問周兵,他們又能做些什麼?再怎麼做,周兵也不可能待在太學里了,現在去探他,又有何用?
最重要的是,趁著護衛交接時幾人進去,那如何出來?他連忙問道:「我等進去之後,又如何出來?」
齊偍頓時語賽,他顯然沒有想到這個,於是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趙萬寶,畢竟出注意的是他。
趙萬寶笑嘻嘻地看了看陸平道:「其實出來和進去一樣,因為我們出來的時候,也是護衛交換的時候。」
陸平一愣道:「難道子時以後不多久還會交換護衛?」
趙萬寶笑道:「哪有如此的快,是在清早的時候,會有人來替換護衛,我等要想出來,就要選在清早的卯時三刻,從側門而出。」
陸平點了點頭,他和幾人說了些話,商議一下具體的步驟,心中雖然感到有些不妥,不過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而後幾人便要到太學北邊去吃飯,這裡有官廚做飯,自熙寧五年時,太學的外捨生也可在此就餐,稱為給食,故而大家都在這邊吃飯。
但是不知是官廚的手藝差,還是本來就是菜料有問題,做出來的那些菜很難吃,讓陸平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在大學時候的生活了,那時候天天咒罵食堂,但還是天天在那裡吃。
不過這時代的陸平還算家庭富裕,故而時不時便在外面的「蔣生樓」吃上一頓,有酒有肉,小菜清口,大餐飽肚,生活還算不錯。
正當陸平準備到官廚那邊的飯舍的時候,卻被一個青衣小帽的人攔住了,陸平見那人很是陌生,不由有些奇怪地道:「敢問閣下是誰?」
那人笑道:「閣下便是陸平王公子吧,我家公子擺了宴席,說要請王公子西苑一敘。」
陸平疑惑地道:「你家公子是何人?」
那人笑道:「我家公子姓曹,王公子你是認識的,如今夕陽已落,公子在西苑設了酒席,請王公子現在就和小人一起過去吧。」
。
姓曹的公子,陸平想了好久,忽然記起剛來太學的時候,有一個叫曹宗的人辦的酒宴,把汴京的人請過來一起飲酒,他身份貴重,也和自己並不熟,為何突然記起自己,他對那人道:「你家公子為何要請在下?」
那人撓撓頭道:「小的怎知道,想來我家公子想念起你了,時候也不早了,請公子準備一下,便隨我去西苑吧。」
陸平知道問這個人也問不出什麼,只好到內屋換上新儒袍,然後再和那人一起出了太學,往西邊走去。
這裡的風景獨好,雖是冬季,然而有假山流水,讓人一下子便暖了起來。
西苑乃是汴京城西的一塊開闊院子,這裡行人稀少,但院子白牆朱門,門庭大開,雕欄無數,顯得極為大氣,就是遠遠望去也能知道這家的主人身份貴重,不能隨便招惹。
陸平和那人走了進去,裡面下人和婢女們在到處走動著,陸平心中越發的好奇起來,這個曹宗擺的是什麼宴,如此多的下人來往著,難道是很多人不成?
他也不管如何了,這裡又不是鴻門宴,自己也不是劉邦,他穿過圓形的門,到了後面的院子里,遠遠望去,那邊正坐著兩個人,笑呵呵地說著什麼,讓陸平奇怪不已,難道這宴會客人只有兩個人?
那下人引他過去,那邊兩人見到陸平走過來,都已經站起來,這時曹宗笑道:「我們的客人到了。」
陸平莫名其妙地看著曹宗,正要問上什麼,卻見到曹宗旁邊的客人笑道:「陸平,幾月不見,看起來你精神頗佳,若不是興中偶爾言及,我還真不知你竟然在此習書。」
這聲音莫名的熟悉,陸平心中一頓,喜道:「趙兄,原來是你!」
那個人這時笑著走了下來,他一身錦袍,看起來氣色甚佳,正是端王趙佶,他笑道:「可不就是我了,過來坐吧,幾月不見,我還真想念的緊。」
陸平這時走了過去,趙佶是自己來汴京第二日見到的,又一起共過患難,也算是在汴京的熟人了,他連忙道:「趙兄太客氣了,我今日得曹兄相邀,還奇怪的緊,以為曹兄又要宴請汴京新生,卻沒想到竟然是趙兄在此,真是意外之喜!」
曹宗呵呵笑道:「曹某未曾通告,便請王公子過來,是曹某之誤,望王公子莫要怪罪。」
他眼力極好,見到陸平和趙佶關係很是親密,立刻對陸平格外熱情,又是一番禮讓,然後道:「那日剛入太學,我便瞧著王公子氣派不凡,胸有萬點墨、口能千首詩,可惜那日未有時間,不能和王公子燃燭長談,曹某一直耿耿於懷,引為遺憾,今日王公子過來,正好解了曹某的這份心結。」
他這恭維話陸平可沒敢當真,客套話都會說,陸平也是說了一些客套的,讓趙佶看不下去了,他笑道:「你二人也太過拘禮了,陸兄過來,那日睿王爺大壽,還向我提及你,可他又不想專門找你,實在遺憾無比,不過所幸興中也在那裡,與我無意中說起了太學之中有一個年幼之人,我一猜就是你,果然不出我所料,現今無事,就讓興中約你出來,也好一了我這想念之情。」
陸平聽他說的真誠,也很是感動於是兩人坐下,說起了這兩月之事,趙佶身在王府,又有太后看著,故而單調無比,聽聞陸平說起入太學之事,不由感到有趣極了,問三問四的,讓曹宗都無法插嘴,無奈地坐在旁邊。
趙佶說了好久,這才注意到已經漸晚,曹宗已經命人點了燈,此時道:「端王殿下,王公子,天色已晚,我等就擺開酒席,且飲且談,如何?」
陸平連忙贊同,一會兒便有下人們鋪開宴席,端上美味酒食,曹宗倒滿杯中之酒然後道:「王公子,今日你是客,在下便敬你一杯,以後太學之中,你我同窗,也應相互幫助一番,請!」
他一飲便盡,陸平自然也是陪著他喝,倒讓趙佶笑道:「興中就是好酒量,不過陸兄你也不錯,將進酒,杯莫停,來來來,我等再喝上幾杯。」
一番暢飲,讓陸平感到渾身通泰起來,他呵呵一笑,又和趙佶說起以前遇到的那幾個人。
那個老王爺趙臨前不久才過了大壽,皇帝親自賜了酒,並加封其子為司空,位列三公,京城大官也都送上禮物,可以說異常氣派,不過他那日還向趙佶提起了陸平,當時趙佶便要著人去尋陸平,又被趙臨拒絕了,畢竟陸平過去也是不合身份,而且那時壽宴尚有一些王爺和高官們,趙臨也沒有時間去專門找陸平說話。